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胜者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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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胜者为王- 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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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姑父真不愧是探花儿出身哩!”

    那点子想要寻机会再吃点子豆腐揩点子油的心思,不说顿时九霄云外去,也是一时半会且想不起来了的。

    仁哥儿哄大人长辈们素来有经验,王子胜初来乍到时且要学着他的样子哄王子腾哩!此时虽说长大了许多,但依然虎头虎脑胖身子,身量虽长,但婴儿肥未褪,兼之他又最是个“实用主义”的,从未觉得“男子汉”一个,装乖卖萌有甚不好,因此将原带了几分嬉笑的小脸儿一板,小剑眉微微一蹙,顿时阳光灿烂春风得意的小哥儿顿时就比三九寒冬的小白菜儿还蔫吧。

    林海看他原本还得意洋洋高高昂起的脑袋瓜也一下下低垂下来了,暗叹一声,也觉得自己和个武将人家出身、且伯祖父就是亡于战阵的小娃娃说什么“河中淹死会水人”实在不妥——那上一句可是“马上摔死英雄汉”!这样话儿,莫说正月里头,就是平日原也说不得的!总是自己太急了……

    林海几乎沉稳了一辈子,从来话不三思不出口,不想而立望四的人了,却还急这么一回,心下就有些讪讪的,再看仁哥儿认错态度十分良好,语气就渐渐缓了下来,再有话里话外也不再提那坠马的倒霉蛋,只说些史书有名的因大意坏事的典故。

    仁哥儿又最是个会察言观色的,听得这林姑父说着说着倒和小时候爹爹与他讲故事差不多,便趁机抬起头,圆溜溜的大眼睛在林海脸上滴溜溜扫了一圈,似乎偷偷摸摸不敢直接看,偏又故意给林海看了个正着,连抿得紧紧的小嘴儿也露得恰到好处。

    林海第一次见识这小坏蛋装乖的手段,饶是在盐政上头心细如发,却也没察觉出这小东西可怜兮兮之下的鬼心思,不由语气又温柔了三分:“罢了,以后小心些儿。真非要骑,头盔护甲实少不得的。”

    仁哥儿乖乖应了,林海越觉老怀大慰。

 75第74章

    后头的车马早到了,只是林海训斥仁哥儿;王子胜且不开口;其他人更只得肃立一旁,此时见仁哥儿终于将林海哄好了;随行的管事小厮少不得上前拜见,王子胜再是懒得动弹;也要出来打声招呼,林海故而又是一窘——忘了人家亲生父亲正经长辈在一旁哩!

    可王子胜半句不提方才的事儿;事实上;这位连马车都没下,只小厮掀开了车帘子;他懒懒靠在引枕上,也全不觉得自己不客气、也浑不觉得还有什么要更客气的。倒是仁哥儿看得不好意思,与林海谦让几句,又请他往马车上,暖暖的好换□上脏衣。

    林海看着那车上铺着雪白雪白的长毛毯子,便是那一阵阵暖和又不憋闷的气流实在舒服,也实在不忍踩上去,因只说往茶楼里头换——那儿空间大些。

    仁哥儿原还待继续让林海,听得后半句,也不说了,只殷勤扶了林海往茶楼里头去:“姑父走好。”又回头叮嘱他爹:“爹爹且在车里稍坐,您身上穿得单薄,下来吹了冷风恐不好。”

    ——其实他爹根本没下车的意思,小厮放下帘子的时候,林海且看得清楚,那人又捧着茶盏在发呆!

    ——可仁哥儿又哪里不清楚?他还清楚他爹就是现在冰天雪地里走一遭也冷不着,奈何姑父固然是美人,却也算不上自己人,爹爹那般自在,他这做儿子的,总要圆一圆场子哩!

    林海也知道仁哥儿这般睁着眼睛说梦话的缘故,但他看重仁哥儿,不免就越发觉得这孩子难得。

    又见他硬是凑过来服侍自个儿换衣,手脚还意外的伶俐,不由纳罕,再听得仁哥儿身边的小厮说是:

    “我们老爷守孝时独个在家庙,就是里头的小沙弥都不让近身,事事自己打点,大爷看着不忍心,特特和嬷嬷学了换衣换鞋的活计服侍去哩!”

    且还要特特强调:“大爷当时不过三生日来!”

    林海就越发觉得这孩子孝心可嘉,便是机敏善变了些,总是为了孝顺爹爹不得不学不得不为之故。

    王子胜没下车,却也将仁哥儿哄林海的一幕幕看得真真切切,再看看北边儿将北蛮王等诸俘虏说得一愣一愣的皇帝,浅笑、轻笑,终是忍不住伏在枕上好一阵的大笑,直笑得仁哥儿哄够了林海又自己也换好了衣服出来,站在窗下问他:“爹爹见了什么有趣儿的事了么?”

