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你没事吧?”马原回身看着嘴角流血的韩涛,关切地询问着他的情况。
“我没事,李二说得没错,也打得没错,的确是我没有照顾好大家,是我这个头领做得不称职。”韩涛漠然地低着头回应着。
“头领,别这么说,我们大伙都是心甘情愿跟着您的,要不是您,前几天我们就饿死在荒郊野外了,哪还有今天?再说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您别太介意了。”一名士兵过来劝着韩涛。
“是啊,大头领,你别自责了,这事不怪你。”其他的一些人也都过来劝着韩涛,“打仗嘛,死人很正常的。”
打仗死人很正常,这句话其实无论是在这个时代,还是韩涛在前世的时候,都是经常听到的。
但现在真实地发生在韩涛的身边,他才感受到,这是一个多么痛苦的感受。
原本朝夕相处活生生的伙伴,却在顷刻之后,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死尸。
没有亲身经历过,谁也不会真正地理解这种生离死别带来的强烈刺激。
经过这次战斗,韩涛对自己部下义军的战斗力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
作为经过严格训练,并且配备着割鹿刀和防刺服的五百精锐,他们有着坚定的信念和凝聚力,已经完全可以胜任战斗的要求,接下来要做的就是不断提高自己的战斗经验。
但那些刚加入义军的难民就完全不同。
这次是因为曹操的军队占有绝对优势,又前有黄忠带着精锐部队冲杀,后有文谡带着精锐环绕保护,才使他们这种菜鸟级别的新兵有了活下来的机会。
但以后未必每次都有这样的好运气,遇到更强的对手时,他们随时有丧生的危险。
韩涛现在思考的是,他要如何利用自己的能力,给这些难民争取更多在军队中活下去的机会。
“疼啊,疼死我了!”就在众人都沉默不语的时刻,一名伤兵发出了痛苦的嚎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韩涛转头看去,那名伤兵的大腿被砍了一道巨大的口子,皮肉完全外翻,深可见骨,还在不停地往外留着鲜血。
旁边另外一名士兵,正拿着一块布条帮他包扎伤口。
但伤口不断流出的鲜血,瞬间就将布条浸红,丝毫没有起到止血的效果。
韩涛微微一愣,转头看向其他正在被处理的伤兵。
发现无论是自己带来的义军,还是曹操正规部队的士兵,对于止血和包扎的基本方法,都操作得不对,只会单纯地去用布条封堵流血的伤口。
韩涛快步走到大腿受伤的伤兵跟前,对给他包扎伤口的士兵说着:“你这样直接包扎不行的,先要止血才行。”
那名士兵茫然地看着韩涛:“不包扎上,怎么止血?”
韩涛明白对方是根本不懂止血办法,于是对他说道:“你到旁边来,注意看我的手法。”
韩涛找到那名伤兵受伤腿的股动脉,然后用力地将动脉血管向着深处按压向大腿的腿骨,以此来阻断血液流通。
这种方法是现代急救术中常用的指压动脉止血法。
他又从那名士兵的手中接过了包扎用的布带,却没有直接去包裹伤口,而是将其扎在了那名伤兵受伤腿的股骨中下1/3交界处,这种方法是止血带止血法。
这两种止血方法用上后,那名伤兵伤口的血液明显地减少,渐渐止住。
韩涛这才又拿起包扎用的布带,小心地将伤口包扎了起来。
经过他的处理,伤兵的痛苦减轻了很多,也停止了哭嚎。
众多士兵看到韩涛相对新奇的处理方式,都转头观看,并尝试学习着。
韩冲最为聪慧,很快学会了包扎的手法,不但可以给伤兵处理,还可以指导身边的士兵。
另外一名伤兵抱着自己的胳膊,呼喊着韩涛:“头领,我的胳膊断了……”
韩涛赶忙回身安慰着他:“别急,你先不要乱动,我来给你处理。”
韩涛走到这名伤兵的跟前,小心地摸着他的胳膊,找到他胳膊痛折的部位。
韩涛安慰着伤兵:“兄弟,我不会正骨的方法,这需要军医来处理,不过我先帮你把胳膊固定起来,这样你的疼痛会减少很多。”
韩涛找来两根树枝,放在伤臂的两侧用布条绑好,伤兵的胳膊被固定住之后,也相对减轻了疼痛。
韩涛就这样游走在伤兵中间,用自己有限的止血方法、处理伤口的方法,以及一些处理骨折的方法,帮助伤兵们或是止血,或是包扎,或是固定,一一进行着处理,经过他处理的伤兵,情况都得到了缓解。
处理完自己义军的伤情,韩涛并没有停手,又开始帮着李固部队的伤兵处理了起来。
看着韩涛娴熟的处理伤口的手法,李固惊讶得瞪大了眼睛,走到他跟前询问着:“韩公子,你还学过医术?”
