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他的身世到底为何,但是可想而知,他小时候应该也是个极其漂亮可爱又聪明伶俐的孩子吧,这样的孩子,任何父母都会视若珍宝,可是他却好像从来没有尝过人世的温情一样。
齐月盈一直默默陪着他,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她都快要在他怀里睡着了,他才松开了她,此刻他的脸上已经没了泪水的痕迹,只是眼眶仍旧红红的,看起来就让人心疼。
“心情好些了吗?”她抬手去轻/抚他的脸。
他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抱住了她。此刻他只觉得自己的心里暖暖的,满满的,曾经黑暗空虚的地方全都被她的柔情填满。。。。。。
齐月盈靠在他的胸膛,她也用同样温暖的拥抱回应了他。
。。。。。。
齐月盈去西域这件事就此定了下来。
洛修为此专门去了一趟承恩伯府,与齐昇密谈,大概就是商量沿途的人手安排,以及路程计划的事。。。。。。
齐月盈不知道洛修是怎么说服齐昇的,总之齐昇是同意把她西域之行的护卫统领之责全都交托给洛修了。
除此之外,齐昇还给了齐月盈三千亲卫,这些亲卫都是十八至二十五岁的青壮年兵士,他们都是在战场上打过滚的,历经生死磨难,从万千死人堆里拼杀出来,各个骁勇善战,年轻力壮,所向披靡。
齐昇把这三千亲卫送给齐月盈的时候,还在京都城中引起了一股不小的议论,大家私下里调侃,都说承恩伯齐昇丧心病狂,居然给住行宫的皇贵妃送三千青壮美男,这安的到底是何居心?
这样的议论才一出,就被东西二厂的番子摁了下去。那些因嫉妒而乱嚼舌根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全都入了东厂刑牢,再出来时,都已经不成人形,进气多,出气少了。
于是大家都知道了,皇贵妃的八卦说不得,尤其是与男女作风相关的问题,一旦提及,最先恼火的不是皇贵妃和承恩伯,而是司礼监的洛掌印。。。。。。
除了兵甲护卫,还有许多事要准备。
例如乌图国王提的第一个条件,他要一件珍宝,这个齐月盈就打算糊弄一下,随便挑了一个拳头大的夜明珠,装在了一个嵌满了各色宝石的盒子里,其实盒子比夜明珠贵多了,但这样看起来就衬得这颗夜明珠更像个稀世珍宝了,用来糊弄糊弄那个弹丸小国的国王,也并无不可。
还有就是,齐昇残毒未清的事不宜宣扬,他的安危事关整个大周,所以齐月盈去西域,必须要有一个说的过去的理由。
齐月盈想了想,刚好最近萧允宸不是信佛吗?那她就做个梦好了。
于是大家就都知道了,皇贵妃得佛祖点化,做了一个与佛骨舍利相关的佛梦。
梦中,佛祖点化她,要她去西方迎取佛骨舍利,此举功在千秋,泽庇天下。
于是皇贵妃已经决定了,为了大周的千秋万代,为了大周的万千子民,她要不辞艰险的去西方迎取佛骨舍利!
至于到底是西方的哪里?佛祖自然会在梦中告诉皇贵妃的,尔等凡人就不必知晓了。
于是,冠冕堂皇的理由也找好了。
大面上的事都安排好了,剩下的就是随行要带哪些东西,带哪些伺候的人了。
这些齐月盈都交给手下人去安排了,她的要求只有一个,要精简,她不是去游玩,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耽搁在路上,所以行李要尽可能的简单。
她没那么娇贵,也没那么讲究,除了穿戴必须的东西,其余全都不带,胭脂水粉都不要。这些东西如有必要,到了西域可以再另行置办,但带在路上未免累赘。
于是底下人就明白她的意思了,除了必要的东西,一件多余的都没有。
再有就是要带的伺候的人,原本锦绣是一定要跟着她一起去的,但是齐月盈不同意。
锦绣比她大两岁,虽然说是婢女,可是从小跟她一起长大,吃穿用度都是和齐月盈差不多的,不客气的说,锦绣养的身/娇/肉/贵,比寻常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要金贵几分。
此去长途跋涉,不知道要经历多少艰险,齐月盈都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撑着一直没病没灾,若是再加上一个情同姐妹的锦绣,她岂不是要担着两份的心?
