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张献忠正愁没有方法把陕西的局面搅浑,这个消息一定要用到刀刃上,简直是一举三得。只要运作得当,一来可以收拢人心壮大自己的队伍,都已经斩。杀平民百姓了,可见这群军官贪财到了什么地步,那么在道义上自己的起。义就站住了脚跟。二来也能激起那些人的反抗之心,一定要与朝廷拼死一搏,三来就是大大扰乱了孙传庭的军。心,要是他杀了那些贪功的人也会元气大伤,何况朝廷上相互攻歼的事情难道还少吗。“范兄,你可有办法在朝廷上运作一番?”
范晁想着从前的人脉,多半都被杀了,但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更多的钱能使磨推鬼,他还是能找到一些人的。范晁咬咬牙,这样的买卖必须做,“有!孙传庭是个有本事的,要不是他在山西几年抓住了我们的把柄,我又如何落得家破人亡,他如何能做的这个高位!没有了他,陕西的战况必然改变!”
流言这样的东西只要有人有心推波助澜,就像是瘟疫一样传播的极快,不多时漫天遍野的流言就飞了起来,谁都知道了这次在陕西所谓的剿。匪居然杀的都是平民百姓。
“听说了吧,陕西那里可惨了,我听七舅家的表嫂她姑爷说那头都没有人了,这人头都给朝廷的军队给砍了,还都标价格了,一个人头能有百文铜钱。”
“对了,我也听说了,不过一个人头已经到了半两银子的地步了。”
“都说百姓好杀,那些个流寇多厉害,朝廷也抓不着,所以为了钱,那头的赵总兵都为此屠。城了。”
耸人听闻啊,吴无玥听着京城百姓的议论,叹了一口气,这次的情况真是大事不妙,虽然这样的流言程度一看就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但是百姓的分辨能力差,而三分真七分假的东西传的更加快了。
文渊阁中,温体仁看着下面呈上来的奏章,好歹没有气着笑出来,居然真的有一大波人是参孙传庭的,上面对于他指挥不当,部下滥杀无辜,杀良冒功,罔顾百姓性命,这一顶顶大帽子不要钱似得扣了上来。“王大人,你怎么看啊?今个儿要给皇上拟出对诏来,对于孙大人的情况我们也要有个方向吧。”
王在晋摸摸胡子,他对于眼下的情况似乎有了预料,“孙大人还是年轻了一些啊,做事有些冲动了。剿匪的事情切忌用力过猛。流寇与后金不同,毕竟曾经也是我朝的百姓,不能操之过急。”
温体仁暗骂了一句老狐狸,这是在说孙传庭呢,还是说皇上呢。这次一定要从严来办的旨意是皇上的意思。现在皇上不能担着这个罪名,总不能现在说这些百姓无辜死了,是皇上的错吧,所以只能由孙传庭来做替罪羔羊了。
“孙大人毕竟以前没有实战的经验,只是现在正是战事胶着的时候,临阵换将未免与士气有碍。”不是温体仁帮着孙传庭,而是皇上看中了孙传庭,所以温体仁只能帮着,要是王在晋这里都说不到统一的意见上,放到了朝会上去论一下,还不是炸开了锅去。
王在晋扳起手指,比划出一个二,“眼下两条,一就是让孙大人戴罪立功,他督军不严是属实的,二就是加派一个监军下去,告诉百姓朝廷会好好监控着绝不会让军队胡来。”
只是,这与皇上本来想要慢慢撤了太监监军的初衷并不符合。太监监军,有利的地方的确也有,但是这对于军队的发展还是不利的,太监多贪财,在军饷的问题上会有侵占的可能性,更加不谈他们利用亲近帝王的先天条件,在里面指手画脚,为自己谋取利益。
从长远上来说,太监监军是应该要废除的,所以对于孙传庭的山西队伍并没有派太监监军。而朱由检的本意也是要慢慢树立一个规范。然而孙传庭也够倒霉,其实出事的多是陕西本来的驻军,这批人他连人头否没有全认清就要打仗了,出了事情却要算在他的头上。
温体仁当然知道王在晋说的办法,只是这么一来与皇上的本意也越走越远。可这次真是麻烦大了,皇上以前压制着下面这群人喘不过气来,这次抓住了孙传庭的大把柄,就算戴罪立功了,之后也怕要皇上自断一臂了。
☆、第一百章
当朱由检拿到那些参奏孙传庭的奏章时,差点没有气的摔杯子。
