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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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颂- 第9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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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我会派人将二十一本书尽数送到府上。”
  蔡齐头都没抬,也没回话。
  他已经深深的被寇季给的书吸引了。
  寇季给的书里记载的东西,远比他想象的要全面。
  书不仅仅只有文字,还有插图。
  插图画的惟妙惟肖的,配合着文字,能够让人轻易的了解交趾的一切。
  寇季见蔡齐不搭理自己,就知道这种醉心于工作的人,已经通过他给的书,将自己的心神都投入到了交趾去了,根本没时间答应自己。
  寇季也没有打扰。
  他起身走出了书房,对门口的仆人吩咐了一声。
  “蔡公今夜怕是要留宿在此处,你找个人,轮番伺候着。”
  仆人答应了一声,赶忙去找人。
  寇季又对守在门口的王安石和曾巩道:“你们两个,也别在这里站着了。院西有一排厢房,里面的东西一应俱全,你们挑一个住进去。”
  王安石和曾巩恭恭敬敬的对寇季一礼。
  “是……先生……”
  寇季摆了摆手,打发了他们,迈着步子离开了此地。
  王安石和曾巩在寇季走后,对视了一眼,眼中有狂喜、有疑惑、也有斗志。
  曾巩率先开口,“你对咱们这位先生怎么看?”
  王安石沉吟了一下,道:“嬉笑怒骂皆浮于脸上。”
  曾巩疑惑的看向王安石,问道:“这算是什么评价?”
  王安石小大人似的背负起双手,感慨道:“在我大宋朝堂之上,能将嬉笑怒骂皆浮于脸上的人可不多。
  算上咱们先生,就两人而已。”
  曾巩瞬间明白了王安石话里的意思。
  王安石是在告诉他,寇季做事随心所欲。
  而处在权力场上,能随心所欲的人,便是处在权力最顶峰的人。
  曾巩赞叹道:“先生年纪轻轻就位居宰相之职,自然有过人之处。”
  王安石感叹道:“岂止是有过人之处……”
  曾巩再次疑问道:“你这又是何意?”
  王安石坦言道:“我原以为,他会因为我出身的缘故,将我拒之门外,却没想到他根本没有问我的出身。”
  曾巩沉吟道:“兴许他早就知道……”
  王安石失笑道:“我爹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知县,到了汴京城,连他的门都进不了。”
  曾巩盯着王安石道:“你是说,他收下我们,跟门第无关?”
  王安石点着头道:“民间盛传,他收狄青为义弟,是因为曹家贵女早就看重了狄青,特地请他从中抬一抬狄青的身份。
  如今看来,有失公允。”
  曾巩跟着点头道:“确实有失公允。但是说他拒收寿王,总不会有假吧。我爹说了,若不是曹公临死之前留下遗泽,寿王怕是进不了他的门墙。”
  王安石道:“汴京城里有人说他是自抬身价……”
  曾巩吐槽道:“那是因为他们想进寇府门墙,却进不来,所以说酸话。”
  王安石又道:“朝野上下,想拜入他门下的人,恐怕车载斗量吧?”
