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有笑！对了，今天你欠我一顿午饭哦，包扎的回礼。”
“哈？我这算工伤吧，为篮球队牺牲好不好！应该是你请我才对！啊！少给我扯开话题，你那‘大青峰’，‘大大辉’的傲慢态度也应该给我适可而止了吧！”
“啊啊~~听不到，听不到，听不到。”
喂啊——！
就在我和青峰渐行渐远离开医务室的时候，窗外的风吹开了休息室内的门。已经有些锈迹的螺丝发出咯吱咯吱松动的响声，倚在门背后的那个身影缓缓地滑了下来。
我和青峰都没有注意到的是，那个时候，黄濑正在我们一门之隔的休息室内听到了我们所有的对话。
砸落在冰冷地面上的圆形水渍化开了他的情绪，连日来丝毫未曾喘息的努力在今早被灰崎羞辱殆尽，好不容易坚定起来的信念几乎在那一刻又被击垮了一次。几乎开始怀疑起自己，几乎不再相信自己。虽然身体的疼痛已经缓解，但随之而来的是那种想要无数次遗忘，却又总是不断想起来的自卑感。
但是……
“谢、谢谢你，小青峰。”
“我一定，一定不会放弃的……”
喉咙里还残留着哽咽的声音，埋在手掌里的脸庞不断地温热起来。有清澈的泪水从指间滑落，漫过骨骼分明的手背，下颚……
然后，沾湿了衣襟。
*
和神之谷中学的比赛如期在帝光中学举行。
九月的秋风略微带来了一丝微凉的感觉，一场暴雨过后，天空出现了久违的彩虹，仿佛是预示着篮球部重获新生一般，这场被定在放学后进行了友谊赛吸引了大量的人气。二楼的看台已经挤满了围观的学生，除了认真来看比赛的人以外，不乏有想要看看这支缺少了三年级球员，被外界传为人才凋零的篮球部的笑话。
握着手中的先发出场名单，我的内心极为忐忑。
接到赤司的电话是昨天的傍晚。
毫无预兆般的，还在篮球部休息室整理着隔日比赛资料的我突然听到了手机的动静。显示着“公用电话”的字样的手机发出嗡嗡的震动声，开始还有些奇怪会是谁的电话，结果在接起来以后对面便传来了赤司低沉的声线。
“桃井，明天和神之谷中学比赛的先发名单我现在告诉你。”
“哈？”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的我猛得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队、队长！你你你怎么打电话来。医院呢？为、为什么你会知道明天帝光会和神之谷比赛的事情啊！”
“这是医院的投币电话，而且我只带了一枚硬币。所以听着，我只说一遍，你要做的就是把我说的都记录下来，然后明天照做。我不想浪费时间，明白了吗？”
“明、明白。”迅速调整过来，我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然后抓起了一旁的笔。
电话那头的声音不断地说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字，我不敢有丝毫松懈地记录着，生怕会听漏了半个字。然而，当他说到最后一个人名字的时候，我的笔却戛然而止。
“诶？这样没问题吗？”
“照我说的做。”他只是重复了这句话。
“可是出了问题的话……”
“我来负责。”不容否定的语气。
“那、那好吧。对了，队长你什么时候能够出院？我们……”
“嘟嘟嘟嘟——”
回应我的只有断了线的电话声。
直到现在握着这份重要的名单，我还会不禁吐槽起医院那该死的投币电话。当然身为队长的赤司也是，既然要吩咐这么多事，多带一个硬币会死啊！这种决绝似乎一贯是赤司的做事方式，但时间总会证明，他虽然每次都很乱来，但世事的进展却总是在他乱来的处事方式中莫名地展开了一条新的路。
合宿的事也好，这次友谊赛的事也罢。
“下面宣读本次友谊赛的先发队员名单。”
我捏着手中那张薄薄的纸，抬眼看了看杵在我对面的那群高大男人，缓缓地将那份名单上的内容读了出来。
“中锋，紫原敦。后卫，得分后卫，绿间真太郎。控球后卫……”
我再次确认报告纸上的那个名字，然后念道：“控球后卫，青峰大辉。”
“什么！青峰去打Point Guard！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看向青峰那张变得有点严肃起来的脸，继续将之后的名单念了出来。
