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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默的心中不知道说什么好。你堂堂一个皇帝,大明天子,跑到锦衣卫诏狱里来跟我讨论金瓶梅?这样真的好吗?
只是皇帝问话,陈默也不得不答:“启奏陛下,臣是读过的。”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接着问道:“陈爱卿如何看?”
陈默很想说一句老子用眼睛看,但是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住了没说,回道:“启奏陛下,臣不敢说。”
崇祯皇帝呵呵笑道:“陈爱卿确实不敢说。
依着朕看来,这书中虽然写的是前宋徽宗皇帝政和年间的西门庆,实际上指的却是我大明的豪商与官府勾结,平日里是换了普通的官差过来,段荣仗着自己有秀才的身份,倒也不怎么害怕,可是换成这些锦衣卫,别说是秀才,就算是高居庙堂的大佬们,又有几个能直面锦衣卫而色不改的?
苗守陌看着拿被子紧紧捂住身子的段荣,嫌弃地道:“麻利儿的,把衣服穿上,有事情吩咐你去做。别想着跑,锦衣卫想找人,还没有谁能跑得了。”
段荣心道,你丫有能耐去找黄台吉去啊,你找老子一个落第秀才算甚么本事?
纵然心中再不满,一个落第的秀才也没有胆子去硬扛锦衣卫,只得穿起了衣服,下了床站好,等待锦衣卫大爷们的吩咐。
苗守陌见段荣已经穿戴完毕,挥退了屋子里的姑娘,便对段荣道:“你不用担心,这回找你,乃是好事儿。”
段荣仍然不敢想信。虽然说之前锦衣卫就招募过一些落第的秀才,每日里去酒楼茶馆里讲读那甚么大明半月报,但是段荣却是拉不下身份去做这等活计。
自己虽然屡试不第,但是一身的才华却是有的,每日里写些话本甚么的,睡几个姑娘,岂不是甚美?又何苦去干那讲读的勾当?
苗守陌看着段荣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便不耐烦地道:“大爷们差事多的很,没时间跟你扯些有的没的,你且给大爷听好了。”
段荣躬身陪笑道:“是,请军爷明示。”
苗守陌却拿捏起来了,走到桌子旁坐下,戏谑地道:“既然是秀才,又给这些院子里的姑娘们写些话本儿甚么的,想必写其他的文章也是可以的了?”
段荣躬身道:“小的除了八股文章,其余的文章都能写一些,只是写得不怎么好,恐污了军爷的眼睛。”
苗守陌笑道:“那风月文,想必你也是会写的了?”
段荣脸色却是一变。
自己虽然给院子里的姑娘们写些话本儿,却都是情啊爱啊甚么的,又甚么时候写过风月之事那等有失身份的东西了?
苗守陌却是不管段荣的脸色,向着身后一伸手,便有一个锦衣卫校尉递了个包裹给他。
苗守陌接过包裹,咚的一声扔在了桌子边上,直震的桌子上的杯碗都颤了一颤。
苗守陌盯着段荣道:“外面能买到的,或者不能买到的风月文,这里面都有,若是有甚么你知道,而这里面没有的,你也尽管提出来,锦衣卫的大爷们会替你去找。”
眼见段荣的双眼都开始放光,苗守陌笑道:“但是有一点你记好了,这些书不是白给你的。你须得参考这些书,写出更好的来。”
段荣却是自嘲地笑道:“既然有这么许多,又何须区区再献丑?”
苗守陌道:“书中的角色,须得是建奴奴酋黄台吉及其亲眷,其中关系,越乱越好,描写的越是隐晦,越是引人猜想越好。”
段荣闻言,心中便是一惊。这活好接却不好干。别人写书,哪怕是写些风月事,撑死了不过是费些笔墨罢了,自己写的这东西,却是在拿命在写。
有心拒绝不写,只是看看眼前这些锦衣卫的大爷们如此大动干戈,连参考的书都给自己准备好了,又岂会容得自己说个不字?
可以想见,这些东西写出来后,必然是要散播到建奴那边去给建奴添乐子的,到时候奴酋黄台吉暴怒之下派人来除掉自己,自己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秀才,又怎么能躲得过去?
