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子的篮球 奇迹诞生之前- 第15部分

　

坐在我身旁的赤司一直安静地注视着球场，直到五分钟后比分变为了55…57，他的嘴角才勉强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　

“灰崎，现在你明白了吗？”　

被点到名的灰发男人从第三节比赛开始前就一直站在场边，他虽然一声未吭，但难以克制的怒意依旧可以从他青筋暴露的拳头中揣测一二。然而我想就连灰崎也一定不曾预料，缺少了他的帝光竟然在五分钟内打出了一波22…0的反击。　

“这样子的帝光，你看到过吗？灰崎。”　

“赤司你这个混蛋是故意的吗！”他转过身，恶狠狠地瞪着赤司。　

赤司瞟了一眼气急败坏的灰崎：“真是可怜。”　

“什么？”　

“现在的你已经脆弱到只能用逞强来保护自己渺小的内心了吗？别忘了，站在那个场上的是你的队友，是在你心里，一直不愿意被承认的人。”　

眸光沿着篮球飞跃的方向移动，视线回到场内。此刻，球恰巧稳稳地落在了一个金发少年的手上。面对着对面两名对方球员的拦阻，他没有任何犹豫，转身，起跳，出手，一系列的动作干净利落。　

屏住呼吸静待的瞬间，汗水从额角滑落。我不禁站了起来，在这个距离球场咫尺的地方看着那个金发少年，胜利的拳头伴随着篮球入筐的声音畅响在球场上。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灰崎，那样的黄濑凉太，你认识吗？”　

维持着优雅的姿势对那个最危险的人说着话，赤司的定力几乎让我佩服到了极点。仿佛是从开始就料中了这样的结局，他只是用淡薄的笑容诠释了整场不可思议的比赛。　

“你是想说连黄濑那家伙也会比我厉害吗！那样的射篮，我能比他做的好上百倍！”　

“那你告诉我，上半场的时候，为何会落后这么多的分数？”　

“那是因为！那、那都是因为……那些家伙，根本就……”　

“那些家伙？在你的眼中，错的永远都是别人吗？”　

“我没错！我的实力绝对在他之上！”　

灰崎猛得转过身，仿佛是再也忍受不了这里的压抑，他狠狠地甩了我们一眼，然后企图逃离这场令他自尊心不容许接受的比赛。　

然而这时，赤司站了起来，挡住了他的去路。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不遑多让的表情，只是眼神比之前更加坚定了几分。　

“看下去，如果你还是个男人的话。”　

“如果你在这里逃走的话，就无法从心底去认可他们的实力了。”　

“看看吧，这就是被你所轻视的，帝光篮球队的，真正可怕之处。”　




*　

第三节比赛结束的时候，帝光难以置信地以反超28分的比分取得了巨大的领先优势。随后的第四节比赛则几乎是毫无悬念地拉长了帝光的屠杀时间。　

坐在长凳上的我，赤司，以及始终拉长着脸孔、露出一副杀人神情的灰崎，在周遭一片嘈杂的环境中各怀心事地注目着这场比赛。　

倒数着手中的秒表，比分牌上的数字持续不断地更新。原本死气沉沉的球场几乎从第三节开始变成了帝光的舞台，聚光灯下的少年们用汗水书写着自己的辉煌。　

加油——！加油——！加油——！　

一年级的新生在我们身后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加油声，原本在第二节比赛结束时铩羽而归的看客也逐渐聚拢到篮球馆内。这是一场任谁都感到热血沸腾的比赛，也许这么说对辛苦打完整场球赛的神之谷球员来说有些抱歉，但不可否认的是，球场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都几乎喊着帝光的名字。　

我从来不知道一场比赛竟然能够有这么大的力量，当终场的哨声终于响起的时候，我才发现，激动的情绪上涌至鼻尖，化作了一丝酸涩。　

几乎是本能般地朝场上的五人飞奔而去，张开双臂迎接我的队员们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　
他们做到了，以一种几乎难以置信的方式。　

这是新帝光的初次胜利，以几乎超越国王的方式续写着他们神奇的历史。虽然只是名不见经传的友谊赛，但这支虽未在大型联赛上被人认可的新球队，未来的道路，是可以预见的光辉。　

“恭喜你们获得胜利！”　

