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辰整个人定在了原地,他一开始以为典宁是听了楚栋说的,才知道县令被抓了,所以并没有怀疑,但若不是楚栋说的,那殷用是怎么知道的?
他回想起这个人,在几位营挥使之中,他印象最深的便是典宁和汤修用,他们一个粗犷,像猛将,一个稳重,像儒将。
而殷用,在吃烤羊喝酒的时候也是聊过几句的,是个中规中矩的人,没什么特别让人在意的地方,就好像是代表着最多最普通的人群。
他也观察过他,哪怕是喝酒过后,他也没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就是躺在桌子上睡着了。
祁辰神色凝重,有一股压抑埋在心头,“殷用是怎么知道县令被抓的?现在没有允许不是不能出去的吗?”
典宁跟他也算是一同战斗的战友了,以为他只是好奇,于是便说道:“我们是出不去,但是别人过来也是可以的啊,就在大前天晚上,有几人过来了,将这消息告诉他的,因为不远,我的人还看到了呢。殷用说,这是为了打探钦差的消息,看看我们需不需要注意点什么。不过现在看来,特使大人还是很讲理的。”
打探钦差的消息?这倒是说得过去,自己的到来,也是对他们的督战。
“我问你,殷用在**日前是否曾经派过人出去?”
**日前,就是林东同伴被灭口之日。
典宁想了想,“**日前,还真有,约莫十几骑,晚上出发的,第二天就回来了。因为挨得近,出去的时候我都看到了,还是他亲自带队的呢。”
“那为何报备上没有他们出行的信息?”
典宁**一笑,“大人,你懂得,男人嘛,总要泄泄火,晚上出去,第二天回来就行,反正没差。不过殷用倒是体贴下属,带这么多人出去。”
这恐怕不是泄火,而是放火!
时间对上,难道真的是殷用?
“少爷,有发现。”伍良这时候过来说道。
“什么?”
“这些黑衣人有点不对劲。”
祁辰转头过去,他还在想着殷用的问题,“你说。”
“他们似乎不是贼寇,而是死士。”伍良说道。
祁辰带着疑问嗯了一声,将殷用的事情先压后,“带我去看看。”
来到摆放那八具黑衣人的边上,伍良拿着其中一个人来解释,“少爷,你看,他们的手上都是老茧,练武多年。刚才也能看出他们的武功不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严白虎这个三流高手的手下呢。”
“那你还是我的护卫呢。”虽然他讲得有道理,但是祁辰还是感觉他在揶揄自己,于是很顺口的怼了一句。
伍良被呛了一句,非常的无奈,接着说道:“我们是来袭击的,穿黑衣很正常,但他们若是贼寇的人,干嘛穿黑衣?顺着这个线索,我找到了他们的口中的毒囊。”
“分析了一大通,你就直接说找到了毒囊不就行了嘛。”祁辰嫌弃的说道。
口中塞毒囊,这是防止在行动失败之后被俘,用于自行了断的,这种配置,的确是死士的标配。
就算不是死士,那也绝对不是贼寇的人了,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是谁呢?石家?崔家?
山下都被围了,要上来不惊动官兵,也不是不行。
“能找出他们身上有什么标记吗?”
伍良摇头,“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能够证明身份的东西,不过刚才叶姑娘见我在调查,便跟我说,他们应该是从那边上来的。”指着一个方向。
祁辰看过去,“那边是谁在守着?”
“殷用……”典宁说道。
祁辰默默地收回视野,眉毛挑了挑,看来这个殷用回去要好好调查一下了。
这时他的心中一阵悸动,让他有种心惊的感觉。
抬头看看,周围亮了许多,不是月亮的光。
第二百五十三章 火
狄耿从远处跑来,“大人,糟糕了,周围起火了,大火。”
“什么?怎么会起火的?”典宁震惊。
祁辰则是比他镇定多了,“赶紧集合我们的人,带上贼寇,找我们原来的路迅速下山。”
来到外面,这才看到,火势比起自己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而且是形成一种包围网似的,围绕着他们。
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火势便已经是包围状。
这是人为放火,祁辰都不用想都能知道,哪有这么巧,一个圆形的火圈正好包围他们?
