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拔开始十分钟,刷掉过半的人,高城咬牙切齿的时候,电话响了,袁朗冷冷的下令:“继续追击!”高城啪的把电话扔一边,丢下齐桓就走了,看着齐桓在后面追了几步,心里升腾出一股恶作剧般的快感。
高城要是预知自己随便溜达就能把七连最后一个兵的资格溜达掉,他一定会老老实实的找个地儿待会儿,他恨恨的让马小帅继续隐蔽,马小帅眼泪都快下来了,他大声嚎:“别以为我来七连没几天就长不出七连的骨头!”
一个下午,高城都在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把七连装在心里带走了?七连现在到底在哪儿呢?马小帅说他长出了七连的骨头,那自己身上有没有七连的骨头?或许有吧,现在那根骨头,或者说每个七连兵的骨头都戳得他浑身疼!
回到驻地,天已经黑透了,以中间一堆火为分界,一边是严密的分析,报告,命令,一边是失去资格的沮丧,颓废,气馁。
中间的火堆上烤着一只羊,香气四溢,袁朗倒扣着帽子在烤羊。高城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怒吼:“我想营私舞弊!”
袁朗懒懒的说:“我放心的很!”
噎的高城想过去踹他两脚。最后却只能站在一边看他忙忙碌碌,然后高城想,这个人到底有多少面?妖孽的,犀利的,冷峻的,温柔的,还有现在这个,嗯,贤惠的。一个不可捉摸的对手。
吃完饭,高城听着袁朗安排老A组织夜间追击,心烦意乱的坐在营地后面的草甸子上,他担心他的兵,伍六一,甘小宁,许三多,还有……成才,就算他走了,也是七连的一份子。
“高副营长很有情调啊!星星好看吗?”吊儿郎当的声音。
高城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是谁,他低头掏出一支烟,拿出打火机,“啪啪啪”打了几下,风太大,打不着,袁朗轻笑,走过去把自己嘴里的半支烟递上去,高城就着那点儿亮儿对了个火儿,深深的吸了一口。
袁朗接着抽烟,坐在高城身边。
两个人很长时间没说话。
过了好久,高城说:“袁朗,我觉得自己把七连装在心里带在身边了,可是现在我忽然有些搞不清楚,七连真的能带走吗?”
袁朗扭头看了一下高城,那对总是炯炯有神的眼睛里闪出一丝不安,这不是对前路的迷茫,而是对已经过去的一种痛惜。
“高城。”袁朗很认真的叫了高城的名字:“七连你一个人是带不走的,它承载了太多的期望和幸福,它承载着每一个老七连兵的梦想,你的,许三多的,伍六一的,还有那些我叫不出名字,但是你永远记得的人的梦想,而你,现在是代替七连存在的,你在哪儿,七连就在哪儿!你能明白吗?”
高城迷惑的看着袁朗,他不明白,他就是七连?他在哪儿,七连就在哪儿?
袁朗拍拍他的肩:“回去睡吧,按照我的估计,现在他们应该已经接近水泡子了,咱们要养足精神,迎接胜利者!”说完转身就走。
“袁朗!”高城忽然叫。
袁朗停下脚步回头看他,高城回头对他笑:“谢谢你啊!不管你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都谢你!”
接下来的一天两夜高城“敬业”了很多,帮着老A们围追堵截,以至于许三多和成才架着伍六一冲线的时候,他还没到现场。
袁朗看着成才甩下许三多和伍六一跑过来,可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许三多和拼命挣扎的伍六一身上,看着许三多的不抛弃不放弃,不可避免的想到昨晚上自己解读的“七连”,现在他觉得自己错了,并不是高城在哪儿,七连在哪儿,而是七连的人在哪儿,七连就在哪儿,每个七连的人都是一个活生生的七连,无论他们在哪儿,都会把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贯彻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 两部同更期间,这个每天更得比那个字数稍微少一些!
☆、恨相识(三)
袁朗带上墨镜,遮住自己发红的眼眶,许三多是个强人,伍六一也是个强人,袁朗甚至想到,如果最后许三多没有通过,他也要想办法把他挖过来,老A需要这样的人,需要有着不抛弃不放弃精神的强人,这种人是在战场上可以交付性命的人。袁朗想,我真是挖到宝了,以后高城带的兵就是我的南瓜培育基地了!
