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王冰现在是武职，但因为当初‘一条鞭法’和‘摊丁入亩’之事，小胖子对他在政事上的见解也还是十分重视与信任的。
“呵呵，确实有些不妥的地方！从陛下的诏书来看，这禁毁书院之事，似乎全由地方州府在负责。但这许多私人书院本就是地方官员和士绅文人所办，你让他们自己去禁自己，这不是等于右手打左手嘛！”
“更何况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到时候人家说不定只需要把书院换个名字就直接蒙骗过关了。如此一来，这禁毁书院之事不但没有任何意义，反而还会让陛下和张大人白白背了恶名！”
就在小胖子以为王冰也要反对禁毁书院之事的时候，却没想到王冰说的‘不妥’原来是指这实施之法的不妥。
“呃？照你这么说，倒是确实是有些失策了。不过既然老三你都看到这些问题了，那就把你的点子说出来吧，别藏着耶着的了，哈哈！”
摸了摸唇边刚刚开始冒出的绒毛，对王冰的性子早就摸得透透的小胖子，随后便冲王冰哈哈一笑。
“办法嘛，臣这里倒还真是有一个。只不过，就看陛下和张先生的胆量与气魄了；嘿嘿！”
第一百五十九章 祖制的正确用途
“老三，这么做岂不是和前宋的‘乌台诗案’一样，以言入罪了么？”
乾清宫中，在听过王冰的‘点子’后，小胖子不禁有些惊讶与担忧的开口问道。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要是见识到了猪尾巴王朝那各种花样翻新的文字狱，你都能为你刚刚说的话脸红。’
看到小胖子那一脸惊讶的样子，王冰却是不禁在心里撇嘴不已。
原来，在王冰的这个新的禁毁天下书院的实施细则中，除了要在报纸上大力宣扬取缔书院的正确性，让锦衣卫和东厂来担任监督人外，另外还规定：
凡被取缔的私人书院，不管学子还是老师，每人都必须以太祖皇帝‘朝政之事，诸人皆可直言，唯生员不可’的政令，写一篇心得感悟。然后交与官学的生员与老师审阅。若三次仍不能合格，则交有司衙门按律惩治。
“陛下，这些读书人不是言必称圣人，动必提祖制的吗？难道太祖爷定下的政令就不是祖制了？”
见小胖了那惊讶与担忧的神情，王冰却是不禁一脸坏笑的开口说道。
“对呀，这可是太祖爷定下的祖制！身为大明生员，他们若是连太祖制定的祖制都不遵守，难道还想去给北元效忠？”
好嘛，刚刚王冰还在为这小胖子的少见多怪而撇嘴不已之时，小胖子却是已经举一反三，开始给这些人量身定做了一顶效忠北元的汉奸帽子来。
不过说起来，朱元璋制定的祖制多了，若是真要全部去遵守执行，不说别的，光是在贪污问题上，这满朝的官员，估计除了海瑞外，有一个算一个，没有一个人能逃脱剥皮实草的结局。
所以这个祖制，其实说到底，也就是一件有着光鲜外表的华丽朽木而已，并没什么实际作用。
但现在若是用来对付那些结党的私学腐儒，却是一件绝佳的利器。当然了，最主要的还是得看使用这件利器的人实力如何。
虽然在王冰看来，不管是张居正这个大明的实际执掌者，还是小胖子这个名义上的帝国首脑，眼下都还不具备这个能力。M。。coM
但因为王冰的原因，在这个历史时空中，小胖子和张居正这对师徒君臣，却也算得上明朝版的‘孝公与商君’了。
所以，只要两人同心协力，想要使用这件祖制利器，却是绰绰有余了！
“就这么决定了，朕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是要做我大明的臣民，还是要去做北元鞑靼的走狗。”
末了，小胖子却是咬了咬牙，一脸凶狠的开口说道。
其实说起来，自从明中期开始，这些书院的兴起，其实代表的却是朝廷中央集权控制的衰弱、文人士绅集团的影响力在不断增强。
所以即便经过了嘉靖朝的两次全国范围内的禁毁书院打击，这些书院的兴起却是依然没有被遏制，反而呈不断反弹增强的趋势。