这里是山上,到处都是树木,山火一旦蔓延起来,祁辰除非会飞啊。
现在的唯一好的就是因为地形复杂,包围圈是个不规则的圆,一些地方火势比较小,现在还能冲过去。
“往这边走,快!”带着人便往火势低的地方去。
没慢一秒,火势就会壮大一分。
人群中,无论是贼寇还是官兵,都有伤员,根本就走不快。
只能是尽力加快速度。
面对着扑面而来的热气,一些官兵忍不住了,丢下了拉着的贼寇,然后就拼命往下冲。
突然之间的奔溃,感染了其他人,也都跟着往下冲,而一些伤了脚的官兵,也是一步一颤的走。
典宁大喊着,让他们不要乱跑,但是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他能够控制的了,一些挣脱了的贼寇也是跟着跑。
只是跑了一段时间之后,最前面的官兵却是一脚踩中了之前设好的陷阱,整个人惨叫一声,动弹不得。
但是这样并不能让其余人停下,火势就像是死神,在追赶着他们。
祁辰背起那个伤脚的伤兵,这些人都是因为他的计谋才跟着上来的,自己有责任带着他们回去,只不过现在看来,是不可能全须全尾的都带回去了。
“其余人跟在我后面,快!”背着人就带头走。
典宁也看出来了,这是有人恶意放火,但是现在也不是猜是谁的时候,也背着一人,紧跟在祁辰后面。
一部分人手足无措,在听到了命令之后,习惯性的跟着。
火势滔天,他们现在的地方属于一片空地,蔓延的速度还慢一些,但是火势迟到是会过来的,所以必须要快。
经过一条小溪的时候,祁辰撕下一块衣布,浸在水中,他感觉到,水不是冰凉的,而是变得暖暖的。
“用布捂住口鼻。”
见状,他们也有样学样,撕开衣布,浸水捂住口鼻。
“楚将军他们在山下一定在极力的灭火,只要我们能够冲下去,就有一线生机。”祁辰还在鼓励着他们。
再往前跑,就是一道火线了。
“淌水,冲!”
在身上沾满了水,他们便开始冲向火线。
就在祁辰也准备冲的时候,旁边一颗树倒下,祁辰急忙闪避,但是路不稳,他也受伤了,而且还背着人,踉跄几步才站稳。
一支利箭从后面射了过来。
射进了他的胸口,突然的一箭,这种情况之下,就连是叶若楠都没有反应过来。
利箭推着祁辰往后,他用尽力气将背后的人一甩丢给伍良,“先将人带出去!”
伍良接过人,“少爷!”
“这是命令!快!”祁辰怒吼一声。
伍良背着人,“少爷等我!”然后冲过火线。
那一箭并没有射穿祁辰,软甲护身,只是冲力将他击退了几丈。
他看向倒下的树那边,一人手持着一柄弩,穿着同样的黑衣服,正在瞄准着他。
这人没有遮面,祁辰认出了他,是世家的那位跟着石崇身边的管事。
“原来是石家的人啊。”祁辰轻笑一句。
管事没有说话,只是按下了扳机。
但是箭没有射出去,一道轻鸣,叶若楠出手了,一剑将弩切成两半。
管事往后一跳,手中甩出数把飞刀,直冲祁辰门面。
但皆被叶若楠挡下。
“你的身边居然有一名宗师级高手,看来我的谨慎是没错的,若不是布下了后手,还真的让你活着出去了。”见暗杀不成,管事也就没有急着动手。
“叶姑娘,快,不要跟他说了,他在拖延时间。”祁辰却没有跟他对话的意思,直接叫人解决他。
叶若楠也知道时间紧急,一出手便是全力。
一剑破风,直取性命。
管事却是脸上一笑,竟然不顾这一剑,从怀中取出几个黑瓶子,丢在火中。
一剑穿心。
而瓶子落地,炸开,里面是一些液体,遇火后更助火势。
收剑,叶若楠扶起祁辰,想要带他冲出火线。
“火势太大了,还有火油,你带着我冲不过去的。”祁辰喷出一口血,之前的伤势加上刚才那一箭,让他身体承受太多负荷了。
叶若楠却径直将他扶起,“既然收了你的钱,那我就会负责到底。”
“为了区区一千两玩命可不值得。”祁辰嘴角扯开一丝微笑。
火线的另一头。
能够冲出来的人少之又少,除了跟着祁辰走的人,其余地方一个人都没有。
他们出来之后,就看到了全是军卒,要么拿水救火,要么就地用泥沙覆盖火焰,同时让人清出一条隔离带。
只是山火蔓延,根本看不到对面是什么情况。
楚栋正在大喊着,“救火救火!快点,去给阳曲传信,带人来救火!”