“小、小前锋，黑子哲也。大前锋……灰崎祥吾。”
那份几乎是爆炸性的首发名单公布后，球队果不其然地立刻变得骚动起来。
“灰崎，那个一来就给篮球队添麻烦的人！”
“黑子？黑子是谁？”
“完全不知道。我们球队里有这样的人吗？”
撇开几个一年级新社员对这份名单的微词，连被念到名字的几个首发球员中，也是各有个人的疑惑。
然而，我更担心的则是黄濑，他的名字并没有出现在这份名单上。
先发队员宣布完后，虽然依旧争议声不断，但准备出场的几人还是去一旁的休息区开始了热身。然而虽然披上了帝光的正选球衣，但未能获得先发的黄濑却低着头，安静地坐到了我身边的长凳上。
老实说我不明白赤司要这样安排的原因，总觉得他似乎在下着一盘很大的棋。
*
比赛开始的哨音吹响。
这是我加入到篮球队后第一次参与到正式的比赛中，一刻不停地观察着场上队员们的跑位和动作，生怕漏掉了什么地方。神之谷虽然在全国来说并不算是什么强队，但去年他们在东京赛区的表现不俗，是仅次于帝光和长南中学，被称为东京三巨头之一的学校。
神之谷并没有什么闪闪发亮的篮球明星，他们的厉害之处在于整体的水平非常高。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小到对篮板球的卡位都做得一丝不苟，每一个动作几乎都可以称作是篮球的教科书。
相比之下，帝光的队员虽然在个人能力上要远强于神之谷，但是由于赤司莫名其妙的阵容安排，场上众人呈现出一种毫无配合度可言，完全是强硬进攻的凌乱模式。
陌生的位置，不熟悉的球感，看不见队友，连简单的传球都频频失误，更别提有效地组织进攻。从比赛一开始，帝光的打法几乎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乱七八糟。
第一节比赛结束，帝光以不可思议地17…28落后于神之谷。休息区内传来一片躁动的声音。
“这根本算是什么狗屁比赛！喂，青峰，你压根就没打算传球给我吧！”灰崎首先发难，他对着青峰，眼神中露出一丝凶光。
“你的跑位根本没办法让我传球给你，自己的过错也要让别人来替你承担后果吗！”
“切，说到底你去打Point Guard根本就很吃力吧，不过最奇怪的还是这小子。”灰崎转头怒视着一旁默默喝水的黑子，“这小子根本不会投篮吧！10分钟内出手0，进球0，得分0，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先发吗！”
“如果你有意见的话，现在就打电话给赤司。”
绿间向灰崎递出手机，却一掌被灰崎拍飞：“什么都是赤司赤司！那家伙绝对是脑子已经烧得不正常了才会做出这样的安排吧。”
“嘛，要说不正常的话，小赤会派祥吾君出场我倒是觉得蛮不正常的耶。”紫原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瞥着休息区内争吵不堪的众人说道。
“第二节比赛开始——！”
随着裁判的示意，所有球员只能暂停口舌，继续回到场内。
时间一分一秒地划过，比分逐渐被拉大。球场仿佛变成了一个地狱，不断有星火交织的危险场面好像会在下一秒爆发。王者帝光的衰落也许今天就会在这里，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见证。
又是一个对方的一个进球，第二节过去了五分钟，比分已经被拉开到23…42。看着记分牌上的分数，我也焦急了起来。
“小桃。”
好像是再也忍不住了一般，一直安静坐在我身边，至今都没有发过声音的黄濑突然开了口。落在视线中的的是他用力握紧的拳头，仿佛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话，他隐忍着情绪，对我说了那句话。
“派我出场。”
这样认真的口吻与平常的黄濑实在差的太多。
“派我出场，求求你。”
他再一次说道。
老实说那一刻我真的很想答应他，但是我没有这样的权力，更何况这是赤司的命令。
“对不起。”我只能这么回应他。
他没有抬头，五分钟后，第二节的比分被定格为30…55。
*
相差25分，这几乎已经是足以让帝光篮球队感到耻辱的分差。相比于第一节休息时的口舌之争，中场休息阶段的帝光这边几乎可以说已经暴动了。