“谈不上学过医术,我只是懂一些紧急处理伤口和急救的方法,可以起到止血止疼的效果。”
“真要完成治疗,使大家伤势恢复,还需要军医才可以。”韩涛一边继续帮伤兵处理着伤口,一边回应着。
“你这手法比起军中的一些医吏都要娴熟,而且更加有效。很多时候,我们的士兵都是因为得不到及时救治才白白死去的……”李固惋惜地对韩涛说着。
韩涛听着李固的话,也只能暗自叹息。
在古代这种医疗水平低下的年代,受伤的士兵和将领,得不到及时救治而死其实也是一个很大的非战斗减员的因素。
韩涛现在能做的只能是用自己的一些现代急救手段,去帮助受伤的士兵减轻痛苦,帮助恢复……
第66章 太平盛世
夜幕降临,月光洒在了军营中。
回到驻地之后的韩涛,并没有休息,而是选择带着几十个跟着他学了一些急救手法的义军一起来到了伤兵营,协助这里的军医还有医吏为伤兵们处理伤口。
军营中的军医和医吏人数本就不多,人手不够,对于他们来帮忙十分感激。
尤其是韩涛的一些手法简单好学还非常实用,更是得到了军医的交口称赞。
一名伤兵被抬到韩涛的跟前,他的一条腿已经血肉模糊。
韩涛赶忙拿起旁边准备好的毛巾帮伤兵擦着脸上的汗水和泥土,然后开始清理伤口。
当他看到伤员的伤口时,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伤兵的伤口已经大面积的化脓感染,此时仅靠药物已经无法控制,唯有截肢,才能阻止继续恶化,否则将有生命危险。
韩涛有些无奈地回身招呼着:“张军医,麻烦您来看一下。”
张军医是军医头领,已经五十来岁,有多年的野战行医经验,听到韩涛的招呼走了过来。
他仔细检查了这名伤兵腿上的伤口,也皱起了眉头。
韩涛向军医讲述着自己的见解:“张军医,他的伤口已经大面积地恶化感染了……”
军医显然没有听懂韩涛的用词,疑惑地看着他,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韩涛意识到自己所说的现代医疗词汇,对方可能理解不了,索性不再去说过程,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判断。
“他的腿情况很严重,必须马上把腿锯掉才行,否则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军医看着韩涛点了点头:“是的,安排人准备工具。”
站在伤兵旁边的一名兵士,着急地对韩涛和军医恳求着:“锯腿?那他不就废了,他才只有十五岁,如果把腿锯了,以后还咋上战场,他这一辈子就完了。”
韩涛理解但又无奈地说:“我理解你的心情,可如果不把腿锯了,他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军医看着那个兵士也点了点头,认同着韩涛的话:“虽说只剩了一条腿,但命可以保住,不能上战场,也能先活着。“
兵士无奈地看着伤兵,又看看韩涛和军医,无奈地说:“好吧,那先保命吧。”
马原等人将放在托盘上的工具端了过来。
军医对韩涛吩咐着:“帮我按住他。”
韩涛将一块白毛巾放在了伤兵嘴里,让他咬着,然后和马原一起伸手按住了伤兵,有些不忍地看着他。
伤兵看着韩涛,明白众人的决定是能帮他保住性命,于是嘴里咬着毛巾,使劲地点着头,示意医生动手。
军医拿起了托盘上的一把小锯,放在了伤兵血肉模糊的腿上……
伤兵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韩涛只能和马原,还有那名兵士一起死死地按着他……
韩涛看着面前的惨状,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他用一只手按着伤兵,另一只手让伤兵的手紧紧握住,凑在他的耳边低声地安慰着:“兄弟,拉着我的手,忍住,你一定会没事的……”
在韩涛的安慰下,伤兵努力地忍着剧痛,他的手死死地握着韩涛的手。
军医极力保持着镇定,继续拿着小锯在锯着伤兵的伤腿。
伤兵的手死死握着韩涛,他的指甲抠着韩涛的手腕,竟然把他的手臂都抠出了鲜血。