袁朗上车带走三个筋疲力尽的强人时,他从倒车镜看到高城没等车停下就跳下来,过去将那些筋疲力尽却爬也要爬到终点的兵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袁朗想,高城,就让他们成为你的兵,做你不抛弃不放弃理念下的第五千零一个兵,五千零二个兵……
高城从没想过会以高爱国三儿子的身份去找那些叔叔伯伯,为了留住七连最强的兵,为了留住伍六一,为了不让心中的七连彻底坍塌,高城请客吃饭,四处求人终于给伍六一留了一个好位置,可是当他把这个消息告诉伍六一的时候,伍六一倔强的说:“连长,作为一个瘸子,不敢太偷懒,真的,否则以后瘸的就不光是腿了!”“我是钢七连的第四千九百个兵!”伍六一拍着瘸掉的腿说:“就这鸟样?”
高城叉着腰,脸对着他的脸问:“钢七连第四千九百个什么样?”没等伍六一说出什么,高城一记耳光已经打上去,之后就生硬的搂着他的脖子,伍六一哭了,高城也哭了,高城把伍六一的脸捂在怀里,恨伍六一活的太认真,恨自己护不住自己最心爱的犊子,恨死老A弄坏了他最疼的兵……
送走了伍六一,高城看着身边的甘小宁和马小帅觉得天还是不会塌下来,他想起袁朗的话,七连就在自己身边,就在自己心里。
袁朗面临又一次的削南瓜行动,做恶人,做坏人,袁朗要做的不光是让这些天南海北挑来的兵有超强的体魄,还要有强大的精神力,可是这批南瓜不同以往,一个个心比天高。袁朗要把他们削成适合A大队的南瓜,颇费了一番气力。
拓永刚是第一个离开队伍的,原因是弃权。
一分钟之内组装枪支,打完弹夹内的二十五发子弹,九个人只有二十二发上靶,拓永刚为此挑战了袁朗。
袁朗是想给拓永刚机会的,他想让成才拉住他,可是成才没动,于是他亲自说了让他收回之前的话,拓永刚拒绝。袁朗心内低叹一声,这个人恐怕是留不住了。袁朗用二十五发全部命中的成绩镇压了全场,送走了拓永刚,同时也燃起所有人的斗志!
拓永刚走的那天,袁朗站在大队长的办公室隔着百叶窗看着,他的心情很沉,大队长说的没错,这四十二个人都是他们费尽心机挖过来的,走了哪个他都疼,可是该走的却绝对不能留,“零伤亡”这不光是在演习中的意愿,也是在所有真实任务中最大的追求。袁朗对着空荡荡的操场发呆,他想,他能用“你在哪儿,七连就在哪儿”的话安慰高城,可是现在,谁来安慰他呢?袁朗很快的摇摇头,不需要,他不需要安慰。
三个月很快,每当有人离开,袁朗都会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那辆车离开,然后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他们好,淘汰说明他们不适合这里。最后留下的人,按着袁朗的说法,那就是他要的人,没有寄托,没有安慰,没有理想,没有希望……
齐桓静静的看着袁朗,他懂,袁朗说的,其实就是他自己,战争中的先锋,刀锋上的利刃,永远生活在阴暗中,甚至在有些任务中,即使战死,也无法覆盖上国旗回到祖国。英雄不敢当,无名却是真的!
高城也很忙,可是相比削南瓜削的有喜有悲的袁朗,还真算是轻松很多,他其实没想过和袁朗有什么私人的交集,可是他却出乎意料的遇到一件和袁朗有关的事。
师侦营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充实,节假日还要应付被妈妈拉着四处相亲,高城的节假日过得简直比在部队还繁忙。又被妈妈拉去相亲,路上,高城不满的说:“妈,我看起来像是娶不上媳妇的吗?”
高妈妈瞟了儿子一眼,简单的白衬衫,牛仔裤,很帅!于是满意的拉着儿子继续相亲。
这次见面的是一位老师,高妈妈和介绍人简单说了两句,就离开了,把时间留给两人,高城看看对面的老师,实在不知道该说点儿什么,就算高城情商再低,也知道和姑娘家不能说什么导弹啊,打靶啊,格斗啊,演习啊……还好姑娘性格还算外向,倒是能挑起话头,两人你问我答,看起来还算和谐。
高城无意中抬头,他看到一个漂亮的短发女人挽着一个文质彬彬的男人走进来,坐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高城死死地盯着那个女人,越看越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于是他转而盯着那个男人看,却是陌生的很。
高城看的太过明目张胆,对面的老师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问:“是遇到熟人了吗?”
