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对鬼婴造成了严重的伤害,却也惹怒了它。
那鬼婴作势就要合上嘴,全然不在意匕首会刺穿它的上颚,吴邪忙把手抽了出来,就地打了个滚起身就跑。那边胖子和潘子趁着鬼婴一门心思放在吴邪身上时,已经赶上前去不约而同抡起枪就向它砸去,且刻意砸在那几乎整个刀身都露出来的匕首上。锋利的刀刃把鬼婴的上颚撕裂成了两半,疼痛增加了它的暴躁,疯狂撞击着近身的两个人,淋漓的鲜血四溅着染了一地,眼看渐渐体力不支,动作也慢慢缓了下来。
吴邪见状刚松了口气,却听到胖子急切的喊了一声“天真”,同时迎面而来便是一股腥风,一抬眼,那鬼婴狰狞的脸孔已经近在咫尺,他本能地便紧闭起了双眼。
预料中的痛楚没有降临,只是听到一声凄厉的叫声,伴随着的是一股温热洒到了自己脸上。吴邪吃惊地睁开眼,只看到鬼婴被从中间生生砍成两半的尸首,目光上移,恰好撞进了闷油瓶的双眸中。那除了孤寂几乎没有过别的情绪的眼里此时似乎透出了一丝担忧,但也只是一闪而过,然后便恢复成了死水,移开了视线不再和吴邪对视。
☆、重见天日?
吴邪一愣,心中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意。其实闷油瓶为人一向内敛,除了最初对自己的警告,寡言少语的他很少表露情绪,即使有,也是微弱地无法察觉的波动。但刚刚那个明显的逃避是怎么回事?难道小爷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让你非要这样生怕我发现不了一样逃避?
不远处的两人此时也走了过来,胖子感觉到气氛不对,正想拉住潘子不去掺和,后者却已一个箭步上前扶起吴邪,紧张地问他有没有受伤。
吴邪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在潘子搀扶下站稳了身,再抬头却只看到闷油瓶正在棺材的另一边弓着身在检查什么,只留给自己一个背影。看着那个略显清瘦的身影,心里的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吴邪扯了扯嘴角,有点苦涩。这样的一个人,他能奢望对方给他什么样的回应?告白或者亲吻,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或许之前两人在黑暗甬道里发生的一切也都是自己的幻想,就连那个笑容,都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你还能好好站在这里没被秒杀就该庆幸了。——吴邪在心里暗暗自嘲。
胖子绕着吴邪看了一圈,确定了他除了一些擦伤之外没有严重的伤口,一掌就拍了上去,咧开嘴道:“我说小天真同、志,你就别一脸怨妇样了,等出了这鬼地方回家关起门再跟小哥好好撒娇,可别在这里演什么打情骂俏的戏码刺激你胖爷我。”
听到胖子又开始口不择言,吴邪气得巴不得撕烂他那张嘴,无奈方才一场紧张让本就只得到少许恢复的体力近乎完全透支了,现在连站立都需要潘子支持着,只能狠狠咬着牙,让自己的声音尽量有点威慑力,道:“死胖子,扯够了就快给我滚过去帮忙。”正好,那边闷油瓶也出声招呼胖子过去。
胖子意味深长看着吴邪说了句:“啧啧,这就叫心有灵犀嘛原来。”说完就屁颠屁颠跑了过去。
吴邪只来得及用视线剜了胖子的背影一眼,便下意识向闷油瓶看去,生怕胖子的话会再引起他的不悦,却见对方只是淡淡地看了自己一眼,便和胖子开始动手搬动那个不知道被谁开启的棺材盖。
潘子搀着吴邪走过去的时候,从地上的痕迹来看棺材盖已经移动了大半,刚一露出了下面一个漆黑的入口,闷油瓶已经纵身跳进了洞里,紧接着就听到下面传来一句简单的“下来”。吴邪还想问是什么情况,胖子就一把拉过他,对着底下喊了声:“小哥,接好咯。”然后手下用劲就把人推了下去。
这洞并不高,因为吴邪还没能把嘴里的脏话骂出口就已经落入了一个有些清冷的怀抱。一抬眼,又是那双眸,在黑暗中仿佛也是熠熠生辉着。
“小哥。”吴邪开口想说什么,却突然感觉闷油瓶松了一只手,脚踩到地面的瞬间忙稳了稳身子,就听到胖子和潘子相继跳了下来,然后那人在潘子靠近的时候,干脆地松了手。
