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七太太也是笑:“老太太对两房小辈一般儿好,我那女儿对女儿侄女自然也要一视同仁,才不枉费了您言传身教。”
贾母越发笑得和气,一行人说说笑笑,换了肩轿往内院去。
这骑都尉府贾母是第一次来,但勋爵府邸各有定例,细致处或有不同,然而诸如正院朝向之类的,却是大体相同的。因此当抬脚的婆子脚步一转,不往正房倒往西侧去时,贾母这样见多识广的积年老太太都不禁“咦”了一声,问贾王氏:“大喜的不是亲家嫂子么?怎么倒往西侧去了?”
贾王氏也纳闷,她虽与堂兄一房关系泛泛,但这骑都尉府也来过几回,之前张氏都是高踞正房的,怎么诰命升了,倒往西侧里头躲着去了?但不管她心里如何看待这娘家堂嫂,当着婆母并张氏娘家人的面,总不能多说什么,只好笑道:“只怕是这两天来客多,我兄长这地儿铺张不开,嫂子只好往西边待客了。”
贾母听说,眉峰微动,眯着眼儿对张七太太笑道:“也是,仁哥儿出息,想是这两日人来人往的多,你我至亲,自然也不必拘着什么长辈晚辈东南西北的,只管帮衬一回是一回,乐得一日是一日了。”
张七太太却不接着贾母这话茬,只看了贾王氏一眼,也是笑得又和气又亲切,道:“难怪老太太能将你们二太太当女儿疼,真真儿是二太太也有心得很,一心服侍您老人家,连娘家的消息也懒得听闻——只是我做婶子的,却不得不与老太太说一声:我这侄女儿实在不是轻狂得连你我都让到西侧偏院的人,实在是她早一旬就帮到这西侧院里头来住着,自然也只得在这西侧院里头待客才是尊重。”
贾母“哎哟”一声:“原来如此。”又道:“我何曾说她轻狂来?亲家太太可太多心了。”
贾王氏也笑:“实在是我这些日子没得闲,也不常回娘家,实在不知道二嫂子何时帮了院子,更不曾想——怎么好好正房太太,正房大院不住,倒往西侧里头来?”
张七太太眯着眼儿笑:“可不是?我也纳罕着,只我们老太君也说啦,这府里就她一个太太,不管住哪儿,正房也好西院也罢,便是住到城外别庄里头去,她还是名正言顺的当家人——仁哥儿也出息了,正是她万事由心不拘一格的时候呢!”
贾王氏干笑两声,贾母眯着眼睛抚着宝贝金孙的发顶儿,也是笑:“可不是,儿孙出息,正是享受的时候。”
一时进了西侧院内门,众人下了轿,张氏早迎在游廊下,赶紧上来对张七太太福了一福:“婶娘来了。老太君安好?老太太们可好?其他伯娘婶娘们都好?我原想着过两日回去看看,倒劳动婶娘来看我。”又招呼贾母:“老太太也来了。”后才对贾王氏道:“姑太太也好?”
张七太太贾母婆媳自然无有不好的,又有小柳氏元姐儿等与张氏道喜,一时其乐融融,好一派亲戚和乐的繁华景象,看得水镜那一头的皇帝滚在王子胜身上直笑话:“难怪她那么厉害,原来是家学渊源啊!”
王子胜一手揽住他,一手托着水镜,淡淡点头:“嗯,所以臭小七也挺厉害的,勾得仁哥儿十年前就惦记着他媳妇儿。”
皇帝瞪眼:“谁是谁媳妇儿?朕入契是怕你自卑身份!”又想到某种至今没能真正占据上位的和谐运动,又支吾两声,却还是很坚持:“朕才不是你媳妇儿。”
王子胜淡定点头:“也是,我媳妇儿在府里,正好厉害地待客来着。”不等皇帝变脸,又加一句:“你大媳妇小媳妇也都在后宫里头。”
皇帝语塞,愤愤瞪大猫眼看他,王子胜享受了好一会大猫炸毛的模样,才慢悠悠给他顺毛:“你是我选定的道侣,自然不是那等寻个由头就能休弃的存在能比得的。”
炸毛的大猫果然就气势全消地袒露肚皮任挠挠了。
作者有话要说:嗯,倒数一句不是说王子胜有休妻的意思啊……
96第95章
皇帝原挺自得自己看人的本事的;他虽更喜欢一力降十会,却不是那种只会用蛮力的人;相人用人自有自己的一套;且自七岁那年看走了眼、闹得被个间谍从重重护卫里头摸出来,险些落得个身死乱世的结局之后,他还真没再被谁骗到过——在用王子胜的玄光水镜闲看四方事之前;他真心觉得自己再没给谁骗过,就是有那自以为骗过他瞒过他的,也不过是他不肯立时计较罢了。
可没曾想,这极方便的水镜一用,固然是悠然家中坐、便知天下事,却也暴露出他在看人方面的许多不足来——甚至可以说;自以为的一双慧眼瞎掉一大半了有木有!
