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她为何这样做,“命运的巫女”可不是说笑,但谢匹拉已经去世,这名少女……继承了她的能力吗?
“大概四个月前,那孩子代替谢匹拉继承了首领之位,消息封锁地很好,我也是现在才知道。”
瞧着少女走向某个角落,多尔杰眼神微沉,“目前吉留罗涅家族没有传出有叛徒的消息,以这个年龄坐稳位置……”要么掌握了如谢匹拉一样令人敬畏的能力,要么手段高超,或有其他特异之处,但无论如何,这个看似温柔的少女绝对不是简单货色。
同样皱眉,阿诺德很快放松下来。
“不会有事。”
“……嗯?”
毫无解释的意思,阿诺德转移了话题。
宴会上人多口杂,容易散布谣言也容易泄露情报,但如果操纵得当,同样也是交换情报的完美场所。比如人人都知道阿诺德扮演的“艾里奥特”被同为Alpha的多尔杰喜欢着,并且执着追求了近十年,男性Alpha看对眼的花边新闻足够火爆,足以掩盖他们交换情报的行径。
最终将情报以口头的形式告诉多尔杰,阿诺德顶着一身冷气下楼。
——啊,艾里奥特大人又被多尔杰大人惹了。
感到男人显而易见的不悦,所有人都这样认为。
仍站在露台上,看着阿诺德穿过热闹的人群走向少年所在的角落,多尔杰双手按住自己的脸颊使劲揉了揉。
“这么直接的拒绝,还真不留情面。”
自语着说道,多尔杰倒松了口气,任谁努力十年没有收获总会产生自弃的心理,多尔杰也不例外。他是知道阿诺德的意思的,没有喜欢的人时不会介意被缠住,或是些许暧昧,但有了自己最喜欢的,谁会在乎不那么喜欢的那份呢?但能直接把对方带到他面前,阿诺德对那孩子还真是想当在意啊。
这头多尔杰在悲伤自己真正失恋,那头阿诺德也想起遇到多尔杰的事。
多尔杰是在阿诺德当“孤儿”时认识的,虽然他们感情(单方面的)不算太好,但多年相处下来多少有些情谊。但这一切都止步于多尔杰真正表明身份的时刻,作为贵族的孩子,就算是私生子也与旁人不同,被那个陌生的父亲找上门,因为除多尔杰外对方已经没有其他子嗣,多尔杰便从脏兮兮的野孩子摇身一变,成为了身份高贵的小少爷。
令人厌恶的贵族。
人际交往方面的变化不会一蹴而就,当初的多尔杰并未见利忘友,但阿诺德仍拒绝了与他一同离开的建议,转而接受上任情报局首席的提携,进入了情报局。
走到纲吉所在的角落,阿诺德发现纲吉仍乖乖待在这等他,嘴角便忍不住一翘,可看清纲吉的状态,他又皱了眉。
侧对他坐着,纲吉缩着身蜷在椅子上,脑袋一点一点的似乎很渴睡,他手旁丢着的四五个酒杯让阿诺德明白他脸上的晕红从何而来,一时间心中又是气又是想笑。
才几岁就想学喝酒?
嗅了嗅杯中残余的酒液,阿诺德确信这几杯都是度数极低的果酒,一般情况下连女人喝了都不会喝醉,由此可见纲吉的酒量低到什么程度。想想纲吉不会故意做这种事,阿诺德转念一想,觉得或许是纲吉将餐桌上的果汁和酒弄混,把果酒拿来当饮料喝了。又因为果酒度数低,只喝一杯会有事,这才一杯接一杯把它当饮料喝了吧?