  曾巩郑重的点头,“他若是开门收徒,恐怕一些在朝的官员都会上门拜师。”
  “可是那些人没有进来,我们却进来了。”
  王安石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烁着两团火焰。
  曾巩激动的点着头。
  “我爹当时只是一句戏言,没想到真成了……”
  “是啊!做梦也没想到。昨日我们还在春满堂跟人争斗,今日就超过了他们太多太多。”
  “……”
  两个少年人故作深沉的感慨了许久。
  最终王安石向曾巩深深一礼,“多谢师兄,若非师兄提携,师弟我恐怕不会有今日。”
  曾巩笑容灿烂的道:“你我既然兄弟相称,又何必计较那么多。看看先生,再看看刘将军。
  他们兄弟情谊,足以让很多人羡慕一辈子。”
  王安石冲着曾巩挑了挑眉头,低声道:“我们可是先生的入门弟子。”
  曾巩先是一愣,随后明白了王安石话里的意思,激动的点了点头。
  寇季准许了他们带着束脩过来行拜师礼,那就是收他们入了门墙了。
  似苏洵、范仲淹、欧阳修等人,名为寇季的学生,却只是科场上出来的学生。
  一个自己教的,一个半路捡的。
  那个更值钱,不言而喻。
  两个小家伙在史书上大名鼎鼎,但现在只是少年人。
  少年人根本藏不住心里的喜悦。
  两个小家伙兜兜转转在西厢房找了一间屋子,钻进去以后,也不点灯,一起躺在炕上,激动的说着话。
  一说就是一晚上。
  别看他们在寇季面前表现的很淡定,事实上在寇季答应了收他们入门墙的时候,他们别提多激动了。
  少年人心里不仅藏不住喜悦,也容易发自肺腑的去崇拜一个人。
  大宋朝,最值得少年人崇拜的,就是寇季。
  寇季如同一轮骄阳,从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悬挂在苍穹上,一路攀升,直至正午,普照大地。
  让所有人都仰着头看向他,却又不能直视。
  他就是少年人的目标、榜样和偶像。
  两个初出茅庐的少年人,在别人还在仰望偶像的时候,他们就先一步走到了偶像的羽翼下,还是处在偶像羽翼下最中心的位置。
  自然激动的睡不着。
  要知道,在他们两个进入到羽翼之前,羽翼中心只有一个人。
  寿王赵润。
  两个小家伙激动的一夜没睡。
  寇季也没睡踏实。
  他脑子里考虑了一晚上的事。
  事关他某个学生。
  他知道他的学生不是俗物,以后注定要干一些大事。
  他在考虑,将这个爱瞎折腾的学生逐出门墙,还是留下来调教一番,以后冲锋陷阵用。
  考虑了半晚上,他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个学生留下培养一下,冲锋陷阵用。
  毕竟,好的马前卒不多。
  像是这种敢怼天怼地怼空气的马前卒,就更不多。
  一句有事弟子服其劳,就能让这个小家伙帮自己做许多事。
  具体做什么,寇季都想好了。
  依照历史的进程,让其主持改革肯定不行。
  等他位列仙……位列朝堂的时候,该做的寇季早都做完了。
  所以改革没他的份了。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传播学问。
  大食的学问,还有寇季自己的学问。
  他敢喊着‘天命不足畏惧,祖宗不足法’的号子,在大宋身上动刀子。
  相信他也能喊着‘我先生说的都对’舌战天下群雄。
  这种人太适合传播学问了。
  不让他传播学问,简直就是屈才。
  儒家为大宋套上的枷锁应该卸下来,百家争鸣百花齐放,才是大宋通往繁荣兴盛的大道。
  他绝对是这条大道上最顽强的斗士,比寇季要顽强无数倍。
  由他出马去传播学问,要比寇季自己出去传播学问轻松多了。
  现在,寇季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好好领略领略大食的学问和寇季自己的学问,将那些固化在他们身上的枷锁打破。
  寇季想通了某个学生的用处以后,睡的格外香甜,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直到向嫣摇摇晃晃将他推醒,一脸好奇的贴了上来。
  “相公,你收了两个学生?”
  寇季被向嫣从床榻上拽起来,迷迷糊糊的嗯一声。
  向嫣声音再次拔高了几度,“相公,你收了两个学生?”
  寇季被向嫣尖锐的声音刺激清醒了,他狐疑的看着向嫣道:“有问题?”
  向嫣笑容灿烂的道:“没问题……多收几个行不行?你是不知道,每次妾身出去,那些贵妇人们就攀上来,跟妾身套近乎,想让家里的子嗣拜入你的门下。
  妾身没见你开门收徒,就没敢答应。
  如今你收了两个来历不明的小子,那其他人是不是也能收了?”
  寇季打了个哈欠,疑问道:“你拿了人家多少好处?”
  向嫣摇头,“妾身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她们那点东西,妾身真的瞧不上。就算是皇后,在妾身面前炫耀她的藏宝的时候,妾身也觉得她挺穷酸的。”
  寇季愕然的盯着向嫣。
  好大的口气。
  曹皇后可是如今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地主婆。
  她男人不仅是这片土地上最大的地主公,还是这片土地上最有钱的人。
  光是她家的一字交子铺的钱财数额泄露出去,就足以吓死很多人。
  是什么给了你这个错觉,让你看不起他们家?
