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兆一听是水霖的声音,连忙顺着它找了过去。就见水霖穿了身湖蓝衣裳靠着石头坐着呢,估计是跑着来的,左脚上的鞋都没了。林兆过来他还是原先那个姿势,用右脚在那块划水。
既然人安然无恙没干什么傻事,林兆也不那么着急了。他走过去把灯笼放一边也找了个平坦地坐了下来。把披风给他披上笑着问他:“这长安湖晚上也挺好看吧?”
水霖不高兴把头往边上一转,声音都没什么力气了:“好看什么?跟鬼窝似的。”
林兆轻笑下,帮他把衣带系好,“既然像鬼窝了那就回去吧,出来这么久早该冷静够了。”
“才不要,这块只是像,回去那是真是进鬼窝了。”
☆、80劝慰
林兆被他这话一下给逗乐了;他从怀里取出包糕点打开放水霖面前去;“吃吧吃吧;一看就是晚上没吃饭。”
水霖一看就是饿很了;也不嫌弃糕点都凉透了几口就下去一块;等把这一包都吃完了抬头看着林兆。
这一片漆黑的,林兆愣是从他眼睛中看出期待了。他到底收不住这“眼巴巴”的攻势;伸手摸了摸最后掏出个橘子出来:“吃吧吃吧,这回是真的没了。”
水霖不像刚才那样饿了;他慢条斯理的扒着橘子皮问林兆:“你怎么来找我了?”
“我都要睡着了,小顺子来敲门给拽了起来;他说找个人来劝你;免得想不开跳了下去。”他看了看水霖的脚,白色的袜子在黑夜中特别显眼:“你这是怎么跑的?鞋还没了一只。”
“刚才想玩玩水,然后湿了就被我扔了。”
林兆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来伸出手,“好了,先回去换双鞋子,你想去哪我陪你。”
水霖压根没有响应的意思,他哼了一声换个舒服点姿势靠着:“我才不要回去!”
“你不回去就没饭吃,现在肚子里有点东西不饿了明早看你可怎么办!”林兆就知道他一时半会不会乖乖和自己回去,就又坐了回去。
水霖显然对他这个动作很满意,他想了想把橘子分给林兆一半面无表情的继续说道:“我不想回去了,反正做什么都是错的。”
怎么教别扭的孩子林兆还是知道一点的,他顺从的点点头心平气和的和他说:“不回去也行,我可收留不了你。”
“随你的便!”水霖狠狠的踢踢腿,弄出了一大片水花。
“不要再玩了,一会那只鞋也湿了我可不能把你背回去。”林兆把他摁着:“好了,和我说说你这是怎么了吧。”
水霖撅了撅嘴还没开口就掉了几滴眼泪,他故作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转头让林兆看不出来,就这样坐了一会才把哭意压下去,可怜兮兮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我那位父亲给我来了一封家书,把我从头到脚骂了一顿,说我阴狠毒辣不学无术什么的。”
“就因为这个你就跑出来?”林兆故意表现的不可置信,也不管水霖看不看他把眼睛瞪圆把嘴张大,十足的傻样。
水霖就算没看他那表情也听出他语气不对来,回过身一下子扑倒在他身上,那重量把林兆撞得后背紧紧贴到石头上,本来他背上就有伤石头还凹凸不平的,疼的他差点把水霖给推出怀里。
幸好他最近总是催眠自己要顺着水霖,他抽了几口冷气伸手环住水霖,“这是怎么了?就是因为我说你?哪块不对了。皇上他说你一顿你是他儿子的只能听着。你这么聪明不可能想不明白这事。水霖先是项城王才是水霖。”
水霖一直抽动肩膀,应该是哭的很厉害吧。林兆调整了个能让他舒服的姿势就这样静静的等着。
果然过了一会,水霖泪眼汪汪的抬起头来,哽咽的问林兆,“你就是那么想的吗?”
“我先认识的是那个骗我的小男孩,既不是水霖也不是项城王。”林兆皱皱眉,出门就想着水霖可能会饿光带吃的了,竟然忘记揣条手帕。他只能握着袖子给水霖擦擦脸,柔声说:“但是不管我认识的是谁,现在在我眼前的就是你。”
水霖生气的拨开他的手:“你别敷衍我。”
“我哪敢啊。”林兆失笑,实话说水霖哭成这样还挺好看,眼睛水汪汪脸颊粉红粉红的,就连平时刻薄的嘴都水润了点。特别是月光一照,当真有点月下美人的风情。
林兆把这些怪想法赶出脑袋,面对着水霖正色道:“你就算在讨厌皇上,这辈子你都是他儿子了。要是真的不想当,起码要学会点东西吧。那样官是当不成了,做生意你行吗,种地你会吗?”
