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那只猫跑的飞快,白玉堂拔足猛追。没见过这种小混蛋,连转移话题都省了,竟然直接逃!
☆、第8章 。乌盆(1)
傍晚,书房。
公孙策拿着乌盆,翻来覆去地查看,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那处裂缝上摩挲一阵。
“看样子是跌在地上磕破的,可是这戒指是怎么嵌进去的呢?”
“莫非是烧窑的工人不小心掉进去的?”展昭眨了眨眼睛。
“怎么可能!”白玉堂不屑地道,“烧窑的工人生活贫苦,怎么会戴着这种贵重的金戒指去工作?”
“小白说的有理。”包拯盯着公孙策手中的乌盆,皱眉沉思片刻,突然,他好像想通了其中的关节,于是对公孙策笑道,“阿策,你知道这个乌盆是做什么用的吗?”
公孙策一怔,这下子还真是问住他了。公孙公子博学多才,但是自幼锦衣玉食,对乌盆这种老百姓的生活用品,他还真不熟系。第一他没用过,第二查案的时候也没遇到过。于是,公孙策捏着手中的乌盆,略显茫然地摇了摇头。
包拯一脸坏笑,“这东西,其实就是尿盆,是用来解手的溺器。”
咣当!包拯话音未落,公孙策手腕一松,重要证物乌盆就这样摔在了地上。已经有了裂缝的位置十分脆弱,乌盆彻底摔成了两半!
“什么?!”公孙策难以相信地吼了一声,紧接着腹中一阵绞痛,喉头一阵恶心,他飞也似地冲出了书房,一边冲一边高喊着,“来人!打水!本公子要沐浴!!!”
展昭吃惊地眨了眨眼睛,白玉堂无奈地抽了抽嘴角,包拯无辜地呲了呲牙。
“包大哥,你这样整公孙大哥,不怕他报复你吗?”
“小展昭,不要忘了是谁把乌盆拿回来,又是谁把它递给公孙策的。就算报复,第一个也不会轮到我吧?”
“呃——包大哥你——”
“展小猫,你斗不过他的。”白玉堂眼看着展昭被包拯弄得哑口无言,心中着实觉得他可怜,于是无奈地叹道,“看脸就知道了,比黑,我们谁都比不过他。”
说着,白玉堂蹲下身子,表情略带嫌弃地捏起地上的碎片。乌盆碎开,戒指还结实地嵌在其中。白玉堂略一用力,将那枚戒指从裂缝处抠了出来,将其捏在手中细看。
“这种似龙非龙的纹饰,似乎在上古典籍中有所记载。”白玉堂凤眼微眯,“一个江湖组织,何必用这种晦涩的东西作为信物标记?我想,这东西或许跟他们背后的主使人有关。查到这个东西的来历,或许就能把金龙寺那几个和尚的死因搞清楚。”
包拯将戒指从白玉堂的手中接了过来,仔细看了几眼便揣入了自己的怀中。之后他对展昭道,“展昭,你去看看那乌盆的碎片上还有没有其它标记。”
展昭遵命,拿起地上的两块碎片反复查看,很快在其中一块的底部发现了一个小巧的标识:隐逸村赵氏。
“这是什么?”
包拯点了点头,“这就是你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隐逸村?”展昭皱眉道,“去找这个赵氏?”
包拯笑道,“赵氏是制造这家乌盆的窑厂的名称,准确的说你们需要去隐逸村找这个叫做赵氏烧窑场的地方。不管这个戒指是属于谁的,找到那个窑厂,你们就知道了。”
“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包大哥还是说明白的好,否则我根本不懂呀。”展昭郁闷地盯着包拯,这个包大哥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卖关子。
包拯笑道,“其实很简单。这枚戒指之前一定戴在一个人的手上。若想要从人的手上转移到乌盆里,除非像展昭你刚才说的那样,烧窑的时候不小心掉落。
但是小白刚才说的更有道理,窑工贫苦,戒指不可能属于他们,这条路就走不通了。那么,你想一想,还有什么可能,会让戴在人手上的戒指被烧进乌盆里呢?”