苗守陌眼看段荣站在床边纠结不已,倒也猜到了他心中所想,便笑道:“放心,你随便起个甚么兰陵哭哭生一类的名字,到时候还会再给你换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字,你的安全不会有甚么问题,这个你尽管放心便是。”
见段荣还是不说话,苗守陌又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笑道:“只要你写出来,便有纹银百两可以拿,若是写得好,纹银千两不在话下。”
接着又语带威胁地道:“若是你还不愿意,这锦衣卫的诏狱么……”
段荣此时才真正的动了心,喉结上下翻动之间,开口出说来的声音竟然有些沙哑:“多谢军爷如此抬爱,小人写了便是。”
第二百三十六章 陕西烽烟起(4千字大章)
时间晃晃悠悠的,已经到了崇祯元年九月底的时间。
随着周皇后的肚子一天大似一天,崇祯皇帝的心也慢慢地提了起来。
这倒不是第一回当爹了,前世有经验。
但是这穿越之后,这还是第一回当爹。而且历史小白的崇祯皇帝根本就不知道正牌崇祯皇帝的第一个孩子到底是个男孩儿还是个女孩儿,尤其是自己穿越后有没有发生变化,那就更不知道了。
然而崇祯皇帝再怎么担心,也不可能替周皇后生孩子去吧——他就没这功能!
除了叮嘱客氏和王承恩多加注意之外,崇祯皇帝实际上屁用不顶,只能多陪陪周皇后,宽慰一下周皇后罢了。
然而崇祯皇帝的命不太好。
有人造反了。
田尔耕和魏忠贤的密报几乎是前后脚的就到了崇祯皇帝的手中,陕西西安府同州巡抚龚嘉平的奏章也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递到了内阁。
温体仁几乎想告老还乡算了。
彼其娘之,就没有一个能让人省心的。自打自己当了这个首辅之后,想象中的风光没多少,担心吊胆的日子却没少过。
温体仁也弄不明白,下面的这些知县们怎么就这么大的胆子,哪怕崇祯皇帝前番私访陕西,杀了个人头滚滚,这些人就还是有胆子逼得百姓造反。
纵然心中再怎么暗骂,再怎么生气,这事儿也不敢耽搁。温体仁拉上施凤来,匆匆忙忙地跑到宫内求见崇祯皇帝,浑然不顾天色已经将近傍晚。
等到温体仁和施凤来见到崇祯皇帝的时候,偷偷一看崇祯皇帝的脸色,二人心中就是咯噔一下,暗道一声坏了。
只要看御书房里这位爷的脸色,就知道陕西这事儿已经发了,崇祯皇帝已经知道了。
崇祯皇帝看着眼前的温体仁和施凤来二人,淡淡地开口道:“说罢,甚么事情。”
温体仁躬身道:“启奏陛下,陕西西安府同州白水县,县民王二聚众攻蒲城之孝童,韩城之淄川镇。
府谷王嘉胤、宜川王佐挂并起,攻城堡,杀官吏。安塞高迎祥聚众响应,自称闯王。”
崇祯皇帝嗯了一声,扬了扬手中的奏章道:“朕已经收到了消息了。不过又是闹了出民变而已。朕心中早有准备。”
温体仁和施凤来闻言,却是颇感意外。
这时候的崇祯皇帝不应该是勃然大怒,先杀个人头滚滚的发泄一下心中的怒气么?怎么表现的这般平静?
二人心中正在盘算,却听崇祯皇帝道:“白水县县令戴永怡,勾结当地乡申段明德,侵占民田千余亩,得银千两。
府谷知县胡青寒,连勾结乡绅这种面子活都懒得做,直接自己下手,以管家的名义私下侵吞民田五百余亩,逼死百姓七十有三。
宜川知县戚乘忌,干脆将赈济粮食吞下一半后再高价卖粮,百姓饿死的倒是没有,因着这些高价粮而破家的,却是有二百余户。
安塞么,当地的举人老爷褚师臣觉得投献到他名下的土地都不是自己的,干脆借着这次陕西大旱的天赐良机,把这些土地都收入自己名下,至于高迎祥么,活不下去了,不反还等死?”
等到崇祯皇帝的一番话说完,温体仁和施凤来已经恨不得把西安府同州巡抚龚嘉平给抓到京城,再跟锦衣卫那边儿讨教一下行刑的方法,亲自给丫的上刑了!
龚嘉平的奏章里只是说白水县县民王二造反,聚众攻打县城,县令戴永怡已经战死,可是这王武百官进宫便轻易敲不得,陛下不见当年幽王烽王戏诸侯故事?”
崇祯却是嘿嘿冷笑一声道:“国之大事?甚么是国之大事?不是死一个皇帝才叫国之大事,更不是国要亡了才叫国之大事。
一旦亡国之时,朕便是把这景阳钟敲破了,敲烂了,又有谁会进宫护驾?”
