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他真是来去自如,会七十二变,会腾云驾雾的齐天大盛孙悟空?
猎一当然不会相信这种鬼话,他让高轩然去查这件事。
这件事与鄙名楼无关,只能让高轩然这个同样与楼无关的人偷偷去查。
因为他们都对这个人有兴趣,近年来,能让猎一产生兴趣的人物已经不多。
可以说,除了傅红雪和叶开之外再无其他。
可猎一怎么样也不能对这两人动手,因为他们之间的交情和无形中已达成的约定。
所以他更要调查盛齐天这个人物。
“就算他是孙悟空,你也要让自己变成如来佛。”猎一就是这么对高轩然说的。
而高轩然调查的结果,就是:盛齐天居然被人用一口箱子杀掉了。
猎一沉思的不久,问:“叶开也在场?”
高轩然点点头,然后道:“他说自己是打酒路过。”
猎一点点头,道:“傅红雪也在?”
高轩然摇摇头,苦笑道:“他在倒好了,我也不用被叶开缠住误了时间。”
猎一又问道:“叶开有没有出手?他说了什么?”
高轩然再苦笑:“叶开从头看到尾只说了两句话,第一句是‘你在这搞什么鬼’,第二句是‘我要快点回去了’。”
猎一最后问:“那是什么箱子?叶开也不知道?”
高轩然摇了摇头,又加了一句,道:“但是,盛齐天的死法是我见过的安详的,他简直不象是被人杀死的,反倒像是天命招回一样。”
猎一不再说话,只是慢慢地闭上眼睛,似乎十分疲惫。
燕自南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是觉得段落之间空格好些,还是不喜欢,亦或无所谓? 传说,神爱世人,却不能为世人做任何事情。
魔不爱世人,却主宰着世人的欲望以及生死。
魔喜爱的是玩弄人的心与欲望,所以他才更要想办法靠近人类。
他培养自己的使者,接近人类,却不能生活在人类中。
因为他的使者是他的血化成的,他们没有心。
他的血,滴落成一个个使者,而那些使者来到人间,散布诱惑。
他们没有做不了的事,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没有杀不了的人。
只要你能够找到他,就可以跟他索要一个愿望。
叶开很犹豫。
他在犹豫该不该跟踪那个提着箱子的少年。
虽然他早早推脱了高轩然,但那不过是他单独行动的一个借口。
他看见高轩然心急的样子就知道,高轩然断然不会跟上来。
也因为高轩然的轻功没有叶开那么好,他追不上叶开。
叶开犹豫的原因是因为傅红雪。
天无疑是晚了,如果只是打个酒,不至于要这么长时间。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回去,虽然他知道,傅红雪很有耐心。
傅红雪的半生几乎都是在等待中度过的,他从来不介意等人多长时间。
可是叶开不忍心让他等,因为他知道等待的痛苦,而傅红雪对于这种痛苦已经比所有人知道的都多。
可是那神秘的少年,无疑激起了叶开的好奇心。
更何况,他还想知道盛齐天到底是怎么死的。
大家,包括叶开本人,都只看见盛齐天在箱子开合间就倒下了。
谁也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死了。
叶开的犹豫并没有耽误时间,因为那个少年正蹲在不远处的树下流泪。
却似乎并不是为了自己杀人而流泪。
他流泪的原因也让叶开感到好奇。
叶开犹豫的时候,有人已经替他做了决定。
“叶开!”
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叶开心头一惊。
这个声音,居然是丁灵琳原来的三哥,丁灵中。
“你怎么会在这里?”叶开十分震惊。
丁灵中本来是丁灵琳的三哥。
但他的真实身份却像傅红雪的身世一样复杂。
他其实是叶开同父异母的兄弟。
而路小佳才是丁灵琳真正的三哥。
如果说丁灵琳除了叶开还有什么惦记的人,就是这两个“三哥”了。
可是丁灵中却犯了大错,他不但差点要了路小佳的命,还害死了薛斌和翠浓。
像傅红雪一样,为了洗尽自己的罪孽,洗尽自己一手的鲜血。
丁灵中选择了离开。
自从离开边城后,叶开还是第一次看见他。
丁灵中的神色间有些疲倦,但看见叶开后还是很开心。
“我也在跟踪那个少年,一起去?”
他简短地问,因为少年已经站起来,呆呆地看着那棵树,似乎随时都会离开。
这件事似乎远比叶开想象中的有趣,而且事实也不允许叶开再考虑。
少年像是被一根线拖着,一直线地走在路上。
少年的速度并不快,而且很悠闲,好象在散步。
于是叶开和丁灵中装作闲聊的路人,有意无意地距他身后几十米,远远跟着。
“你为什么跟着那个少年?”
丁灵中让叶开想起了很多往事,自从和傅红雪在一起后,他以为再也不用回忆的往事。
丁灵中的脸色在夜色中显得很恐怖,叶开的记忆里,他本是个很善良很有活力的少年。
可他现在的样子即诡异又可怖,蒙蒙赤赤,仿佛有层雾。
他们已经到了郊外,在荒凉而没有灯光的地方,叶开竟生生为丁灵中的表情感到激灵。
丁灵中一字一顿地道:“我本该死了。”
叶开笑道:“死?你怎么会死?”
丁灵中的脸仿佛在扭曲,仿佛有无数他不能承受的感情,在他的心中纠缠着,很久后,他才道:“因为我发现了另一个世界的秘密。”
叶开道:“哪个世界?”
