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TM才傻!!”
苏星柏的忿忿令他的表情变得生动起来。韩玛丽饶有兴味地注视,原来这个靓仔并不是黑面神,至少在面对laughing仔时,他的样子几有意思。
“子珊那里有冰块,还有我今晨才做的茶饼,你去拿。”韩玛丽跟梁笑棠说。
梁笑棠的后背消失在苏星柏的视线,苏星柏回转脑袋,继续压低压低再压低。
“laughing 仔小时候最中意食我做的茶饼,”韩玛丽看住苏星柏,微笑着回忆往事,“我在圣母像边捡到他,他不怕生,一见我就笑,等他长大一点,依旧很爱笑,虽然他比一般孩子顽皮,但他心地很好。”
听到这里,苏星柏已然抬起头,同韩玛丽的眼神对上。
韩玛丽从这个靓仔的眼睛里看到了渴望。
“他在这里长到十六岁,离开那天不要我送。每年他都会返来一次,带玩具给小朋友,帮我清洁圣母像,陪我话家常。”韩玛丽继续讲,“年年他都是一个人来,年年我都会问他几时才能有自己的家,然后他就答我……”
“他答什么?”苏星柏凝眼看住妇人。
“他答我‘我做的这份工朝不保夕,不想连累别人’。”韩玛丽微笑着讲。
苏星柏默然。
韩玛丽替他添茶,笑容温和地告诉他,“我看着他长大,知他为人,他认定的就绝不会放。东西也好,人也好,虽然有时他的表达有点不同寻常。”
梁笑棠返来时,一壶茶已经见底,但这不影响他享用茶饼的好心情。
一盘茶饼十二枚,他一人独食九枚,剩余三枚则让他强行喂进苏星柏的肚皮。
韩玛丽全程含笑不语,目视这位靓仔一脸苦相地骂“你神经病”。
从不愿与人分享的茶饼,今次终于有了“被连累”的对象。
韩玛丽觉到一种微妙的宽慰。
第50章
两人连吃带拿,在韩玛丽慈祥的注视中挥别而去。
入车后,苏星柏把韩玛丽馈赠的两盒茶饼丢给梁笑棠,“吃死你!”
“敢咒我~!”梁笑棠单手接盒,另只手去揍苏星柏脑瓜,佯装不满地嚷嚷,“晚上不煮饭给你,看你吃什么~!!”
“吃你咯。”苏星柏嘴角一扬,梁笑棠的胳膊瞬间遭殃。
鲜红的牙印好似烙印:你这辈子让我吃定。
嗷嗷嗷嗷嗷。梁笑棠哀嚎。
“是不是这么痛啊~?”苏星柏斜去一眼,“表情这么浮夸,急着证明演技烂啊~”
“不浮夸会死的,小朋友~”梁笑棠忽闪一对牛眼,煞有介事地说明,“我出道咁多年,跟过的大佬比你食过的盐还多,那帮大佬个个老江湖,只要我一个动作or一个表情令到他们起疑,那今天站在你面前的就不是我了,而是……”
“有屁快放!”
“这还用问的咩~”梁笑棠无惧恶声,笑容猥。琐地看住苏星柏,“不是我,那就是我的鬼咯~咩哈哈……”
苏星柏翻个白眼,送还一个更猥。琐的笑:“哦,那你还真该多谢我~”
“谢你咩啊~?”梁笑棠明知故问,刻意把嘴凑前,蹭蹭苏星柏的鬓发,口中呵出的热气直奔苏星柏的颈间。有点痒。
“这还用问的咩~”苏星柏有样学样,用嘴唇去摩蹭梁笑棠的颈间,一把湿热的哑嗓点着了梁笑棠的耳朵,也点着了心头那把火。已无需揭晓答案,因两人口耳都再无空闲。
两人看住点秒,苏星柏伸手扣住梁笑棠后颈,贴住他耳廓,牙尖与舌尖一同使力,缓缓舔。咬梁笑棠的耳垂,梁笑棠气粗起来,猛推一把苏星柏紧跟住又大力将他拽回来,两手探进他的短T,由腰际一路揉到胸肌,听着他呼吸加剧,心头那把火更难自抑。手向下摸索,那块熟悉的地带已隐隐泛潮,梁笑棠单手掌控,各种姿势齐上阵。一个浪头打过来,潮水汹涌,苏星柏死死攀住梁笑棠,神经骤然松弛。稍后,喘着粗气去揪梁笑棠的裤袋,拉拉扯扯间,咚咚咚,有人在敲打车窗???
两个脑袋同时弹起,两把恶声步调一致:边个啊?!!