说不难受是骗人的,吴邪私心宁愿闷油瓶对他表现出厌恶也不想遭受这种模棱两可不冷不热的对待。而眼下不算开阔的空间一下挤进四个180多公分的男人,还有个胖子这种一个顶俩的体型,拥挤的环境让吴邪没来由一阵烦躁,就听闷油瓶开了口:“从这边出去就是出口了。”
吴邪朝着闷油瓶手指的方向看去,是一条不算窄的通道,至少能让胖子这样的体型的人自如通过,从通道另一头隐隐透过来一些光,看起来距离地面并不远,大概是当时修墓的工人给自己打通的出口。
闷油瓶打头进了通道。微弱的光线笼罩在他的身上,莫名的,生出了些虚无感。看到这种情景,吴邪几乎是出于本能地,快步上前拉住了闷油瓶,对上对方写着疑问的眼神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又干了傻事,忙松了手,不敢再看他。
“走吧。”闷油瓶没有说什么,只是淡淡一句,便继续向前。
通道虽然不窄,但是高度却是有限。四人弓着身前进着,吴邪暗暗担心,这条所谓出口会不会只是通往另一个危险地的通道?其他人大概也或多或少有着和他一样的担心,所以一直走着,竟是一路无言。
通道没有很长,四人走了约莫五六分钟,吴邪只觉得闷油瓶身影一闪便不见了,连忙加紧了几步,才知道出口已经到了。可能吴邪脸上的表情太明显地表现出了心里的紧张,出来的瞬间,闷油瓶看着他,神色复杂。
四人先后从洞口爬出来,又朝着光源走了一小段路,眼前便豁然开朗了。他们出来的地方是个小型的山洞,距离下斗的地方并不算远。
下过的斗虽然不是不计其数,但也不少了,可每次安全回到地面,还是会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吴邪抬起头,用手遮挡直射过来的一部分阳光,觉得心情终于有些好转,视线再次回到水平时,他看到闷油瓶转身就要走。
这个人又要一声不吭地玩失踪了——脑海里只有这个信息,吴邪连自己什么时候拉住闷油瓶都不记得了,他只听到自己对着眼前的人说:“小哥,跟我回杭州吧。”然后看到了闷油瓶微微表现出惊异之后点了点头。
胖子的调侃和潘子的话语吴邪都没有印象,再回过神时,四人已经坐在了车上。负责开车的胖子和坐在副驾驶上的潘子还在一如既往地锻炼口才,吴邪侧过头看着闷油瓶闭目休息的侧脸,心里那股情绪又开始翻腾。
想要和这个人有所联系,让他可以不再总是孤独一人。
想让他知道,他并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着,并且对某些人来说,是比一切都要重要的存在。。。。。。
被自己这种文艺的念头吓了一跳,吴邪甩了甩头,告诉自己,闷油瓶这样的人,如果不再毫无征兆地消失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改变了。。。。。。
思维脱了缰,吴邪就那样胡思乱想着,渐渐合上了眼皮,然后随着车子一个颠簸,倒在了闷油瓶肩上,沉沉睡去。
☆、确认
醒来的时候,视线所及的是一片白,吴邪盯着天花板发了会呆才想到这可能是病房,扭过头去就看到闷油瓶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双手环胸和天花板交流感情,一下子便放下了心。
持续歪着头的姿势盯着闷油瓶的侧脸,吴邪突然觉得,其实这个人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自来熟——毕竟他不管到哪都能和天花板交流感情。。。。。这样想着,不自觉就笑出了声。
好像现在才注意到边上的动静一样,闷油瓶把视线缓缓收回,然后转到吴邪脸上,就这样毫无预警地,两个人的视线交错在了一起,吴邪脸上的笑容就那么定在了脸上。
吴邪没有出声,闷油瓶似乎也没有开口的打算,不算小的单人病房里只有两人的呼吸声,这种场景像极了在黑暗甬道中。而就像是惯例,还是吴邪先承受不住这种压抑的沉默,扯了扯有些强硬的嘴角,道:“小哥。。。。。。我饿了。”
闷油瓶闻言顿了一下,然后看了一脸尴尬的吴邪一眼,起身开门出去。
看着门被关上,吴邪下意识松了口气。本来并没有感觉如何,在甬道里也是因为神经一直紧绷着没有闲暇去顾虑——和闷油瓶独处的时候似乎一直是这样,找不到共同的话题,只是两人都兀自沉默着,就算视线相交了,也只是相顾沉默。。。。。。那是一种难耐的乏味,甚至可以说闷油瓶这个人是真的不孚他的绰号,闷的可以!