其他臣子奴才暗卫甚至皇子们的小私心就不说了,只要不碍着大局,皇帝也懒得计较,可他家柳大将军居然和梁平私底下互换了契约算是怎么回事?柳大便是现在年纪大了点,容貌风仪却还是堪称子胜之下的第一等佳人,至于梁平,不是不好,可相貌实在平庸,年纪又大,除了声音难得,忠心可嘉,余者有甚好处?
——一想到他将柳大将军吃干抹净之后还让梁平准备温水药物服侍他,甚至险些儿还做出他和柳大在帐内颠倒龙凤、让梁平在外头婉转歌喉助兴的事儿来……
——皇帝就是一阵又一阵的冷汗,亏得这两个的忠心实在非同一般,否则他还真是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说来也奇,皇帝此前明明看出陈奇和谢鲸——也就是军营之中的白袍儿和青衣子——彼此有意,却也不觉得将其中一个或者两个都拖到床上痛快痛快有甚不好,毕竟时下便是光明正大摆酒结契的“好兄弟”,也不乏一道儿捧角儿的时候,但自从他和王子胜约好一生一代一双人,就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后知后觉柳逸和梁平的关系时,那惊悸而出的冷汗就不说了,对上梁平还好几天不自在。
幸好柳逸远在边塞,梁平也始终忠心耿耿,皇帝别扭了几日,也便丢开——反正他从此也不会再去招惹这两个就是啦!
又有如林海与贾敏,此前皇帝一直觉得林海对他家子胜心怀不轨贼心不死来着,后来就是看林海似乎对妻子还挺不错的,也只当他是伤心人另有怀抱,却实在想不到,这两位居然是真个伉俪情深——虽贾敏才是林海最名正言顺可谐情深的人,但或者是时下契兄金兰实在盛行,又或者只是皇帝单纯的以己度人,总觉得林海那般风姿,就算子胜跟前抢不过自己、自己跟前又因着与子胜的承诺不好出手,但总也该有一二契兄契弟的才是,不想这对却是和他大舅兄一般难得的奇葩,一心一意只待夫人。
皇帝松了口气的同时,奇怪了两日,也一般儿丢开手去。
青菜萝卜各有所爱嘛!再奇怪也没有柳逸居然和梁平是一对——还是在自己扑倒柳逸前就是一对的——奇特了。
不过有些事儿能几日就丢开,有些事儿却实在是无法不一想就莫名。
此前,最让皇帝想不到的是,自以为贤惠得可以上贤明列女传的妻子,结果却是个暗藏不忿、恨不能陪上十里红妆也让自己尝尝为□滋味的家伙——皇帝实在想不明白,他不论是燕王也好、称帝也罢,对这个正妻总是很不错的吧?规矩没错过她半点儿,嫡长子只出她腹中,就是嫡长子之后,也是她开了口,后院女人方才停了避子汤的。此后不管生没生子、得不得宠,哪个女人不归她管?就是曾经后院宠极一时的那个叫什么朱姬还是洪姬的女子,不也因为不识相惹到她,就直接拉出去配人了嘛?用不用将给朕当皇后当成那般苦大仇恨的活计啊?
这曾经在好几年里,是皇帝最震惊的一件事儿。
不过现在,这事儿在“最”里头只能排第二了。
原先因着凡间帝皇不得修行故,王子胜很是留心避免和他谈及修行事,但现在虽皇帝还是皇帝,但禅位大典的时间都定了,不过数日之后,王子胜想着大典之后便可引导阿穆修行,少不得就先与他科普些修行——尤其是双修——的常识,因此一直做着那天还能将子胜美人叼到碗里来的美梦,和间或忧心着会不会因为生命太漫长、然后有天忽然不小心沾花惹草惹怒子胜的噩梦的皇帝陛下,就忽然惊觉很要命很要命的一件事儿。
双修之中,虽不一定是修为高深者主动,但修为低又要主动的话,损伤是很大的,除非种族特殊,不然多半和被采补的差不多——这一点,虽然皇帝很想说自己不介意,可想着子胜美人千年万年甚至也许万万年的寿命,他怎么舍得让自己因着一时意气落得个早夭下场,由得不知道哪儿的花花草草觊觎本该只属于他的美人儿呢?