因此，在经过一年多的真正理政‘实习’后，对于帝国‘病症’情况已经十分了解的小胖子，才会在张居正借着这次施观民之事，再次禁毁书院的行动中表现出了极大的支持。
但在王冰看来，这禁毁书院，其实这还远远不够。最多也就只能算是扬汤止沸而已，治标不治本。
若是真想从根本上将这文人士绅集团的势力打下去，其实原历史上猪尾巴王朝的文字狱才是最为行之有效的方法。虽然过程残酷了一些，副作用也大了点，但站在统治者的角度来看，却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只不过，这个方法就如同潘多拉魔盒一样，打开容易，但想要再关上就难了。而一旦这个魔盒关不上，文人的脊梁就会被彻底打断。
所以在这个时空中，即便身为统治阶层的一员，但王冰却仍是不敢真正将这个魔盒打开，只能以朱元璋定下的祖制，来一个削弱版的‘文字狱’代替。
……
“先生认为老三此法如何？若是如此施行，可有什么不妥？”
待王冰再次溜回永年伯府休假后，小胖子却是召来了张居正，直接便将王冰的这个建议合盘托出，倒是没有将这个想法占为己有。毕竟现在不比当初，没这个必要了。
“国舅爷这个法子可是够狠的，不过这效果倒是绝对比先帝和老臣的方法要好得多啊！只是……呵呵呵！”
话没说完，张居正却是不由得呵呵苦笑了起来。
“只是什么？还请先生明言。若是此法不可行，那就换个方法就是！”
凡事就怕‘但是’、‘只是’。因此在看到原本还十分赞同的张居正，转眼间便一脸苦笑的样子，小胖子却是充满了疑惑与不解。
“陛下，不用换了，就用国舅爷这个法子。只要此法运用得当，至少数十年内，那些文人士绅将再无力量与朝廷对抗。至于数十年后，若是他们再度兴起，嘿嘿，就照国舅爷这个方法再来一次就行了！”
这张居正也不愧为明朝第一首辅，不说别的，就是这股狠劲儿，那就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了的。
“那先生为何？”
“陛下，国舅爷这个法子，等老臣明日上一封正式的奏疏后，再请陛下颁旨实行吧！”
对于小胖子的疑惑，张居正却是并未回答，反而是堂而皇之的将王冰的这个法子占为了己有。
“先生何必如此麻烦，朕直接下旨不就行了？”
“陛下，千万不可！这道旨意必须等老臣上了正式的奏疏之后方可，陛下万不可直接颁旨！”
见小胖子想要直接颁布圣旨，张居正赶紧口将其阻止了下来。
‘先生为何要如此麻烦，明明朕直接下旨就可以了，为何还要再多此一……嗯？莫非是？’
待张居正离开之后，正疑惑不已的小胖子，无意间扫到案头那篇《始皇本纪》后，却是突然间恍然大悟起来。
“焚书坑儒么？先生！！！”
反应过来的小胖子此时哪还不会明白，张居正这是要帮他把这个‘迫害’读书人的黑锅给背起来！
……
‘国舅爷啊国舅爷，你这出完主意就拍拍屁股跑了，这是算定了老夫没得选啊！’
青幔小轿之中，刚刚从皇宫之中出来的张居正，此刻也是不禁在轿中暗自感叹不已。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被他认为是故意用此阳谋‘算计’他的王冰，此刻却是早已经将此事忘在了脑后，正化身大孝子给自己的老娘下厨烧菜呢。
第一百六十章 提前出炉的川菜
“老三，你确定这玩意儿真的可以吃？娘可是有身孕的人，这要是万一吃出个好歹来，老爹不剥了你的皮才怪！”
看着王冰捧着一盆结满了红绿色小果实的盆景，说要给没胃口的老娘做道开胃大菜的王冰，二哥王栋却是表示了深深的怀疑。
“当然能吃了，不信你试试！”
说话间，王冰随即便摘下了两颗尖尖的红色小果实，把其中一颗递到了二哥王栋的手上。
“尝尝，味道有点儿刺激，挺过瘾的，嘿嘿！”
“嘶……哈…哈！水，水，快给我拿水！”
在王冰‘以身作则’的示范下，王栋半信半疑的咬了一口，结果却是转瞬间便被辣得哈气连连，狂呼仆人拿水！
