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窍。
狄家那几个小子,文墨上比不过你们,可是在兵法谋略上,却有惊人的天赋。
以后你们遇到了强敌,就要靠他们。”
寇庆重重的点头道:“小子明白了……”
刘亨一脸遗憾的道:“早知今日,我当初就应该从将门讨几个婆娘。”
寇庆不知道该如何搭话。
刘亨嘟嘟囔囔的拉着寇庆上了马车,见陈大头还在车辕上坐着,瞪了陈大头一眼,喝骂了一句,“你个老小子谎报军情,害得我带着人跑了四天三夜,你该挨军棍!”
陈大头笑嘻嘻的道:“我也是为了防止万一。”
刘亨哼了一声,对身后追来的人吩咐了一声。
“让下面的人找个地方休息,休息一日后,我们就启程回去。”
吩咐过了自己的手下以后,刘亨就带着寇庆坐进了马车,吆五喝六的指挥着陈大头驾车去找个休息的地方。
刘亨的人,在附近找了一处装裱的富丽堂皇的道观,直接将里面的道人驱赶了出来,强占了道观。
在道观里歇息了一夜,次日一行人前往了刘家的治地。
刘亨和寇庆行了一日路程。
陈琳和赵杳,以及那些此前被留在道王宫的将士们,策马扬鞭追了上来。
寇庆在得知了陈琳和赵杳追上来的时候,就让人停下了马车,在路边等候。
赵杳追到了马车边上以后,就跳下了马背,寇庆也跟着下了马背。
兄弟二人再次相见,略有不同。
第0026章
赵杳猛扑到了寇庆怀里,给了寇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寇庆略微愣了一下,等到赵杳从他怀里出来以后,他疑惑的看着赵杳。
赵杳一直是一个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小家伙,脸上总是挂着笑容。
可阔别了五日多,那个嘻嘻哈哈、没心没肺的赵杳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一脸沉重的赵杳。
一个少年人,脸上看不到蓬勃的朝气是一个十分怪异的事情。
寇庆有心想问,但赵杳只是摇了摇头,给了寇庆一个难看的笑容。
寇庆见此,瞬间闭上了嘴。
赵杳显然清楚寇庆想问什么,但是他明显不想说,寇庆也不好追问。
寇庆带着赵杳上了马车。
一直坐在马车上的刘亨见到了赵杳,笑嘻嘻的调侃了一句,“小家伙,受打击了?”
赵杳干笑道:“还好……”
寇庆通过这话,大概猜测到了,赵杳在道王宫里,恐怕是经历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只是赵杳不愿意说,寇庆也没办法问,只能盲猜,或者等到赵杳想说的时候。
寇庆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坐在车辕上的陈大头。
或许陈大头当日执意让他离开,就是不愿意让他看到赵杳后来经历的东西。
毕竟,陈大头这种战场上磨砺出来的老杀才,恐怕不会在意道王封地上这些人的生死。
他借着拯救道王封地上的人的名义,催着寇庆离开道王宫,恐怕就是因为如此。
往后几日。
寇庆、赵杳二人陪着刘亨坐在马车上,一路上往刘家治地赶去。
一路上,赵杳都沉默寡言,流露着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刘亨和寇庆都装作没看见。
刘亨时不时的讲一些过去的趣事给寇庆和赵杳听。
大多都是他们的祖辈、父辈的糗事。
毕竟,他们从小到大,祖辈、父辈们的光辉事迹,听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可是祖辈和父辈没的糗事,几乎没有人在他们耳边提及。
他们的祖辈,如今是隐藏在幕后的超级大佬;他们的父辈,如今是坐在台前的超级大佬。
除了刘亨外,大概没人敢将他们祖辈和父辈的糗事将给他们听。
寇庆和赵杳听了一路祖辈和父辈们糗事,刘亨也讲上了瘾,到了自家治地的时候,还一脸意犹未尽的神色。
刘家的治地,从各个方面讲,跟寇氏的治地都相同。
唯一的区别是,刘家治地上没有那巨大的码头,只有一个巨大的马车市场。
其他方面,几乎跟寇氏的治地差不多,就连封地上的律法条文,也全部照抄了寇氏治地上的。