一个女童张着无辜的大眼正望向他俩。
小小女童踮起脚,奶声奶气地喊声laughing,“玛丽姨姨让我同你讲,不要总这样猴急,有咩事等返家再做咯。”
“你哪位啊……”苏星柏皱眉。
“许子珊小朋友,我前年捡到的……”梁笑棠哭笑不得。
女童痴笑着跑远。
两人倒向车座,少许静默,苏星柏长出口气,看向梁笑棠,“我要换条裤子……”
“那返家咯~”梁笑棠挤挤眼。
“以后吧。”苏星柏抽抽嘴角,“等会还要去巡场。”
“这么不给面子……”梁笑棠悻悻。
苏星柏调个头,无视。
义丰的场子遍及全港,等两人兜遍,白昼也差不多转为黑夜。
正想着去哪里混一顿免费晚餐,“娇艳花”的店招跃然视线。苏星柏驻足抬头,一抹轻蔑的笑容挂上两颊,转头搭上梁笑棠的肩。
进到里面。
灯火辉煌,乐声喧天。
几个小弟过来招呼,殷勤地给两人倒酒,跟着端上几碟主食,请两人慢用。
苏星柏挑眉,露出得意的笑。少了话事人又怎样,地球照转小妞照靓,娇艳花的生意一如既往。
心情好,胃口就好,薯格鸡翅一样不少,尽数落肚。
苏星柏打着饱嗝瞄一眼梁笑棠,对方似乎没什么胃口,红酒下去大半,主食一点没碰。
“你是预备返屋企煮速食面么~?”苏星柏揶揄。
梁笑棠看他一眼,不答腔。
一把清亮的男声替梁笑棠接话:“吃完请结账~”
娃娃脸的靓仔短T配牛仔,笑容可掬地递上明细单,“红酒三千三,主食一千二,总价四千五,服务费算我送的,二位刷卡还是现金~?”
“张立豪,”苏星柏嗤笑一声,“你在这里干嘛?”
“风uncle没跟你们讲咩??”小靓仔惊讶地张大眼。
两人同时皱眉。
“不用这种表情,今后大家也算自己人了~”张立豪微笑着开声,“风uncle让我来看场……一周五晚,一晚三个钟,说是给我赚零花钱,你们知的啦,我还是学生来的嘛……”
“我知~”苏星柏保持良好的风度,起身望住张立豪,“那你知不知我是什么人?”
“你?”张立豪仰头笑看,“你是苏星柏,义丰的坐馆咯。”
笑归笑,眉眼间却傲慢狷狂。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苏星柏打量面前的青年,冷笑出声,“看来你额头的伤已经好了啊~”
“已经好了,多谢关心~”张立豪下巴一抬,手摊开,“四千五,请结账~!”
俨然一副“天子食饭,也得付账”的架势,铁了心的要搞他。
苏星柏面色如常,瞄向梁笑棠,从嗓子里挤出声响,“我银包落家,你先垫一下……”
梁笑棠想笑又不敢笑,扭曲着一张脸,摸出袋里的卡。
免费晚餐泡了汤,苏星柏自觉丢脸丢到家。
换做从前,早一顿海扁了结那个混帐!
月色如银,梁笑棠的胳膊揽上苏星柏的肩膀,目色深沉地望住他。
苏星柏龇牙,“钱会还你,不用这样深情凝望……”
梁笑棠即刻否认,温和道:“钱无所谓,我只是突然想到你之前讲的一句话。”
“咩啊……”苏星柏直觉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以为坐馆是好当的吗?!’”梁笑棠幽幽地回答。
番外11
目送义丰坐馆与其头马相伴离开,张立豪高扬脑袋,觉到一种舒心快意。
受张自强影响,他自小便懂得何为克制。喜怒不形于色,是张自强对他的最低要求。
但他终归不满二十,小孩天性时常流露,笑就要弯眼咧嘴,哭就要放声哭,表情越是大幅度,越觉得人生灿烂。
关于这点,他的孪生姐姐最有发言权。
早出生几分钟而已,就要在辈分上占自己便宜,张立豪从小就不爽这个所谓家姐。怄气拌嘴是家常便饭,撕扯扭打也时常上演。张立豪体格与体能都不占优,败北后的痛楚只得自己往肚里咽。后来他学乖,再不跟女金刚硬碰硬,转而攻其软肋,每每在她约会时现身,且每每都挑她跟男方情到浓时,捶胸顿足外加干嚎“honey我想你想好苦原来你在这里陪小白脸”。
男方黑着脸离去,女金刚则黑着脸朝他瞪眼。
屡试不爽。张立豪就此改名张立爽。
