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想通了一切,黑鸟还是不明白对方的理由。
那如平常一般没有丝毫变化的生活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才使得他发生了这样的变化,并开始做出这些过分的事?
面前的人一顿,突然以黑鸟不熟悉的嘲讽语气说了话,笑容诡秘:“你想知道的只有这件事?我以为你想问我为什么没有死呢~亲爱的弟弟。”
夺走雪染菊理身体的是无色之王,就连当时在游乐场内短暂的使用闲院一的身体的人也是他,那名被青赤集团追逐的少年大概也只是不小心被利用了身体而已,而无色之王……就是众人以为已经死去的幸若乱叶。
原本对这件事完全不确定的黑鸟,在接到那个电话后,终于确信了自己的怀疑。
“在东京湾附近,是因为成为了无色之王,所以你才决定抛弃自己的身体吗?”黑鸟不答反问,声线里细微的颤抖被他极力掩饰了过去,“然后半年前或更早之前,获得的干涉的能力,在哥哥你成为无色之王后充分展现了出来对吧。”
闻言,对方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有些阴霾不定:“……你是怎么知道的?”
自己并不是超能力者,以前所拥有的也只不过是黄金的火焰而已,半途得到的能够夺取别人身体和力量的能力,因为并不稳定也不确定,自己从没和别人说过。
但黑鸟这家伙,为什么就能说出确切的时间?
“我让人收集了半年来所有死亡记录与相关报案存档目录,之后又追加了三个月的记录,终于发现了一些规律。”
“半年内只是少部分,某些被确认或疑似能力者的人猝死,还有一些人短暂失忆,虽然分布的很广看似没有任何联系,但如果只是一两人就算了,七个月内出现十多个人这太不正常了,那名想要杀了我的能力者对我的态度,也熟悉到了有些可疑的地步。”黑鸟直视着面前完全没有记忆中那么温雅的人,对自己来说,他就像个陌生人。
半年前的那天开始,黑鸟发现自己根本就不了解幸若乱叶。
冷漠而果断地想要杀了自己的兄长,在游乐园这么热闹的地方也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甚至牵连了与这件事无关的闲院一,以前的乱叶,绝对不是会将事做的如此随便的类型。
女性柔软的身躯轻轻转动了一下,她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几声后骤停,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两下,最后像是忍下那种愉悦一般,示意因为她的莫名举动而停下的黑鸟继续。
看了对面散发着骚动气息的人一眼,黑鸟低垂下了头:“更早之前,偶尔会有人声称失忆而否认自己做出的举动,一个月最多只有一两人而已,虽然只是恶作剧的级别,但半年前那件事发生之前,这些情况停止了一个多月。”直到乱叶失踪,那些一般人完全没有注意到的事又开始出现,但这次并没有恶作剧,目标也从原本的普通人变成了能力者。
“黑鸟你……果然很聪明呢。”微笑的表情不知不觉冷凝了下来,用冷讽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幸若乱叶并没有多少夸奖的意味,“这大概是你身上,唯一让我觉得顺眼的地方了。”
“为什么?”
天空中青赤两把王剑在碰撞着,在雪染菊理抬头看向那边,脸上不自觉地露出细微的扭曲笑意时,黑鸟终于问出了半年来一直藏在心底的疑问:“为什么……我是做错了什么吗?半年前……哥哥为什么会想要杀了我?”
黑鸟想要理由,那连累池鲤和一部分黄金之族伤亡的理由。
不远处遥遥传来一阵巨大的爆破声,伴随着的是飘散开来的赤色火焰和尘屑,对方像是没有听到黑鸟的疑问,终生一跃跳到了树枝上,看向了动静传来的方向,尖锐地笑出声:“不错,就是这样。”就这样,再努力地互相残杀,等两方的力量再弱一点,自己就能……
刻意无视了黑鸟的存在,无色之王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瞥了一眼广场的方向后用平常的口气说了声:“真奇怪呢,会不会太安静了?”