丁灵中冷冰冰地道:“幽冥恶鬼的地狱。”
叶开想笑,却没有笑出来,因为丁灵中的脸色和语气都太真实了。
西方有极乐世界。
西方也有穷山、恶水、旷野、荒坟。
而他们正在荒坟里。叶开发现他们跟着少年,来到了一片乱坟岗。
明明是夏季,夜风却是冰冷的,冰冷到让叶开觉得风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豆大的雨点打了下来,少年还是握着箱子不紧不慢地走着,似乎完全感觉不到。
他的背影模糊成一团,叶开都开始觉得他们正在跟踪的到底是不是个人。
“你想得没错,他不是人。”丁灵中似乎看透了叶开的心。
叶开觉得自己居然无论想什么都笑不出来了。
叶开道:“那他是什么?”
丁灵中的声音变得即轻又扭曲,道:“他是使者,来自地狱的使者。”
荒坟中突然掠出一道火红的光点,那光点在雨中飞舞着,没有任何熄灭的迹象。
光点就在少年的面前飞舞,似乎在给少年带路。
一道惊雷在此时劈了下来,在随后而来的闪电的照亮下,叶开看见坟堆那片空地里无端地开了一
条缝。
那条缝逐渐扩大,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下面拼命想要拱出来。
先是一个角,最后是一大半。
一口棺材,漆黑的还沾着泥土的棺材。
接着,棺材自己打开了,半开着,似乎在发出邀请。
少年没有任何反映,直直地躺了进去,棺材盖又自动缓缓盖上了。
棺材又慢慢地拱进了土地中,被雨水一冲,似乎没有任何不妥。
而那火红的光点闪动着,像是要噬走人的魂魄。
叶开忍不住扑过去想看个清楚。
红光却飞走了。
叶开转头看着丁灵中,丁灵中似乎早就想到会是这样。
叶开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丁灵中的身体颤抖着,似乎在回忆极为恐怖的事情,叹气道:“我不能告诉你,这件事情告诉
你,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只能带来灾难。”
他的脸看来更神秘,叶开不肯放弃,笑道:“为什么?难道你不觉得我可以帮你?”
雨更大了,将两个人完全浇湿,冷风阵阵呼啸着,像厉鬼在笑。
丁灵中道:“你知道那红光是什么吗?”
叶开不知道。
丁灵中道:“那是地狱的灯,为它的使者引路的黄泉灯,它被看不见的地狱奴隶提着,那奴隶的使命就是守护地狱的秘密,任何透露秘密的人,看见那灯光都要死。”
叶开不相信。
丁灵中的表情很怪异,好象是一个已经看见自己的死期的人。
他道:“我把这个秘密告诉你,因为我已经不打算再活下去。”
叶开惊道:“为什么?”
丁灵中苦涩地笑了,这苦涩的笑容在他死气笼罩的脸上,显得很邪气。
“地狱使者是恶魔的仆人,是恶魔的鲜血化成的,他们没有心,恶魔派他们出现来引诱世人,他
们没有做不了的事,没有实现不了的愿望,没有杀不了的人。只要你能够找到他,就可以跟他索要一个愿望。”
叶开笑了笑,道:“这不过是无稽之谈罢了,每个时代都会有这种怪灵鬼道。”
丁灵中也古怪而生硬地笑了,就好象有人在他背后,用手把他的脸撑成微笑的样子:“小心,严……”
“严?”叶开不解。
“眼……”丁灵中的脸已经因为激动和急切而扭曲,即使是这样,那古怪的笑容依然未变。
“眼?”叶开突然觉得不正常,他抓住丁灵中的肩膀。
丁灵中已经倒下,这个古怪的表情僵死在他的脸上。
一艘画舫缓缓航行在湖面上,翠绿色的顶朱红的栏杆,雕花的窗子里,湘妃竹帘半卷。
这里不似小舟那样,只有一点灯光,一锅薄羹。
这里不但灯火通明,而且热闹非常,有女子的嬉笑声,有阵阵仙乐传出。
这里已像个人间仙境,这里不仅有最好的酒菜,最美丽温柔的女子,最好的音乐。
还有最多情的主人。
傅红雪远远看着这热闹的地方,似已叹了口气。
他本来不该来的,他已经有点后悔没有等叶开一起来,最近他一直在避免麻烦的事情。
可最麻烦的是,麻烦的事情总是会找上他。
不过这些情感他只是在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流露在心里。
上了画舫,他就是傅红雪,那个冰冷凉薄的傅红雪。
他握紧了刀,面孔由柔软重新变成了刚硬,如同潺潺流水瞬间冻结成雪山终年不化的坚冰。
他虽是个跛子,轻功却能在江湖上排前三。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到底付出了多少代价。
他已经上了画舫,不管怎样,燕南飞在等着他,他就不能失约。
燕南飞是不是已经醉了?
有香气袭人的鲜花笼着他,有最美丽温柔的姑娘陪着他,有装着最醇的酒的金杯在他手边。
可他的笑容看起来反而比上次傅红雪在客栈里见到他时,更加寂寞。
但他依然要笑着,因为他是个多情的人。
他不愿意让那些陪着他的女孩子伤心。
作为一个请客的主人,他更不愿意让他请来的客人失望。
傅红雪已进来,燕南飞瞬间坐正,一挥手,道:“走!”
华丽的画舫内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燕南飞笔直地看着傅红雪,他的眼睛在发亮,发亮的眼睛里,带着一种很奇怪的感情,不知道是欢愉,还是悲伤,亦或是等待太久后的失落。
两个人的目光接触,仿佛触起了一连串看不见的火花。
傅红雪突然道:“你本不该这么急。”
燕南飞道:“我知道,否则那时侯,你怎么肯让我走。”
傅红雪的目光垂落,凝视他的剑,过了很久,才道:“不管怎样,都没有到一年,何况你的心愿
还没有达成。”
燕南飞道:“不错,才刚刚一百七十五天十七个时辰,可我已经见了你三次。”
他的笑容更加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