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那头,隔着人群,段誉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下意识的扯了扯慕容复的衣袖,慕容复回头道
,“怎么了?可是赶路累了么?”
段誉摇摇头,朝东面指了指,慕容复顺着他的手望去,扑哧就笑了,“饿了就直接说罢。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教王爷知道了,还当是我虐待你呢。”
听他误会了,段誉急忙解释,却说了一半就不说了。那个人影一闪,已经不见了。慕容复奇怪的看着他,关心的再次问道,“怎么了?”
“没,没什么。”段誉胡乱的回答一句,接着道,“我,我饿了。”
慕容复怀疑的看着他的小呆,真的是饿了么?如果只是饿了,为什么你脸上有迷茫的神色呢?不过,他并不打算去问。小呆如果打定主意不想说,没准儿会在你问他的时候胡乱的用诸如“我迷茫是因为我在考虑一会儿吃什么”这种理由来搪塞。
段誉只是有一瞬间的失神,随即恢复了正常。是以慕容复也并未放在心上,两人用过饭,便来到了丐帮总舵。不巧的是,丐帮首脑人物并未留在总舵,慕容复一打听,得知大智分舵在附近聚会。他沉吟片刻,提议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就把信送到那里去吧。”
段誉恩了一声表示同意,两人便跟着一名丐帮弟子,来到了大智分舵聚会的山坳中。刚转过山坳,提前知道大理国段王子来访这一消息的全冠清就已带着帮众迎了过来。因为当日杏林之中乔峰之事,段誉对这个全冠清颇为不喜。当下只是客套几句,讲明来意后便奉上了书信。慕容复因为先前丐帮曾误会马大元为自己所害,为避免横生枝节,是以始终一言不发,只是微微笑着,一副跟班的小厮模样。
全冠清站起来双手接过书信,笑道,“有劳段王子亲自送信,段王爷眷爱之情,敝帮上下,尽感大德。” 他瞧着那信封密密固封,封皮上写着“丐帮诸位长老亲启”,心想自己不便拆阅,于是笑道,“敝帮不久将开大会,诸位长老均将与会,在下自当将段王爷的大函奉交诸位长老。”
段誉本就不欲与他多言,于是点头笑道,“如此有劳了,晚生告辞。”全冠清连忙称谢,送了出去。两人又客气几句,段誉便和慕容复一道离开。
离开了山拗口,慕容复才开口道,“事情办完了,现下你想去哪里?”
段誉因为先前见到了疑似王语嫣的身影,一直心神不宁着,对于慕容复的问话,他只是恩了一声,丝毫没有往日的兴致。去哪里,去哪里,去哪里,我哪里也不想去。
瞧段誉又
发上了呆,慕容复轻叹一声,终于决定问个清楚。谁料还未开口,就见迎面有两名丐帮帮众陪着两条汉子过来。那两名汉子见了段誉,互相使个眼色,走上几步向段誉躬身行礼,呈上一章大红名帖。
不料段誉竟然像是没看见他们一样,目不斜视的就要从那两名汉子身边走过。慕容复摇摇头,伸手拉了段誉一把,顺手接过名帖递给段誉。
段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充满歉意的朝两人笑笑,打开名帖,只见上面写着,“苏星河奉请天下精通棋艺才俊,于八月初八日驾临河南擂鼓山天聋地哑谷一叙。”
段誉素喜弈棋,见到这副帖子,总算露出了笑脸,喜道,“那好得很啊,晚生若无俗务羁身,届时必到。”那两名汉子脸露喜色,口中依依呀呀,大打手势。原来两人都是哑巴。段誉笑着拱手道,“劳烦二位了。”两人连忙摆手,躬身行礼后转身而去。
段誉捏着名帖,翻来覆去的又看了几遍,回头对慕容复道,“慕容,咱们一起去吧。”慕容复闻言笑道,“你若是喜欢,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自然是要一起去的……。。笃定的口气,自然而然的从慕容复口中说出来,就好像事情一直就是如此,就应该是如此。段誉按下心里的不安,挽上慕容复的手。慕容复戳戳他的脸颊,笑道,“走吧。”
段誉乖巧的任由他拉着,慕容复一边走一边问,“那聪辩先生苏星河,你听过么?”其实苏星河是什么人他并不感兴趣,他只是看段誉心情不佳,所以才故意逗着他说话。
段誉想了想道,“前来送贴的是两位哑人,那聪辩先生,想必就是伯父口中的聋哑先生了。我曾经听伯父提起过他,据说武功甚高呢。”
“聋哑先生?是身有残疾吧?自称聪辩先生,是自恃心聪、笔辨胜过常人的耳聪、舌辨么?”
