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暂时停止沉思,抬起头看了眼铂金贵族的表情。看起来卢修斯并不介意他现在思考浪费些时间,此时对方正带着微笑眯着眼睛,懒洋洋的玩弄着手中的魔杖呢。
吉斯特开始慢慢理智的去分析那句短暂的话。【不用讨论一些令人厌倦的事。】显然这里一些令人厌倦的事可以指任何他讨厌的事情,毕竟他可不仅仅讨厌政治上的勾当。对方没有明确的说明是不想讨论关于立场之类的事,但如果对方了解了他的心思……如果对方从接触他的时间里了解到现在他最讨厌的事情是政治上的事……即使对方没有说明也能轻易让他感到对方与他是一样的讨厌政治。
对方也没有说明讨厌的事是他讨厌的还是对方讨厌的……够了。吉斯特在内心叹了口气揉了揉眉心,现在找一切理由证明马尔福是善良的——即使不太可能——也是无用的,因为不管对方坏不坏,就因为对方与自己的立场就不能与对方过多的亲密。
“抱歉。”吉斯特侧过头来轻声打断了卢修斯的休息。“这些毛病是很烦人——在与别人对话时候陷入沉思……你不介意吧?”
马尔福善于抓住语言漏洞并利用其达到他们想达到的目的。这一点贾尔森曾很认真的告诉过他。所以在与马尔福对话的时候,无论气氛有多么放松他都得警惕。
“哦,当然。”卢修斯已经彻底闭上了眼睛。看上去他非常放松,但是吉斯特却悄悄握住了藏在枕头底下的魔杖以防万一。“谢谢你来看望我,”他虚伪的说,声音里的真诚少的可怜。“我的朋友。”
卢修斯只是轻声哼了一下而并没有睁开眼睛。他看起来不想说话也不打算说话。吉斯特不太清楚对方来看他的目的,但是只要认真按着那种他讨厌的套路想想就能轻易明白:拉近距离,产生好感。
他非常讨厌这套路以及不单纯的动机。但是他必须接受——即使很恶心。他按住翻腾着想把一切都重新倒回口腔吐出来的胃有气无力的说:“很抱歉我现在有些不舒服……”
卢修斯没吭声,他静静的睁开眼睛盯着吉斯特苍白的脸色。就在吉斯特怀疑对方企图能以这种方式瞪死自己(至于为什么他可没想)的时候他才淡淡的出声:“好吧,再见。”声音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吉斯特就是该死的从中感觉到了该死的失望——他被子下的手更加用力的按住翻腾的厉害的胃,连客套的微笑都扯不出来。“哦,谢谢,再见……能顺便帮我叫一下庞弗雷女士吗?”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的时候猛地住了嘴,但已经太晚了。让一个马尔福帮忙捎话?他是疯了还是被疲倦折磨坏了脑子?令他更惊讶的是马尔福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的回答。“可以。”卢修斯微笑着说,“如果你需要庞弗雷女士的话,我为什么不帮这个忙呢?顺手之劳而已。”他的声音很真诚,吉斯特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他有些窘迫的撇过头不再去看铂金贵族的表情,而是把被子一扯盖住自己的头。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来:“谢谢……谢谢。”
卢修斯往门外走的脚步一顿,轻轻笑出了声。与那看似是发自内心的善意嘲笑的声音所相反的是脸上冷漠的表情。梅林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声音和表情会有那么大的差距……
吉斯特当然看不到这些,他只是更加窘迫的裹紧了被子以求卢修斯能快点走出去。他不能被任何事情动摇信念哪怕是对方能带给他无数珍贵的书籍并且本身也善良——就冲着对方身处敌营这点,哦,还得加上对方是敌营里特别重要的一份子——他也得坚持住不能对卢修斯产生任何好感。
对,反正他本来对铂金头发就没什么好感。吉斯特这样安慰自己,然后露出头呼吸了一下空气。他的脸发红,不知道是闷得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造成的。这使小罗威纳森看起来非常的——漂亮。简直就跟马尔福一样。(马尔福也很漂亮不是吗)
过了没多会儿庞弗雷女士就急匆匆的赶来了。她抓着几瓶魔药,塞子看起来并没有盖紧,看起来就快要将瓶子里的魔药洒出来——吉斯特温和的施了咒语将塞子盖紧,乖巧的躺在枕头上轻声说:“很抱歉打扰您,庞弗雷女士……我想我是不舒服。我非常想睡觉以缓解我的疲劳但我就是睡不着——(因为马尔福来了)您能帮助我的话我将会非常感激。”
