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知徐大队,抓人!”我装起手机,对叶茜兴奋地说道。
说来还真是巧,如果再晚一会儿,这个赵俊新就要乘坐火车远走高飞了。
一个小时后,刑警队的审讯室内,我们原班人马坐在其中。
“我们又见面了。”明哥看了一眼被捆在“老虎凳”上的赵俊新说道。
“呵呵。”赵俊新看着明哥冷笑了一声。
“怎么,你觉得自己还有狡辩的余地?”明哥看着赵俊新的表情,眯着眼睛问道。
“没有,走到今天这一步,可以说也是在我的预料之中。”赵俊新一脸无所谓地说道。
“哦?预料之中?”明哥饶有兴趣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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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俊新没有回答明哥的问题,而是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盯着我,没有说话。
我扬起嘴角,看着他投来的目光,几天前他在派出所走廊露出的诡异的笑容再次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不得不说,你这个作案手法还真是高明!”明哥略带讽刺地说道。
“再高明不还是被你们识破了?”赵俊新有些失望地回答道。
“根据我们的调查,三年前你的烟花厂被查,跟刘峰一点儿关系都没有,是他们执法局王局长亲自带的队,你为什么要选择刘峰作为报复的目标?”明哥有些疑惑地问道。因为根据叶茜反馈回来的情况,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哼!跟他没关系?!要不是他我能闹得妻离子散?”赵俊新双手使劲地晃动着“老虎凳”,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怨恨地咆哮道。
“咱们也不要绕弯子了,你把事情的经过给我说一遍。”明哥盯着赵俊新说道。
赵俊新听到明哥的话,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起来,他仿佛不想再揭开自己的伤疤。但是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停止了抖动,面带苦色地开口道:
“三年前,我跟我老婆张玲经营批发生意,在做生意的过程中我发现烟花爆竹这一行是暴利,就也想插一脚。这人都是有贪念的,越有钱越想有钱。我也不想我老婆跟着我干一辈子批发,毕竟这种生意挣的都是辛苦钱,万一哪天我们干不动了,这生意也就干到头了,所以我想趁着我还年轻,多给老婆孩子攒点儿。”
赵俊新说到这儿,抬头看了一眼天花板,摇了摇头。他的表情仿佛告诉我,他在后悔自己当年走错的那一步。接着他长叹了一口气,低着头说道:“我当时就跟我老婆张玲说了我的想法,没想到她很支持我,既然主意已定,那剩下的就好办了。我找来了给我们送烟花的小老板付立鹏,我出资他出人,我们在一起干。我们两个一拍即合,偷偷干起了烟花小作坊。因为我干批发生意,手里有别人没有的销售渠道,所以我们的烟花很好销。第一年,我们的纯利润就达到了20多万,比我做批发生意的收入还多。也就在这一年里,我对烟花这个行业有了深入的了解。”
“我当时发动了我手里的所有销售渠道,揽了大量的订单,于是我跟小付又偷偷开了两家作坊,生意一直都不错。但是好景不长,小作坊因为没有生产许可证,被人举报了。跟我合伙的小付跟执法局的人打过交道,他找到他的同学刘晨去摆平这件事,这个刘晨就是执法局中队长刘峰的堂弟。”
“刘晨很会来事,拿了一万块钱就把事情给平掉了,既没没收机器,也没有罚款。一来二去,我跟刘晨就熟了。”
“他当时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我的烟花销量很好,就问我这里面的原因。因为我还指望他给我平事,于是就实话实说,告诉他我干了多年的批发生意,手里有稳定的销售渠道。刘晨听我这么一说,就劝我,既然有供货渠道,为什么不干大一点儿?”