  向嫣似乎看出了寇季的心思,她骄傲的仰起头,“她家的学问没咱们家多。相公一肚子的学问,她家就算学一辈子,也学不完。
  比起学问,钱财根本不算什么。”
  寇季张了张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向嫣继续道:“妾身之所以让你多收几个学生,就是想让你将自己的学问传扬出去。只要你的学问传遍天下,你也会成为像是祖父那样的圣贤。
  到时候妾身看汴京城里那些乱嚼舌根子的,谁还敢再说你不学无术。”
  寇季闻言,哭笑不得的道:“这种名声,不求也罢。”
  向嫣反问道:“能求的时候,为何不求?相公你不是心心念念的要将自己的学问传承出去吗?
  不收弟子,怎么传承。”
  寇季打了个哈欠,很想告诉向嫣,他收弟子也是有要求的。
  起码在史书上的记载要超过两百个字才行。
  少于两百个字的,要来干嘛?
  站岗吗?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
  寇季思量了一会儿,开口道:“多收几个也行,就刚入门的那两个小子,同龄人中,有谁能胜过他们,我就收他们入门。”
  向嫣欣喜的道:“那相公的弟子怕是要遍天下了。”
  寇季十分怜悯的在心里为向嫣默哀了一会儿。
  一个赫赫有名的大文学家,一个震的青史哐哐作响的人。
  两个铁门神守着,谁能进来?
  怕是只有被誉为张子的张载和苏仙的苏轼能敲开门。
  司马君实顾及也有敲开门的可能。
  但就算他敲开门了,寇季也不收。
  就凭他将大宋打下的国土往出送的性子,寇季收他干嘛?
  抬他一步,让他送的更多?
  其他人,洗洗睡吧。
  毕竟,绝大多数妖孽,已经以另一种方式入了他门下了。
  向嫣不知道寇季所想,兴奋地问道:“那比他们小的,或者比他们大的呢?”
  寇季思量了一下道:“比他们大的找欧阳修、文彦博、包拯、范仲淹。
  比他们小的暂时不收。”
  向嫣笑容灿烂的点了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
  说完这话,向嫣兴冲冲的出去了。
  寇季看着向嫣背影,微微摇了摇头。
  “无知是福啊!”
  寇季起床,洗漱了一下,刚出了门,管家就在门外候着。
  “老爷,您的两位学生,还有蔡公,已经在正堂里等着了。说是要兴拜师礼。”
  寇季点了点头。
  跟着管家到了正堂,就看到了蔡齐、王安石、曾巩都在。
  简单的施礼过后。
  寇季坐上了主位。
  蔡齐坐在了一侧。
  王安石和曾巩站在一边。
  就在拜师仪式快要开始的时候。
  赵润风风火火的赶了进来。
  一进门就大喊。
  “先生,听说您给我收了两个师弟?”
  寇季瞥了他一眼没有言语。
  倒是蔡齐和王安石、曾巩三人向赵润施起了礼。
  赵润向蔡齐还了一礼。
  王安石和曾巩,就没那个资格。
  赵润在向蔡齐施礼过后,仔细打量了自己的两个师弟,发现没有什么特殊之处,就失去了兴趣。
  他往寇季身边一凑,就要说话。
  寇季只是屈指点了点身旁不远处的位置。
  赵润就闭上嘴,站了过去。
  王安石和曾巩见此,眼睛直冒光,就差大声喊一句‘霸气’。
  赵润站定以后。
  蔡齐就主持起了拜师仪式。
  简单的献上了拜师用的礼。
  磕头、敬茶、训话。
  程序很简单。
  但是整个过程中所有人都显得十分庄重。
  寇季不可能班门弄斧,在王安石和曾巩面前秀自己那点薄弱的经书学问,所以他只是简单的叮嘱了几句规矩。
  “入我门墙,谨记尊师重道,克己复礼,求真务实,最重要的是不擅伤人命,以护己、保家、卫国,为己任。”
  “学生谨记……”
  寇季从桌上取了一书,一笔筒,分别递给了王安石和曾巩。
  递给王安石的是笔筒,递给曾巩的是一卷书。
  王安石和曾巩恭恭敬敬的拿过了礼物。
  寇季继续开口道:“赵润入门墙的时候,我送了赵润一块古砚。如今你们入门墙,我送你们一书、一笔筒。
  有没有什么特殊含义,你们自己去悟。
  悟出来了,就有。
  悟不出来,就没有。”
  王安石和曾巩恭恭敬敬的施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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