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七海的表情,三井笑了:“别这样。抱歉,让你难受了。”
七海用力的摇头。
三井别过头去:“总之,我就是这么没用。根本不是什么英雄……”
像是要用尽全身的力气,背对着七海雪,三井寿一字一顿的说:“篮球队什么的,已经回不去了。”
三井要非常努力,才能让声音颤抖的少一点。
“有着这样的伤,这样的膝盖,这样的我,已经回不去了。”
曾经那么倔强那么骄傲那么多努力与坚持,死也不肯认输的自己……最后还不是撞得头破血流……呵呵,天压海也低,不得不低头……这世界教会我很多。只不过懂得的那一刻,真的是……刻骨铭心。
三井的手下意识的覆在左膝上,然后慢慢抓紧,握拳,狠狠的捶下去!
“不是的!会好的!”
七海一把握住三井的手:“你的伤会好的!不是说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时间吗?!现在、现在也许还不到时候啊!”
三井就像是哭一样的弯了一下嘴角:“嗯,是啊。也许是现在还不到时间。”
七海努力的点头:“还不到时间。所以,会好起来的。”
三井点点头:“嗯,也许会好起来吧……可是我已经回不去了。”
“怎么会……?”七海愣愣的看着三井一点一点的抽出自己的手,缓慢却又坚决。
“我已经把自己弄得太脏了。”三井悲伤的笑着,“我身陷泥沼。”
我早已深陷泥沼,无力自拔。这样的我,满身肮脏……怎么还能踏上神圣的篮球场,怎么还能去面对昔日的队友……
“你说过……喜欢打篮球的三井学长。”三井悲伤的笑着,眼里流着泪,“那个三井学长……已经不在了。”
你曾经喜欢过的那个三井寿,已经死了。现在的三井野狗……不过是个……丧家之犬。
三井转头看向窗外,天空暗沉沉的,一片阴霾。
“啊啊……想想真是奇怪呢……我是怎么,怎么……变成了这样的?”
谁能还给我健康的十五岁,谁能还给我……那本该荣耀闪亮的日子……
可恶啊,可恶……
哭泣的样子……好狼狈……
太难看了……
·
七海一句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对着这样的三井寿,七海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语言,太无力了。在这样的事实面前,说什么都无法改变。
七海的眼泪不断的掉下来。
三井仍是背对着七海,仿佛自嘲的笑了笑:“其实你骂的没错……我就是无胆的丧家犬……软弱,胆怯,只想着逃避……野狗怎会是什么英雄?我早已败给了这个世界,一个小伤就让我一蹶不振。”
让一个骄傲的人展现他的软弱,让一个呼唤胜利的人来讲述他的失败,让一个永不放弃的人,来承认他的逃避——七海雪终于明白自己的残酷。
三井仰起脸看着天:“我就是丧家犬,所以……别再管我了。”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七海流着泪无声的摇头。
“谢谢你……对我说喜欢。”三井慢慢站起来,“可惜,我没什么好给你的,不想再这样欠着你……请不要再管我了。”
七海猛地伸手抓住三井的衣角。
求求你……求求你……请不要这样子……请不要……
“松手吧……不要可怜我……”
“我不想被你可怜。”三井轻轻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这是……三井野狗仅剩的一点自尊了。”
手中的衣角一点点、一点点的被扯开,最终握住的,什么也没有。
七海失神的看着三井的背影,一步一步,不回头的走出去。
不想就这样……就这样让他走出自己的世界……可是,声音像卡住了一样憋在喉咙里,就是发不出来。
泪水擦掉又涌出,擦掉又涌出,走出房门只看到,寒冬的庭院里空无一人。
七海雪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向前走了两步,然后又失落的退回来。
“三井君……三井君……”
七海雪突然不可抑制的颤抖起来,她知道她就要失去了。
虽然,也许她从未得到过,但是她明白,这就是失去。
“原来,竟然是这样的痛啊……”
