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仅仅是怨罢了,毕竟皇家情浅,这就是现实。他姐姐去了,也没留下阿哥,难道还要求皇上因此不宠爱其他皇子吗?所以,宠谁不是宠?三阿哥总比那个不着调的五阿哥要来的好。
只是现在呢,就因为一次意外,三阿哥对皇上的态度有了如此大的拐弯让皇上伤心至此。那是皇上呐,一直意气风发自信骄傲的皇上,刚刚竟如同失去了魂魄一般,哀莫过于心死,他竟然在皇上身上看见了心死!
永璋看了一眼傅恒,并未因此而软化半分厌恶,只是心底有着另外一种声音,模模糊糊听不真切,却让他的喜悦之情充斥了一种无奈的窒闷,蒙上一层薄薄的阴影。
见永璋不说话,傅恒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纪晓岚一把拉住,对着傅恒摇了摇头。“奴才不打扰三贝勒歇息,先退下了。”
说着,等永璋同意后纪晓岚就拉着傅恒离开了,直到回到了他们住的院中,傅恒才挥开了纪晓岚的手皱眉不满道:“你干什么?没看见皇上的样子吗?三贝勒对皇上也太放肆了!”
纪晓岚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真是武将文臣的差别吗?傅恒的性子到底还是有点冲动了。“傅大人,难道你没看见三贝勒的表情吗?多说无益,若是换的个适得其反就糟糕了。皇上和三贝勒是父子,就连平常人家也是清官难断家务事,更何况是皇家父子?傅大人,相信皇上吧。”
天家的事情岂是可以瞎参合的?傅恒虽然和皇上有着姻亲关系,但也最多是个皇亲国戚罢了,莫说是傅恒了,就是太后也插手不了皇上的私事啊。
纪晓岚说的傅恒都懂,他的质问也是因为一时为皇上气不过,现在冷静了下也就知道自己的鲁莽了。只是,傅恒显得迷惑不已,“就算三贝勒记忆缺失了也不该如此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才让三贝勒如此的……疏离皇上?”就三贝勒对皇上的态度哪里是疏离二字可以诠释的?分明就是憎恨了。
纪晓岚也对此觉得很是奇怪,记忆缺失罢了,哪怕三贝勒忘记了一段时间也不该影响他和皇上的感情啊,毕竟皇上宠爱三贝勒可是从五六年前就开始的,难道三贝勒一失去记忆就失去了五六年的记忆吗?可就算如此,十三岁的三贝勒可能有如此沉重的恨吗?而且很明显的三贝勒记得还珠格格等人啊。
百思不得其解,两人面面相觑齐齐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这种事情他们就是想帮忙也插不上手啊,只能祈求何守命有起死回生之能治好三贝勒,早早让皇上宽慰了。
永璋可不知道有这些人在为他和乾隆之间突然恶化的关系而愁白了头,他只知道终于得到了单人间不需要整日面对乾隆后觉得心情愉快极了。尽管他自己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处,但依旧决定忽略过去,在他对着乾隆吼出来的一刹那就已经把脖子放刀口了,现在还来烦恼干什么?还是趁着死前好好放松一下吧。
永璋的这种破罐子破摔式快乐对于别人可就不快乐了,因为永璋越高兴,乾隆就越死气沉沉的,连膳食都不怎么动筷子,就仿佛……不吃不喝的一心求死。
这样大逆不道的猜测让底下的奴才操碎了心,可是就算他们想安慰也安慰不了啊,皇上不是个会听他们安慰的人,瞧三贝勒那欢乐模样是指望不上了。每当这个时候,侍卫们就集体怀念起了吴书来吴大公公,他对这对父子的熟悉程度绝对比他们高出了不止一个山头,调解起来也肯定比他们要有办法多了啊。
一想到这里,奴才们对于回京一时突然热衷了起来,赶紧的,收拾收拾回京找吴公公去,皇上若是再这样下去身体可是会撑不了的啊。
好的不灵坏的灵,很显然世上每个人的一生都会有那么一两次乌鸦嘴的功能。就在他们准备启程回京时,乾隆病了,病的很重,昏昏沉沉了好几天依旧不见好,何守命诊断却始终只有一句话:郁结在心。
无奈之下开了方子给乾隆调理,却还是那样甚至越来越严重了,发了急件回京让那些排名靠前的十几个御医和一些珍贵药材全部拉来了还是不行,乾隆一直这么昏昏沉沉的,嘴里偶尔冒出几声呓语都是叫着永璋的名。