“说实话,我自己心里也想干大,但无奈不认识关系过硬的人,生产许可证办不下来,于是我就把自己的苦衷告诉了他。刘晨听后,拍着胸脯告诉我,给他十万块钱,找他堂哥刘峰,绝对没有问题。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真的是欣喜若狂,就凑了十万块钱背地里给了他。”
“其实我当时也有私心,我想一个人单干,因为我不想把我的销售渠道分给小付,所以我就想把小付给甩开。”
“小付是一个贪图安逸的人,他告诉我,就算我愿意带他干,他也不会干,因为这玩意儿风险太大。我就是鬼迷心窍!鬼迷心窍啊!”赵俊新咬牙切齿地懊悔道。
“来一根?”明哥走到赵俊新前面,把一支烟举到他的面前,问道。
赵俊新抬头看了看明哥,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慢慢点了点头。
吧嗒!明哥按动了打火机。赵俊新叼着烟卷,把烟嘴凑了过去。烟被点着,赵俊新将一口辛辣的尼古丁吸入了肺中。
“咳咳咳。”赵俊新靠在“老虎凳”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明哥很贴心地走到他身后,帮他拍了拍后背,缓解他的不适。
“干了这么多年烟花生意,戒烟很久了,有点儿不习惯。”赵俊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没事,可以理解。”明哥看赵俊新痛苦的表情稍微有些缓解,说道。
赵俊新稍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说道:
“我把十万块钱递到刘晨手里,他拍着胸脯告诉我,刘峰已经答应办这件事,让我可以开始选址建厂了,因为生产许可证必须要等到厂子建起来之后才能办,我当时那叫一个兴奋,因为我知道这里面的利润有多大。举个最简单的例子,投十块钱的原料,出了成品就能卖到五六十。而且烟花只要火药配好,剩下的工作很简单,找几个工人赶制烟花筒就行。”
“既然我得到确切的回答,于是就开始弄钱,所有能借的钱都借了,能抵押的房产也都抵押了,一共弄了150多万。我拿着钱,在芦苇村买了一片地,我开始以为钱差不多够了,但是等厂子建起来我才知道,最少还需要150万才能把这个厂子转起来,因为需要发工资,需要买车运货,需要购买原材料。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我只能硬着头皮,把自己的厂子抵押给信贷公司,拿了150万高利贷出来。”
十一苦命的男人
“你当时为什么不把厂子抵押给银行?”明哥问道。
“厂子是芦苇村几家住户的宅基地凑的,他们的宅基地都是村里给分的,一点儿正规手续都没有,我指望什么到银行贷款?我当时只能找高利贷。”赵俊新无奈地低头说道。
“接下来的事呢?”明哥又续上一根烟卷问道。
“贷款出来了,我找来我所有的销售渠道,因为那时候正值年关,我总共拿到了一百多万的订单,开始没日没夜地生产。也就在正要交货的时候,执法局的王局长带人把我的场子给封掉了。”
“我当时就要找刘峰对质,可刘峰死活不承认拿了我的钱,也不承认这个厂子是他让我干的。刘晨知道这事闹大了,拍屁股跑了。当我从拘留所被放出来时,感觉天都要塌了。”说着,眼泪顺着赵俊新的眼角流了出来,他的脸上露出绝望的神情。
明哥看着他没有说话。
赵俊新哽咽着说道:“从拘留所一出来,那些高利贷的债主就找上门来,为了逼我还钱,他们竟然把我儿子给绑了。他们这些人,都是过的刀口舔血的生活,如果我再不想出解决的办法,他们下一步很有可能拿我老婆开刀,要把我老婆卖到外地当‘小姐’。”
说到这儿,赵俊新涨红了脸,眼泪不住地往下流。
我看着他脸上那种无法用笔墨去形容的痛苦,心里真不是个滋味,我真的打心眼里同情他的遭遇。
赵俊新抽泣了一会儿接着说道:“我爱我的老婆,爱我的儿子,我是个男人,我不能让他们有事,有什么事情就应该男人来扛。于是我就想着演一场戏给债主看,让老婆带着孩子跟我离婚,这样这些债主就不会找他们的麻烦了。我老婆起先不同意,但是在我的劝说下,还是答应了我的要求。”
“和老婆离婚之后,我就自己揣着一把刀,把所有的债主约在一起,和他们摊牌。我告诉他们,我现在是妻离子散,烂命一条,如果他们能相信我,就接着让我干这个烟花厂,毕竟我手里有销售渠道;如果不答应,我就当着他们的面抹脖子。其实我心里也清楚,他们这些人都是求财,要我的命没多大意义。结果他们实在拿我没办法,就答应了我的要求,其中一个姓王的老板,还动用关系,给我办了一张生产许可证。就这样,我开始玩命地赚钱还账。那段时间,我吃住都在厂里,为的就是有一天能把欠的钱还清。”