七海雪跪坐在地,觉得胸口里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了。
……
三井寿径直走出七海宅,没有回头,因为他自己也止不住泪流满面。
走出街口好远,三井才胡乱的擦了擦眼睛。摸出电话,熟练的拨下号码。
“喂?铁男,是我。……嗯,收留我一晚上吧。”
挂下电话的那一刹那,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落下来,轻柔的擦过被冷风吹皱的面孔。
三井傻傻抬起头。
“啊……下雪了啊……”
十二月二十一日,神奈川降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作者有话要说:放上原作曲版的《直到世界的尽头》,想听的同学可以点开。
大都会に 仆はもう 一人で
孤身一人 彷徨在大都市
投げ舍てられた 空间のようだ
就像被随手丢弃的空啤酒罐
互いのすべてを 知り尽くすまでか
如果非要探究彼此的一切
爱ならば いっそ 永久に眠ろうか。
才叫爱的话 还不如永久长眠
世界が终わるまでは 离れる事もない直到世界的尽头 也不愿与你分开
そお愿っていた 几千の夜と
无数个夜晚 我这样许愿
戻らない时だけか 何故辉いては
一去不回的时光 为何却如此耀眼
やつれ切った 心までも 壊す。
终於斩断的曾经 将我的心狠狠击碎
はかなき想い。この Tragedy Night
怀着渺茫的思念,在这悲剧的夜
そして人は 答えを求めて
而人们总是追求表面答案,
かげかえのない 何かを失う
结果错失无可取代的珍宝
欲望たらけの 街じゃ 夜空の
在这充斥着欲望的街头
星屑も 仆らを友をせない
夜空的繁星也抛弃了我们
世界の终わる前に 闻かせておくれよ在世界终结前 请听我说
満开の花が 似合いの Catastrophe
盛开的花一夕毁灭,这比喻多么贴切
谁もか望みながら 永远を信じない
谁都满怀期待,却又不相信永远
なのに きっと 明日を梦见てる
然而也一定梦想着明天
はかなき日々と この Tragedy Night回想起空虚的日子的这个悲剧的夜晚
世界が终わるまでは 离れる事もない直到世界的尽头 我们也不会分开
そお愿っていた 几千の夜と
无数个夜晚 我这样许愿
戻らない时だけか 何故辉いては
一去不回的时光 为何却如此耀眼
やつれ切った いまても 壊す。。。
终於暂断的过去 却令我心粉碎
はかなき想い。この Tragedy Night
空荡荡的心漂荡在这悲剧的夜晚
最后放上作者的渣手绘,三井温柔看雪图。
大家晚安。
………………………………
第96章 都还是小孩子
不知不觉间;天上下起了雪。白色的,有的缓缓融化了;有的还未落下便消失了,有的却逗留在松枝间;莹莹冷冷;好像在发光。
庭院里渐渐积起雪,七海静静的坐在庭前看,那雪好似永远都不会停似的,积在地上;也积在人的心上。
她边看边流着泪;心里有个角落痛的紧缩成一团――三井君,他是多么痛苦啊。遭受着;忍耐着这样的……这样的……
七海默默的为了三井哭泣着,因为真心的喜欢着那个人,所以也真心的替他痛着。
三井君,虽然看上去很不成熟,但是实际上已经是个可靠的大人了。而我自己呢?看上去好像很成熟,实际上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鬼啊……
自以为是的想要探究人的过去,结果却像打开了蓝胡子最后的房间一般……这样子不可靠的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去要求三井君相信,有什么资格……
流泪又有什么用呢?不过是虚耗水分罢了。
七海站起来,缓缓合上了房间的门。
?
冷水敷着红肿的双眼,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七海转头看向窗外的夜色,橘色路灯下,雪花在飞舞着。
冬天真是冷呵……
冬天真是冷啊……
……
深夜突然响起的敲门声将七海一骨碌从床上唤起,她撩了把睡乱的长发小跑着奔去门口。心里隐隐的期盼着,却又带着一丝不敢置信的喜悦。
“是谁……是谁啊?”她手紧压在把手上,倚门问道。
“阿雪,是我。”
“爸爸?”