朝着他们递出毛巾的时候，黄濑忍不住地哭了。　

是继那次休息室后第二次看到他的眼泪，但不同的是，这次的眼泪显然是幸福的。他高抬着手臂挡住自己微微发红的眼眶，仰着头，好像是宣泄般地释放着自己的情绪。　

原本喝着水的青峰放下水壶，略带笑意地走到黄濑身边，勾上了他的脖子：“喂，笨蛋，一个大男人在女孩子面前哭难道不感到羞愧吗？”　

“是啊，丑死了。”绿间飘过，把自己的毛巾放在了黄濑的头上。　

“乖了，小黄仔，这个给你吃。”紫原拿着波波糖递到他面前，露出一副哄小孩子的表情。　
黄濑在众人的包围中更加难言情绪，伏在青峰的背上，蹭着他的球衣不断抽泣地说着断断续续、连鬼都听不清楚的话。　

“小黑子就没有话想要对我说吗？”黄濑偷偷地望向一直未曾说话的黑子，露出了一丝期盼的眼神。　

黑子默默地喝完了手中的水，然后抬头望向黄濑：“可是如果黄濑君能够投进最后那个球的话，我们就能够超过130分了呢。”　

原本安慰着黄濑的众人在黑子的提醒下瞟向那略有怨念的129分。　

“是呢，都是小黄仔的错耶。”　

“这样的分数确实让人有些不爽。黄濑，给我负起责任来！”　

“所以说如果把传给他的球都让我投三分的话，我们应该早就能超过150分了。”　

众人态度的突然转变让黄濑一时间不知所措起来。原本还沉浸在初胜喜悦中的他突然遭受了打击，而且这打击还一个接着一个地朝他袭来。黄濑的眼角还残余着泪光，他捂着受伤的心，他用一双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着我，仿佛在等待着我的救援。　

“好了好了，大家！”我拍了拍手，制止了七嘴八舌的青峰等人，“大家不要再责怪黄濑了，毕竟我们很漂亮地赢了比赛，不是吗？”　

“小桃！你真好！”　

“而且以黄濑的实力，他能做到这样已经非常不错了，大家就饶了他吧。”　

“嗯嗯！嗯？”　

“毕竟还是存在实力差距的问题，大家怎么能用平均标准去衡量小黄呢？这么做未免有些过分哦。”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哇——”黄濑突然嚎啕大哭起来，“怎么连小桃也欺负我！”　

明明是想安慰他的，怎么反而……我望向围在我身边的青峰等人，他们各个都对我投来了了然于心的眼神，然后兀自地鼓起了掌。　

“五月好厉害。”　

“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哦哦，原来这就是玩坏小黄仔的正确方法，记下记下。”　

诶？我……我又说错话了吗？　



*　

晚上七点，随着四散而去的人潮，帝光中学再次恢复了一片平静。　

一场大捷过后，庆贺胜利历来是鼓舞士气的一种最有效的方式。附近的烤肉店已经被早早地预定了，包场的四大桌用来庆贺新帝光复活之战。　

绿间似乎是不喜欢参加这种团体活动的，不过他在黄濑的死缠烂打之下还是举白旗投了降。紫原从比赛结束以后嘴里就被停止过咀嚼的动作，我真怀疑接下去的烤肉大餐他是否有必要准备另一个胃带来装食物。　

走出校门，看到青峰在绿林的小道上等我，他的身边站着正在低头喝着草莓奶昔的黑子。　
青峰朝着我的方向挥了挥手，白色的衬衫衣领被微风轻轻掀起，扣到第三粒的纽扣若隐若现着他日趋结实的胸膛。徐徐吹来的微风中夹杂着一丝好闻的肥皂香味，我看着他那略显湿漉的短发，心里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五月，太慢了吧。”　

之前的好情绪被青峰突如其来的抱怨声打断，看到他眉间的褶皱，我也不禁鼓起了腮帮子。　
“都是刚刚看你们这群笨蛋比赛太紧张了，害的我留了好多汗，女孩子洗澡总需要时间吧。”　

“诶？什么嘛，我和哲也也有洗啊，五分钟而已。”　

“都说了我是女孩子啊，臭青峰！”　

“干嘛发那么大的脾气，本来就是你不对啊。拜你所赐，我肚子都饿扁了。”　

“哼！”　

“青峰君和桃井同学感情真好呢。”　

“哈？”　