“笨死了。”
阿诺德揉了揉纲吉滚烫的脸颊,盘算怎么把人带回去,大庭广众之下直接扛人似乎不太好。
扭了扭脑袋,纲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被化做深色的眼瞳染了水光,透着粼粼波光,“……首席?”他显然不太清醒,毛茸茸的脑袋拱进阿诺德怀里,左扭扭,右扭扭,原本服帖的头发又翘起来。
有什么贴上额头,他觉得好过了些,变本加厉地夺过整只手贴着磨蹭。
“唔……头好晕……”
巨大的轰鸣声回响在脑海,一切的声音都被掩盖,纲吉甚至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听到了什么。从口中发出的声音听不到回响,唇舌的叙述便前言不搭后语,他簌叨地说着,耳畔的轰鸣声越来越大,如火山口喷涌的沿江,又似绵延不绝的海浪。什么都听不清,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无法思考,只是单纯地诉说着藏在心底的宝物。
那带着酒气的呼唤,其实只在重复一个名字。
听着纲吉一叠声叫他,阿诺德心情忽然有点复杂,他知道纲吉对自己的依赖,甚至决定了利用这一点,但如今看来——
想着,阿诺德就收了手,失去支撑又不愿远离难得的清凉,纲吉便一头扑到阿诺德怀里,不算健硕的手臂环住阿诺德的腰,圈地紧紧地,恰恰形成一个不那么规整的圆环。
就像一块怎么都撕扯不掉的牛皮糖。
事实证明喝醉了酒的人简直不可理喻,常识多次未果后,阿诺德不得不承认他无法摆脱醉酒的纲吉。不提武力值,单纯的言语压制,暴力恐吓完全没能让纲吉有丝毫危机感。醉的一塌糊涂的人除了“首席”两个字,早就什么都不记得,他脸上挂着最初的“傻笑”,如考拉抱住尤加利树不松手般紧紧抱住阿诺德不松手。
——简直像个傻瓜。
硬质的礼服蹭起来显然不那么舒服,柔软的脸颊在金属配饰上蹭来蹭去,不一会就印上了浅浅的红痕。阿诺德垂眼瞧着纲吉委屈兮兮地皱眉,却怎么都不肯放手的模样,收拢手指按住那颗毛茸茸的脑袋揉了揉。深色的发丝从指缝间泄出,隔着一层手套,除了隐约的温度再感觉不到其他。
一手扶着纲吉的背免得他蹭着蹭着倒下去,阿诺德收回右手,咬住手套的一角,将它脱了下来。
毫无间隔的接触,摩挲掌心的发丝一如印象中柔软,虽说头发服服帖帖地垂下来时会更显乖巧,但他果然还是更喜欢那毛茸茸乱翘的造型。那仿佛代表着无主的,野生的,还未被占有过的猎物。
“咳。”
有人轻声干咳,阿诺德没有回身,只漫不经心地捏住纲吉的耳尖,耳垂被捉住揉搓的感觉不太好,纲吉迷糊着支吾了一声,晃晃脑袋把脸埋在阿诺德怀里。
“艾里奥特大人。”老管家无奈,只得开口呼唤。
“嗯?”
“少爷让在下将它送给您。”
微微躬身,老管家递上一件黑色披风,眼神暗示性地扫过纲吉。“如果您不介意的话,在下已经备好了马车,就停在门口。”当然,根据少爷的吩咐,马车被安排在了侧门门口。
瞥了眼老管家苍老的脸,阿诺德接过披风,一把抖开把纲吉整个人都裹在里面。想了想,他扣住纲吉的腰带,向上用力让纲吉站起来,而他自己则充当拐杖的角色,半扶半抱地带着纲吉跟在老管家身后。
某个人的离场并不会影响会场中热闹的气氛,尤其是舞池中随音乐旋转的人们,除了身边的舞伴,音乐的节拍,他们再记不得其他。
即将跨出会场,阿诺德的视线滑过热闹的舞池,又很快回过头。
他本想和纲吉一起跳的,倒不是执着于舞蹈,只是当初的借口总不能成空,谁知道他只离开了十几分钟,这孩子就会喝的醉醺醺。
……不过这样,也不错。
缩在怀里的人还在小声嘀咕着他的名字,各种各样的声调语气,就像在进行某种繁杂而简单的游戏,也不用名字主人的回应,自顾自就能玩得开心。而除了圈在他腰间不肯松的手,纲吉几乎像煮熟了的面条般浑身瘫软,完全是依赖他的拖拽行动。
把纲吉塞进马车,稍稍一点头以示告别,阿诺德也钻了进去。几乎是立刻,分开不久的牛皮糖再次黏了上来,也不管车厢内的空间有多大,只是挨挨蹭蹭地挤进阿诺德怀里,像一只讨主人喜爱的小奶猫。
背脊靠着车厢,阿诺德任由纲吉抱着,只是在心中纲吉的训练菜单上增加了“提高酒量”的课程。
怎么练酒量?
醉着醉着就习惯了对吧?至于用以实验的酒,克里夫藏品可很丰富呢。
马车缓缓离开,站在二楼窗边的少女轻声叹了口气。幽蓝双瞳如同幽深的海面,映着阑珊的灯火,看不清形迹。细长的指尖轻轻搭着窗沿,少女自言自语,“……混乱带来的,是悲剧,还是喜剧呢?”
“小姐?”