展昭眯着眼睛想了片刻,突然,他瞪大了眼睛看向白玉堂。白玉堂的心中也已经有了答案,眼神也忍不住微微一冷。
“难道,是我想的那样吗?”展昭喃喃地问道。
白玉堂冷冷地道,“杀人,将人烧成灰,然后拌在陶土里面烧,人已经烧成灰烬,但是那戒指因为是金子做的,没有融化,所以就嵌在了乌盆里。”
听了白玉堂的话,展昭再端详着手中的乌盆碎片,只觉得心中忍不住一阵阵发冷。杀人的事情他见多了,可是像这种杀人毁尸的方法,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感觉,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据我的推测,这八成就是真相。不过到底真相如何,还需要去过隐逸村,找到这个窑厂才能有结论。”
“我们现在就去隐逸村吗?”展昭盯着包拯,突然觉得有些兴奋。虽然这案子听上去阴森恐怖,但是年轻人的好胜心让他感到,这件事要是查出来了,一定非常有趣。
没想到,包拯却摇了摇头。
“诶?”展昭一愣,“为什么不让我们现在去?”
包拯眯了眯眼睛,突然话锋一转,“你们刚才说过,丐帮兄弟们查到的那个神秘组织在找一个女人。”
展昭点头,“是,张大哥说,那个组织一直在找一个人,已经找了半年了。他只知道他们在找一个女人,但是却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包拯的黑脸上浮现出一抹凝重,他盯着展白二人,正色道,“今天我和你们公孙大哥去了一趟襄阳王府,我想,我已经知道他们在找的是什么人了。如果我猜得没错,那么这个神秘组织的幕后主使人,也就清楚了。”
“啊?”展昭一惊,“你们去了襄阳王府?为什么?是襄阳王来找你们的麻烦?!”
白玉堂也脸色阴沉,“莫非那个臭老头为了我做的事情要报复你们?”
包拯摇了摇头,“襄阳王让我们去,是为了一件天大的事情。而听了你们两个刚才的话,我突然想到,也许那个神秘组织所寻找的,跟襄阳王想要找的,是同一个女人。”
“啊?”展昭惊讶地看向包拯,“包大哥你的意思是说,那个神秘组织的幕后主使就是襄阳王?”
白玉堂皱了皱眉,低头看了一眼那枚戒指,“怪不得,似龙而非龙,莫非代表的正是皇族中人?”
包拯笑了笑,“你们两个也别瞎猜了,我先给你们讲个故事,然后我们再去找你们公孙大哥。”
一个时辰以后,当公孙公子连着洗了三次澡,拖着虚弱的身子从浴桶中爬出来以后,展昭和白玉堂也从包拯那里听到了那件天大的事情。
一个二十年前发生在皇宫里的秘事,竟然被一个逃出生天的宫女揭破。现在,襄阳王将这件事和这个宫女完全交给了包拯。而包拯,是否有这个能力让这件事的真相大白于天下呢?
其实,就连包拯自己也完全不知道。
连着在浴桶里泡了一个时辰,公孙策现在头晕眼花,趴在床上连抬眼皮的力气都没有。包拯他们进房的时候,公孙策想要狠狠骂那个黑炭头几句,张了半天嘴却只能有气无力地哼哼两声。
包拯一边觉得心疼,一边觉得好笑,只能走近了坐在公孙策的床边,又招手让展白二人都坐过来。
“阿策,今天我们听到的那件事事关重大。你就算身体虚弱,也最好听听我的想法。”
公孙策狠狠瞪了包拯一眼,却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事关重大,这件事的确需要快些商议出一个对策来。
包拯皱了皱眉,脸上的表情再次变得严肃,“我们现在都知道这件事的前后始末,但是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在我看来,这里面还是有几处尚未解开的疑点。”
展昭眨了眨眼睛,迷茫地看了看白玉堂,又看了看包拯,“包大哥,你还是直接说吧,什么疑点,我是一点也没看出来。
反正我听那个寇珠说的事情,字字泣血,仿佛都是真的。只是觉得这件事着实匪夷所思,当今皇上的身世竟然出了问题,想想还真是令人难以置信。”
包拯脸色一凝,点头道,“你虽然看不出疑点,却碰巧说到了一个最关键的问题。”
“当今天子的身世?”白玉堂道。
包拯点了点头,“这一点正是此事的关键。”
说着,包拯面色凝重地看了一眼公孙策,“阿策,你记不记得在寇珠说出当初怀孕的并非刘贵妃而是李宫女的时候,我曾经问过她,李宫女的孩子的生父究竟是谁?”