“给二哥换凉茶吧，你拿这热茶他不是更辣了，嘿嘿嘿嘿！”
看到王冰被辣得眼泪都流出来了，王冰赶紧一脸海坏笑的让端了一壶热茶的仆人换凉茶。
“老三，你……嘶哈！”
被辣得用凉茶疯狂漱口的王栋，这会连责怪王冰的时间都没有了。
没办法，让一个从未体验过辣椒滋味儿的人直接生吃小米辣，受得了才怪！
原来，这次回家后，王冰却是意外的在老娘房间发现了几盆被当作盆景的种植的辣椒，而且还是那种辣度颇高的小米辣。
因此，在看到老娘因为有孕在身，没有胃口吃饭的他，随即便偷偷搬了一盆出来，想要用这辣椒给老娘做一道后世的川菜。
“呼！老三，这东西你居然准备拿来做菜给老娘吃，我看你是皮痒了吧！”
好不容易把嘴里的辣味儿缓解后，看到王冰已经开始摘那些辣得他眼泪直流的小果实，二哥王栋立马便开口阻止起来。
“放心吧，二哥！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麻利的将那被当成盆景的的辣椒摘了下来后，王冰随即便拉着二哥进入厨房，开始准备起来。
……
“三少爷，你这是从哪儿学来的厨艺？”
看着王冰熟练的烹饪手法，作为从小看到他长大的宋婶，顿时不由得疑惑不已。
“呃，在梦里学会的，嘿嘿！”
一边将汆熟的鱼片盛入事先准备好的大钵，王冰随口嘿嘿笑道。
“哧啦！”
随着王冰将一勺滚烫的热油浇下，刹那间，一股夹杂着浓郁的花椒、辣椒以及葱香味儿的诱人香气，瞬间便充斥了整个厨房！
“好了，大功告成！”
“好香啊，老三！只是你放了这么多番椒，真的还能吃？”
之前被王冰用一颗生辣椒给辣怕了的王栋，这会儿即便闻着这诱人的香味儿，却也还是不禁有些后怕。
“都尝尝，保证让你们吃了上瘾，哈哈！”
拿出几个小碗，每个碗里舀了点儿，王冰随即招呼起二哥和宋婶儿品尝了起来。
“嗯，还好手艺没丢！”
感受着口中熟悉的鲜香麻辣，上一世身为川渝崽儿的王冰，顿时不由得激动不已。
没办法，穿越过来几年了，一口辣椒都没吃上的他，此时再尝到这熟悉的味道，那种幸福感是旁人所不能理解的。
“怎么样，二哥，这味道还行吧？”
看着连鱼刺都不吐的二哥王栋，王冰不禁得意的开口问道。
“唔，鲜香麻辣，让人胃口大开，实在是太好吃了！”
两口将碗中的鱼肉吞下了肚去，王栋随即又看向了钵中的鱼肉。
“想得美，给你尝尝就不错了，这是给老娘准备的！”
看着意犹未尽的二哥，王冰将这钵提前几百年‘发明’出来的水煮鱼往托盘上一放，赶紧端起便逃离了厨房。
……
“咦？这是？好香啊！”
原本因为没有食欲而显得有些怏的老娘，在王冰将一盆水煮鱼端进房间后，立马便闻着香味儿走了过来。
“娘，这是鱼肉，你先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见到老娘终于有了食欲，王冰赶紧把碗筷摆了上来。
“唔，这鱼肉麻辣鲜香，实在是太好吃了！你们也快快吃啊，这么多娘一个人哪能吃得完？”
不用说，之前几天都没有胃口的老娘，被这一钵水煮鱼彻底打开了胃口。
“娘，那我就不客气了，嘿嘿！”
早就口水直咽的二哥王栋，在听到老娘招的招呼后，立马便从身后拿出一直没放手的碗筷，开始和老娘抢起这水煮鱼来。
“夫人，首辅张大人前来拜访，说是找三少爷有要事商量！”
就在王冰兄弟和老娘正享用着大明第一份用辣椒做的菜肴之时，管家却是匆匆前来禀报，说是首辅助张居正到了，还指名要见王冰。
“娘，那我先去了，您慢慢儿吃！”
听到是张居正前来，王冰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因为自己给小胖子出的那个主意给惹来的。
“嗯，首辅在人前来找你，肯定是有正事，你自己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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