    王子胜抬起头,见仁哥儿传的居然不是方才小厮自马车上取的衣服,乃是一身和林海身上的极相似,一般儿白底银边,只在袍脚绣了些暗纹的长袍,挑了挑眉,贾敏倒是有心了!

    脸上仍带着笑,伸手招呼林海,又对仁哥儿道:“没见着什么,只是想起你和穆小七可还真是该当一家人的!”

    仁哥儿这性子,天生该是皇帝的儿!

    仁哥儿没听出王子胜这弦外之音,林海更一时想不着穆小七是谁,又更不舍得小家伙因为其父的不羁尴尬,也不再客气,也不说林家的马车也备了三只在一边儿等着,只将袍脚一撩,爽快上了马车,又伸手拉仁哥儿、又示意小厮给仁哥儿搬脚凳,不想仁哥儿只伸手在他手上一借力,轻轻巧巧就跳上车。

    林海看得汗颜,想想自己七八岁上头的模样,越发觉得刚才随口掰扯的“武将之后不同于文弱书生”果然不错,一时想着王子腾家一个又一个的孩子——虽说个个是女儿——再想想自己只比王子腾慢了一年成亲,却至今膝下空虚……免不了又叹一回,只可惜他血脉里继承下来的弱质罢了。

    又见王子胜虽然懒洋洋的,却也没什么傲慢之色,仁哥儿更是亲昵得很,拉着他直要往毯子上坐,浑不将那原该是座椅的小榻当回事,林海给那胖胖圆圆的肉爪子一牵,暂时放开心思,也不拘谨,便也学着王子胜父子的模样,脱了靴袜放在车门附近的小匣子里,直接席地而坐,又将手肘往榻上一撑、双脚随意屈伸,果真儿惬意得很。

    更有仁哥儿寻摸出的软枕往他腰后一塞,更是惬意到十二分了。

    林海感受着车厢内只隐约带着些儿草木清香,又暖和又不憋闷的气息,喟叹一声:“王世兄可实在会享受。”

    王子胜眼睛仍盯在手中茶盏里,闻言虽不曾侧首抬眸,好歹给了点面子应一声:“人生在世,求的不过舒适遂心,日月同寿。”

    林海也习惯他的性子,倒不觉得被慢待,听得舒适遂心四字,还为仁哥儿庆幸一下——好歹这个爹虽不算靠谱,但总算不是个会给仁哥儿惹事的性子!

    不妨却又听得一句“日月同寿”,不由呆了一呆,倒是听说过这位足足抄了三年佛经吃了三年斋,前两月在金陵时,一起用了三回膳,也确实回回见着仁哥儿在劝他用些肉食——可实在想不到,这人居然存了寻真问道的心思!

    古来求长生者何其多,可真能长生的又有几个?便是穆王偃师赤松子,仙踪渺渺谁曾亲见?

    这王子胜据说也是熟读圣贤书,不过因着太夫人实在溺爱,方不曾下场,孰不闻子不语怪力乱神?茹素抄经是孝心,可好歹当爹的人了,不过抄上三年佛经,倒生出这等不问苍生问鬼神的心思,未免,白读了那许多年圣贤书!

    ——若是别个,林海再不管的,他家都自设得小佛堂,供得好送子娘娘,然而女子闲来侍佛又与男子不同,旁的不说,那荣国府隔壁的袭爵的可是唯一嫡子,长幼不分的事故可从没发生过,为什么上一代虽比不得岳父原级袭爵、却也显显赫赫的一个一等伯,偏到了现在,却只剩个三品将军爵?还不就是原袭得一等子的大堂舅兄给佛道之说迷晕了头,好好儿进士出身,却不说出仕为国效力,倒跑去出家修道,闹得连唯一嫡子的爵位也是降了好几等吗?

    ——林海看出王子胜不在乎,那是个真心慵懒不在意世俗的,可你不在意世俗是一回事,好好儿竟是要耽误仁哥的前程,可就又是一回事了!

    林海正在对渴盼子嗣的时候,自然看不得王子胜这般不拿仁哥儿当回事,因此也顾不得平日作风,絮絮叨叨又是好一阵说,说得仁哥儿又是满眼的蚊香圈,又是满眼的星星闪:林姑父真心好学识,这御史若不巡盐去、留在御史台,穆伯伯也该给绕晕七八十回哩!又:爹爹实在好定力,既然还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却不知是否修得“左耳进右耳出”的大法门?