“半年后,我老婆张玲找到我,说她不想再这样下去,她找了一个老板,很有钱,能照顾她跟儿子。我也知道她这半年生活得很苦,听了她的话,我很难过,但是我没有理由拒绝,因为我每个月赚的钱,除了还账,只够我一个人温饱,我没有条件去要求她什么,只能点头答应了她。”
说到这儿,赵俊新深吸了一口气,眼睛无神地平视前方,又开口说道:“记得那一夜,我喝了很多酒,一个人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看着别人家成双成对,心里就跟刀扎似的,真的跟刀扎似的。”
说完这句话,赵俊新几度哽咽,我无法体会他当时的那种心情,但从他的表情我能感受到,他的心应该很痛,很痛。
赵俊新咽了一口唾沫,眼睛微微闭起,然后慢慢睁开,他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接着说道:“我当时走到天桥上,有种想跳下去的冲动,但是理智告诉我不行,我现在不能寻死,因为我的账还没有还完,如果我就这样死了,那些债主肯定不会放过我的老婆和孩子,就是死,我也要等到钱还完了再死。”
“当我正想走下天桥时,我看到天桥的楼梯口有人摆摊文身,于是我就让他在我的手腕上文了一个‘忍’字,我想用它来时刻提醒自己,无论如何,自己都要挺住。”
说着,赵俊新慢慢解开自己的袖子,低头看了一眼右手腕,沉默了一会儿,接着说道:“张玲跟那个老头儿在一起的时候,我曾经联系过她,可她根本不接我的电话,后来还换了一个手机号码。看到她的举动,我真的很难过,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就好在,儿子还时不时跟我联系,这让我很欣慰。从儿子那里得知,张玲一直没有跟那个老头儿领结婚证,我就觉得我自己还有希望,于是就盘算着赶快把钱还掉,这样我还能让她重新回到我这里。”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一个月前,张玲跟那老头儿领了结婚证,还把儿子的姓给改掉了。我知道这个消息后,真的很绝望,我觉得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这一切,都是拜刘峰所赐,我恨他,是他让我妻离子散,是他让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现在我的账基本上已经还完,但是我也失去了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东西,这都是拜刘峰所赐,所以我们两个之间的账必须要算,他必须要死!必须死!”赵俊新怒睁双眼,浑身颤抖地咆哮道。
正当明哥要插话时,赵俊新咬着牙接着说道:“我儿子学校今年年初曾经举办过化学实验比赛,当时是我陪着他一起去的。从那里我知道了金属钠放在水里会燃烧,于是我就想到了这个办法。我在家尝试了很多次,这个方法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点燃火药。”
“打定主意,我去网吧找了一个会打网络电话的小伙儿,让他帮我打了一个举报电话引刘峰上钩,我自己躲在厂房北侧的松树中观察他的一举一动。等他到了,我就拨打了事先放在炸药旁的手机,这样手机一振动,就能把金属钠震落到我事先准备好的容器中,接着就能发生爆炸。这个刘峰最终还是被我给炸死了。”赵俊新说到这儿,一脸喜悦。
“你跟张玲和你儿子说过你钱快还完了这事吗?”明哥抬头问道。
“没有,我从来不跟他们提这些事,毕竟我们一家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都是因为这件事,我不想他们不开心。”赵俊新摇了摇头回答道。
明哥听后点了点头没有再言语。
两个小时后,赵俊新被刑警队的同事送往了看守所。我们几人也驱车回到了技术室。
“明哥为什么不告诉赵俊新他老婆的真实目的?”叶茜有些惋惜地对我说道。
“赵俊新触犯的是重罪,没准儿要判死刑的,给一个将死之人希望,是最残忍的做法,所以他才选择了沉默。”我长叹了一口气回答道。
第六案欲望都市
一“引火”酒吧
案件一告破,刑警队那边又马不停蹄地开始调查赵俊新口中的那些高利贷债主,经过一周的努力,这些人全部被抓捕归案。
“总算能休息休息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坐在办公室内伸起了懒腰。
嗡,嗡。我话音刚落,叶茜的手机便在桌面上振动起来。
“咦,姑父的电话。”叶茜嘀咕了一句,拿起手机放在耳边。
“喂,姑父。哦,好,几点?好,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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