韩涛短暂地皱了下眉头,随后忍住疼痛,依然在伤兵的耳边,说着安慰他的话:“你坚持住,马上就好了,你就没事了……”
马原和那名兵士却都不忍心再看下去,都扭过脸去,不敢再看这残酷的一幕……
终于,军医将伤兵的腿锯断,然后用针线将伤口缝合好,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此时的伤兵早已经疼得晕厥了过去。
韩涛却依然让他握着自己的手,他的手腕上已经被抠得鲜血淋漓……
夜已经深了,喧闹的军医营终于安静了下来。
伤兵们的伤口都已经处理完毕,除了少部分伤势严重的伤兵,因伤口疼痛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大部分的伤兵都已经沉沉睡去。
马原瘫坐在军医营的门口,已经一步都不想再挪动,本就参与了一场恶战,消耗了大量体力,又忙碌了半夜去照顾伤兵,他的体力已经完全透支。
军营外的空地上,支起了一口小锅,锅里煮着粥。
忙碌一夜的军医、医吏等围在锅边吃着粥,休息着。
韩涛盛了一碗粥,端着送到了马原的面前:“吃一点吧。”
马原抬起头,疲惫地摇了摇头:“老大,我吃不下去。”
韩涛劝说着:“你身体本来就弱,打了一天仗,又忙了一晚,一点东西儿不吃,你坚持不住的。”
马原接过粥碗,小口地喝着,眼圈却红了,眼泪在眼中打着转。
韩涛理解地看着马原,他的年纪和自己相仿,放在现在社会,顶多是个高中生。
过往在山阳的时候,过的都是养尊处优,奢侈放浪的生活。可现在却因为对自己的信任和崇拜,先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又跟着自己一起上了战场。
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他其实是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变化。
尤其是这一天当中,面对着如此多的血腥刺激,一般人早就崩溃了,他能坚持到这个时候才哭出来,已经很不容易。
“我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满是那些残肢断体,还有那些哭嚎的伤兵,我就觉得恶心难受,老大!”
韩涛理解地拍着马原的肩膀:“我明白,马原。”
“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像过去那样开心地生活呀?老大,这种日子真的太难熬了。”马原抬起头问着韩涛。
韩涛看着马原,却有些哑然了:乱世才刚刚开始,东汉末年,经历了近百年的战乱,才又一次建立统一的政权,结束了战乱。
韩涛选择入仕,也是希望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改变乱世的结局,但最终需要多久能够实现,他自己也不知道。
这些话他没法去对马原说,这会给他增加更多的压力,也许会让他彻底崩溃。
“大多数人其实每天过的都是之前黄忠、李二他们那种颠沛流离,随时送命的生活。只有真正地扫清乱世,建立一个平等、民主的国度,才能让所有人都过上我们以前那样安逸的生活,享受太平盛世。”韩涛开导着马原。
马原向往地看着韩涛,眼中闪烁着光芒:“太平盛世?这一天真的能来到吗?”
韩涛使劲点头鼓励着他:“相信我,只要我们所有人努力,这一天一定可以来到。”
就在这时,那名锯腿伤兵的哥哥从军营中冲出,着急地呼喊着:“军医,快来看看,我弟弟他的情况不对。”
韩涛听到这里,脸色微变,赶忙向军营内走去。
远处的张军医听到招呼,也放下粥碗,快步走进了军营。
两人先后来到了伤兵的跟前,军医开始为伤兵查看截肢之后的伤口。
伤兵痛苦地躺在床上,极力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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