诅咒下缩水成二头身的身材。环抱在怀里放松的触感。永远挺直的脊背。午夜从噩梦里惊醒时对上的漆黑瞳眸。不着痕迹的关切。隐藏在犀利嘲讽下的柔软。
曾经以为是师生之间或者更进一步可以描述为友谊的情感,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逐渐的变质了呢?
——不,那不是“爱情”。
不仅仅是爱情。
少年抬起手揉乱了自己蓬松的棕发。
炙热的情/欲。独占欲。保护欲。强硬而蛮横,疯狂而不容拒绝,冰冷却强自压抑着理智,好像他的离开就意味着颠覆了整个世界。
什么啊……
他不甘心又懊恼的抿了抿嘴唇。
该死的——更要命的是,似乎,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好像,狱寺隼人,那个也已经是半年未见的“左右手”少年,竟然对他也……?!
唔——!!
来自于平行世界、独一无二能力卓越、却因为自己同伴们的糟糕性向而被深切困扰着的Vongola十代目,自暴自弃的捂住了脸。
算了……一定是他想多了吧?哎呀真是的他有什么突出的特质能够这么吸引人啊一定是错觉错觉……
“——纲吉。”
温润清越的嗓音在身边响起,——少年几乎是条件反射的颤了一下,向旁边垮了一步。
哦,这该死的“人际交往后遗症”!!
棕发少年暗暗的磨了磨牙,对出现在面前、好像被刺伤了一样黯然垂下眼睛、在金橙色火焰中显露出半透明身体的Vongola初代,带着些歉意的讨好一笑:
“啊,那个,我并不是……嗯,对不起,Gio。”
——我刚刚并不是在刻意疏远你,请原谅我。Giotto。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之前的日常生活中毫无疑问已经明白了他话语中意思的Vongola创始人,这一次却只是迅速的抬眼看了他一下,接着不发一言的扭过了头去。
呃……
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就像是——
少年纠结的推了推镜框,澄澈的瞳眸里微微泛起一抹暖意。
就像是受到委屈、明明想要主人安慰却别扭转过身去的毛茸茸兔子一样。
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好了一点,少年终于愉悦的笑了起来,亲昵的走到有着一头金发的男人的身边:
“都是我不好,我不该想要避开你的。别生气了,Gio?”
——敏锐的视线,迅速捕捉到了男人唇角微微一扬的弧度。
呼……少年松了一口气,却在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蜂鸣起的超直感中僵住了身子。
男人抬起湛蓝色的眼睛,迅速的瞥了一眼他仍旧有些红肿的嘴唇。
阴郁。不甘。荒芜。悲凉。——一闪而逝。
咦——?!
“呐,纲吉,你之前明明有答应过我的……”
震惊到几乎屏住呼吸,少年还没有来的及去深入思考些什么,就被那带着些委屈意味的、故意放软的话语拉回了注意力:
“——什、什么?”
他下意识的回答。
金发男人露出一个带着些担忧与谴责意味的微笑,目光移向了少年划开一道伤口的指尖:
“你答应过我,不会弄伤自己身体的啊。”
这么说着,有着典型意大利式俊美容貌的男人,亲昵的俯下了身来。
——即使知道那只不过是被束缚在指环中的初代的灵魂,他还是在晦涩莫名的杂乱情绪里,不由自主的僵直了身体。
“纲吉,我……”
“嘀——!!”
“啊!终于连上了!”
少年精致的面庞上展露出了好像如释重负般兴高采烈的笑意,他猛地一拍手、几步跨到了电脑前——
“终于有反应了吗,我还以为那个白兰的性格与我设想的不一样之前还在担心如果鱼不上钩该怎么办现在真是太好了……”
在自言自语叙说着的少年身后,披着深色斗篷的男人,一点点直起了腰。
温和包容的笑意敛去,他沉默的看了少年一眼。
湛蓝色的瞳眸,就像是正在孕育着什么的、平静而危险的海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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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呐呐,雷欧君~~我刚才要的棉花糖呢~?”