庞弗雷女士没说话而是狐疑的瞪了眼吉斯特。她稍微喘了口气才开口,“如果你指望礼貌温柔能让我同意你看书的话,想都别想。”
吉斯特有些郁闷,明明他本来就很礼貌——至于温柔,算了吧。“呃,当然不。这些魔药我都要喝下去吗?”“当然——”庞弗雷嘟囔着把一个小瓶子拿了起来,“——不。我只是不确定你需要什么所以把几瓶我认为你可能会需要的魔药都带上了。现在看来你只需要一瓶催眠剂——最弱的,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就算有我也会把它治好。”
庞弗雷女士看起来自信满满。
“好了,我得走了。刚才两个格兰芬多到我这来,他们摔伤了——格兰芬多,够呛!”她严厉的瞪了眼吉斯特,就好像吉斯特是那些让她工作量增大了许多的格兰芬多似的。“每天来的三分之二都是格兰芬多!无非就是跌打碰伤或者打架造成的——真希望麦格教授能同意我的意见:让这些毛毛糙糙的小子们记住几瓶常用治愈药水的功效区别,然后扔上几十瓶在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让他们自己治疗——”
吉斯特笑了一下,还没来得及说再见庞弗雷女士就已经消失在了视野中。他耸耸肩一口喝下味道还算可以的魔药然后闭上眼准备睡觉。
希望不会再被人打扰了……——即使是洛夫古德也不行。他想。
此时远在罗威纳森庄园里,一颗黑色的石头正在闪闪发亮,其光芒越来越大……与其同时,《黑暗精灵》渐渐化作齑粉消散在空中。
Part。48
是一片虚无,四周的色彩仿佛都被扭曲在了一起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颜色。它们五花八门夹杂在一起形成了一种令人晕眩的东西。这里一切都是被静止的,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可以活动有生命以至于能开启时间的东西。在这里,一切都变成了永恒。
分不清是头朝下还是什么,大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他感觉到全身虚弱无比仿佛刚刚得了场大病。汗水随着动作而划过皮肤流落而下,在湿润的泥土中消失殆尽。
他迷茫的环顾四周,茂密的枝叶,仿佛亘古便沉默的存在着的树木,神秘而隐藏着生命的白金花在黑色叶子之上变得神圣而优雅。纤细而在阳光之下似乎透明的睫毛轻颤,他无措的环顾四周的一切。
过大而单薄的黑色斗篷包裹着他遮挡住了雾气。他微张着嘴无声而痛苦的呼吸着,四周的空气里蕴含的东西仿佛都在喧嚣要诉说,他猛地蹲下狠狠抱住头,冷汗疼的冒出额头……
无声的尖叫是因为他根本发不出声。嗓子疼的要撕裂开,他在地上翻腾着喘息着,觉得自己快死了。——不,他或许本来就死了,他……不该活着——
“谁!?”
一个声音划破了诡异而寂静的氛围,声音尖细而充满警惕,暗藏着一丝杀意。
他什么都没听见,而是发现自己的头疼消失了,浑身比一开始更加虚弱无力了。他闭上眼躺在柔软的泥土上,小片美丽的白金花被糟蹋的不成样子。
他将头发里被捏碎的白金花花瓣随意的扫出来,随后将其捧在手心放在心口。白金花能减轻一些精神上的痛苦或使人感到安心宁静。但此时仿佛失效了般起不到丝毫作用。他正准备懊恼的把这些可怜无辜的花瓣仍会地上并把它们捏的更碎时泥土被鞋子踩过的细微声响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他费力的抬起眼皮,阳光透过细细碎碎的枝叶照射在来者身上使看他的人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覆盖着小腿的黑色长袍与一双移动着的靴子。“……”他试图张嘴说话,但失败了。不知道是怎么仿佛他突然间变成了哑巴……突然间,他以前不是哑巴?
他知道自己把一切都忘了但该死的他就是不知道他忘掉了什么。如果他知道的话这也不能称之为遗忘了……他用双手撑地微微抬起前身,这下看清了来者。包着头巾,一股浓郁的蒜味扑鼻而来。是一个男巫……男巫?那是什么……
他困惑的眨了眨眼,看着‘男巫’走过来看起来很紧张的问:“你怎么会在这?——我是说,这里是黑暗森林!非常的危险——呃,我、我是说我在这儿迷路了,你、恩、你能帮帮帮——帮助我吗?”