王承恩在边上已经做好了随时打扫碎陶瓷,外加换上新茶杯的打算。但是他偷瞄着皇上的脸色,从拿到奏章看起来的一瞬间,可是看完了三份奏章后,这脸色就完全从要杀人全家到了明天天气适合郊游来一发的转变。这不可能是有人求情来着,这一摞根据温大人那个暗示的眼神表示都是把脏水往孙大人身上泼的大集合。只能说皇上的心思你别猜,猜了就往坑里摔。
“雨大人到哪里了?”朱由检冷不丁地问了出来。
王承恩心中的吐槽没有停止,但嘴上无比恭敬地回答,“按脚程算,雨大人今个已经带领人马赶到了陕西。不出意外,等晚一些时候就能有回禀的奏章进京。不过可能赶不上明日的听政之前了。”
朱由检点点头,看了看时辰,“朕先睡了,如果等会有奏章入宫,就把朕喊起来。”
“是。”王承恩手上已经动了起来,服侍朱由检更衣。他在心中的吐槽继续进行着,皇上好本事,孙大人的事情已经火烧眉毛了,都让雨大人连夜赶去陕西一查究竟了,这个时候还能睡得着,这个心里素质不是我辈可以赶得上的。
天知道朱由检睡到了床上,等房中的烛火被吹灭了之后,他的双手紧紧拽紧了被子,恨不得撕破了它才能解心头之怒。朱由检不傻,这次的事情他看到了来自朝臣们的满满恶意,他们不满自己已经很久了,这股气一直憋在他们心中,奈何这两三年来自己的时机把握的好,而身居高位的那几个,虽然政见有所不同,但还是为了大明一心考虑的,要不就是温体仁这样有求于自己,需要在他手下讨生活,必须跟着自己走的。
然而,从上次驿站的整顿直接把驿站的开支并入户部,到这次山西晋商的大抄家,一连串的脑袋落地,这里头牵扯的利益绝非一两个人。夺了他们的财路,也还没有指给他们一条新的财路,虽然这些人的官位低,也有太多被自己毫不留情地撸了下去,但是那些残留的势力,就是小人物多,也够自己喝一壶的了。
所以,这次明明不是孙传庭的错误,他也才上任不到半个月,怎么可能管得住陕西那些已经颓靡的军务,杀良冒功的罪名一出,却都怪罪到了孙传庭这个巡抚身上,背后如果没有人撺掇,打死他也不相信。明摆着就是皇上要启用孙传庭整肃陕西,而他们就是不让,抓住了一个小尾巴,就要把人往死里踩。这是皇权与朝臣的博弈,绝对不能让。
‘哎——’朱由检在黑暗中叹了一口气,他背后冒出了一些冷汗,这些官员要是让他们拧成了一股力量来绝对不是好对付的,却更是生出了太多的庆幸来。
此时此刻,朱由检太庆幸自己遇到了雨化田,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个困在宫中眼耳被封的崇祯。也庆幸虽然身逢乱世,但是仍然能遇到像是孙承宗、卢象升、孙传庭这样有本事把军队好好练好的有本事的将领,不要以为运气爆棚找到成祖的宝藏就是万事大吉了,要是没有这样的忠臣与能臣帮忙,还不是一场空。而最后,他也庆幸自己是到了明朝末期,这个时期宗室的力量几乎是零,他们都是被祖宗规矩养废的人,没有让其他小人撺掇就谋反的可能,同时这个时候的朝廷下层是无能的人多,只要比他们强硬,掌握了兵权就能动一动。要是穿越到了万历年间,遇上像是徐阶、张居正这样的权臣对手,自己如何能玩过哪些老狐狸,但是话说回来,那个时候也许也不用自己拼尽全力了。
不想了,明天听政,既然他们想要狠狠地打孙传庭一个耳光,就已经是不顾皇上的脸面,他们以为会有弃车保帅,想的美。谁说过朱由检是要脸的人。
**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等着看皇上的黑脸,孙传庭的事情在市井之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要继续平乱,王在晋也给出了两个办法,降罪外加派监军,等到这场仗打完之后,估计孙传庭就可以解甲归田了,那个时候落井下石的人会更多,而孙传庭在官场上的根基不算太深,就算在山西经营了三年,但他时为了皇上去做密探的并不张扬,结交的人也少,后来能有几人想要保住他。
“对于最近呈上来的奏章,朕都已经看了,杀良冒功这样的恶劣之事居然会又一次发生,简直是不把百姓的性命放在心上。卢卿家,朕对你说过练兵最重要的也是练心,他们一定要牢记一条。”
被点名的卢象升站了出来,“臣一直牢记,军人必须服从命令,而其本职是为了百姓服务的,保家卫国,战死沙场,在所不惜。”