然后,自己回答了这个疑问:“……是呢。”
面对这一幕,黑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一直都觉得这样的乱叶有些不对劲,现在终于发现了奇怪的地方,虽然说人总是会变的,但就算怎么说服自己,乱叶只是因为某些事而改变了原本内敛的个性,但现在的他……却更像是好几个人格揉合在了一起一般,而自己所熟知的那个人……却消失了一般。
自言自语的这个人像是精分一般,让黑鸟难以适应。
他沉默着,等待对方的回答。
“为什么?”终于决定回应他的乱叶嗤笑了一声,情绪高涨着说了话,“当然是因为讨厌!”
猛地低头看他,幸若乱叶的眼里有着与目前的身躯不符的疯狂,交杂着愤怒与厌恶,那负面情绪仿佛无止境一般燃烧着:“任何一切,都讨厌!”那是原本并没有意识到的事,当黑鸟说自己愿意成为无色之王时,一直以来都存在的不满和类似“开什么玩笑”的心情,全部涌上了心头。
剥开那虚伪的温尔表皮,幸若乱叶终于发现自己的内心污黑一片。
但是……
腾然停下了那扭曲的怒火,幸若乱叶突然笑的云淡风轻:“但是,这一切都没关系了。”
在自己成为无色之王后,原本的一切都没有关系了。
相对于面前那依旧没有变化的弟弟,自己可有了更大更远的目标。
“我不会再杀你了。”呢喃般微笑着,坐在树上的女孩子这瞬间温柔的不像话,然后,声线猛然拔高,“因为啊……我现在是王!和国常路大人一样的王权者!是你原本并不想成为的无色之王!”
尖锐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树林内,时而强烈时而轻微,黑鸟有些发愣地站在原地,握紧的手微微发着抖。
对他来说……池鲤的死,背叛国常路大人和家人的事都已经不重要了吗?
那个即使一直都有些冷淡,实际上却十分温柔的幸若乱叶,将他和池鲤放在首位的,即使再忙碌却还是会为了他们而早点回家的兄长去哪了?
细密地爬上黑鸟背脊的,混杂着惶恐的,一直以来极力忽略的悲伤,渗透进了皮肤内,缓慢深刻地爬向他的心脏,让黑鸟忍不住红了眼眶。
没有在乎黑鸟的感受,无色之王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之后,无色的屏障朝着整个学园岛覆盖了过去。
“哈哈哈哈哈哈哈——不会让你们逃走的哦,逃走也是无意义的,你们全部~都是属于我的!□纵吧,一直□纵到死!在我的手中……全部给我吧,经验、能力、全部……”一切力量,只要能掌握在手中,就是最完美的事。
黑鸟深吸了一口气,松开紧握的手掌。
拇指与中指轻轻搭在了一起,黑鸟刚准备将这一切全部停下,幸若乱叶锐利的视线突然落在了他的身上:“劝你还是不要在我面前弄这些小伎俩比较好。”
“……”
“明明知道的吧?你的能力在王权者面前根本没用,更何况,你也杀不了我。”满意地看着黑鸟有些苍白的脸,他笑,“现在可非常关键呢,如果再做什么让我觉得烦躁的事,我就夺走你的身体,然后杀了那个闲院一。”
黑鸟僵住。
“上次还真是可惜呢,不过这次情况相反的话,大概也一样有趣吧?那个老是和你黏在一起的男人,面对想要杀了自己的爱人,也许会心甘情愿死在你的手里?”坐在树枝上晃着腿,看似悠哉的他与黑鸟当前的状态形成了强烈的对比,“其实我回去过。”
“借用以前的属下的身体回过七釡戸,见过你和那家伙同进同出的画面,真是恭喜呢,终于找到了一个即使面对你那偶尔让人厌恶的个性却依旧决定留在你身边的家伙。”嗤笑了一声,幸若乱叶低头从背着的包里掏出什么丢了下去。
黑鸟下意识接住。
手中冰凉沉甸的触感有些陌生,是枪。
“上膛,对准我,要不要试试?”