见到有人冲出火线,马上跑过去,“快,用水降温。”
然后一桶桶水浇在他们身上。
而他则是左看右看,他们大多脸面被灰弄得漆黑,“大人!祁大人!你在吗?”
若是祁辰烧死在里面,就算他抓了全部的贼寇乱党,都摆不平这件事。
出来的人咳嗽着。
典宁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咳出来了,指着后面,“将军,大人应该在我们后面。”
楚栋一听,马上去后看。
又有几人出来,他满怀希望,“祁大人!你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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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手抓住了他,“大人,是你吗?”楚栋看出去。
却发现是那位护卫,“少爷还在里面,快点叫人进去。”说罢他将人放下,又要再次冲进去。
但是火势轰隆一声,突然加大。
楚栋拉住了身体已经快到极限伍良,“你先去休息,这里交给我,我会把大人带回来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煞费苦心
伍良却是挣脱开,“我也要去!”就要冲进去火线。
但是身后的楚栋却是一掌将他敲晕,“你现在的情况进去就是早死。”
让人将他安顿好,马上便又安排人灭火,原本想叫人顶着湿布进去,但是火势实在是太强了,还未进去,水分就在飞速的流失。
手下这个时候也来汇报,“大人,刮风了,火势蔓延得更快了,我们必须下山,否则火就烧到我们这边了。”
“大人还没找到,我们怎么能够下山!”楚栋则是大吼。
营挥使汤修用也是一脸的凝重,“大人,这样下去我们根本救不了火,只会白白的葬送性命,我们要把自己的处境处理好,才能去对付这火势啊。”
楚栋一咬牙,“命令所有人往后撤,继续扩大防火带,不能留下一草一木。准备好泥沙,救火!”
“末将得令。”汤修用马上带着命令下去。
楚栋看着眼前漫天的火焰,如此高的温度,却暖不了他现在寒冷的心,他现在只能祈求与祁辰能够找到个地方,等待他们救火。
阳曲县中,因为赈灾粮够了,粮价在钦差的打压之下,飞速下降,虽然还贵与平时,但也不至于高于十倍之多。
一部分百姓拿着秋粮种子,准备回去自己的村子。
灾民也就少了一部分。
街上的人流量也多了一些,章成道刚刚休息没多久,就有人在敲门。
“大人,大人,醒醒,有重大事情。”来人的声音有些急促。
章成道刚睡着就被吵醒,很是愤怒,“什么事啊?不能明天说吗?”
“大人,现在白井山那边映红了天,似是发生了大火。”
白井山一词进入耳朵,章成道整个人就清醒了过来,翻身而起,“你说什么?白井山什么事?”
要知道祁辰就在白井山啊。
匆忙套上衣服便推开了门,“你刚才说白井山发生了大火?”
手下官员拉着章成道,来到房子后面,指着远处一个发亮的山头,在黑暗中,比月亮还亮。
“大人你看。”
章成道已经看到了,张着嘴,看着那橘红色的山头,已经说不出话了。
良久之后,他问道:“有没有消息?有没有来自白井山的消息?”最后一句,他是吼出来的。
官员呐呐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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