    ——其实王子胜不过用了一个隔绝声音的小法术罢了。

    可怜林海凡夫俗子一个,就是最简单的练气期小法术都看不透,难得为了仁哥儿认真絮叨了一次又一次,不想第一回被装傻卖乖哄了,这第二回正主儿全连在左耳右耳过一回都不曾,枉费了他说得口干舌燥喝些水又再说得口干舌燥再喝水的,穷典究籍雅俗并用地说,主题只得一个,偏每句话都不相同,说到最后,连君子背后不说人的坚持都暂时放开,宁国府现成的事情也拿出来劝王子胜,却不想王子胜只端着茶盏端倪,凭他如何说,不只眼神不给一个,鼻音哼哈半下都无!

    饶是林海君子作风,甚少动怒,见了王子胜这般平生未见的奇葩,也不禁将白玉儿似的一张脸都涨红了。

    仁哥儿虽是满眼冒着星星蚊香圈,美人变色这般难得的姿态,他自然不可能看不到,可再看看始终不动如山的亲爹,仰慕之余,也只得讪讪圆场:“爹爹就是这个脾气,一想起什么就整个人呆了,旁的便是霹雳在侧,也混不入耳。”

    林海听得仁哥儿这般说,也住了口和他说起其他的来,第一要紧的自然是二月里头的县试,因仁哥儿年幼,且不需考得经古、只需默经,因此林海也不予他细说那八股文章,只挑着打听来金陵县学官偏好的经句使仁哥儿背来,又命他依时下景物随意做一小诗,听得那诗中灵气虽有不足,却难得典故用得恰当,平仄韵脚也严谨,便点了点头,只是仁哥儿再递上来的茶水,却总不肯喝,脸上神色也总有几分不自在。

    仁哥儿只得越发卖力讨好,原放在看美人寻机会吃豆腐的心思都收了回来,但直到车架进了林府,林海眉眼间那点不自在,总不褪去,就是脸上那点红晕,也只浓不淡,眼神虽不曾刻意避开王子胜,却也再不曾主动和他说话,惟下车时招呼一声,又进了花厅丫头奉茶时又让了一句,其他时候由着王子胜对着茶盏发呆,竟是半句话也无,且不过坐了一会子,就托言他们车马劳顿,让了管事带他们洗漱去,并不陪同。

    唉!仁哥儿好生儿头疼。

    他倒也不惧林海会站着地主之便拿他爹怎么样,也不怕林海因此不肯倾囊相授,林海不像那样人。只是小孩儿心性,不愿惹了正是稀罕的美人儿不快;又总还记得孝顺一二,也不愿他爹爹为了迁就他反而不自在。

    却不想,林海那不自在、那浑不似早早儿迎在城外等着的匆匆离去,全只是因为……

    再是翩翩君子,也只是普通人,这人有三急,林海先是在茶楼上等得浑然忘我,又在车上连喝了几杯茶,这个,可如何能自在、如何能不急?

    摊手,要不怎么说自寻烦恼的反而是聪明人多呢?因为他们总是想得多

 76第75章

    先帝许多庶子,幼年丧母甚至生而丧母的皆不在少数;独当今能养在嫡母身边;占了半个嫡子的名分,当今生母自然不可谓不聪明;而当今能在有继后嫡子、并庶子长兄的情况下,独得皇位,且还将天下治理得很看得过去;这脑子自然也不用说。

    因此;皇帝也容易想得多。

    偏暗卫与他回报时;又好形容;林海如何一大早接了信儿就又是让家里人折腾布置客院、又是巴巴儿大冷天宁可在小茶楼里头冻得直跺脚都要在城门外驿道边翘首以待天涯望断的,且和王子胜一起在密闭的、暗卫完全看不到里头丝毫的马车里足足待了半个时辰,期间时有笑语;下车时林海脸色微红如染薄脂。王子胜又是如何形容温和惬意!

    如此种种,皇帝又如何不多想?

    哦,当然,皇帝自觉是和王子胜有了默契,他之于他,与他之于他,都是与别个不同的。可这在不同,皇帝在宫里且有新生的嫡幼子,在军营里头,都垂涎过麾下早几年太嫩、这时候看着刚好的几个将领——就算因为军情紧急各种缘故没下手自然也没得手,但皇帝又如何敢自信,王子胜身边必然不会有他人?

    这位可不比嫔御娈宠,乃是他心尖尖上第一人,又是唯一认可允之并肩同看天下的。

    皇帝不见得就认为自己做得到的、王子胜也必然能做得到,毕竟些许神神叨叨的本事,可不见得打得了天下治得了国家。

    可皇帝已经慢慢让自己确立了一种,既然并肩,那好歹朕能做的,还真管不了他做或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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