“你什么都不会能做什么?就会像刚才那样找个被风的地抱着膝盖饿肚子,可能上天看你饿的可怜给你下点雨,估计喝点水也就不那么饿了。”林兆见他愣愣的没什么反应,又下了一记重药。
哪想到水霖对他这话反应特别大,又恨推了他一下自己站起来大声喊道:“果然你也觉得我什么用都没有,只靠着皇子的名头活着!”
他百念皆灰的摇摇头,“连你都这么想,那水霖这个人还有什么用?干脆死了得了。”
林兆怒极反笑,被他气得一下子弹了起来,他拽着水霖的手腕往前进了两步站到湖边来,稍微一动半个身子就到湖面上去了。盛怒之下林兆也不顾什么君臣之别,他对水霖喊道:“你想死?好啊都不用找地了,你从这跳下去几个弹指的时间就沉下去了,然后我会把你尸体捞上来,风光大葬然后在这湖边上竖个墓碑就叫项城王水霖之墓。”
“如果你不想死后还顶这个名头,看咱俩交情一场的份上,我替你拦住他们让你就一直呆在湖里,然后鱼就一口口的咬下你的肉,喝了你的血咽了你的骨,在过一年真就什么也没了。”
“不过你不用担心没人记得你,这个湖过几天也不会叫长安湖了,我先替那些文人起个名就叫项城湖得了。”
水霖像是被林兆吓到了,呆呆的站在湖边不说话。半响过后他摇摇头,“死后那些还关我什么事,我这样活着也没个盼头的,现在自己了解了还好,不然明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林兆见他摇摇晃晃的,怕自己话还没说完他倒掉了下去,轻轻的把人往回拉了拉,“你刚多大?人生在世,事与愿违总是多的,要都是想你这样一不如意就去寻思,哪来的人为官为将种地经商的?”
“你也没有多大……”
林兆轻笑了几下,“看你瞎注意什么?哪像是个要寻死的人啊。这人活一世,死才是最可怕的。只有活着你才能做你想做的事,要是死了真就什么都没了。你要是真想死我不会劝你在乎什么虚名,比如说死后多丢脸之类的。”
林兆说到这低头给水霖把斗篷整理好,看他愣愣的就知道这人是在想要是死了明天丢脸得丢的没勇气投胎了!他顺势就把人给拉了回来,见小顺子和侍卫们没有过来的意思俩人接着并排在湖边坐下。
他咳了咳继续说道:“往大了说,这几天你在龙城做的不错,突然死了肯定是打乱军心,好不容易有的好名声全都没了。往小了说吧,你这么死了在陛下心里始终是那个不肖的儿子,没准你以后就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好事来了呢?这么一死就什么都没了。”
水霖这才点点头,一本正经的说:“就算是为了他,我也不能死这话你说的不错。”
林兆也不想拆穿他,顺着就往下说去:“是啊,所以就不要寻思寻活的,这晚上也挺冷的,回去睡觉吧。”
一提起回去水霖就想起那个总是笑吟吟的小舅舅,他扭捏了一会,对林兆说:“这么晚了,不要打扰小舅舅了我去你那吧。”
林兆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很是丢脸的愣了一下,旋即摇摇头:“我刚来这几天,家里就那一个住人的屋子,你去了非得给我掀翻不可。”
“哪来那么多的讲究,恩,你好歹受了伤一会咱俩都睡床上就成了。”
这到嘴的肥肉还真是不能咬下去,林兆想起自己那雅称麻雀的屋子决绝的摇摇头,“我那你一定住不惯。”
“这都什么时辰了,歇歇明早还要忙呢,我都不讲究了你还这么多话?走吧走吧。”水霖刚站起来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回头对林兆讲:“你先让小顺子给我送双鞋过来。”
林兆现在只能用欲哭无泪来形容了,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有些不确定的问水霖:“你刚才是真的想死?”