终于,到了第十八天,傅恒、纪晓岚带头,全部奴才跪在了永璋的房前恳求永璋去看看乾隆,被逼无奈,再加上心中那股总是不肯消散的声音,永璋终于在乾隆病倒的第十九天清晨来到了乾隆的房间,第一眼,他就以为看见了弥留之际的绝症患者。
心口重重一震,连他自己都没发觉那瞬间的屏息和紧张。永璋有些恍惚的靠近,躺在床上的乾隆早就失去了之前印象中的那般光鲜亮丽,只剩下了一句躯壳,没有丝毫生气,只有那轻的仿佛下一瞬就会断开的呼吸才显示着乾隆还活着。
他知道乾隆病了,他也知道这些天宫里的御医们都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但私心里仍旧不以为然,以为只是个小毛小病罢了,毕竟乾隆是皇上,哪怕打个喷嚏底下的人也当成重病看待的,所以会出现这种阵势也并不代表乾隆会病的有多重。
但很显然他错了,乾隆这次非但病的很重还病的很棘手,看那不断进进出出却眉头紧皱的御医就知道了。只是……乾隆病重叫他老干什么?他又不是御医。
但明显的会这么想的只有永璋一个,其他人都是明白乾隆为何会得病,而何守命包括其他御医诊断出的心病原因又是为何。一切源头不够是三贝勒的疏远而已,若是三贝勒这个心病不解开,皇上性命担忧啊,这样重的忧虑,皇上究竟把三贝勒放在了怎样的位置上?
“三贝勒。”见永璋似乎有意后退,何守命立即叫住了他,躬身恳求永璋上前,“奴才斗胆请三贝勒不要远离皇上,就坐在皇上床边陪着皇上说说话。”
永璋愣了愣,看了一眼忙进忙出的御医们,他觉得自己杵在这里很碍事啊。在这种时候难道不是只要御医在就好了吗?他一个大活人的站在这里不是堵得慌吗?
看出了永璋的犹疑,何守命的腰弯的更低了,恳求的语气也愈发深重,“奴才恳求三贝勒留步,在皇上治疗期间内陪着皇上说说话,哪怕皇上陷入昏迷之中他也是能够听见三贝勒的话的。”
这是打算让人叫醒乾隆吗?只是这种人一般不应该都是病人最在意的东西吗?他记得无论是五阿哥还是还珠格格或是那个宫婢都在啊,怎么轮到他来叫?
尽管这么疑惑着,永璋却还是不由自主的应承了下来,身体就跟自己有主张似得坐在了床沿上,看着双目紧闭呼吸微弱的乾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恨这个男人,现在却要救他?凝注在乾隆脸孔上的目光逐渐幽深起来,永璋控制不住自己心底的阴暗:如果,这个男人就这么死了……
“……”乾隆低低的梦呓打断了永璋的思绪,猛然惊醒,为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永璋重新稳定了下心神去听,他想知道这个男人在这种时候还忘不了的是什么。
“……永璋……永璋……”
……静静的凝视着乾隆,永璋的双眼之中闪过了一抹复杂的情绪,似惊似怒,还带着点点连他自己都没发现的悲伤。
被自己厌恶的人当成在意的存在是什么感觉?大概是恶心吧。永璋不确定的想着,他觉得上天真的很爱开玩笑,让他到了这边换了个身份好好活着,却被这些人随意拿捏,现在又是如何呢?后悔?愧疚?永璋嗤笑,他怎么从来不知道乾隆有如此仁慈的情绪?
只是,自己到底为何这么恨乾隆恨还珠格格那些人呢?仅仅二十杖责之刑吗?按照自己的性子最多自认倒霉往后见了绕道走就是了,不该那么恨的啊。可是现在自己胸口澎湃着的情绪的确是怨恨,浓烈到可以把他逼得疯狂。
“皇阿玛,你说,到底为什么我会这么恨你呢?”
喃喃的低语无人能够听清,本来进进出出的奴才逐渐退下,谁也不敢来打断两人的相处,甚至连那些御医也被何守命等人拦住了,房间内在永璋毫无察觉之时只剩下了他和昏迷中的乾隆。
“永璋……”
床上的人依旧不懈的叫唤着这个名字,紧皱着眉如同被梦魇缠住。而床边的少年却冷眼看着,面无表情的脸上什么都没有,爱恨嗔痴,皆是虚幻。
渐渐的,永璋俯下了身,一点一点的靠近了乾隆,直到两人的脸几乎碰上才停止。永璋幽幽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声音平静的诡异,有一种毛骨悚然的阴森。
“皇阿玛,你说,现在如果杀了你的话怎么样?”