听到这样的怂恿,黑鸟并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自己没有杀死王权者的能力,这种情况下如果真的使用手枪,伤害到的绝对是被征用身体的,这名叫做雪染菊理的女孩子,然后,为了避免受伤,面前的人会毫不犹豫地使用自己的身体,还有闲院一……
不能让现在的状况更加混乱了。
这么想着的黑鸟,安静地将自己手中的枪械丢在了地上。
对此毫不意外的幸若乱叶摊开手:“就这样看着吧,看着我成为最强大的王!然后,尽情后悔去吧……”
当时的犹豫不决,最终会给你自己造成伤害。
说话间,周围发生了些许变化。
有什么以华中学园的某个地点为中心向外弹开,并快速笼罩了整个学园岛,组成了某个只有能力者才看得到的屏障。
看到这东西的幸若乱叶猛然站了起来,手撑着树干看向学校的方向。
77Kuzyuu(痛苦)(下)
泛着银白色光芒的结界;将这个小岛牢牢笼罩了起来。
像是为了将无色之王困在其中一般;那道光芒虽然温柔;却带着牢不可破的气势。
幸若乱叶察觉到了什么,原本尽在自己掌控内的,随时可以当做逃生工具的学生们,一个一个在某股力量的引导下离开了学园岛。
“可恶……”下意识咬起了自己的手指,他瞥了一眼垂头站着一声不吭的黑鸟,表情焦虑了起来,“这件事;你知道吗!?”为什么莫名其妙地,两个氏族成员突然停止了争斗,并听从那名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白银之王的命令,将校园里的人全部带走?
那名白银之王,现在拥有的可是杀了十束多多良的身体,居然没有人对他产生质疑吗!
“白银之王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出现的时候,国常路大人一定会发现这件事,然后,绝对会与那名大人联系的吧。”然后两人就会商讨这件事的解决方式,青赤两方的副将大概也会审时度势,最大限度地将这件事以最好的方式解决。
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黑鸟丝毫不会觉得奇怪。
“啊啊——真可恶,威兹曼!”将自己的视线再次放在远方,无色之王忍不住握拳敲了一下树干,隐隐有些暴躁。
就在这时,伊佐那社清朗的声音响起:“找到你了。”
半空中出现了一个撑着伞的银发少年,身影有些虚幻,大概只是幻觉而已,伊佐那社的表情很严肃,冷静地看着使用着雪染菊理的身体的无色之王:“不许对其他人出手,让我们做个了断吧。”
被误认为是凶手的伊佐那社是白银之王,当时幸若乱叶杀害了十束之后,立即以新任无色之王的身份登上“Hinmeruraihi”号飞艇,试图抢夺白银之王阿道夫·K·威兹曼的身体和力量。
由于白银之王的能力是不变,所以并没有像其他人一般被掠夺了一切,出逃的灵魂带着力量进入了被抛弃的身体,之后忘记了一切,有了伊佐那社这个少年。
几十分钟前,再次遇到无色之王的白银之王又次差点被剥夺力量,但这次,伊佐那社想起了一切。
自己的过去,自己的身份,以及自己所经历的事。
然后,为了平息这一切,自称为伊佐那社的白银之王去见了Scepter4的副长淡岛世理,并将她带到了吠舞罗的二把手草薙出云处,表明了自己白银之王的身份,之后,两方停止了争斗,并合作将学生们送出了学园岛。
看着伊佐那社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幸若乱叶的表情十分难看,愤怒和混杂的情感涌上心头,让他的呼吸开始都有些急促。
一直沉默着的黑鸟抬起了头。
下过雪的有些阴沉的天空之下,黑鸟带着无法言说的像是要流泪的表情,那些被吞下的无处发泄的思绪,在这个场合变得更加难以说出口。
可不及时说出来的话,他害怕自己再一次错过了什么,再次沉浸在疑惑无法解答的痛苦之中。
乱叶像是有些难受,皱着眉头一言不发,看着这样的他,黑鸟语气低迷地,想要获得那么一点点安慰:“哥哥,你会因为池鲤的事而难过吗?”请告诉我肯定的答案。
曾经想要杀了自己并获得这无用的力量已经无所谓了,想要变成最强大的王的理由也无所谓了,但至少,至少请告诉自己,对于池鲤,他还是怀抱着悲伤与错手杀了她的自责。
只要他回答“是”,那么自己就不会这么痛苦,可以认为这个人依旧还是自己的兄长吧?
乱叶听到那个名字,身体以微不可闻的幅度颤抖了一下,抓着胸前衣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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