当然,也有例外。
某天下午,张立豪走在返家的路上,前方不远处有个排挡,是他跟女金刚常去的地方。
他望见女金刚一人独坐,稍后,一个男的走向女金刚。当时逆光,他看不清男人的长相,却分明看清了女金刚柔软如水的眼神。借助阳光的润色,原本印象里魁梧凶残的女金刚,瞬间化身为羞怯可爱的小女生。
张立豪踟蹰了很久,终于还是偷偷绕道走。迈步前他回身再看一眼,看到她在笑,像汨汨流淌的泉水。心里突然就觉得空,又有点慌。不明所以。
当天深夜,姐弟俩破天荒地没有上演全武行。张立坚望着月亮,“我明天有单生意,不必等我吃饭了。”
张立豪想真多余,我几时等过你。
“风uncle回香港了,老豆让我们得闲去拜望一下。”张立坚笑着讲。
“早知啦。”张立豪扯扯嘴,“我见老豆的时候,你大概还在同你那不知第几任的boy friend玩深情对望。”
“我不是玩的。”张立坚摇头,“第一眼我就认定他,我可以连人带命都给他。”
讲完,伸手摸他头,笑容一如白日那样汨汨流淌。
或者是一语成谶。
张立坚失踪数月后终于出现。
人都说双生儿有心灵感应,张立豪硬是凭借这种感应找到了她。
她再无法笑,无法摸他头。她的尸体横在沙滩上,因泡水而变得浮肿可怕。
张立豪并不觉得悲伤,他俯下身去拥抱她,贴住她耳朵低声讲,“是谁做的,阿JANE,你告诉我。”
风跟海浪的声音吞噬掉他的说话。
娇艳花的喧杂刺激他的耳膜,他从海滩回返灯红酒绿的现下。
他靠在沙发椅上,微微仰头,灯光绚烂刺眼,也比不上当年她的黑面瞪眼。
他想着,露出笑容。
这时,某张桌传声“买单”。
张立豪站起来,转身的一刹与人擦肩。他猝不及防,被来人摁倒地上。
四目相接,他的眼里充满恼怒与惊诧。
来人并非故意,但醉汉的力气不可估量,一双眼中云山雾罩,居高临下对住他。
嘴里不知在咕哝什么,他听不清也没兴趣听清。他落力高抬膝盖,猛击醉汉的小腹。
就此脱困。
走出几步后,却鬼使神差地回身望,醉汉蜷缩成了一团,样子搞笑又可怜。
他走回到醉汉身旁,蹲下身,然后听清了醉汉嘴里的咕哝。
原来是死了一只猫啊。
他牵牵嘴角,发出戏谑的笑,“死了,就再养一只咯。”
醉汉沉浸在失去爱猫的痛苦中,完全听不到他讲了什么。
他拎起醉汉的衣襟,恶作剧般地颠晃,直晃到对方半睁眼睛,用那双庞大无措的眸子看住他。
眼大,口大,块儿也大,表情却很傻很天真。
这种诡异的反差着实逗趣。
张立豪松开手,笑声倾泻,“喂,你叫咩名啊~”
第51章
DT上市以来,杨卓玲总共只见过布金龙一面。
上市酒会当天,杨卓玲悉心打扮,准时出现在皇廷外。服务生为她拉门,她低头致谢的一瞬,有个女人越过她,进到了皇廷里面。那个女人她认识,虽然发型与衣着都不同,但轮廓同相片上完全一样。
那是张退色的老照片,杨卓玲为布金龙整理书籍时发现它,从一本侦探书中飘落地上。
那个女人披散着长发,两个男仔一左一右将她包夹,三人都在笑,尤其是布金龙,笑得两排牙齿都露出来,格外醒目。
布金龙从没对她这样笑过。任何时刻任何场合,布金龙永远都是一成不变的沉稳笑容,他也从没讲过I LOVE YOU,他跟她在一起,仿佛只是习惯,或者说是一种迁就。
杨卓玲行在那个女人身后,很快,她得以再次见到布金龙那古旧而醒目的笑容。方向明确,不是为她,而是为那个女人。杨卓玲从未如此讨厌灯火辉煌,灯光让她的视力加倍清明,也让她由衷感觉自己成了多余。
杨卓玲迅速逃离。
她从小就不需操心前程,一切的一切都有杨骏风帮她担住。念书时不愁钱,想拍拖时大把男生任她拣。她从没试过同人争,更不懂怎样去争。
她坐进车子,手摸着方向盘,却不知该去何处。手机安静地躺在她的皮包里,距酒会开始已过去一段时间,布金龙没有CALL她,或许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