崇祯皇帝虽然小白,却也知道历史上的崇祯皇帝是敲过这景阳钟的,而且后果很感人——由于老朱家最后一条忠犬英国公也战死沙场,整个大明的文武百官外戚勋贵,就他娘的没有一个进京听诏的!
也正是因为为此,穿越过来的崇祯皇帝才大力任用厂卫,对于英国公一系多有封赏,根本就不在乎英国公一系一公一侯会让其他人怎么看——要么用眼看,要么就别看,看了还想瞎咧咧的就去死。
只是刚才崇祯皇帝一番话,却是吓得温体仁和施凤来早早地跪下了,什么死一个皇帝,什么亡国之时,这种话从一个皇帝的嘴里说出来,太他娘的吓人了。
温体仁叩首道:“陛下慎言。臣等有罪,使陛下忧心至此。望陛下保重龙体。”
施凤来也跟着道:“臣等有罪,使陛下忧心至此。望陛下保重龙体。”
崇祯却道:“朕的龙体再保重又能怎么样?难道朕保重了龙体,这些混帐就不贪了?活不下去的百姓就不会反了?”
见温体仁还想再劝,崇祯干脆道:“温爱卿与施爱卿不必再劝,随朕去等百官们罢。”
等到被突然敲响的景阳钟给弄的一脸懵逼的文武百官和各路勋贵们都赶到了宫中,就看到了崇祯阴沉着脸坐在龙椅上,温体仁和施凤来早早地就站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等着了。
等到百官山呼万岁之后,崇祯便先阴沉着脸道:“陕西大旱的事儿,众位爱卿都还记得罢?”
就这么两天的事儿,大家伙儿还在这殿里被崇祯皇帝训的跟孙子一样,顺便菜市口上也是人头滚滚的,谁敢忘?
崇祯皇帝眼看没有人跳出来说话,便随手抄起刚才拿过来的锦衣卫密报,往面前的空地上一扔,接着道:“温爱卿,读给众位爱卿听听。”
王承恩快步上前捡起密报,走下去交给温体仁,这才又回到崇祯皇帝身边站好。
温体仁打开密报瞄了一眼,发现和刚才自己在崇祯皇帝那里听到的消息差不多,便转过身来,朗声道:“臣田尔耕启奏陛下:经查,白水县县令戴永怡勾结乡绅张志魁,侵占民田千余亩,得银数千两,白水县县民王二聚众造反,聚众攻蒲城之孝童,韩城之淄川镇。
府谷知县胡青寒阴以管家之名,侵吞民田五百余亩,逼死百姓七十有三。黄甫乡宽坪村人王嘉胤伙同吴延贵等造反。
宜川知县戚乘忌侵吞赈济粮食吞一千五百石,其数近所调赈济粮食之半,复又高价卖粮,二百余户百姓因购粮乞活而破家。县民王佐挂举兵造反。
安塞举人褚师臣借陕西大旱,侵吞投献之田五百余亩,逼反高迎祥,高贼自称闯王。”
等到温体仁将锦衣卫密报读了一遍后,整个大殿中的文武百官和勋贵都是后背一凉。
谁都知道现在这位崇祯皇帝是什么性子。
原本的天启皇帝虽然推出了魏忠贤当靶子,跟东林党和文武百官斗,但是好歹还算是要点儿脸面,甚么时候也没有撕破过脸明刀明枪的干。
可是这位爷不一样。
心情不爽了就是人头滚滚,平日里不招惹到这位爷还好,若是惹的这位爷不爽了,不管是被挂在午门的黄立极,还是部属被筑了十余座京观的林丹汗,可都在等着有人作伴呢。
就算是这样还不够,那范文程呢?大家伙儿哪个不知道,忠烈祠前的那尊跪像可是范文程本尊跪在那里,估计生生世世都没有站起来的希望了。
此时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大殿中点起的牛油蜡烛,将整个大殿中再次照亮。只是崇祯皇帝的脸色却是越发的看不清了。
崇祯皇帝看着大殿中的群臣开口道:“都听过了?有何感想?”
兵部尚书崔呈秀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乃官逼民反之举,彼辈既然害民,乃是自绝于天下。当务之急,乃是先处理掉这些害民之辈,再安抚民心为上。”
崇祯却是冷笑一声道:“那崔爱卿说说,这些害民之辈,当如何处置?”
崔呈秀是兵部尚书,却不是刑部尚书,当即便被崇祯一句话给噎住。
刑部尚书苏茂相出班道:“王二、王嘉胤伙、吴延贵、王佐挂、高迎祥等,依律当诛九族,以为后来者诫”
崇祯皇帝嗯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