寇庆十分疑惑的询问刘亨,为何刘家的封地,不发展自己的特色呢。
刘亨的回答很简单。
刘氏如今的聪明人并不多,仅仅刘氏封国阳国,都不够用,就别提外面的治地了。
既然聪明人不够用,那就只能用笨法子,直接套用寇氏的东西。
寇庆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鬼使神差的跟刘亨说了一句,‘刘氏如此做,以后寇氏要消化刘氏的封地,会很容易。’
寇庆说完以后,就后悔了。
他想着刘亨会大发雷霆,却没料到,刘亨不仅没大发雷霆,反而笑呵呵的对寇庆说了一句,‘你小子执掌了庆国权柄以后,想要吞并阳国和刘氏治地,只管开口,我让伯叙让位给你。’
刘亨此话,把寇庆给雷的不轻。
他根本不知道,刘家人对封地的执念,是各家中最低的。
一直处在可有可无的心情上。
他更不知道,刘家基业的开创者刘亨,在最初拿到封地的时候,就有交给他祖父寇季的心思。
当然了,也有其他因素。
那就是各家订立的日出盟约在。
在各家没有彻底瓜分世界之前,是不可能产生内部争斗、吞并的事情的。
外面的地盘那么大。
各家花费了十五年时间,连一个北荒都没有彻底消化。
想要瓜分世界,消化世界,恐怕都到了几百年以后了。
几百年以后的事情,谁在乎呢?
争斗的再凶,也是在自家锅里争肉。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反正无论是东风西风,那都是汉家风。
刘亨带着寇庆和赵杳到了自家治地,立马吩咐人准备了风声的宴席,并且在饮宴过后,特地让他的小孙子刘谋,带着寇庆和赵杳在刘家治地上好好转悠了一圈。
刘亨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在自家治地上的一处山上,给自己凿了一个巨大的头像。
刘亨特地叮嘱刘谋,一定要带着寇庆和赵杳去好好瞻仰一下自己那雄壮威武的头像。
站在刘亨巨大的头像下,瞻仰着那耗费了近三万多野人性命雕刻出的头像,赵杳轻轻的说了一句。
“兄长,我该回去了。”
寇庆正在弹去袖子上沾染上的草绒,听到了赵杳的话,愕然一愣。
“为何?我们虽然已经出来了很长时间了,可事实上有一大部分时间是在船上度过的。你在船上的时候,可是意气风发的告诉我,你要转遍北荒,然后再去南荒找皇外祖,跟他一起打打野人的。
如今北荒还没有转遍,你就要回去?”
赵杳听到了寇庆的疑问,轻声笑道:“我只是突然明白了,我父皇肩上的担子有多种,也明白了自己以后要担起的重任到底意味着什么。”
寇庆沉吟道:“跟在道王宫里的经历有关?”
赵杳咧着嘴,流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道:“以前我总觉得,皇位就是一个束缚。有时候也会觉得,坐上皇位,就可以为所欲为。
直到我经历了道王宫的一切,才明白,皇位其实是一种责任。
一种肩负着所有人性命的责任。
我身为嫡长皇子,最有可能继承皇位的皇子,一举一动,都会牵扯到人命。
也许我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就让无数人丧命。
也许我一句话,就能让无数人活命。”
寇庆听完赵杳这一席话,沉默了。
许久以后,他冲着赵杳苦笑道:“我以为像你这种嘻嘻哈哈的性子,在感受到了自己重要性,知道了皇权真正的威力以后,会将皇权当成一种可以率性而为的资格。
没想到你看到的居然是责任。”
赵杳也跟着苦笑了一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在经历了道王宫的一切后,看皇位,看到的就是责任,足以将我碾成肉泥的责任。”
寇庆长吁了一口气,疑问道:“所以我走以后,你在道王宫里究竟历经了什么?”
第0027章
“无情、冷血……”
赵杳在沉默了许久以后,给出了一个十分笼统的答案。
寇庆听完以后,直皱眉。
赵杳看出了寇庆心中的疑惑,唏嘘道:“那日你走了以后,陈琳让我皇叔和何娘娘心平气和的坐下谈谈,想兵不血刃的解决道王宫内的宫变。
可无论是我皇叔,还是何娘娘,都不愿意。
他们非要一教高低。”
寇庆叹了一口气,道:“你皇叔赢了,陈琳和他的人插手了?”