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人。
吴邪回过头看向窗外,叹了口气。偏偏,是闷油瓶这样的人。沉默,单调,整个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问号难以捉摸,他所牵涉的太多,隐瞒的太多,就好像从来不曾信任过任何人。。。。。。
任何人,包括自己。
吴邪皱了皱眉,突然很想抽烟,只能闭起眼用力呼吸了几口带着药水味的空气,压抑下心里的烦躁。
虽说上了地闷油瓶这人的存在感便变得很弱,但一个房间里少了一个人还是会有种太过明显的空旷感。吴邪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门口方向等待那个离开的人。
墙上是时钟“嘀嗒嘀嗒”前进的声音有点突兀,刻意提醒着时间的流逝一般。
感觉已经过了很久,快被吴邪盯出一个洞的门却始终纹丝不动。
该不会!——吴邪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自己怎么会忘了那个人是个失踪专业户!
想着,刚掀开了被子下床,门就被人打开了。闷油瓶眼中有惊讶闪过,随后反手关上门,向吴邪走去,问:“怎么了?”
吴邪一愣,半响才反应,把伸出的一只脚放回床上,双眼始终没有离开过闷油瓶,不答反问:“你去哪了,这么久?”
闷油瓶看了吴邪一眼,答道:“买饭。”
吴邪看了看闷油瓶空空如也的双手:“饭?”
闷油瓶淡淡看了吴邪一眼,不再回答,只是把目光移向头顶,继续和天花板交流感情。
吴邪莫名其妙吃瘪,一阵不悦却不能发作,气氛正僵着,就听门外一阵脚步声。“我说小天真,你居然让小哥去帮你买饭!要不是胖爷我刚好碰到他,我看你上哪去要老公。”
吴邪听了下意识转头看闷油瓶,却见对方闭着眼一副不想再提的样子,感情也觉得在医院买个饭都能迷路实在是丢脸。他强忍住笑,瞪了胖子一眼,道:“少废话,把饭拿来,小爷快饿死了。”
有胖子在病房显得热闹多了,他老是会毫不顾忌地调侃吴邪和闷油瓶,一会又挤眉弄眼。吴邪不知道他是真的知道其中的情况还是纯粹“狗改不了吃、屎胖子戒不掉损、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了,护士已经两次三番来赶人。胖子看了看窗外,想到自己的店还有事情没处理,站起来拍了拍吴邪道:“小天真,好好休养,胖爷过两天再来看你。”又转头看了看闷油瓶,凑到吴邪边上一脸“我都知道”的表情,小声道:“小两口悠着点,这毕竟是医院哟。”
吴邪听着胖子那个最后的“哟”还故意拖出一串的尾音,不自觉脸一红,眼神偷偷瞄向一旁的闷油瓶,没想到对方正眯着眼看着他和胖子,心下一惊,忙一把推开胖子道:“死胖子下次出门记得刷牙。”
胖子扯开嘴好像想笑,可是一转身对上闷油瓶的眼神,瞬间就焉了,干笑着退到门边,打开门朝两人挥了挥手就出去了。
脚步声远去了,吴邪松了口气,眼角余光瞥到闷油瓶似乎正看着自己,他硬着头皮转过去对上那双深潭一般的眸,等着接下来的谈话。可闷油瓶只是看着,然后缓缓,将目光又移回了天花板。
吴邪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狠狠闭上眼深呼吸了好几口才平下心里的忿恨,要不是因为这人是闷油瓶,他小三爷早就破口大骂了!
用力把自己砸在床上掀被子蒙住头,吴邪觉得要是再和闷油瓶干瞪眼就算是得道高僧也要破戒了。
不算厚的空调被隔绝了被子里外,仅仅是这样一层障碍,毫无动静的病房让吴邪错觉这个空间只有自己一个人。闷油瓶会不会一声不吭地离开?——一但有这种意识,不安就会开始扩大。天人交战了半天,吴邪还会挫败地慢慢探出头,只看到那人还是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还是维持着那个动作。。。。。。突然,就心生怜惜了。
“小哥。。。。。。”吴邪小心翼翼地叫了声。这回,闷油瓶倒是很给面子地把脸转了过来。
一对上那双眼,仿佛看到里面有种莫名的似乎可以叫做“温柔”的情绪,吴邪的思绪突然就断了线了,张着嘴半天,一时就是想不起来自己要说什么。
“吴邪?”闷油瓶看着吴邪有些滑稽的表情,忍不住想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