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个定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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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1个定格-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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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队伍开着车,甚至带着枪到村子里抓我父亲和我叔叔,准备拉回城里游斗,都被乡亲们用砖头砸回去了。

    有一次还差点出了大事,四百多位乡亲愤怒出手,用棍棒和拳头把一百多红卫兵,还有九个造反派头头全打趴在地,扔在了村子的龙门口(也就是进村子的大迎门)地下的石板上,轰动了全地区,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来村子里抓人了。

    虽然我们家受到了乡亲们的保护,不过,政治上一个又一个的“污点”,从此就背在了我的家庭身上,严重影响了我们这些下一代子女的政治前途。

    那一年我刚出生,全家被赶到农村时,我才只有六个月大,就已经成为了“另类”子女,多么可怜!

    我还不算笨,也爱学习,六岁上学,十六岁高中毕业,算是懂事比较早的孩子,都是那种环境逼的。

    上高中时,由于很用功,成绩一直非常好,语文和数学这两门主要课程,始终是全校的前三名,但却不象其他那些成绩优秀的同学那样,有资格被推荐上工农兵大学。

    毕业之后,我只好返回村子里继续当农民,跟着父母亲修理地球,这是我最不甘心的。

    第二年八月,在父亲一个老战友的帮助下,我终于离开了农村,成为工人,进入了地区城郊的一个农机站工作,当学徒工,开始时打杂,后来学开拖拉机去支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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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我差点当不上兵

    父亲的这个老战友,就是我们这个农机站的站长,他姓黄,比我父亲大五岁,我平时都叫他黄伯伯。q i s u w a n g 。  c o m '奇 书 网'土改工作队时,他是副队长,是我父亲的直接领导。

    多年来,我们两家关系非常好,过年过节互相走动,各自有什么困难,都互相帮助。有时候,有一斗米,两家就分开吃,一家一半。

    黄伯伯文化水平很高,是老知识分子,原来是地区交通处(也就是现在的交通局)的处长,老**毕业的。因为家庭出生问题,也被撤了职,发配到了我们这个小小的农机站,当了个有名无权的站长,实权掌握在姓谢的书记手里。

    战争年代,他和我的几位长辈是战友,在同一个部队。在海南五指山作战时,我爷爷救过他的命,替他挡了土匪射向他胸口的一把喂毒飞刀。

    我高中毕业后,他为了报恩,居然不顾一切,冒着再次被揪斗、被撤职的危险,走后门让我进入了农机站,正式参加工作,每月拿工资。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三个月过后,黄伯伯利用职权,通过后门,让我这个“右派子女”进农机站工作这件事,就被姓谢的党总支书记发现了。

    这个人是造反派出身,品行很差,干了很多坏事,后来被关进了监狱。

    抓住我们的把柄之后,他开始向我和黄伯伯开刀。

    他先是暗中整治我,以组织的名义,给我调换了工作岗位,不让我开拖拉机去支农了,而是把我发配到了搬运队,去做苦力,每天没白没黑的卸车、扛麻袋,累得象瘪犊子一样。

    紧接着,他又向地区革委会告状,“揭露”黄伯伯的所谓“罪行”,说黄伯伯是死不悔改的走资派,地富反坏右的残渣余孽,专门庇护右派子女!

    还算好,黄伯伯人缘不错,很关心站里的老少爷们、兄弟姐妹,大家都很拥护他,也就无形中保护了他,外面的人不敢随意来抓他出去游斗。

    也赶得正巧,这时全国新年度的征兵工作,又轰轰烈烈的开始了。我们那里,到处都在动员和宣传,墙上贴了不少标语,各单位也紧忙乎着,许多适龄青年都积极报名,踊跃应征。

    一天晚上,黄伯伯悄悄来到我家,无奈地对我说:“孩子,现在事情很麻烦,我以后可能保护不了你了。现在有个机会,全国征兵开始了,你去当兵吧!只要能够走出这个鬼地方,兴许就有一条好路子!”

    原来,就在头一天下午,他再一次行使自己的职权,专门找到郊区武装部的领导和接兵干部,偷偷的给我报了名。

    因为他知道我的身体素质特别好,基本没有得过什么病,强壮有力,私下里经常锻炼身体,还偷偷练过几年武功,非常勇武,不用愁,体检肯定能过关。

    可是,黄伯伯的一番苦心,几乎白费了。

    第二个礼拜,地区医院和部队派来的军医组织应征青年体检时,却差点没有我的份,第一波体检根本就没通知我。

    按照上面下达的征兵指标,郊区农机系统需要走两个人,分别去北方的两大军区,这是硬性指标,必须完成。否则,单位领导就要挨批评,甚至被追究责任。因为征兵是一项政治任务,谁也不能挡!

    可是,第一波体检过后,郊区农机系统的二十九名应征青年,只有四个人基本过关,还没有进行复查和政审呢!

    那个时候,政审是最为重要的一关,非常严格,很多人就在这里栽了跟头,被刷了下来。

    马上就要进入第二阶段的政审和复查了,如果再淘汰两、三个,农机系统的报名人员可能就会全军覆没,根本完不成指标了。

    武装部的领导很着急,连续两次下达死命令,要求农机系统必须再挑选几个人去体检,作为后备,以防万一。

    结果,挑来挑去也没挑出几个合适的。最后,实在没法子了,他们就硬着头皮放过了我,让我作为替补人员去体检。

    真是老天有眼,观音菩萨开恩。

    一体检,我一路顺利过关,身体素质是农机系统所有报名应征青年中最好的,医生和接兵单位的连长毫不犹豫,就把我的名字提到了第一位。

    当然,其中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这里暂时不说。

    第一关过去了,还没等我高兴,第二关又拦在了我的面前。

    体检结束,郊区农机系统有四个人真正合格,其中就包括我,而且结冰人员已经暗中把我排在了第一位。

    可是,开始政审时,第一个就把我拿下来了,因为我是“另类子女”,先得靠边站。

    后来听说,围绕我的事情,接兵单位和当地领导,还发生了激烈争执,接兵人员想要我,而当地领导却执意要卡下我。

    第二天,又拿下来一个,因为这个刚刚从外地县城调入农机系统的人,以前就有前科,从他原来那个县公安局查出了他参与杀人的底案,一下就把他啪死了。

    接兵的王连长气愤地说:“我就是把地富反坏右的孩子带走,也不能要他这种杀人犯!如果让这种人进部队,还怎么保卫祖国?”