“很好,京营也做到了这一点,朕心甚慰。”朱由检说到了这里话锋一转,“而陕西的情况却远远不同,与叛。乱的流。寇才开战了半个月,竟然已经有人贪财贪功,做出了屠。杀百姓,以而换取政绩的事情,此等恶劣的行为必须严惩不贷。”
“皇上,臣请重罚孙传庭,此人在陕西辖制不利,尽然让朝廷大失民心,让杀良冒功,残害平民的事情在坊间流传甚广。孙传庭贪功冒进,罔顾圣意,难当大任。”
“皇上臣复议,陕西平乱事关重大,孙传庭虽然督军山西三年,但是未经实战,如今恰逢陕西突。变,他行事急躁,为了功绩不择手段,万万不能让他耽误了平乱一事。”
“皇上,孙传庭……”
“众位说完了?”朱由检很有耐心地把这些人的一言一语都给听完了,一点脸色都没有变,心中已经把所有说过话的名字都记了下来,外加昨天收到的奏章,希望他们等一会能坚持自己的观点。“今日众卿家所言,才让朕明白了为何世间难有唐太宗,那是也因为世间本就少有敢直谏如魏征。唐太宗曾言: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古为鉴,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今魏征逝,一鉴亡矣。可惜我大明从未得一鉴,何其可悲!”
“朕登基三年,自问尽心尽力,却也明白有朝廷面对着太多的困难,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所以每一步都希望能落在实处,有幸得能臣辅佐,也是稍有见效。朕是一个很懂得感恩的人,对于众卿家为了朝廷与大明的努力一直看在了眼中,也记在了心中。大明开朝以来,与前几朝相比,对臣子的操守有了更加严格的要求,太。祖皇帝也希望天下文士可以两袖清风,做一心为公的人,你们的俸禄不多,朕也明白。前些日子,朕抄了八大晋商的家,看到了那些纵容他们通敌叛国的官员,中饱私囊人头落地,心中大为哀痛。朕猜想臣子与商人的家产相差甚大,所以才让他们起了贪婪之心吗?
朕在想要是朝廷给了你们更多的俸禄,能不能减少一些这样的事情。你们都是读圣贤书长大,本来就在觉悟让高人一等,你们不收商税说是不屑相争黄铜之物,这些朕都明白。但是朝廷也要给你们相对富足的生活才行,毕竟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就算国库紧张,但是军费要用,赈灾要用,对于各位的生活朕也要关心。可是朕还没有提出要为大臣们添上养廉银子的事情,就出了杀良冒功。
而今你们都说是孙传庭的错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连一句实话都不敢说了吗,下旨要灭杀流寇的人是朕,说了坚决严厉处置的人是朕,而孙卿家调任陕西不足一月,换了你们可以马上肃清所有的军务吗。那些出事的统领你们认真看了吗,这些都是陕西本来败坏的人,孙卿家为他们担上了骂名,不如说是为了朕担上了骂名。是朕贪功冒进,一定要除了流寇才引发了那些藏在人心中的贪欲,是朕急于肃清乱了的官场,却没有想到他们早就从根子上*了。
这次的杀良冒功,一恨这些军队的指挥罔顾人命,歪曲上意,屠杀百姓。若百姓要责怪,与其把矛头指向孙卿家,不如说是朕求胜心切,也看错了这些陕西的将士们!”朱由检看了一眼底下已经被他的话震傻的百官,心中说面子值多少钱,这些都不比保住一个能为我所用的大将,孙传庭是一定要为了平定天下动乱准备的,比起你们这些乱窜的人值钱多了,也是钱买不来了。决不能做一个出了事就让臣子抗住的皇上,一定承担都没有以后谁为你办事,不都心寒了。
“知错能改,是做人的基础。对于那些犯错的军官,按其罪行格杀勿论,而朕也会亲自为这些无辜百姓抄写经文,以为他们的在天之灵,在祖宗牌位前认错,谨遵祖训: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对于这些遭难的百姓,难以追回其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