一如往常把拌嘴当成家常便饭的青峰和我在听到黑子的话后瞬间被呛到。互相瞟了一眼对方后，我和青峰马上朝彼此抛出了一个不屑的眼神。　

“好个大头鬼啊！”我俩异口同声地吼道。　

秋天的校园总是徘徊着难以消逝的凉意，倦怠的气息漫上发梢，昏黄的灯光下弥漫着一抹萧瑟。我默默跟在青峰身旁，突然一阵撩人的秋风，散落的树叶沙沙落下，发丝间添了几丝凌乱。　

青峰回过头来看我，只是一瞬间的眼神对撞竟然让我屏住了呼吸。　

“啊，真是个麻烦的家伙。”　

他扯着眉头扫了我一眼，然后向我伸出手来。　

“干嘛！”　

“有东西掉到头上了，笨女人。”　

说着，他用那双大手将纠缠在我头发上的枯黄树叶拨去。　

很温柔的动作，几乎有点不像是我所认识的那个青峰大辉。　

凌乱的心跳在他指尖的温度触到我发梢的那刻兀得漏掉了一拍。压抑着紧张的情绪用眼光的余角朝他瞟去，青峰的侧颜棱角分明，相必以前的青涩，眉宇间更添了一份英气之感。　

不知不觉，我的青梅竹马竟然已经长得这么高大。他依旧是那个篮球痴，依旧倔强地用自己的方式去打篮球，但他的身边已经多了可以信赖的队友，对于那个曾经只有我在他旁边看着他和他心爱篮球的青峰来说，现在的他，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但是，这样的话，我究竟是应该感到高兴还是难过呢？　


滴、滴滴滴滴——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的思绪。　

翻开机盖，赤司征十郎的名字赫然显示在来电人的名栏处。顿时内心有种当到谷底的感觉，那个赤司会打电话给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怀着忐忑地心情按下了通话键，赤司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　

“桃井，来篮球馆，你一个人。”　

不容我反驳的，赤司在传达完旨意的下一秒就挂断了电话。虽然我对他那种强权主义感到无比痛恨，但更对于自己这种已经习惯了他的强权主义，并在痛恨后还是会按照他的旨意做出行动的行为感到无奈。　

在赤司的球队里当经理，是要有多悲哀啊！　

虽然有万般的不情愿，我依旧告别了青峰和黑子，折回学校，往篮球馆的方向小跑而去。　



*　

夜幕降临的学校笼罩在一篇黑暗中，只有远处的篮球馆还亮着灯光，里面应该有人。　

走近篮球馆才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说话声，不，与其说那是说话声，倒不如说有人正在发生着争执。　

有些忐忑地拉开了篮球馆的大门，映入眼帘的则是一高一低、相互对峙中的身影。　

“赤司你有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话说的人是灰崎。　

一时有些不明所以的我将目光投向赤司和灰崎，他们站在空荡荡的球场中央，一旁的记分牌上还清晰的记录着傍晚那场比赛的比分。　

129…64。血淋淋的比分仿佛是对灰崎的嘲笑，将他最后的一点傲气都抹杀殆尽。　

面对着情绪激烈的灰崎，赤司只是默默地转向我：“桃井，把门关好。”　

“喂，别把话题扯开！我只问你，你刚刚，到底说的什么鬼话！”灰崎突然仰起身子，一把扯住了赤司的衣领。　

面对着目露凶光的灰崎，赤司依旧直视着他的双目：“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　

“退出篮球部吧，这是命令。”　

——退、退出篮球部？　

我不禁朝灰崎和赤司投去了惊愕的目光。　

“不如说这样做反而是为你着想，虽然你平时的言行并不值得赞赏，但毕竟你为了帝光的胜利努力到了现在。但是，你是赢不过黄濑的。”　

“你、你说什么！”　

仿佛是心中的天平被一句话瞬间所打破，赤司的眼神如同一把利刃插中了眼前男人脆弱的自尊心。有什么东西在灰崎的心中破碎了，愤怒、羞愧、难以忍受的耻辱让他渐渐握紧了拳头。　

“在不远的将来，先发的宝座必定会被夺走吧，那样的话，自尊心强的你也定会离开。或早或晚，反正结果都一样。”　

“你这家伙！”　

“怎么了？不是要揍下来吗？”赤司的目光移动到灰崎举在空中的拳头上，“以你的性格，如果不出一口气的话恐怕是很难拉下面子离开这里吧。”　

“你说什么？”　

“我给你机会。在这里，揍我。”　

“什么！”我几乎和灰崎同时地发出了惊呼。　

刚刚没有听错吗？那个一直高高在上的赤司竟然对灰崎说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