回过头,见到熟悉的人,少女绽出温柔的笑容。
天命不可预测,未来的事谁知道呢,只要那个人不会为这混乱带来的相遇后悔,也就够了。
——『你想要回去吗?』
——『……我……』
脑中浮现出少年那一瞬间的犹疑表情,少女轻声叹了口气,无论愿不愿意,时间的仲裁者总会到来,那是无法违背的铁律。
第59章 第58章 池中水沸沸
阿诺德没有直接回情报局,而是吩咐车夫将他们送回“府邸”。
作为一个血统高贵而不好接近的贵族,阿诺德所扮演的人物拥有丰厚的财富,以及不为人知的雄厚势力,自然也有一座府邸用以撑台面。
事实上,“艾里奥特”不仅是阿诺德一人,平日里由其他情报部成员扮演的“艾里奥特”,从事交换情报网罗势力人脉的等工作,而“艾里奥特”的府邸则作为一个隐秘的情报中枢,活动起来想当隐秘,唯有情报局少数几个高层才知道它的存在。
用披风将纲吉裹得严严实实,阿诺德抱着他下了马车,在管家的带领下走入府邸大门。
说是情报中转站,府邸中的各项设施也都齐备,甚至比一般贵族家的装潢更低调奢华,处处透着中难以企及的贵气,说是玉砌雕阑也不为过。毕竟平时“艾里奥特”就是用这来宴请友人,太寒酸了反倒叫人起疑。
自然,这奢华也波及了浴室。
浴室的面积可容纳数百人同时洗浴,青白色瓷砖光洁如镜,金色的雄狮模样的铜质雕塑正从口中不断吐出热水,宽敞浴池中蒸腾着热气的池水中飘散着鲜红花瓣,空气中还飘散着隐约的花香。单单这间浴室就足以窥见“艾里奥特”平日的奢靡,当然,这种奢靡也很符合他高贵的Alpha的身份,同时也使得来此做客的人对“艾里奥特”的财力地位更加信服,便于套取更有价值的情报。
挥手让管家下去,阿诺德拎着纲吉走到水池边,扯下披风丢到一边,然后把人扔了进去。
“嘭!”
热水喷溅出来,阿诺德侧身避过,顺手捻下一片溅到身上的花瓣。
动荡的水面慢慢平息,等了一阵没反应,阿诺德脱下外套卷起袖子,探出手去捞沉在池底的醉鬼。把纲吉丢到池水里固然是想让纲吉醒酒,同时也夹杂了他的不爽,事情干完冷静下来,阿诺德倒有点尴尬,到底已经是大人了,把个人情绪发泄到无辜的纲吉身上,怎么看都是他无理取闹。
少年少女相处的画面太过和谐,看着使人烦躁。
自然,阿诺德无论如何都不会承认,那种情绪名曰“嫉妒”。
“嘭!!”
又是一声巨响,池水再次喷溅出来,一时分神被拉入池水,阿诺德获得的待遇比纲吉好很多,至少这次有一具温软的身体垫在下面,让他免于直接触碰池底。
等再次冒出水面,两人全身上下都湿透了,狼狈得不成样子。
“你——”
“——那是谁?”
出口的诘问被打断,阿诺德皱了皱眉,一时不确定纲吉是否清醒,或者,这就是所谓的耍酒疯?
热水冲去了纲吉身上大部分伪装,露出原本发色的发丝紧贴头皮,一连串水珠顺着它们滚落,有些擦进眼睛,混合着冲刷下的粉末,眼睛一阵生疼。把头发向后撩开露出丰满的前额,纲吉红着眼圈,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盯着阿诺德,他似乎想表现得严肃些,双唇紧紧抿着,可不论是湿漉漉紧贴头皮的发,脸上未冲刷干净,东一道西一道的伪装残留物,还是如泪痕般划过脸颊的热水,都让他显得异常狼狈。
——至少,要比阿诺德狼狈许多。
“……知道你在问什么吗?”
撩起湿发,阿诺德细细观察纲吉的神色,眼底的期待消退了,被水汽浸湿的容颜显得柔软,“这种话等你清醒时再问吧。”如果,那时还记得问的话。而现在,回答一个醉鬼的胡言乱语,毫无意义。
“我不要!!”
被判定为耍酒疯的人不肯妥协,双手得寸进尺地按住了阿诺德的肩,他紧紧地盯住浅发男人,双瞳亮的让人不自觉移开目光。
……什么啊,这样的眼神……
“只是认识的人罢了。”移开眼,阿诺德双目微闭,回答地有点不情愿,为什么他会有种被压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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