“Your name?……and my name is?”
他低声迷茫的询问,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无措与空寂。
来者愣了愣,随后飞快的掩饰住了脸上一闪而过的什么情绪,声音似乎没有刚才那么结巴了。“Oh……I'm Quirrell。”对方带着一种扭曲的微笑,似乎原本是一个表达善意的表情但被那样别扭的显示出来就显得有些狰狞了。“……I'm sorry; I don't know your name。”
他下意识的揉碎了手里的白金花花瓣,透明的花汁流淌在手心冰凉而引起微痒。他抬起手舔去散发着轻微蜜甜的液体,然后咽下去。
“……我为什么会在这?”
“我不知道。我可以帮助你……”奇洛的微笑看起来自然了很多,变得有些愚蠢而邪恶。“……跟着我?我带你走出这片危险的森林。”
他眯了眯眼,从朦胧的回忆里找到了他确定存在的话并将其提溜了出来。“我记得刚才你说你迷路了希望我能帮助你。”他狐疑的扔掉手中已看不出原本样貌的花瓣轻声说,“……撒谎,两个灵魂在一个肉体是不会有任何好处的。你还撒谎……”
“什么?——”
——他在对方瞳孔发大的时候再次疑惑的歪了歪头。他就是能清晰的感觉到对方的身体里有两个灵魂……是什么气体,有他控制的一股阴冷气体能清晰的探究到只有拥有神祗的力量血统才探究到的东西……杀气缠上了他,他瞬间清醒并后退了好几步跌倒在几从白金花的后面。
“……你要杀我?”他盯着巨大的杀气艰难而困惑的说,“为什么?”
奇洛眯起眼睛举高手中的魔杖,另一个声音从奇洛的背后响起,“因为你知道我的秘密……当然,你可以不死……只要你告诉我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
他下意识的闭紧嘴。他不能说这是因为他的血统……血统?他迷茫的皱起眉头,“我不知道,”他相信自己迷茫的样子很能令人信服,“自然而然的能知道……也许是因为我的能力?……与生俱来的。”
奇洛沉默了一会突然收回魔杖冷漠的说:“跟上来。”他没动而是站在原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奇洛转过身,被头巾包裹着的后脑勺传出了刚才冰冷的声音。“因为我打算把你救出这片危险的森林。你应该感激我,我救了你的命。”
“你没有。”他直白的说出自己心里所想的话,一瞬间似乎什么声音都消失了,奇洛开始哆嗦着摘下头巾,露出了一张可怕的、狰狞的苍白的脸。那张脸上的嘴阴冷的说:“我有。”
“不,”他固执的摇摇头,“你只是要我跟你走而已。你没有救我,我不欠你。”他为什么会这么说?他疑惑的思考着。不清楚,但是直觉告诉他如果顺从的跟上去并且默认对方说救了他的命的话就会发生什么不可预料的事情。“……恩,你只不过是好心的想带我走出这片森林罢了。”他最终轻描淡写的打破了一片沉寂。
“……很好!”那张可怕的脸开始冷笑,“很好!奇洛——”他尖声喊着奇洛的名字而奇洛背着身子哆哆嗦嗦的应了声。“杀了他!”那张脸嘶嘶地说。奇洛这才敢转过身握紧魔杖,嘴刚张开准备说出咒语——
他先从斗篷里的衣服兜中抽出了一根淡黄色的魔杖,“除你武器!”他眼疾手快的喊道。趁着奇洛的魔杖脱手与他后脑勺那张脸尖叫的空档转身拔腿就跑。顾不上被各种伸展开来的植物枝叶划烂的伤口通过神经传出的疼痛。不知过了多久,他感觉被什么绊了一下跌跌撞撞的一头栽在一堆枯叶里。
飞旋而起的枯叶落下带着一大堆灰尘。他强忍住咳嗽一动不动的屏住呼吸藏在枯叶之下。重新飘落下的枯叶有很多,多到能把他严严实实的盖住。灰尘落到敏感的皮肤上引起一阵瘙痒,如果有条件的话他跑出去见到人一定会洗澡。他在内心愤恨的诅咒着导致他变成这样的奇洛还有另一个灵魂,实际上却因为害怕而僵硬的躲在几层不知道有多脏的枯叶之下紧紧抱着他的魔杖。
“出来。无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