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嗯，背诵得倒也勉强还算过得去，只是你可知此篇文章的含义？”见王冰流畅的背诵出了这《大学》第一篇后，这位小心眼儿的秦学正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便再次开口询问起王冰对这篇文章的意思理解来。
妈蛋，老子都背得这么溜了，你居然睁着眼睛说瞎话叫勉强？
听到这秦学正的评价，王冰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不已。
“怎么，只知道背死书？学以致用，连书中的意思都不能理解，你背得再熟又有何用？”见王冰沉默不语，这位秦学正虽然嘴上说得正义凛然，但他那微微翘起的嘴角，却是出卖了他此刻的真实内心想法。
“大学的宗旨在于弘扬光明正大的品德，在于使人弃旧图新，在于使人达到最完美的境界。知道应达到的境界才能够志向坚定；志向坚定才能够镇不躁；镇静不躁才能够心安理得……不分轻重缓急、本末倒置，却想做好事情，也是不可能的！”
就在这秦学正暗自得意之时，耳边却是出乎意料的再次传来了王冰那缓慢，但却清晰的吐字声。
“你……你……”
“这只是学生的一家之言，还请先生雅正！”看到这位秦学正再次卡壳了，王冰也再次躬身冲其行了一礼。
这可是几百年后那些专家集古往今来的大家之言总结出来的，老子就不信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行礼之后，内心暗爽的王冰一脸‘诚挚’的望着这位秦学正。
“嗯，那个，虽说这只是你的个人理解，但总得来说，还算不错。嗯，坐下吧！”见两次都没能难住王冰，这位秦学正也只好暂时放过了他，毕竟若是再纠缠为难下去，就实在显得太过露骨了。
“你们继续自行背诵！”在又抽查了几名学生后，这位秦学正在宣布让大伙自行背诵后，随即便匆匆离开了教室。
“老三，真人不露相啊，你居然又把秦学正驳得哑口无言了，牛！”那位秦学正刚刚离开，坐在王冰旁边的黑壮小子便一脸羡慕的再次竖起了大拇指。
牛个屁，老子不过是照本宣科而已！
看到对方那羡慕的眼神，王冰不禁在心里暗自汗颜不已。
原来，就在王冰将那篇《大学》第一篇照本宣科的‘背诵’完毕后，在他脑海中随即却又慢慢浮现出了一篇释义的白话文，这才解了王冰的围，也破了那秦学正故意刁难他的小心思。也就是说，他靠的还是他那自认为没啥用的‘金手指’。
“戚兄过誉了，多读几遍也就记住了。”看了眼这黑壮小子，不知道如何回答的王冰，只好用这自己都不信的话敷衍着对方。
“唉，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不然我们兄弟也不用每次因为背不出书来被我祖父用鞭子抽了！”说话间，这黑壮小子居然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我说戚兄，你这表现得太夸张了吧？不是说隔辈亲的么？你爷爷对你能那么狠？”对于这位戚兄的表现，王冰却是非常的不信。
“老三，你是不知道，我祖父虽然是带兵的，但是他读书做文章也厉害啊！再加上我们还有一个文武双全的漂亮大姐做榜样，你说我们几兄弟能有好日子过？”面对王冰的质疑，这位戚兄说得那叫一个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第十四章 荫监生也是有派系的
“当当当……”
就在这位黑壮的戚兄正一脸凄惨的述说着自己的‘悲惨’命运时，随着云板的敲击声再次响起，却是下课时间到了。
“老三，你啥时候这么厉害了？”
‘下课铃’一响，二哥王栋几步便撂到了王冰身旁，一脸惊奇的开口问道。对于自己这个兄弟，他可是清楚得很。从小傻了十几年，却没想到一朝开窍之后，读书居然如此厉害。