甜腻的声音响起,单手托着下颌、懒洋洋歪着头的密鲁费奥雷首领,满含兴味的注视着自己战战兢兢走进门的下属。
手里捏着的文件夹不由自主的一抖,穿着雪白制服的部下恭敬的向前两步、递上了另一只手里提着的、被塞得鼓鼓囊囊的购物袋。
“白兰大人,您要的棉花糖。”
“哎~~~?真·是·的,小雷欧很粗心啊……~”
伸手在购物袋里翻找着,左眼下烙印着倒皇冠刺青的男人拖长了声音抱怨。
“——竟然没有香草味道的,小雷欧不是太失职了吗?还是说……”
好像十分嫌弃一样把其中一袋棉花糖随手一扔,在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种似笑非笑的微妙神情。像是冰冷雪花晶体的狭长眼睛微微眯起,他挑起一边的唇角:
“还是说,雷欧酱最近处理六道骸出狱的事情,已经忙得连我最近最喜欢吃的棉花糖口味,都已经忘记了呢?”
“哎哎?不是的,白兰大人,有关复仇者监狱的事情都不是我能有资格处理的啊……!”
惊讶睁大了眼睛的下属,一脸仓惶茫然的辩解着。
男人点了点眼角,冷冷的审视着对方。
哼……
——竟然是真的吗?
回想起与复仇者监狱的联系中传达来的信息,以及刚刚在突然连通的电脑上、与对方针锋相对的对话,男人玩味的一笑。
还真是有趣啊——!!
在我势力范围的监视下,竟然能够就这么光明正大的、让六道骸从那里脱身出来。
真不愧是你啊。我那独一无二的……泽·田·纲·吉!!
哼哼……哈哈哈——!!!
唇角挑起的弧度一点点变大,男人猛地站起身,一只手撑在桌子上,另一只手揪紧了对方的衣领,逼迫着那个可怜的部下凑近。
“真是有趣……呐呐,雷欧酱,如果有人想动我的玩具、而我急切的想把它留在身边直到玩坏为止,你说,我应该怎么做呢~?”
泛起流光的瞳眸里所隐含着的热切渴望与扭曲的恶念,仅仅是简单的窥见一眼,就令人浑身冰冷、如坠深渊。
“我、我我……我不知道,白、白兰大人……”
“——哼。”
男人随手把面色惨白双腿直颤的下属推向了一边,瞥了他一眼。
那双眼睛里好像在一瞬间浮现出了刀刃般锋锐的警告,但又好像其实什么都没有。
他冷冷一笑:
“去通知在日本担任总指挥的入江正一——我找到了一个有意思的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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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本章的槽点也很多……默默捂脸,果然危险人物太多了哪一个都不安全TAT夏久君请一路走好亲妈会一直保佑你的……【扭头】。
话说好像被骸君附身的【生物】总是会被不知道什么原因无辜迁怒哎……这果然是荡漾星人的错吧?捂脸。
啊啊对了,谢谢陌奕酱的又一颗地雷哦~~扑上蹭蹭,嘤嘤嘤好高兴~~~【打滚打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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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八点整;他理了理自己熨帖的衣领;走进餐厅。
——第一眼;他看见了那个正背对着房门坐在餐桌边、维持着优雅礼节正在进餐的少年。
哦~?
今天提前到这么早啊?
黑发的杀手微微眯起了狭长的眼睛,挑起菲薄的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
真是的……这几天时不时的躲着他还不够?
男人抬手拿下了自己总是习惯性戴着的宽檐礼帽;从自助式的餐台上随便取了些食物又倒了杯牛奶;一边在心底为这个未来世界里Vongola削减人力的行为进行了犀利的讽刺与某种程度上对其善解人意的褒奖,一边自然而然的拉开了少年左手边的椅子、漫不经心的坐了下来:
“晨安,纲吉。——昨晚没睡好吗?”
他假装没有看到那个棕发少年不由自主僵了一下、但是又很快掩饰过去的动作;如往常一样的询问着。
一如既往宛若刀锋般锐利的视线,很轻易的发现了少年眼底淡淡的青黑色。
在忙碌些什么;有必要熬夜到这种程度?
鬼畜杀手在心底冷冷的哼了一声。
不过是一个平行世界而已……如果不是他们没有找到将这家伙带回来的方法,至于一个个的跨越时空找到这里、心甘情愿成为棋盘上随便什么棋子?哼——他有什么必要,非得替这个世界里的Vongola收拾烂摊子?!