灰崎似乎满腹无处发泄的愤怒，他一脚踢飞了记分员旁边的纸篓，四散的垃圾覆盖在众人的脚边，言辞激烈的咆哮声随即传来。
“都是垃圾！这场比赛！还有你们！”
“喂，说够了。”紫原仰头倒下一口水，脸色一沉，“再多说一句的话，小心我把你的嘴也捏爆哦。”
“可恶！可恶！可恶！”
“与其有力气说这些话的话，不如好好思考一下如何突破对方的防守如何？”
“青峰你！”
气愤到极点的灰崎一把捏紧了青峰的球衣，眼看着一场激烈的碰撞在电光火石间就要展开。
糟了，如果在这种关键时候再发生暴力事件的话，我不敢去想象后果，只是本能地冲了上去，想要阻止两个高大男人的对撞。
“哗——”正在这时，篮球馆的门被打了开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人影出现在篮球馆的门口。
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那个人确实真真切切地站在那里。他穿着帝光的校服，夕阳散落的余晖从他赤红色的发丝间透来，逆光的眼眸中，那抹坚毅果断仿佛从未消逝过。
赤司征十郎，我不敢相信他会出现在这里。
几乎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将视线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而在大家注视下的赤司则是略略用余光瞥了一眼比分，然后沉默地朝着我们的休息区走来。
“桃井，三句话跟我解释一下这里的情况。”
“啊？这……说到这个，医院那边不要紧吗？随便逃出来的话……”
“我出院了。”
“可是昨天还……”
“我今天出院，只是没告诉你们而已。”他将目光转向我，“比起这个，你已经说了两句话了，但还没有一句回答我的问题。”
再次被赤司的强势所压倒，我把刚才发生的事和目前的情况简要地对赤司做了说明。
听完我的叙述，赤司沉默了一阵，扫了一眼场上的球员，露出一副恐怖的表情。
“这就是你们想要让我看到的帝光吗！”
无人能够回应他的怒意。
“比赛还没有结束，有纠纷的话就给我到赛后再去解决。”说着，他将视线移向青峰和黑子，“哲也，你代替大辉去打Point Guard，大辉，回到你Power Forward的位置上。还有……”
赤司紧接着将视线移向长凳上的黄濑：“凉太，去热身。”
“诶？”
“第三节开始给我把帝光的比分追回来。”
又是一次自我主义地大调动，面对着几乎已经丧失判断力的队员，赤司再一次凌驾于所有之上，做出了极为不可思议地换员。然而在这样的安排下，一直没有吭声的灰崎则再也忍不住地爆发了。
“赤司你这家伙！之前这么乱七八糟的阵容，现在又不说一声的把我换下！你当老子是空气吗！”
“你的问题我等一会解决。”面对着灰崎的怒意，赤司则转向另一边，对正准备上场的五人说道：“喂，记得你们这些笨蛋之前说过什么样的话吗？”
被称作笨蛋的五人愣了一秒，然后露出了一脸自信的表情。
“赢不到50分，任凭处置。”
上场之前，他们做出了这样的承诺。五个人朝着赤司伸出了象征胜利的拳头，这一次的宣誓中，终于没有缺少黄濑。
这才是，完整的，帝光篮球队。
…tbc。
11
裁判的哨音拉开了第三节比赛的序幕，那场几乎可以载入帝光史册的可怕反击战开始了。
场上的五人不知何时换上了一副修罗面具，对神之谷采取了毫不留情的抹杀态势。坐在休息区的我紧握着手中的笔，但颤抖的笔尖几乎无法记录下任何一个字。眼球被场上奔跑的人群所吸引，耳畔不断传来球鞋与地板的摩擦声，一波又一波的进攻之势汹涌袭来，那种比赛的紧张节奏几乎将我的呼吸一并剥夺。
太可怕了，我从来不知道帝光原来有这样的实力。
那是一种如同掠夺式的强取之姿，配合密切的五人在球场人展开了光与影般的角逐。一味的进攻，截断，截断，再进攻，神之谷的防守战线被瞬间击溃。很多年以后，说起那场比赛，神之谷的队员还心有余悸地那样评价着帝光的五人：“一群可怕的怪物。”
坐在我身旁的赤司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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