“你也回去让老爹用大力金刚掌开开窍不就行了，哈哈哈！”对于自己这无法解释的本领，王冰哈哈一笑便将其再次扣到了便宜老爹头上。
事实上，哪怕他那‘金手指’帮他把原文意思都翻译成了白话文，但他其实依然还是照本宣科而已。真正的去理解，呵呵，王冰可没那个兴趣。
“哟，这位就是王同知家的王冰兄弟吧？兄弟才高八斗，可有兴趣加入我们诗社！”
就在王冰开玩笑的让自家二哥也回去领教领教便宜老爹的大力金刚掌时，随着一道略显轻浮的声音传来，三名模样有些相似的半大小子却是向王冰走了过来，而说话的正是为首的那名年龄最大的学子。
“诗社？啥诗社？”对于这突如其来的邀请，王冰一脸的懵逼。
“李诚铭，什么意思，挖墙角挖到小爷这里来了？”就在王冰还没反应过来之时，之前跟他大倒苦水的黑壮小子戚兄却是猛的站了起来。
“呵呵，戚盘宗，什么叫挖墙角？王冰兄弟可有加入你那破武社？更何况，我辈读书之人，整天习拳练武的，不嫌有失身份吗？”
面对黑壮小子的斥责，这位名叫李诚铭的少年却是抽出一柄折扇，‘唰’的一声打开，然后在胸前故做潇洒的摇了起来。
“嘁，一群狗屁不通、附庸风雅的龌龊之徒，也好意思自称什么诗社？小爷我呸！”
“戚盘宗，你……”
被这黑壮小子一顿抢白，那位名叫李诚铭的少年折扇一收便带着两名兄弟便向前逼了过来。
“你什么你，怎么着，想打架？小爷奉陪到底！”看到这李诚铭三兄弟逼了过来，这位名叫戚盘宗的黑壮小子却是不惊反喜，一脸的兴奋。
“大哥，我们来了！”就在这戚盘宗磨拳擦掌之时，却是不知何时，又有两名黑壮的半大小子跳了出来，看那模样不用说，肯定也是这戚盘宗的兄弟了。
“你们来干什么，就他们这几头蒜，为兄一个人也能轻松把他们揍趴下！”面对自家兄弟的支援，戚盘宗却是并不怎么领情。
“等等，我说几位，到底咋回事儿，说清楚了再打也不迟嘛？”眼看双方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之时，王冰这个当事人这才站了出来，略带疑惑的开口问道。
……
妈蛋，难怪明朝后期党争激烈呢，连个国子监里读书的学生都是派系林立，这特喵的哪还是在读书啊！
片刻之后，终于弄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王冰不禁在心里暗自嘀咕不已。
原来，这国子监里除了因为生源的不同分为了贡监、举监、荫监和例监四大派系外，各派系内部又再次因为地域、家庭背景等各种因素再次分为了许多不同的大小派系。
就比如这荫监生一派，里面就分为了文臣、武将、外戚、勋贵几大主要派系的小团体，简直就是一个缩小版的简易朝廷权力架构。
而这李诚铭，乃是武清伯府的长孙，李太后的娘家侄儿，自然也就是这外戚这个小团体的领军人物。
至于黑壮小子戚盘宗，王冰虽然不知道他那带兵的祖父是谁，但很显然，他们是属于武将这一系的。只不过由于如今文贵武轻，他们这一小团体却是有很多人‘叛变’到了文臣一系。
其实不光他们，就连那李诚铭的外戚和勋贵小团体，也都是基本‘投靠’了文官那一系小团体，这也是那李诚铭动不动以‘读书人’自居的原因。
因此，在国子监荫监生这一大派系中，戚盘宗他们这个武将系小团体算是势力最为单薄的一伙了。
“老三，你说，你到底是加入我们武社，还是加入他们那只知道和兔儿爷鬼混的狗屁诗社？”就在王冰正感叹着这小小的国子监都是派系林立之时，戚盘宗却是主动逼王冰表态了。
“武夫就是武夫，粗鄙不堪！如此风雅之事，从尔等嘴里说出来竟然如此有辱斯文。王冰兄弟，你可要想好了！”与戚盘宗的直接了当不同，这位李诚铭虽未明着逼他表态，但言语间却是带着淡淡的威胁。
“呵呵，我两边都不加入行不行？”看了看这针锋相对的两伙人，王冰却是不禁嘴角一撇。自己就是在国子监来混时间的，对于加入‘社团’什么的，他可没半点儿兴趣。
“不行，你必须选一个！”
就在王冰话音刚落之际，戚盘宗和李诚铭两人却是异口同声的开口说道。