身为自由杀手已经逍遥了很多年的黑发男人,并没有把内心阴暗的思维活动表露出来,只是动作轻微的抚摸了一下自己卷曲的鬓角。
在轮廓分明的俊美面庞上,浮现出一丝真切的暖意。
他不带任何蔑视意味的轻笑了一声,将餐盘中还温热着的牛奶推向了少年:
“有必要这么躲着我?得了吧,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行为方式——简单仓惶的逃避是不会起到任何作用的,何必因此委屈自己。今天的牛奶没加糖,尝尝看。味道应该还不错。”
——那个在最初的惊骇过后,先是因为他不加掩饰表露出的情感而惊慌失措、接着就像是感到被羞辱一般近乎气急败坏、最近这两天又开始想要暂且把一切都压下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再一次缩回自己外壳里的少年,别扭的抿了抿唇,将头一侧,看向了别处。
呵……
男人好心情的笑了起来。
真是的。
——就连这样明目张胆忤逆他的行为,也能让他感受到微妙的轻松与愉悦啊。
下移的视线,转向了棕发少年泛着淡淡粉色的、正由于尴尬与莫名的怒意而抿起的唇上。
烙印在记忆里的,还有那一份鲜明又灼热的触感。
细腻。柔软。惊愕中几乎停滞的呼吸。宛若湖光、泛起水色的金棕色瞳眸。蝶翅般战栗着颤抖的眼睫。回过神来毫不留情恶狠狠咬下的决断力度。鲜血。火焰。疼痛。被神明遗弃和诅咒、背弃伦理的情感。
——但是,那又怎样呢?
男人垂下眼睛,优雅的持起刀叉,开始享用起自己的早餐。
恨不得一点点将那个还在试图着自欺欺人的笨蛋拆碎、分割、重新拼接,抓住这样的机会,把自己牢牢的刻印在那个总是无法一眼看透的灵魂深处,像一根荆棘刺穿他的心脏,或者干脆把“Reborn”加固成一个牢不可破的病毒,永永远远的在那个堪比超级计算机的大脑里滋生蔓延,即使是被迫格式化,也要让那个蠢笨学生无法忘记、无法忽视——无法逃离。
可是,即使如此……
听见身边小口啜饮着牛奶的轻微响声,男人没有回头,细细咀嚼着新鲜的吐司,隐藏住嘴角的笑意。
即使他对于这种擅长控制自己心绪、甚至在被迫面临这样局面的时候都能以理智镇压住情感的家伙,有至少上百种的方法来攻破……就像是干脆用更加强硬的手段来打破对方的妄想啦,用巧妙的方法来□啦,让对方的身体彻底记住他再也没办法或者说没勇气离开啦……之类。那些阴暗的思绪,那些曾经真切见识或使用过的“攻略”,其实也曾经许多次在他的脑袋里沸腾喧嚣,让他萌生出“该死的既然这么迟钝那我干脆就让你彻彻底底明白我的心意然后让你再也无法离开我好了——反正我又不是养不起你”这样的想法。
但是,就算是这样想过……
他也无法真切的付诸于实践。
男人慢条斯理的摆弄了一下精巧的银叉,将一片沾匀了沙拉酱的苹果送到了棕发少年的唇边:
“听说,多吃水果对长期熬夜的家伙有好处——喏,尝尝?”
在刚才令人不安的沉默里三口两口把早餐吞下去的少年,无言的皱紧了眉头,就像是极力想要把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开、摆明了“我现在不想理你你也别来招惹我”这样赌气态度的小孩子一样,为对方的不配合态度,而不悦的瞪了他一眼。
——目光短暂的对上,却又迅速的移开了。
黑发杀手极力忍耐着自己莫名想要微笑的冲动,只是如同往日一样不动声色的挑了挑眉,抬起手、将银叉得寸进尺的往十四岁Vongola十代目的唇边送去:
“不行吗?嗯?纲——吉?”
微微上抬的手臂,从西装袖口间,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纱布。
点点鲜艳的血色,从一片刺目的雪白中缓缓渗了出来。
——突然之间,他开始感激起自己今天早上洗漱时、将水鲁莽倒在伤口上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