于是什么让子胜美人到他碗里来的美梦,就长着鲲鹏的翅膀飞走了。
至于沾惹什么野花野草……
皇帝尝试过一回以子胜的眼睛看万物,登时就产生了浓浓的危机感,以及危机感里头掩藏的极深却也极浓厚的自得。
王子胜眼里的他是什么样子的呢?
咳咳,我们都知道,再可爱再美丽的玩意儿,一旦放大了,那惊悚效果就妥妥的,不同只是放大的倍数罢了。而人,不管人脸人手还是哪儿哪儿,不管那玩意儿是长在绝代美人还是无盐丑女身上,当放大到一定的倍数,那都是比月球表面还奇葩的存在。
可怜皇帝虽不是绝代美人,却也绝不是无盐丑怪,却禁不起王子胜那筑基修为的眼睛哪!之前皇帝摸着自己的脸还颇自得,别看早年风吹又日晒,到得青年时更是直接和北边风沙酷日死磕上了,但天生丽质,这几年也不需怎么保养,不过是因着少出门,便养得好细嫩连纹路都不够眼角一些儿小小鱼尾纹罢了,就是上好的水银镜子照来,也一般儿俊朗英武的好儿郎,和子胜美人站在一起真是再相配没有的——却不想,通过子胜的眼睛看一回……
王子胜自己的脸看不到,手上倒依然是刚剥出来的蛋白一般细滑,可皇帝自己的那张脸……
皇帝是还不知道月球表面是如何,却也不得不佩服自己,到底是怎么样的魅力,才能顶着这么一张脸,还能勾引到子胜美人的呢?又十分得意子胜对自己的一往情深,对着这么一张脸,哪怕是自己爬到他碗里的吧,他居然也能吃得下嘴去?
皇帝之前各种寻花问柳,且眼光独特,倒也不是那种只爱女人养得细致滑嫩脸蛋儿的,可任是他再从军营里头瞧上的,肌肤确实不如后院里头有钱有闲的女人养得好,甚至基本上个个都有或多或少的伤疤,可再如何,也不是那种因着能看仔细无数倍,因此特别坑坑洼洼的脸啊!
麻子脸算什么?麻子垒麻子都比这好多了啊!
皇帝泪奔,想想以后有了这么一双好眼力,他如何还能对凡花凡草起甚心思?至于仙花仙草……想想那子胜睡前故事一二三里头那因着没长好眼睛选错双修对象结果被吸干吃净连魂魄都成了人家真元养料的倒霉鬼么吧,皇帝再有贼心也没那贼胆啊!
好吧,起码好处就是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因一时忍不住沾花惹草结果招了子胜恼、最后闹得个芝麻只想把玩两下就扔掉却还是错手丢掉西瓜的鸡飞蛋打颗粒无收下场了……
生活啊,原来就是朕以为自己知道的已经足够多,却总能发现不知道的更多。
皇帝叹了口气,在王子胜身上滚啊滚,从他肩膀滚到胸膛再滚到小腹再滚到大腿甚至小腿,然后又从小腿一路滚回肩膀上,又往下再滚回小腿肚……一呀滚、二呀滚,一路滚还一路乱摸乱蹭,大腿根儿那里就不说了,从来是皇帝的重点盯防对象,还有后头的小雏菊,啊呀呀,谁说双修时占不了上位就碰不得的?摸摸舔舔也过瘾啊!皇帝对外头的野花野草可以死心,对自家后院种着的小雏菊,才不会轻易放弃呢!
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顶着天雷也要过把瘾啊!
大猫为忽然降下的天雷郁闷了小一盏茶功夫,一开始精神抖擞地折腾起来了。
不得不说,大猫果然还是精神抖擞撒欢折腾的更可爱,可怎么说呢,王子胜也不算是将洁癖适用到阿穆身上,只是想想阿穆在遇上自己之前及之后沾染过的那许多人,他就不乐意让他觊觎自己那处儿,因此大猫撒欢虽可爱,王子胜也只由着他撒了一会,就果断钳住他不死心又要往自己身后伸去的爪子,略一使力直接拖了上来,一手将大猫那两只不安分的爪子反扣在他自己的后腰上,一手将大猫兀自乱蹭的脑袋按住:“行了,睡吧!”
皇帝奋力挣开脑袋上那个桎梏,扬起头挑起眼角,很是刁钻地哼道:“行什么行?是你不行了吧?这几天除了修炼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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