“这么说倒是有理,咱们就去瞧瞧热闹。”
“好啊,想来聪辩先生既然是聋哑人,自然不会比你这呆子还呆。”慕容复说着,轻笑出声。
段誉瞪了慕容复一眼,默默的走出了几步后,长长的叹了口气。
他听慕容复说起聪辩先生,自恃心聪、笔辨胜过常人的耳聪、舌辨,不禁想起了某些人的“口述武功”胜过常人的“拳脚兵刃”。今天那个一闪而逝的人影,到底是不是她呢?
作者有话要说:呐呐,我是存稿箱~嘉禾很怨念,为毛昨天补了礼拜二的课,明天又是礼拜二,QAQ,九节课,你们懂的
前两天那两只太欢乐了,虐一下好不好?(*^^*) 嘻嘻……
☆、又见阿紫
“怎么了?”慕容复追上段誉,担心的问道。虽然段誉时不时喜欢发呆,可是今天发呆也太频繁了些。他本不是伤春悲秋之人,今日却数次的长吁短叹,心情之低落,只差没掉下眼泪了。
“没,没什么。”段誉连忙道,慕容复停下脚步,一脸的不相信。段誉怕他追问,只好随便扯了个谎,“刚刚想起爹爹也喜欢弈棋,只可惜腕伤未好,不能前去。”
原来是为了这个。慕容复稍稍放下心来,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到身后马蹄声响,段誉定睛一看,原来是两乘马疾奔而来。那两匹马像被人牵着线一样,直直的冲向慕容复。
段誉大惊,伸手就要去拉那缰绳。奈何两匹马疾奔之下,非他一人之力能拉的住。结果慕容复倒是躲开了两匹马,段誉却被马拽着不受控制的往前奔走。
“喂喂喂,停下…”段誉大叫,慕容复又好气又好笑,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子朝着马腿打去。趁着马吃痛嘶鸣之时,他左足一点跃至马前,伸手死死地拽住了缰绳。段誉这才得以解脱,他被尘土呛的咳嗽两声才说出话来,“慕容,你,你没事吧。”
慕容复无语。看现在的样子,有事的应该是你。他松开缰绳,伸手拉过段誉的手,果然被缰绳勒出了两条血印。慕容复皱眉,“以前倒没发现你这么喜欢逞英雄,手无缚鸡之力还逞强去抓缰绳,手不疼么?”
“我那不是担心你么。”段誉小声道,看慕容复冷了脸,立刻老老实实的回答,“疼。”
“你啊!”慕容复戳戳段誉的额头,呆子,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
段誉吐吐舌头,忽然“咦”一声,慕容复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原来两匹马背上各伏着的一人,正是刚刚送帖子来的那两位,但是他二人脸上似笑非笑,却是已经死了。
便在片刻之前,两人还活生生的站在这里,好端端的如何会死了呢?段誉看着两人的尸体,突然怒道,“丐帮这姓全的舵主好生歹毒,为何对人下次毒手?我跟他理论去。”说着就要回去质问全冠清。
慕容复被他的逻辑弄的一愣,前面突然有人发话,“你这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普天下除了星宿老仙的门下,又有谁能有这等杀人于无形的能耐?喂,小子,这不干你事,赶快给我走吧!”
段誉心里不服,张口就要与那人辩论。慕容复却一把拉住他,低声道,“跟咱们不相干,不要去管了。咱们走吧。”
他话音刚落,突然有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大理世子见死不救也就罢了,连姑苏慕容都胆小怕事,啧啧,还好意思自称南慕容,当真是不怕羞的。”说完竟然笑了,那笑声格外的刺耳,慕容复皱起眉头,阿紫,
她在这里干什么?
那女子说完,刚刚那人接着道,“小师妹,这就是传说中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姑苏慕容么?连星宿派神功都不知道的人,也好意思行走江湖?我瞧着,他多半是冒牌货。”
阿紫大笑,连带着声音都娇俏起来,“师兄说的是,没准儿他就是个冒牌货!”