水霖闻言咧了咧嘴,这一笑到时很有嫣然一笑的韵味,他一本正经的回答林兆:“当然了,但是你说那些话我又不想死了。既然死不了我还在这纠结个什么?有这时间还不如想想怎么扳回一局。”
他说到这还刻意强调了一下,“林兆我觉得你说的对,被父母什么的误解的人多了,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的,干嘛为了这个要去寻死?更何况我可不想死了之后还被那么多人骚扰,天天在你旁边吟诗作画心情好了还提个字的。”
说到这了林兆也不再探究他到底怎么想的,既然水大爷愿意回去那就再好不过了。到底他还是年龄不大,受了打击有什么不好的念头也不奇怪,劝上几句就会回来的。
他压根就没觉得水霖头脑一热会这样死了,这人就算死也不会选这样的时机。他就算死也要把死亡这事当成一杆重枪好好的给皇上一击!
执念太深,怎么会轻易的放弃人世间百般俗事?
☆、81神鸟
最后到底水霖也没和林兆回去。陈思把夏云派来了直接把人给“请”回去了。
林兆见到这样到松了一口气;自己那家纯粹的狗窝了;简直就是羞于见人啊。他自觉还是个很好面子的人;就算诱惑在美好他也不能让水霖踏进一步去!
之后俩人还是各忙各的;他的身体好一些了渐渐的离开后方往前线上了;西夏不知怎么的越来越不着急。他们好像是想围着龙城让它粮尽兵绝,最后打开城门迎接他们一样。
可惜到底怎么样林兆他是不知道的;霍城忙的报告工作都只能说一句话,除了他也就只有水霖能和他讲讲这些事了。
估计水霖是娇羞了;俩人半个月愣是没好好说过话。
林兆后来忙的脚不沾地,也就不在想这事了。
八月初七;凉风降霜露至寒蝉鸣;秋天就这样来了。
秋天来了牧草已经有些发黄,西夏本来是夏天微凉时来的却在龙城门口一直耗到秋天,渐渐的生出些要回去的意思。
前两天西夏军中的探子传回了消息,说是神鸟丢了,西夏王心神不定的。那鸟据说象征着他们旗开得胜,原来瞒得死死的只以为是个挺好看的宠物。这下倒好,阴差阳错间把它给放跑了。这只鸟还真是挺机灵,俩方这么多人愣是没找着。
水霖还冒险的让人去问了那日松,他却说当时那鸟没想到还有这用处,就摆在那没人注意实在想不起什么样子了。
最后他还是绞尽脑汁的画了幅图,让人给带了回来。
那日松画画的水平如何简直是不忍评论,水霖陈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最后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就把林兆叫到跟前来。
自从那次他闹着自杀被林兆给拉了回来有烦心事就喜欢找他说说哦,大有一吐为快的感觉。
林兆看了那画后也是半响的沉默,几根线条头顶一块大红,中间还来了几条五颜六色的曲线,要死不告诉你这是什么打死也认不出这是只鸟啊!
林兆把它当成一只鸟看了半天,指着下面那俩条线抬头对水霖说:“这是腿吧,还挺长的……”
水霖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指了指最显眼的哪块红:“这块估计是鸟头。五颜六色顶个红头不会是鹦哥儿吧。”
“腿不够长,要是没有这么多颜色倒是挺像鹤的。”
水霖斜了他一眼,把画卷吧卷吧扔一边去:“你见过身上带红橙黄绿的仙鹤啊?要真是仙鹤估计活不成了,这地方不太适合他们。天这么干。”
林兆意味颇深的笑了笑:“这样也对的上了,要不然西夏怎么选这样个不着调的时候打过来。神鸟嘛,总要和一般的有点不同。”
水霖明显不怎么相信他这个说法,乱七八糟的!要是他见到长成孔雀的仙鹤一定把毛给拔了研究下是谁给染得色。
林兆见他一副不置可否的样,把脑袋翻过来转过去的找找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俩人就这样一个皱眉一个低头,谁也不说话。
半响后林兆笑着一拍手,兴奋的说:“还真有一个,《山海经》里面《中次八经·光山》有一句话,叫做“神计蒙处之,其状人身而龙首,恒游于漳渊,出入必有飘风暴雨”,这个鸟和它到有点像。要他真是神鸟那哪块下雨派人去寻寻没准就能抓过来。”
水霖歪着脑子想了半天,也记不起来这个鸟来。最后还是让小安子告诉陈思一声去。
这事反正都这样了,水霖实在没什么办法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