高城皱皱眉:“只是眼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
晚上高城回部队,高妈妈打电话来说:“三儿,你觉得娜娜怎么样?”
娜娜就是下午见面的老师。
“哦,还好吧!”高城摸摸头发,眼睛还看着屏幕上的手动远程引导实爆计划。
“娜娜也觉得你不错,要不你们就处处看?”高妈妈殷勤的说。
高城想了想,觉得这个娜娜好像还可以,至少坐在一起不冷场,于是答应了。
挂了电话,高城继续琢磨电脑里的东西,看的太久,眼睛开始发酸,高城闭上眼睛,开始想很久没想起的人和事,想史今,想伍六一,想许三多,想成才,想袁朗……
“袁朗?”高城猛的跳起来,他终于想起来那个眼熟的短头发女人是谁了,就是那天和袁朗一起领着小孩在市中心照相的女人,高城认为那是袁朗的妻子,可是今天她和那个男人非常亲密,难道她不是袁朗的妻子?高城疑惑的想着,其实他也想到一些不和谐的结果,不过他潜意识还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高城不是个喜欢操心别人家事儿的人,况且也不是多好的交情,睡了一觉,这件事就过去了,第二天继续带着他的兵像一群猴子一样蹦着高天天向上了。
将成才劝退的那天,袁朗其实心里也很不是滋味,成才在留下的这些人中,成绩最好,抗打击能力最强,也最像袁朗,可是袁朗觉得自己不是铁路,时光也不会重复,他没有铁队当年对自己的循循善诱,也不认为会遇上当年让自己彻底改变的诱因,所以袁朗放弃了成才,可以说,成才是袁朗第一个主动放弃的人,放弃他的原因和他有没有完成最后的考核关系不大。
袁朗说:“成才,我一直在想,这么优秀的一个兵,为什么不能把我们当成他的战友?”
袁朗知道自己打断了成才的骨头,砸碎了他的根基,他希望成才能记得他说的话,能把跨出老A的那一天当做重生的开始。
送走了成才,袁朗不能说不难过,每个南瓜秧子都是他心尖儿上的肉,更何况成才他们已经是结出果实的南瓜,可是就算不舍,袁朗也要放弃,因为他手下有那么多的南瓜需要保护,他不能让他们在任务中有任何差池,“零伤亡”这是他袁朗的责任,也是军人的人道。
写完所有人的评估报告,已经是半夜两点,袁朗打开抽屉取出一个相框,妻子和女儿都笑的非常快乐,袁朗不由的跟着微笑,上次见到妻女还是一年前了,他们离得不远,驻地离家也就六百多公里,可是上次回去还是和702团的军演以后,之后开始继续做他的专业蓝军,从中挑出喜欢的南瓜秧子,开始筹备训练,时间似乎在不经意间过去了,可是对于妻女,因为妻子也有工作要忙,他们将只有一岁的女儿送去了袁朗老家,由老人带着,虽然过一段时间他就要打电话回去,可是对于妻女父母,亏欠的太多了。结婚五年,他和妻子在一起的时间没超过五个月,逢年过节打个电话回去就算不错了,如果赶上他们中队轮值出任务,连个电话都联系不上。
袁朗用手摩挲着照片上妻女明媚的笑容,叹了口气。军人不好做,身后支持着军人的家属更不好做,嫁给了军人注定半生寂寞,妻子从小娇生惯养,真是委屈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
☆、恨相识(四)
收起悲春思秋,袁朗伸个懒腰,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半,他看看窗外深秋的夜色,嘴角挂起诡异的笑容,伸手摸过哨子,穿上衣服跑下楼,南瓜们啊,让我们一同奔跑,去375迎接充满朝气的太阳吧!
不可否认,高城和袁朗都是适合部队,以部队为家的人,看着自己活蹦乱跳的兵,看着那片军绿,他们的心中可以什么都不想,可以用生命去守护军营中的一切,所以当高城非要亲自手动引导远程实爆而被杀伤破片划伤脸,甚至几乎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