“喂!”段誉忍不住了,慕容复拉住他,笑着摇了摇头。那人当真是蠢极,竟然听不出阿紫是在故意挑拨。他不知道阿紫为何会在这里,又是为什么和什么星宿派扯上了关系。这些事他统统不关心,救美,他更是没有兴趣。
阿紫见他要走,果然急了,“师兄,那个宝物就在段誉身上。他有南慕容做保护,师兄是一定打他不过的。我劝师兄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她这一激之下,那人果然恼羞成怒,斜地里跳出来挡住了慕容复二人的去路。原来是个矮个子。只见阿紫被他抓住肩头,满脸痛楚的朝着段誉大叫“哥哥救我,哥哥救我。”
段誉并不知道她是阮星竹的女儿,此时被她一句“哥哥”吓了一跳。不过好在有钟灵和木婉清的事情在先,他也就还能接受。可是宝物是什么?他何曾见过什么宝物?
那矮子见段誉脸上显露出惊讶、疑惑的神色,先前对阿紫的话存的疑惑如今半分也没有了。他冷笑一声,对着段誉大声道,“喂,小子不要装傻。我劝你趁早乖乖的把宝物交出来,免得跟我这小师妹一样受苦。”说着手中加力,阿紫见慕容复一副旁观的样子,趁机大声叫喊起来,“哥哥救我,哥哥若是见死不救,爹爹一定会伤心的。”
段誉听她如此说,少不得要出手相助了。慕容复暗自轻叹一声,挡住了段誉,对着那矮子冷冷道,“阁下高姓大名?无故擒了我家小妹,却是为何?”
那矮子呸的一声骂道,“少跟老子装蒜,我乃星宿老仙门下天狼子是也。废话少说,你这小妹偷了我师父的宝物藏在你们那里,快快交出来,星宿老仙便可饶你们不死!”
如此嚣张的话,让段誉再也按捺不住,讽刺道,“原来是星宿老仙门下,可惜,在下闻所未闻。瞧着阁下年纪也不大,如何自称老子?你自称是我家小妹的老子,难道你竟然想让你们师父也叫你老子么?”
天狼子本想威胁一番,好让段誉乖乖交出宝物。谁知却被他抢白一通,登时涨的满面通红。阿紫却拍着手道,“哥哥所言甚是,喂,师兄,你侮辱师父,依本派帮规,应受碎尸万段之刑!”
天狼子大怒,阴森森的冷笑着,“好小子,你若是不肯交出宝物,别怪我不客气!”说着扬手一扔,几枚暗器朝着段誉直直的飞去。
这一路走来,段誉先后被鸠摩智、被阿紫的暗器暗算过,如今也算是有了经验。他闪身一躲,却见几枚暗器在空中转了个圈,直直的朝着天狼子的方向飞去。
这一招正是慕容复的家学招式“斗转星移”,他依了内力在空中截住暗器,长袖一挥,暗器便改了方向。这等功夫令天狼子暗暗心惊,他反应极快,一把拽过阿紫挡在身边。这一下变故极快,阿紫来不及闪躲,大声叫喊。
彼时招式已老,想救人已经来不及了。眼看那几枚暗器朝着阿紫面门打来,蓦地里突然又冲出了一个人不怕死的往阿紫面前一挡,只听“当”的一声,暗器全数掉在了地上。
趁着天狼子愣神的功夫,那人一把抢过阿紫飞出几米远,才焦急的问道,“阿紫姑娘,你还好吧?”
此时天狼子见对方一下子有了四个人,其中还有不知是真是假的南慕容。纵然不甘心让阿紫就此跑掉,可是打不过就跑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于是趁着段誉惊奇的功夫,一闪身就不见了踪影。
他怕慕容复追来,是以跑的极快。不知慕容复只是站在当地,全然无追的意思。段誉也无暇去追,他跑到阿紫面前,“阿紫妹妹,你有没有受伤?”
阿紫却冷哼一声,看了看袖手站在一旁的慕容复,冷声道,“死不了!”说着转身发脾气道,“铁丑,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救了阿紫那人正是游坦之,他头上套着一个铁罩,刚刚救人时并未丧命,全是仗了铁罩的保护。段誉奇道,“这位仁兄,你如何带着这个劳什子?”
游坦之只顾着阿紫生气,哪里有功夫理段誉,他听到阿紫生气,连忙跪伏在地道,“姑娘息怒,都是我的错,姑娘若是生气,我甘愿受罚。”
阿紫冷哼一声,抬脚就踹,“你走开,我不乐意见到你。”她好似越说越生气一般,抢步到马前捞起马鞭,回身就往游坦之身上抽去。
游坦之被她踹到在地,不敢起来也不敢躲,只能用尽全力的躲着鞭子,以求减少些痛楚。段誉看不下去,伸手就去夺那鞭子,却不妨阿紫刷的一鞭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