公孙公子长眉微蹙,点头道,“你问过,我也想过。但是寇珠称皇宫里只有一个男人,自然是皇帝的孩子。另外她也提到过,刘贵妃曾经派人仔细检查过侍寝记录,提到李宫女在那段时间的确曾经侍寝,那孩子定是皇上的龙种。”
包拯却摇了摇头,笑道,“刘贵妃宠冠后宫,当时的后宫亦是佳丽无数,但是十多年的时间,先帝的后宫别说是皇子,就连一个帝姬都未曾有过。先帝膝下空空十几年,现在突然冒出一个怀着身孕的李宫女,难道刘贵妃就不曾怀疑过这里面有问题吗?
毕竟,侍寝记录可以作假,相关的人也可以撒谎。更何况,寇珠所说宫中只有先帝一个男人,但是我们都明白,除了先帝之外,皇宫里还有侍卫,还有——”
说到这里,包拯停顿了片刻。公孙策眉头紧皱,不解地看向包拯,“你这么说的意思,竟是在怀疑当今圣上并不是先帝的龙种吗?”
包拯沉默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公孙策。公孙策白皙的脸上先是一阵疑惑,片刻之后,他骤然动容,一贯温和淡定的面孔上惊异非常,竟然连说话都有些口吃,“莫非,莫非——”
两个大哥在那里打哑谜,但是他们似乎都已经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展昭和白玉堂面面相觑,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迷惑。
展昭皱着眉,开始努力思索这两个大哥到底想到了什么。想来想去,突然,几天之前包拯讲到的一件往事钻入了他的脑海。这个据说生下了当今圣上的李宫女,之前好像还跟一个人好过一次来着。那个人是——
“啊!”展昭突然高声叫道,“难道皇上他是八贤王的儿子?!”
包拯和公孙策脸上同时一惊!白玉堂眉头一皱,嘴角一抽,忍不住抬起手捏了捏展昭的嘴巴,不冷不热地道,“你还可以更大声一点。”
☆、第8章 。乌盆(2)
听了白玉堂的话,展昭急忙闭嘴,同时吃惊地盯着包拯和公孙策。包策二人此时均是面色凝重,房间内一时无人再说话。
片刻之后,包拯沉声道,“八王与李宫女的往事,当时并无人知晓。目前活在世上的人里面,只有我们几个,八王本人和李宫女知道。我相信寇珠并不知情,因为若是她知道,一定逃不过襄阳王的眼睛。若是襄阳王知道了,一定利用这件事为自己谋划更多的利益。
八王在朝廷上执掌权柄多年,有无数政敌,若是有人知道这件往事,肯定不会放过打击他的机会。其实皇帝是不是先帝之子并非这个问题的关键,我想不通的是,刘后当年到底是怎么想的?她是真的相信李宫女腹中之子是龙种,还是有什么别的考量?”
公孙策略略沉吟,长眉微挑,疑道,“莫非你怀疑刘后当初也不能肯定皇上是谁的孩子,却依然要让李萍将孩子生下,并当做自己的亲子抚养?”
包拯点了点头,“刘后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她虽是女子,亦是宠妃,却有着心怀天下的野心。她与先帝恩爱多年,先帝多年无子,对于别的嫔妃来说,想的更多的或许是斗倒旁人让自己怀上龙种,以期半生有所指望。而刘后,她想的一定更多。
刘后需要孩子,其实先帝更需要孩子。只要有了这个孩子,先帝地位便更加牢固,刘后更是可以在先帝生前死后都立于不败之地。”
公孙策点了点头,“就像她现在做到的一样。”
包策二人对视一眼,均暗自点头。当今朝廷上,不管那些官员皇亲们如何争斗,他们都不得不承认,实际上稳坐后宫的刘太后才是这个国家的主宰。她是没有皇冠的女皇,一切只因为她的手中掌握着他的儿子。
“当年的刘贵妃,需要一个儿子。只要这个孩子生在皇宫之中,无论他的谁的孩子,根本不重要。”
公孙策点了点头,“这的确说得通。刘后心思深沉稳,未必看不出这个孩子的身世存疑,但是只要他顺利出生,那么对刘后,对先帝,都是有益无害的。
或许,正是因为刘后想要湮灭对这个孩子身世的怀疑,才会让郭槐杀人灭口,将所有参与过这件事的人统统杀掉。她害怕的并不是孩子的生母曝光,她怕的,正是对这孩子身世的怀疑。因为只要有那么一丁点怀疑,那么她,先帝就都白费心机了。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先帝,刘后,和当今圣上的利益是一体的,一损俱损。”
包拯叹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