“这事儿你们还能带强迫的？你们这不是非黑即白嘛！”看到双方这默契的样子，王冰也是一阵无语。
“唉，老三，选一个吧！”
就在王冰无语之时，一直没说话的二哥王栋却是轻叹一声对王冰开口说道。
“呃…那好吧，我和二哥还是加入戚兄的武社吧！”看到自家二哥那无奈的眼神，王冰只好两权相害取其轻，勉强选择了加入武将这一小团体。
没办法，李诚铭那句‘风雅之事’实在是把没有那个爱好的他恶心得不轻。因此，连带着自家二哥的选择王冰也都一块儿顺带着给做了。
“哼，我们走！”
冷冷的看了王冰兄弟和戚盘宗一眼，李诚铭几人也是要面子的，冷哼一声后便直接转身离开了。
“咋了，二哥，你不会是想着加入他们那个诗社搞什么‘风雅之事’吧？哈哈！”看到王栋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忧虑，王冰却是不禁开起了自家二哥的玩笑来。
“唉，老三！”没有理会王冰的玩笑，二哥王栋却是看了看离开的李诚铭几人轻叹了一声。
虽然王栋没明说，但王冰却是明白自家二哥的意思。眼下的大明文臣势大，武将已是几乎完全要看文官的脸色行事。所以在王栋看来，自家两兄弟本来最好是选择文臣这一系，再不济也应当两边下注才是。只是他却没想到王冰直接把自己也弄到了武将这一边儿来了。
“老二，你这人真不爽利，你看看你家老三，比你强多了！”看到王栋叹息的样子，心知肚明怎么回事儿的戚盘宗却是不禁有些嘲讽的开口说道。
“戚兄，家父只是一个刚刚升起来的小小锦衣卫同知而已，咱们哪能和你堂堂戚大将军的孙子比！”听到戚盘宗的嘲讽，王栋却是只能无奈的苦笑道。
第十五章 狼燕武社
“戚大将军？难道是戚继光戚大将军？”
听到自家二哥说到戚大将军，王冰脑子里顿时嗡的一声便浮现出‘民族英雄戚继光’几个大字来。没办法，从嘉靖到万历年间，只要说到戚大将军，除了戚继光不会有人做第二人想！
“老三，你怎可直呼戚大将军名讳！”见王冰居然当着戚盘宗兄弟直呼戚继光的名字，王栋赶紧开口阻止。
“哈哈哈，不碍事，老三也不是有意为之，这种情况，就是祖父亲耳听到，也肯定不会怪罪的。”对于王冰眼中的那份激动崇拜的‘迷弟’表情，戚盘宗三兄弟自然看得出来那不是作伪。
没办法，对于这位抗倭英雄，王冰是打骨子里崇拜。不说别的，在戚继光的率领下，不管是与倭寇还是北虏，戚家军就没有败过。就凭这一点，就足以称之为千古一遇的名帅。
只可惜，就是这么一位千古名帅，最后却因为受张居正的牵连，晚年却是凄凉无比，导致最后郁郁而终。而更为可惜的是，他一手操练出来的戚家军，也是不被朝廷信任最终烟消云散。
“老三，怎么了，想什么呢？”就在王冰暗自为这位戚大将军和戚家军的下场感慨之时，却是被戚盘宗拍了拍肩膀打断了。
“哦，没什么，不知戚兄你们武社一般都做些什么？”这个时候，因为戚继光的原因，王冰倒是少了些之前的勉强，开始打听起这武社的事情来。
……
“戚兄，你们选的这地方不错嘛，既宽敞又清静，倒确实是个练拳习武的好地方！”看着眼前这位于国子监内西侧的空旷场地，王冰不禁开口赞叹道。
午课下学之后，趁着晚课之前，戚盘宗带着王冰兄弟二人，来到了他们这个起名为‘狼燕’，意为封狼居胥，勒石燕然的武社练武之地，算是给他们做一个入社介绍。
“呵呵，这里可是国子监以前的射圃，只可惜……”听到王冰的赞叹，戚盘宗不禁摇头叹息道。
原来，这射圃原本乃是供国子监学子练习‘武射’的演武场。明初之时，其实不光国子监和官办书院，就是那些民间书院，在习文的时候也都是要练武的。
只不过随着承平日久，加之从明中期开始，文人势力逐渐抬头，再次揿起了宋朝的文贵武轻之风。从而逐渐导致了士子对于武学的不断轻视，最终几乎所有的读书人为了科举都只知道习文，而不知道练武了。就连堂堂国子监也是如此，不能幸免。
“听说咱狼燕武社又添新人了？不知道是哪位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