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就算我可能活不到那个时候,但也该让自己有点什么盼头,不是吗?
“嘻嘻嘻~那王子的生日呢?”
“都有的。”我环视了他们一圈,托着下巴点了点头,“到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具体日子,不然又错过去了。”
“那那,小流离你的生日是哪天?到时候大姐一定送你最美的公主装哦~”
“唉?我的生日?”
一下子被问住的我立刻在脑子里搜索了一下这个陌生的概念,结果一无所获,对着他们耸了耸肩,而后晃了晃脑袋。
“不记得了,生日什么的挺久没过了,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反正过完一年长一岁……”
“Oh,No!怎么可以这样!”路斯就跟踩到地雷一样,单手扶额做出仰天长啸的夸张动作,迎望着天花板上的吊灯慨叹,“一个15岁的花季少女怎么可以不过生日呢!怎么可以不许愿呢!怎么可以不吃蛋糕呢!那是多么美好的公主梦啊~想当年路斯大姐我正值妙龄的时候可是万众瞩目百般追求~哦那个生活啊真是美好无比~……”
“……”众人默。
“所以啊~”
路斯忽然从那个自我良好的赞美中跳了出来,双手啪的一下搭在我肩上,跟他往日温柔的举动比起来,这一下真是用了血本,弄得我心脏都猛的扑通一下。
“小流离你也必须有生日哦~”
拳头一下就攥紧了。
我想我大概曾小小的兴奋过,可是这样的情绪还在苗头就被而后的拒绝所淹没。
“可是早就不记得了啊,我都不知道你们怎么可能知道,算了别管我了……”
“不知道有什么关系~定一个日子就好了~”
“哎?不,真的不用,我……”
“嘻嘻嘻~反驳无效。”
“贝尔你怎么也……”
“哦~大姐我想到一个好日子哦~”他双手一拍,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自己决定道,“就明天了~2月26日~”
!
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所听到、看到的,越来越不真实。类似虚妄的幸福隔着一层不透水不透光的塑料膜,慢慢向我靠近,却让我怎么也不能相信那就是希冀已久的东西。
我害怕那层塑料膜被戳破后,只有无尽的海水漫过我的头顶。
慌张不安,窒息致死。
“路斯不要再说了,我真的不需要……”
“啊~不要说话!”
并没有人理会我的不情愿,路斯他直接弹着兰花指极其振奋地命令我闭嘴。说实话,我当时真的有点不耐烦,有点抱怨,有点生气。可是整个客厅顿时安静下来没有几秒,我听到了最好听的声音。
咚……
咚……
咚……
整点的钟声在我背后上方的方向响起,空灵的声音敲响了一片静谧。
我安静地数着。
咚……
咚……
咚……
有时候最平常的东西往往能带给人出乎意料的惊喜,比如从来都被我忽略是钟声让我浮躁不安的心绪慢慢平静。
咚……
咚……
咚……
突然发现时间也可以如此漫长与触手可及,只是谁也不能扼住时针与分针。
无法后退的时候,我们只能带着微笑前行。
咚……
这是第十下的钟响,却没有停止的征兆,我不知今日已近尾声。
咚……
第十一下,期盼张开翅膀,被私自定下的第二天生日不曾遥远虚浮。
咚。
那层塑料膜终于被戳破,没有海水、没有挣扎、没有窒息。
我看到时光的跨度如此平淡,几响钟声就是新的一天。
归于沉寂。
我一个转身,抬头望向墙壁上方的西式挂钟,指针叠合在一起那么自然,随后分针跨出一个步子,又是一个世纪。
“我亲爱的小流离,生日快乐哦~”
路斯的声音娇柔不已,伴随着的是飞刀切断线后五彩的氢气球摇摆着长尾巴飘入空中,而原本干干净净的梁柱、墙面上忽然浮现了七色彩带,我被吓呆了,用这双看不透幻术的眼睛欣赏所有的美丽。
我此刻无比感激生命、感激命运。
感激命运让我活到此刻,并遇见他们。
“来来,不要发呆~这是路斯大姐送你的礼物~”路斯说着从沙发背后拖出一个大纸盒,抱出里面一个快和我等高的毛茸茸的兔子玩具,不容分说地塞到我怀里。
“哦哦~果然这个东西和小流离很配~好可爱~”
我搂着兔子的脖子,看着这个大家伙龇着牙、眯着眼睛对着我傻乐,突然就觉得到此前为止那一切的黑暗与不幸都算什么?