赵杳缓缓点头,“一开始陈琳不打算插手此事,我皇叔便率领着手底下的人跟何娘娘血拼到最后。
何娘娘仗着人多,稳居上风。
就在何娘娘快要赢的时候。
我皇叔将剑架在了脖子上,以死相逼,逼迫陈琳出手。
陈琳逼不得已,在护着我皇叔的同时,下令殿外的兵马,将道王宫内的道人屠戮了一干二净。
最后……”
赵杳说到此处,咬着牙,握着拳头,有些说不下去了。
寇庆心跳缓缓加快,有些难以置信的道:“你皇叔不会弑母了吧?”
寇庆觉得,道王赵浓想要重新拿回封地上的权柄,想要清除了压在头上的母妃,只有弑母。
不然,他纵然借着陈琳压倒了何娘娘,也很难拿回封地上的权柄。
毕竟,道王赵浓封地上很多重要的职位,以及大小政务,都是道人们在担任。
道王赵浓只是压倒何娘娘的话,根本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赵杳苦笑了一声,道:“他倒是没有弑母……”
寇庆长出了一口气,“那还好……”
道王赵浓要是真的弑母的话,那寇庆就不得不考虑以后再次面对道王赵浓的态度。
身为圣人的嫡系后裔,绝对不能跟这种背着弑母罪行的人有太深的交涉。
不然容易让祖辈的清名蒙羞。
“好什么……”
赵杳叹了一口气道:“他虽然没有弑母,但是却暗示了何娘娘自缢。条件就是允许道门的人以后继续在他封地上存活。”
寇庆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寇庆觉得道王赵浓此举,比弑母狠多了。
杀人不过头点地。
一刀砍死自己的敌人,远比逼着自己敌人去自杀要强。
寇庆很难想象,一个当儿子的,究竟得多狠心,才会逼着自己的亲娘去死。
那可是他亲娘。
寇庆声音有些颤抖的道:“何娘娘……答应了?”
赵杳阴沉着脸,没有言语。
但寇庆通过赵杳的沉默,已经知道了答案。
何娘娘显然是答应了。
道门就是她的一切,比她生命还重要。
她在无法翻盘的情况下,只能选择用自己的性命为道门换取一线生机。
寇庆看向了赵杳,颤声道:“何娘娘临死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赵杳咬牙道:“何娘娘说,她当初就应该死皮赖脸的嫁进寇氏,而非风风光光的嫁进赵氏……”
寇庆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杳低声自语道:“权力?权力?!真的那么重要吗?为了权力,可以不顾亲情吗?”
寇庆迟疑道:“世人都说,天家无亲情……”
赵杳直言道:“我不喜欢天家无亲情。再大的权柄,又哪有自己的家人重要。我皇祖父主动禅位给我父皇,就是为了避免天家起干戈。
他想用这种法子,为天家找回一些亲情。
我也想让天家有一些亲情。
我不想有一日,我们之间会刀兵相向。”
顿了顿,赵杳又道:“其实最让我觉得心痛的,不是何娘娘故去。而是那些死去的人。满满的一地活人,变成了一地尸骸,那场面,我至今也忘不了。
明明他们才是此次宫变当中付出最多的人,可有几个人记得他们?
道王宫里发生的一切传出去了以后,人们只会议论道王、何娘娘,谁会在意那些死去的人是谁?
他们付出了最大的代价,却连姓名都没有留下。
他们为了什么?
若仅仅只是为了自己的私欲,他们为何要赌上性命?
权力又意味着什么?
若仅仅只是意味着生杀大权,那它有什么资格存在?”
寇庆看着赵杳,沉声道:“所以……你觉得权力不仅仅代表着生杀大权,也代表着责任?”
赵杳点点头,“我以前在看皇祖父的起居注的时候,总是不明白。皇祖父和外祖父派遣兵马在外面厮杀的时候,杀死的人通常都是以万计算,为何皇祖父在批阅大宋刑法司奏报上来的文书的时候,仅仅为了一条人命,就会核查三四次。
最终确认了那个人该死以后,才会用朱笔勾决。
现在我明白了,权力代表的不仅仅是生杀大权,也是一份责任。
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