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景吾望着摊在地上如同软泥一般的忍足,心中完全没有对洞房花烛夜吃不到新娘的新郎所应该抱有的同情。褪下纠缠了自己整日的礼服,只剩下贴身的小衣,迹部在准备钻进被窝之前猛然停住。在内心的黑色小人和白色小人争斗了许久后,迹部还是决定从橱中抱出一条被子扔在忍足的身上,毕竟好歹也是自己存心想要把忍足灌醉的,让他整夜睡在这冰冷的地面上要是冻出了什么病来就不好了。不过,迹部嘴中轻声嘟囔着:“谁让你那么晚才过来,害得本大爷好等,醉死你,冻死你。”
就在迹部转身想要再次躺到床上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从后面被人紧紧抱住,那人口中呼出的气息若有若无地骚扰着自己的后颈,引得一阵瘙痒。只听见磁性的声音响起:“原来小景还在生我的气啊。”
“原来你没醉?”迹部在认清了来人后不禁失声叫唤出来。
忍足侑士继续蹭着迹部的头发,怀抱不安地越收越紧,微笑道:“你也是喝酒的人,总该知道装醉比真醉有趣多了,若是真的烂醉如泥,非但当时无趣,第二天头疼起来更要人的命。”
迹部企图挣开忍足暧昧的拥抱,无奈未遂。仅从忍足小试身手展现的小擒拿手来看,武功就比自己要高,更何况还被他抢得了先机。迹部只得狠狠地使劲瞪了忍足一眼。
忍足微微笑着续道:“更何况如果真的醉了的话,又怎么知道原来小景还是很关心我的。”说罢,眼神还向扔在地上的被子瞥了一眼。
“本大爷不是不二周助,不是你的婚约者。” 迹部手肘全力向后朝忍足的胸口撞去,忍足抓住迹部的手腕轻轻一拧,便把迹部的两条手臂固定在他自己的胸前。
扭身躲开迹部狠狠踩过来的脚,忍足正色答道:“不过,和我拜天地的人是你,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夫人,弄错花轿也许是上天的旨意,不是么。”
见迹部默默不语,忍足冷不丁将正出神思考的他推倒在婚床上,无视迹部挣扎着口中大喊“你要对本大爷做什么”,忍足将他身上仅剩的贴身里衣一把撕下,一边流连忘返地啃咬着迹部精致而性感的锁骨,一边含糊不清地答道:“要对你做什么,这不很清楚么。已经让你见识过三绝中的两绝了,第三绝不见识完不会亏么。”
对不起啊,至于剩下的时间发生了什么由于床帐的落下,我们不得而知。
只知道的是,第二天早晨起来,浑身酸痛的迹部景吾总算是兑现了自己的誓言,正式改名为忍足景吾。
那张桌子旁坐着一对年轻男女,男子加了一筷子的菜给那女子,道:“小杏,你别担心。来,先多吃点。”
名字唤作杏的女子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勉强的笑容:“阿明,我已经知道了,这毒没有办法解,你不用再瞒我了。”
明焦急地连忙插嘴:“谁说的,那都是些庸医,别理他们。你不用怕,而且你不是说过要陪我一生一世么。”
将身子转向右后方,左手撑着头,不二周助大明大方不加掩饰地观望那个女子,白皙的脸上隐隐有些发黑,从交谈的内容来看,应该是中了什么难解的毒。那个男子怕是她的夫君一类的人,看来还真是天妒有情人啊。
不二一边感慨苍天无情,世间无理,一边取出一枚银质的燕回镖,不动声色地将镖向杏掷去。然后几乎在杏惊惧地叫了声“有暗器”的同时,燕回镖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了不二的手中。不二小心翼翼地将占了杏毒血的银镖浸没在酒杯中,只见原本清冽的酒色渐渐泛起了黑色。
“是哪个道上的朋友,请光明正大地站出来,神尾明在此恭候。”神尾明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大声喝道。
不二周助自然没有站出来。他依旧安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眉眼弯弯,嘴角上扬,右手拿捏着盛着酒杯,在手中把玩,深深地赞叹一般地长长吸了一口气,仿佛酒杯中盛的仍是没有被玷污的竹叶青。