曾以为那是阻碍幸福的藤蔓,我一个人孤孤单单没有爱的日子就是拜它所赐,可这完全就是本末倒置。
所有阻碍我幸福的东西从来就不是那所谓命运降给我的厄运,而是我不够爱。
我不够爱生命,不够爱自己,不够爱我的朋友,不够爱这世上的一切。
因此,我不执着,不追求,听天由命。
可在十六岁生日的今天,我不想再这样下去了。
“我……”
“啊,不要这样!”
才刚刚想到对他们说点积极向上的东西,就被突然凑过来双手轻拍着我脸的路斯打断,弄得我只能继续呆呆愣愣地看着他。
“生日可不许哭哦~”他捧着我的脸做样子似的打了两下,“刚刚你那个表情真是要命。”
“哭?我才没想哭。”我推开了他,蹭着兔子说道,“那是你们的错觉。”
“哦~那就笑一个吧~”
“恩?”
“列维~帮我和小流离拍张合影哦~你拿相机最稳了~”
把相机丢给列维后,路斯站到我身边,一手绕过后背勾住我的肩膀,比划了一个“胜利”的手势,对着镜头烂笑。
“停!照什么相啊!”
“一、二、三……”
“唉!列维!停停停!”
“茄子。”
咔嚓。
“哦~我是有小流离唯一照片的人哦~”
“喂把相机给我!”
“才不要~哎呀该吃蛋糕了~”
“别打岔!快把相机给我!”
“斯夸罗,用你的剑切蛋糕吧~”
“喂!!!路斯利亚你说什么!!!!”
“就是!切什么蛋糕!快把……哎?斯夸罗的剑切蛋糕?!”
“是啊~他到目前为止什么布置都没帮忙哦~”
“啊!!!!你们这帮垃圾!!!!”
……
这一晚成了我回忆里最甜蜜的时刻。
其实过了好久好久之后,再想起来,才发现这只是一个事先谋划好的布局。
比如那些气球、比如恰好整点的钟声、比如那个巨大的兔子玩具。
所有的一切都不是像路斯夸张表演的那番,不是突发奇想给我定生日、过生日的。
而且,路斯他没有生日,巴利安所有人也一样,都没有生日,谁也不过。
那只是专门为了我才有的。
还有我胡闹逃离基地后再狼狈回去时,他们着急担心的日子。
还有昔日我被云雀恭弥放鸽子后痛苦时,他们呆在我身边的日子。
还有我经历了病痛、绑架、十年记忆后时,被他们拖去海边放松心情的日子。
都是他们在我身边,我从未忘记。
而这样的恩赐,我该拿什么回报?
也许只有那被突然打断的、未曾对他们说出口的话吧。
——我其实很爱你们。
真的,只是这样。
第三十七章 背后的光明与黑暗(上)
我从未想到自己竟还会再次踏入这个地方。
两旁的烛台明明已废弃一月有余,而今却突然都被点亮,仿佛是特意迎接我的到来一般。地道里寂静的能清晰地听到我的脚步声以及滴水声。
我不紧不慢地一步步向前,沿路走过的地方充斥着熟悉的味道与回忆。那一排排紧挨着地牢房、那空气里未曾消散的血腥味、那触目惊心的陷阱、那渍慢墙面的血迹。
时隔一月有余,我再次踏上了这个杀害被绑架少女的地下基地。
至于我为什么会孤身来这个满是污秽的地方,全拜昨夜即将入梦时、意识再次被人侵入所赐。
只不过这次的侵入如此温柔,温柔地没有控制我的身体做一些狼心狗肺的事儿,也没有夺了我身体本身的意识。
那仅仅是在我脑海中说了这样一句话。
“苍井流离,我就是侵入你精神、控制你身体的人。如果想找我,就明天一个人到杀害绑架少女的那个基地控制室。如果你不来或者带了其他人,那么会有你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哦~”
我清楚的记得这句话在我脑子里盘桓了数遍,让我自己都不能克制的觉得这绝对不是梦。
大概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曾经轰动一时的地方在探查完毕后,撤了看守的人,就是一个绝佳的藏身地。
我没有选择,为了那也许一点点能够破除我被控制的希望,我也一定会去的。
于是百转千回,我推开了控制室的大门。
“你终于来了啊~欢迎~我就是你们找了半个意大利都没找到的那个人。”
我没有想到大门后竟然只是一个比我大不了多少的女孩子在等我,更想不到她就是那个控制了我却不留下一点线索的幕后者。
我觉得这比让我看到一群身着正装的彪形大汉更恐怖。
“呵呵,别担心,就我一个人而已,跟你一样。”原本叠着腿坐在桌子上的她跳了下来,朝我走近了两步,“哦,还没自我介绍呢,真失礼~嘛,你可以叫我念子。”
“念子?你是日本人?”