所以她死活拦着,没把锦绣加入随行奴婢的名单。只选了四个身强体壮会功夫的婢女。
锦绣为此还偷偷哭了好几场,齐月盈安慰她,却也并没有妥协。
除了锦绣之外,齐琮和齐臻也是闹着要跟她一起去。
齐月盈分外无奈,问他们,“你们跑来跟我说这些,父亲知道吗?父亲同意了吗?”
齐琮嘟嘴不满,“就是他不同意我们才来找你的呀!”
齐臻也跟着点头,“就是,我们是男儿,有我们在,怎么可以让姐姐一个人孤身涉险?我们姐弟三个,要进要退都一起!谁也不能撇下谁!”
齐琮还在旁边狂点头,一副肝胆相照义薄云天的架势!
齐月盈无法,只得一人赏了他们一个糖炒栗子,两个小伙子长得都比她高一头了,可是在她跟前还是像小孩子一样。
他俩委屈的揉着额头,一点都不明白姐姐为什么不感动,还要弹他们。
“傻呀你们两个!你们只想着讲兄弟情义,讲同生共死,可我问你们,我们家总共几个孩子啊?才三个!少的不能再少了!真同生共死了,父母不得哭死啊?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懂不懂?你们还是男孩子,是要给我们齐家传递香火的,所以同生共死这件事绝对不能发生在我们三个身上,那岂不是让人家一锅端了?多亏本啊!”
两个傻弟弟被姐姐训地一愣一愣的,全无在外面行事的聪明劲儿。
齐月盈还继续说,“所以啊,以前上战场,父亲只带了阿臻,让阿琮和我留在京都城。这次我去西域,你们两个也不要搀和。将来若是再有别的危险的事,我们三个也尽量不要都卷进去,只一个就够了。这样当一个有危险时,另外两个还能想办法救,救不了,还能替那个人好好活着,好好孝顺父母,好好报仇,你们说是不是?”
两只弟弟蔫头耷脑的,道理他们都懂,可是真的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去西域啊。他们真是没用,居然要从没出过远门的姐姐一个人去闯龙潭虎穴救父亲。。。。。。。
“这样吧,你们也别丧气。回去好好努力,多读书多练武,好好长进。虽然我很有把握此次西域之行我会平安归来,但万一要是我遭遇不测,你们两个将来就荡平西域,为我报仇好不好?别说你们做不到啊!”
她斜睨着他们,果然,这个年纪的小少年最是受不得激将,两个人立马眼眶红红,一脸坚毅,恨不得明天就去把西域荡平!
两只弟弟雄赳赳气昂昂的走了,刚好被回来的洛修远远看到。
他有点纳闷,不知道齐月盈和他们说了什么,他们怎么是那么一副悲壮坚毅又亢/奋的表情?
齐月盈把前因后果和他一说,逗的洛修直笑。
齐月盈道,“这办法也就对他们这种十四五岁的少年有用。对你这个年纪的男人就没办法了。”
她只是顺嘴这么一说,结果没想到就捅了马蜂窝了。
洛修的脸色一沉,阴测测的盯着她,“娘娘的意思是说,我老了?”
齐月盈:“。。。。。。”
她转身就跑,要知道洛修现在可不会管什么上下尊卑,他闹她的时候,只会上下其手!
她此时不跑,他不定会怎么罚她呢!
尽管她有一双修长灵巧如小鹿般的腿,可是跑起来又怎么会是洛修的对手?