突的,床上的男人眼睛猛的睁了开来,黑黝黝的眸让永璋的心顿时一紧,呼吸也乱了节拍。刚准备退开,就觉背部被人紧紧箍住,视线一阵翻转,再定睛已然被男人压在了床铺之上。
“永璋永璋……”狂乱的语气显示着乾隆依旧未清醒的事实,那急切而絮乱的语调之中夹杂着短促的喘气,就似失了神志后的人的话语,语速飞快而短促。“我真是该死,竟然伤了你,明明说过不准任何人伤害到你的,可到头来伤你最重的竟然是我自己!我真该死,该死……”
就为了这个,这个男人才产生求死的意向的?不得不承认这让永璋心中大震,只是啊,永璋勾起了绯色的唇,几许讥讽几许冷漠。“皇阿玛,你说我该不该感动呢?你是九五之尊是天下的主宰却为了我就一心求死,我该感动的吧?可是怎么办呢?我除了觉得好笑之外什么都感觉不到呢。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永璋的话乾隆并未听见,他只是紧紧抱着永璋一遍遍的斥责自己,语意之中透着浓浓的求死之心。此刻的乾隆可以说是陷入了走不出的怪圈之中,自己的保证和行为产生了太过于重大的分歧,尤其是自己杀了永璋这件事对他冲击太过于巨大和突然,再加上永璋毫不掩饰的憎恶,使得乾隆的自厌情绪愈发浓厚,最终勾起了自杀倾向。
这并非是乾隆心理脆弱,能够登上帝位就注定了乾隆心理比一般人坚硬,只是关心则乱,因为太在意,所以才变得如此不堪一击。这些永璋也都想得到,只是他根本不会也不想去相信这一点,在这点上,永璋和乾隆都一样,偏执到入魔的程度。
“皇阿玛,我听说你宠爱到前无古人的还珠格格是假的呢,我还听说真的格格是那个你爱上了的宫婢,你说,等哪一天上过床之后才知道这个事实,你的脸色该有多精彩?到那个时候你还能不能继续宠爱那群单纯善良真性情的人呢?真期待呐。”
低低的声音在房内回荡出一股子阴森的气息,永璋嘴角划拉开恶劣的弧度,微微抬起头凑在乾隆的耳边低语,缓缓的轻轻的,如同恶魔的呢喃。
“所以呐,皇阿玛你可千万不能现在就死,活着,活下去吧。如果你真那么重视我那就听我的话,好好活下去,活着……”才能够让他看见那些令他期待的场面呐。
言罢,永璋一个用力把压在他身上的乾隆推了下去,起身,回首低头看着双目无神的乾隆,满目冷光。若乾隆真的这般重视他,不管是何原因他都不想去深究,他只愿把心中这股邪火全部发泄出来,哪怕最终可能把自己也烧的一干二净也在所不惜。
回头不再看乾隆,永璋扬声朝着外面喊,“皇阿玛醒了——”
60、今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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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因为永璋的陪伴起了作用,总之乾隆在那次之后真的慢慢好了起来,人也逐渐的精神了,只是每天总会宣召永璋陪驾,也不管自己这样做是否违背了当初的那句金口玉言。
永璋倒也没抗议,反正抗议了也没有不是吗?他只是每天都会在去见乾隆的路上遇见他那位五弟和还珠格格,还有福家兄弟,尤其是那福尔康,搀扶着那个叫紫薇的女人,一个愤怒一个幽怨的盯着他,还伴随着声声质问。
不过这些人都被侍卫拦了下来,除了口头之语外什么行动都做不了,永璋也乐的有人保护,每次都会恶劣的扔下几个嘲讽的眼神和冷笑,喜见那些人气的暴跳如雷。
就这样日复一日的,在乾隆的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后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京了,只是,回到京城后,永璋的疑惑愈发深了,他竟是被直接带入宫的,他的处所也是在阿哥所内而不是宫外府邸,问小元子,小元子却告诉他还未出宫建府,甚至连成亲都还没成。
“爷,皇上不是下旨在今年年底大婚吗?”
“今年?”可是他分明记得,在他虚岁十六那年就已经出宫建府,后在府邸之中成婚,至今已经和福晋夫妻相伴十年了。
“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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