“算是半个吧,因为我母亲是日本人。”
我留意了一下四周,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她应该就是自己一个人在这儿等我的。如果是一对一的话,我觉得先制住她并不是什么问题。
可就在我刚要催动幻术拿出武器的时候,突然脑子又是一阵抽痛的空白,仅仅是一刹那的功夫,我就全身瘫软地跌在地上。
“哎呀~刚见面还没聊聊就想动手吗?劝你还是别动那个心思了。”她勾着张扬的笑容蹲在我前面,托起我的下颚说道,“现在的我可是轻而易举就能入侵你的精神,并且控制你的身体呢~”
我想努力站起来,可是整个身体都感觉不到任何力气。那方才顿时被侵入的意识破坏的神经一时间根本恢复不过来。
“为什么盯上我?我们根本就不认识。”现在的我瘫在地上,只能发出声音而已。
“呵,苍井小姐你这话说的真让人伤心,我们可是曾经共患难过呢,还聊了不少,难道你都不记得了么?”
“不可能,我从来没见过你。”
“那我就给你提个醒。我们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个地下基地,那个牢房里。”她一直保持着得意的诡笑,“如何?想起来了么?”
我倒吸了一口气,看着她琥珀色的眼睛眯成危险的弧度,身体都在隐隐冒着冷汗。
“你……当时控制了妮拉?”
“答对了~说起来为了让你相信她最后套你的话,我可花了不少心思呢~比如随便找个男人把她强/奸了,楚楚可怜的遭遇最适合赚取你这种小女孩的同情心了~”
“你!你这个疯子!”
“疯了?恩,说的好。”她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放开我的下颚,原本蹲着的身体竟然坐到我旁边,好像是跟朋友聊天一样随便,“我疯子的事迹还不止这些呢。你应该还记得另一间牢房关着的女人吧,最后被横七竖八的地刺穿的惨不忍睹,那也是我弄的。”
“!”被她说到那个惨剧,我胃里不自觉地一阵恶心,“你这个女人到底为什么要做到这个地步?她们跟你无怨无仇你怎么能下得去手?!”
“为什么?因为你啊。”
“我?!”
“是啊,如果不是为了引你上钩,我犯得着费心思抓那么多黑发的姑娘么?”
那一刻,我喉咙干涩极了,五脏六腑都揪心的难受,没有力气,只能干巴巴地看着讪笑的念子,嘴巴张开,却说不出一句话。
“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这么多无辜的人枉死,你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不好吧,哈哈。”
“够了……你究竟为什么如此恨我……”
“恨你?不,我恨的是你们!”她突然提高的声调,掐着我的脖子喊道,“我恨彭格列、恨巴利安,我想把你们都拖下地狱!”
音调的提高伴随着手劲的攀升,喉咙的血管被压迫得让我立刻眯着眼睛咳嗽起来。
“呵,激动了。”她不留声色地又回复到之前的调子,同时也松开了掐着我的手,坐回了原地,“我知道你现在有很多想问的问题,别着急,我会慢慢的、一个一个的都告诉你。”
“你到底……”
“放心,没有什么机关算计,叫你过来,就是觉得这些事该告诉你了。那么,就先从你自己本身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