神尾明连忙走到杏的身边,急道:“小杏,你没事吧。”却惊异地发现被暗器划破的伤口既不是在致命的地方,也不深,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血液很快就止住了。
还没等神尾和杏惊魂平定,一张薄薄的面饼就堪堪落在了他们的桌上,上面不知道是用酱油还是辣酱写着一帖处方,下面还有诡异的翠绿色歪歪斜斜的一句“此处方可解姑娘所中之毒”。
不二笑眯眯地看着杏脸上绽开喜悦的笑颜。做人要低调啊,呐呐,既然是好人好事就要默默无闻,这样才算英雄,难道不是么。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然并不常多管闲事的不二周助完全没有佛家常言的善心,再次挖出了从前对于医术和毒经浅薄的了解,只为了弥补从前由于腹黑而已经呈地下室状态的良心,某位天才迫切地急需驱赶连日来的霉运。啊,至于你问那种毒是什么,只是把几百本毒经和医书翻了仅仅几百遍的不二周助可以毫不犹豫地回答,那种毒只有在王难姑的手写草本第299残页的边缘有记载而已。
不二将目光离开右后方的座位后,来回巡视,突然落在了右前方的桌上,脸上露出了神秘莫测的笑容,就好像一只发现了鸡的黄鼠狼。那张桌子旁坐这四个男子,为首的明显是一个冷峻的棕发男子,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只听见那个男子面无表情地冷冷开口道:“乾,你们已经在两天内拉我巡视过四个军营了,说吧,接下来是哪一个。”
被唤作乾的男子黑框眼镜诡异的一反光,冷静地从口袋中掏出一本本子,答道:“将军希望我说出我们将他支开将军府的目的的概率是99%,但听完缘由后会勃然大怒的概率是100%”
“说。”先前的那个男子冷冷打断。
不二眯起眼想看清棕发男子的相貌,无奈相隔太远,瞧不分明。就算不二已经提起全部的内力集中注意力倾听,然而,谈话的声音因为刻意放低总显得有些不清晰。
“将军会打断我说话的概率是98。7%,如果我再不说重点会被罚跑的概率是100%”乾终于停下了无尽的数据,合上本子,抬头道:“越前和桃城为您订下了一门亲事,对方现在应该已经到将军府了。”
“越前,桃城,军营三百圈。”被乾尊称为将军的男子转头看向一个墨绿色头发的个头矮些的男子,道:“越前,你给我解释清楚。”
越前很明显地打了一个寒蝉,嘟囔了一句:“你还差得远呢。我也不知道对方会答应啊……唔,唔。”
旁边头发倒竖的男子还没等越前说完,就忙伸手遮住他的嘴,以防他再说出什么引得将军增多跑圈的圈数:“哟,将军,龙马也是好心的嘛,好心的嘛。”
将军却不为所动:“乾,你去把这门婚事给退了。”
这下,不二周助已经完全知道自己遇到的人是谁了。名义上小景的婚约者,自己逃婚的对象,手冢国光。看来还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而且事实的真相似乎远出乎自己的意料。不二完全没有要躲开手冢越远越好的意思,相反,换了一个舒服点的位置继续倚着椅背,抱着置身事外的态度兴致盎然地继续听下去。
“越前,军营五百圈,这件事你来解决善后。”出乎不二所料,手冢国光并没有大发雷霆,然而,手中的筷子一下子碎成了粉末状,这毫不留情地出卖了正握着它的人努力压抑的怒气。
“好数据,将军终于动怒了。”乾掏出笔,刷刷刷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乾,知情不报,还假借探视军营名义,三百圈。”
“将军,其实我已经安排好弥补的办法了。”越前将已经压低的清朗声音压得更低,神神秘秘地极小声说道。“我已经在将军府的后花园设了一个假灵堂,大石前辈会把那个地方说成禁地,那个迹部应该会好奇心很强地发现将军有三个假未婚妻的灵位,我打赌他一定会害怕,然后逃婚的,这不就搞定了么。”
可惜,正陶醉在自己绝妙计划中的越前没有看到手冢脑门上一个个蹦出来的黑叉叉。“胡闹!越前,七百圈。这么说知情的人又多了一个,飞鸽通知大石,将军府三百圈。”
这时,不二周助嘴角的微笑已经挂不住了,越前,你真是好样的。想从来只有自己整人的份,却不想现在居然被人玩弄至此,被耍得团团转。这个越前,不但浪费自己那么多感情,还让自己矛盾了好一阵子。当然,事实上,不二大人决不会记得他矛盾的时间仅仅只有一秒而已。