门猛地拉开了,冷风喝着飘扬的雪花灌进来,七海洋一摘下头上的帽子,露出久违的轻松笑脸:“阿雪,爸爸回来了。”
“爸爸……爸爸――!”七海一头扑进父亲带着寒意的怀里,失声痛哭。
“怎么了?呵呵呵,这是怎么了?”七海洋一搂着抱着孩子般直着嗓子嚎啕的女儿,轻轻拍打着,摇晃着,“我的宝贝公主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呐?别哭了,别哭了……爸爸回来了。”
“唔……呜呜,嗯。”七海没有说话,只是更紧更紧的缩进爸爸的怀里。
……
平复了情绪,七海不好意思的给父亲端了一杯热茶:“没想到爸爸会突然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
“呵呵,想要给阿雪一个惊喜嘛。”七海洋一擦了擦眼镜上沾到的水汽,一把抓乱精心梳理的流海,“还有几天就要放冬假了吧?”
“嗯,平安夜正好是假期。今年冬假,妈妈和阿冬也会回来吧?我们是在家过节还是回大阪乡下?”七海一边系着围裙一边道。
“都不是。”七海洋一微笑着看向女儿,“今年冬假,我们全家都会在芝加哥,我已经给你订好了机票。也许,我们以后就要一起在那里生活了,一家人都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
“什……么……?”七海切菜的手猛地顿住,指尖微痛,血汨汨地流了出来。
“也许公司有意让爸爸常驻美国。上次回来的时候,想办法向公司说明了情况,希望能够将我的工作调派到芝加哥。这样冬司的病也好转了,你妈妈也有精力来照看你……这两年,辛苦阿雪了。不过这下子一家人就可以团聚了。”七海洋一心满意足的微笑起来,忍不住站起来走到厨房门口,“虽然目前还只是一个可能,一切都还没定,只是上面有这个意思。”
要去……芝加哥吗?在这个时候,离开神奈川……离开他……
七海愣愣地含住受伤的指尖,伤口酸涩的疼着――好突然。
“怎么?开心的傻掉了吗?”七海洋一笑眯眯的看着女儿的背影,“阿雪也一直期待着吧?”
“……是啊,太突然了……”
情形似乎有些不对,七海雪僵硬的语气让七海洋一迟钝的神经也觉出不妥来。
“英语的话,阿雪应该没问题的,虽然说陌生的环境可能有一点可怕,不过……没什么比一家人都在一起更重要了……”七海洋一试探性的道。
七海的身体动摇了一下。
“阿雪,来芝加哥吧。一家人在一起。”
父亲的话让人找不到理由拒绝,然而七海雪仍是低头沉默着。
“如果有什么顾虑的话,冬假的时候,正好可以先来这边适应适应看。”七海洋一把订好的机票放到七海的手里,“冬司也很想你。”
七海抬起头:“弟弟……还好吗?”
“嗯,小提琴的发表会很成功。医生说,他的身体已经基本上恢复了。”
轻轻地垂下眼帘,七海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就好……”
七海洋一有些不知道如何和这样的女儿相处,他略带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总之,你先来看看。芝加哥不像神奈川,有的时候会下很大很大的雪。冬天很冷,湖面全部都结了冰。圣诞节,我们可以一起去滑冰,或者在庭院里堆雪人什么的……呃,阿雪……你会来的吧?”
看着父亲发间掩不住的一痕雪丝,眼角的笑纹尴尬的弧度,七海慢慢的,慢慢的点了头。
……
入睡前,七海再次拿出了手机,已经是凌晨三点的时间,她指尖微微迟疑,还是飞快的按下了拨号键。
铃声一遍一遍的响起。
无人接听。
“怎可以……就在这里认输啊!怎么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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