明知道他像猎人逗弄猎物一样的欲擒故纵,可她还是不甘心束手就擒,双方在寝殿里堪称‘大战了三百回合’,最后他才一下子将她捞进臂弯里,好好的让她见识了一番,他到底老还是不老。。。。。。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这支前往西域求取佛骨的仪仗队伍就启程了。
临行那一天,天空万里无云。虽然是冬天,但是阳光特别明媚灿烂,一丝寒风都没有。
文武百官和皇上都前来相送,齐月盈依照形式与他们一一道别。
最后才是与齐家人话别。
齐月盈抬头仰望天空,明媚灿烂的阳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她对忧心忡忡,依依不舍的父母说,“你们就别担心了,看看这天气,就知道是个好兆头。我会尽快平安归来,你们也要保重自己。尤其是父亲,除了上朝,尽量乖乖待在家里陪母亲吧,宫里也不许去了,和尚念经不好听。”
齐昇听着女儿唠唠叨叨的,只觉得心里格外受用,他不想流露出过分的不舍和担忧,可是却还是忍不住用手拍了拍女儿的头,“你还是第一次离开京都城,只有你一个人。。。。。。一转眼,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就像雏燕离巢,第一次飞向广袤的天空。前方几多凶险,可是他身为父亲,除了必要的祝福和保护,却不知道还能再多给她些什么。
他还有千言万语想要叮嘱,可是事到临头,却发现该说的话似乎都已经说过了。他再多说就要耽误启程的时辰了。
周氏倒是又重复的叮嘱了几遍,齐月盈耐心的听着。
洛修坐在高头大马上,遥遥的看着齐月盈与家人道别。
齐月盈全程都在笑,一点都没有在父母面前流露出胆怯和不舍。
但是直到上了銮驾,关上了车门,齐月盈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这支队伍零零总总的加起来约有四千多人。
出了京都之后,洛修便没有再骑马,他吩咐队伍收起繁复的皇家仪仗,全速行进。
安排好这些之后,他便上了銮驾马车去陪齐月盈。
洛修进来之后,见齐月盈眼眶仍旧红红的,他便打发婢女们都去后面的马车,自己坐到了她身边。
“还哭呢?我还以为你特别坚强呢,结果才一离开父母就哭的跟个小花猫一样。”
他一边说,一边给齐月盈擦去脸上的眼泪。
齐月盈瞪他,“骗人,我的胭脂水粉都是程昊特制的,泡在水里都不会花妆,更何况只是几滴眼泪,我才不是小花猫。”
“诶呀,这么厉害的胭脂水粉啊?不怕眼泪不怕水,不知道怕不怕亲亲呢?”他说完,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然后他盯着她的唇/上花瓣一样的颜色辨认,“好像确实不掉色啊,再试试。”
眼看着他又要来亲,齐月盈一把推开了他,“你老实点!这是在外面呢!”
“不哭了?”他从善如流,本来也只是想哄哄她,逗逗她。
齐月盈骄傲的扬起小下巴,“哼,我坚强着呢,你不哄我,我也马上就不哭了。”
“胡说,你明明是得了我的亲亲以后才不哭的,诶呀,娘娘,你该不会是故意装哭骗我亲你吧?”他笑的狡黠,眼中还透着几分顽童似的调皮。
齐月盈羞恼的捶他,嗔道,“谁要你亲/亲的!我才不想要!”
两个又笑闹了一阵,齐月盈的离愁别绪彻底烟消云散,脸上心上都只剩笑意了。
洛修在确定齐月盈并没有任何不舒/服之后,便连午饭也没有停,而是吩咐众人就在马上解决,行军打仗,在马背上啃两块干饼就算是吃过饭了,这本是常态。所以齐家军的三千亲卫并没有任何怨言,反而觉得理所当然。倒是洛修带来的东厂的人手有点不习惯,不过他们也不是酒囊饭袋,只不过以前办差没吃过这种苦,咬咬牙,也就适应了。
齐月盈的午饭就是两块糕点,就着热茶,她吃的很痛快,并没有被怠慢的感觉。
她现在是最心急如焚的时候,虽然面上并未显露,可是自从得知齐昇残毒复发之后,她就再没睡过一个安稳觉。
洛修对此心知肚明。只要一天不拿到那些荼蘼花的种子,齐月盈恐怕就一天无法安睡。比起舒舒服服,但速度缓慢的行进,齐月盈更想快马加鞭的赶到乌图国,为此哪怕路上吃些苦头,她的心里也是愿意的。
此后的二十几天,他们一直是这样赶路的。有时候甚至星月兼程,马不停蹄。
齐月盈从不刻意在大城的驿站停留,哪怕中途有些城池的官员提前得知皇贵妃銮驾即将经过,刻意等在官道旁恭迎,她也会视而不见的继续行进,根本没给那些官员献殷勤的机会。
有时候为了赶路,天黑了队伍却在荒郊野外,周围没有村镇,也没有驿站,洛修便安排亲卫们搭帐篷。
寒冬腊月里,就算是用三层羊毛毡子搭的帐篷,也照样冷的刺骨。
每当这样的夜晚,洛修便会把齐月盈抱在怀里,然后再里三层外三层的用棉被把两个人一起裹起来。
帐篷里燃着好几个取暖的火盆,齐月盈有时候会喊热,可是每次她这么说,洛修就会说他更热,如果她再乱动,他们两个会一起变得更热。
前几次,齐月盈还会又羞又恼的恨不得把自己埋进被子里再也不见人。
后来老被他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