好你个越前,我不整死你,我就妄称天才。可还没等不二施施然起身准备去找越前麻烦的时候,麻烦就先找上了他。
“美人,来陪本大爷喝杯酒吧。”一个相貌猥琐的高大男子不请自来的在不二周助对面空着的椅子坐下。
不二周助抬头,仔细看了看笑得得意的男人,心下暗叹了一口气。怎么一路上到处都会遇到这种人,虽然他们的结果无一例外地时被整得很惨,外加为自己无聊的逃婚旅途增加了小小的,啊,相对观察其他食客来说,这应该算是大大的乐趣了,但是,一直被人这么搭讪也不是什么太过愉快的事。不是不知道他们都是冲着自己相貌来的,真是的,难道自己长得英俊一点漂亮一点就犯罪了么。不二满腹郁闷地想。当然,不二周助完全没有意识到,长得漂亮并不是犯罪,但是绝对会诱使人犯罪。
不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拜托,自己难道是人渣吸铁石么,怎么来套近乎的都是些长相极其对不起大众人类的,而且每次开口说的话几乎都一样,一点新意都没有,听得耳朵生茧了阿。想到此处,不二脱口而出:“拜托,你能不能换种开场白,呐呐,拿出点创新意识吧。”
从先前的众多事件中我们可以得知,天才不二大人完全没有危机感。抬头看见对方的脸色正有向煤炭迈进的趋势,不二旁若无人地抿了抿酒,续道:“对了,还有,你以后不要再自称本大爷了,我有一个朋友说这话的时候比你有型多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对方咬牙切齿地吼:“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随手一挥,一群家仆模样的人立即朝不二周助围了上来。
包围圈越来越小,不二脸上却露出了慌张的神色,并没有任何要教训这群人的举动。
“将军,我看那个人很危险,要不要出手。”这场混乱已经闹得很大了,自然引起了方才四个人的注意,桃城向手冢看去,仿佛在请求出战的指示一般问道。
手冢却只是冰冰冷地说:“不用管他。”
“将军还差得远呢。”越前的脸上清清楚楚写着对手冢不打抱不平的不满。
不二绝对出众的内力毫不留情地将这段对话听个一字不漏,更何况这些人并没有将声音压低。
好你个手冢国光,居然见死不救。不二周助一边不着痕迹地躲避着围上来的恶汉么,一边咬牙切齿地恨恨咒骂着手冢。你果然和那个越前是一丘之貉,俗话说得好,养不教,父之过,教不严,将之惰。手冢国光,我才不管你事先是不是被蒙在鼓里,这件事情你脱不了干系,咱们新帐老账一起算。
于是,不二周助的黑名单在继添加了越前后,又增加了手冢国光。
啊嘞,怎么都没有哪个英雄好汉仗义相救呢,将瘦弱可怜的自己从厚重的层层包围圈中解救出来啊。非常可惜的是,天才不二大人所期盼的狗血情节并没有发生。不二周助仰天哀叹一声,难道真的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了么。
“乾,我们走。”手冢国光冷冷说,仿佛根本没有看见不二周助的“惨状”一般。
“啊,将军,你真的不出手相助么,我看他快不行了。”乾瞥了眼手冢铁青的脸色,立马改口,“啊,不,我是说,将军,我们去哪。”
“既然视察了,就不能大意地漏掉一个。去西营。”
这段对话就如同石油一般浇在不二周助心头的熊熊大火上,“轰”得一下将不二的小宇宙完全炸开。手冢国光,我道你冷血,却没万万想到你居然冷血到这种地步。斜眼看见手冢一行四人已经迈下酒楼,淡出视线,不二周助再也懒得和那伙围着他的人蘑菇,从青花瓷碟中拿起什么就向四周扔去什么。
一眨眼的功夫后,不二已经信信然将手背在身后,看着立在自己面前的一坨人,啊,其实更准确地说是菜人。至于你问什么叫做菜人,就是半人半菜的人呗。不二周助叹息着看了眼塞在调戏自己的那个高大男子最中的清蒸鲤鱼,夸张地摇了摇头:“哎,真是可惜了我一道好菜呢。”
随手从那名男子身上摸出一个钱袋,将里面所有的钱都倒在闻声赶来的小二手中。看见小二一脸呆滞的表情,完全没有意识到这是看到自己那张天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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