    尽管这个家伙的舅舅就是我们地区革委会办公室的主任,有权有势,威风八面,横行霸道,平时没人敢惹,这一次也已经回天无力了。

    这样,正好剩下两个,农机系统的头头,就决定让他们两个入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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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似乎是老天爷开恩

    那天,接兵的王连长独自来到我家,抱歉地对我说:“从体检的情况来看,你的体质最好,是最适合当兵的一个,但时,由于某种原因,我们不能带你走了!”

    我们全家都知道,王连长说的“某种原因”是什么?就因为我是“另类子女”!

    当天晚上,我哭了,哭得很伤心,我哭这不平的人间世道,哭自己生不逢时,准备报效祖国的一腔热血,居然付诸东流!

    年近八旬的奶奶,关起门来安慰我:“孙子,没什么了不起的,天下大得很呢,走不了就不走了,我们照样过自己的日子!”

    也许是老天爷眷念我这个可怜的孩子,就在新兵要走的前四天,风云突变,老天爷开恩,给了我一个绝佳的机会。

    在农机系统准备走的两个人当中,有一个人家里出现重大变故。

    这个人是我的高中同学,同届不同班。他为人也不错,我们两个还挺好的,一起出过两期黑板报。

    听到儿子准备入伍的大好消息,他那位早就得了心脏病的母亲,一时高兴得过了头,乐极生悲,突然去世。他父亲也顿时昏迷过去,第二天才醒过来,然后就倒在了病床上。(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我这位高中同学是家里的老大,下面有七个弟弟、妹妹,最小的才不到两岁。父母亲同时倒下来,家庭面临崩溃。

    危难之际,他自然就成了一家之主,必须马上承担起照顾家庭这副重担子。

    作为长子,也是所有兄弟姐妹中唯一一个成年的强壮男子汉,他已经成为了这个家唯一的支柱,他要是不管不顾,只是为了自己的前途着想,就依然绝然的离开了,这个家庭会变成什么样子?

    不用说,他们家马上就会完蛋,弟弟、妹妹可能就会饿死,还倒在病床上的父亲,也肯定活不了几天。

    那时候,我们那里还很穷,根本谈不上什么社会救助,我就看到我们邻近的几个村子,好几位六、七十岁的孤寡老人,虽然挂着“五保户”的牌子,却基本没有看到他们领取过救济款(我们那里不叫救济金),只得柱着拐棍,走村串户的乞讨苟活。

    我的同学是个很有孝心的好青年,一贯孝敬父母,爱护弟弟妹妹,他绝对不会为了个人前途,为了改变自己的个人命运,而不顾父亲和弟弟、妹妹的死活。

    再说,他已经成年了,已经懂事了,他更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知道在这个危难时刻,自己应该怎么做!

    人生一世,不如意者十之**。社会是复杂的,人生道路并非一溜坦途,总是会有一个又一个的坎坷伴随着,我们每个人都一样,你想躲避都躲避不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日子,这就是社会现实!

    无奈之下,他只得牺牲自己的前途和理想,含着眼泪,主动向武装部写出申请,退出了应征入伍的序列,回家照顾自己的父亲和弱小的弟弟、妹妹去了。

    看到这种情况,接兵人员虽然感到很惋惜,但也无能为力,只能从实际出发,顺势而为,同意了他的请求,并做通了武装部领导的工作,马上换人,把“替补队员”拿上来。

    部队的接兵人员也是人,他们也有情感,也有亲情挚爱,他们也决不会为了完成接兵任务,就不顾应征青年家庭的死活。

    该坚持的原则,他们会坚持;该放弃的东西,他们也会放弃,绝对不会别着来。

    多少年之后,我们全家回老家探亲。闲暇之余,我一一找那些以前要好的同学来家里相聚,好好的喝两杯,顺便叙叙旧情。

    那一次,我们两个老同学再次见面时,聊了很久很久。一谈起当兵没走成这件事,他仍然眼泪汪汪,我也总是为他感到惋惜,甚至内心充满了歉意。

    如果不是他们家出现变故,如果不是他中途退出,根本就没有我的机会。虽然不是人为造成的,但正是由于他的退出,我才当上了兵,这是任何人都不容否定的事实。

    这件事,我也一直记在心里,内心非常感激他。每次回去探亲时,我都要专门去看看他,给他带点礼品,也算是给他一点安慰。

    后来,他儿子当兵,转志愿兵非常困难,我帮他找了人,疏通了关系,把事情办成了,让那个电器修理技术很好的孩子,继续留在了部队,为国防建设服务,顺便也圆了他的梦想!

    凭良心说,我那位同学的品质很好,也肯干,是个好青年。当时如果他去了部队,估计以后可能会有发展前途。

    另一方面,当时接兵的王连长也是用心良苦,在我的同学自己主动申请退出之后,他就想借此给我留下一个机会,连连催促武装部的人,把我拿了上去。

    就这样,在时间仓促、各个方面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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