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展昭微微一笑,睁开一只眼睛瞄了白玉堂一眼,“你怎么结巴了?”
白玉堂脸上一红,避开展昭戏谑的眼神,心中却忍不住有些兴奋。如果真的能跟展昭一起去闯荡江湖,想一想就觉得心中无限欢喜。
“展昭,既然你这么说了,那么我答应你。咱们两个就去闯荡江湖!”
白玉堂盯着展昭的眼睛,眼神热烈而专注。展昭微微一怔,他从白玉堂的眼神里看出了一种非常认真的东西。展昭有些恍惚,因为他似乎回忆起,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经常能从白玉堂的眼睛里看出这种让他读不懂的认真。好奇怪,这小子肯定有心事。上一次逼问他,结果他却没有说实话。一定要找个机会把他心里的话给套出来!
想到这里,展昭突然嘿嘿一笑,盯着白玉堂认真的眼睛说道:“闯荡江湖可以过一段时间再说。听下面皇上跟包大哥相谈甚欢,包大哥肯定没有危险了。不如一会儿你带我去丰乐楼吧?”
“丰乐楼?”白玉堂一怔,“为什么想去那里?”
展昭微微一笑,“当然是想跟你把酒言欢,顺便再看一看汴梁城如梦似幻的夜色。”
☆、第2章 。落幕(7)
去丰乐楼一边看着汴梁城的街景一边把酒言欢;这种情景在白玉堂看绝对是一种享受,在展昭看来也心向往之。然而他们两个都明白,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八贤王还在李夫人的宫殿里;这一对老情人二十年后久别重逢,叙旧也就罢了;万一说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再把包大哥给牵扯进去,小皇帝万一还要杀他,关键时刻他们还要出手相救不是?怀着这样的心情,两个人只能继续无聊地听墙根。哦;不是听墙根;而是趴在房顶上晒太阳。
事实证明是展昭他们多虑了;八贤王和李夫人并没有谈太久,就在展昭他们决定去把酒言欢之后没有多久;八贤王也来到了崇政殿。从展昭的角度看过去;并没有发现八贤王的脸色有什么变化,他说李夫人留下他只是为了跟他聊一聊出宫的具体安排。例如她什么时候离开,到外面之后要怎么居住,是在刘太后之前还是之后离开,离开的时候需要带的随从之类的问题。这些问题琐碎了一些,但是也并没有多少,一会儿就谈完了。
赵祯在听到八贤王的答复之后,脸上的表情明显很不开心。这种一种复杂的情绪,一方面为了这桩二十多年的公案终于落幕而感到欣喜,另一方面,又因为他不得不跟两位母亲分开而感到难过。包拯察言观色,识趣地告退了。赵祯挥挥手算是应允,包拯独自一人离开了崇政殿,出了皇宫。
展昭松了一口气,挑眉看了白玉堂一眼,笑道:“现在彻底没咱们俩的事了,我们也走吧!”
白玉堂点了点头,脸色却依然有些困惑。展昭问他在想什么,白玉堂没答话,只说先出宫去再说。二人趁着黄昏的最后一抹夕阳离开了皇宫,顺着宫外最宽阔的街道慢慢走人了华灯初上的街道。对于很多人来说,汴梁城的生活是从夜晚开始的。食肆的厨子们打开烧热的大锅,当垆的酒娘们将她们的珍酿打开,食物,美酒,香气弥漫在大街小巷。朋友们三三两两走出来,随便寻觅一个地方只为抒怀之后的一醉。茶馆的大茶壶咕嘟嘟地烧开了,说书先生一拍云板,一个个生动美好,精奇古怪的故事娓娓道来,帝王将相,才子佳人,生离死别,悲欢离合,装点了普通人单调无聊的生活中难得的闲暇时光。舞女们扭动腰肢,轻纱飘扬,一张张花红翠绿的帕子随风招摇,随风吹来的还有脂粉的香气,路人经过,意马心猿,少不得要破费些钱财来换得一夜温柔。汴梁的夜晚,无论你是俗是雅,是老是少,是穷是富,总能找到适合你的地方去停驻,流连,感受那一丝丝属于汴梁独特的精彩与繁华。
展昭他们出了皇宫之后本想直奔丰乐楼,然而当第一步踏上街道的时候,展昭的注意力就被街边的景色占据了。坐在楼上看风景,不如走进风景之中。与周遭的人们融为一体,那种感受似乎更加强烈了。各种香气围绕在身体的周围,一切仿佛触手可及,熨帖着整个身体。脚步忍不住放慢下来,一边溜达,一边观看,只觉得眼睛都要不够用了。路边时不时有小酒馆的伙计们招呼生意,也有卖酒卖花的姑娘们或小心翼翼,或大胆热烈的目光,更有风尘女子眉眼轻佻的频送秋波,弄得展昭一张俊脸不多时就红成了一片。
白玉堂一直留意着展昭的状态,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忍不住觉得好笑,却又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恨不得立刻一步跨到丰乐楼,把这小子关起来,省的让那些女人明目张胆地调戏他。于是事情就变成了这样的局面,展昭流连于街边的热闹,白玉堂则忙着帮展昭挡桃花。就在他用充满杀气的眼神吓退了第七个当垆女和第十个卖花姑娘的时候,突然展昭兴奋地叫了一声。
“小白,你闻到了没有,好香,好香!”
白玉堂一愣,看着展昭兴奋得脸红红的样子,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答话的声音也忍不住比平时温柔了很多,“什么好香?”
“酒香,我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的酒,小白,快帮我闻闻是从哪里传来的!”说着,展昭竟然丝毫不顾形象地,站在大街上就开始提鼻子闻了起来,那模样活像一只小狗。
白玉堂虽然不觉得丢脸,但是也感到十分无语。他无奈地笑了笑,随手一招,叫住了一个路人打听。路人一听说这二位小爷是要找酒喝,立刻眉飞色舞地开始推荐。原来这条街的尽头果然有一家小酒馆,卖酒的是一个老头。虽然招牌小,门脸更小,家里也没有年轻可爱的女孩子卖酒,但是因为酒好,即使巷子深也自然顾客盈门。平日里别的酒馆要经营到深夜,而这家的酒,不到两个时辰就卖光了。因此上展昭今天要是想尝到那家的好酒,还要快点行动才是。
白玉堂谢过了那个路人,掏出银子打算答谢,结果那人却坚决不收,口中称自己也要赶紧去打酒就跑了。白玉堂知道了地方,自然不敢怠慢,拉着展昭就直奔小巷深处走去。走得越深,那酒香就越浓,就连白玉堂这样见过大世面的人都忍不住刮目相看起来。他们终于来到了巷子的最深处,抬眼一看,果然有一个不起眼的小酒馆,门前挂着一个破破烂烂的酒幌子,往门里看,里面竟然没有多少酒客,只有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头蹲在酒坛子旁边,正在迷迷糊糊地打盹儿。
如果不是那酒坛子里面扑鼻的香气,白玉堂会觉得刚才那个路人是在骗他。不过眼看着这巷子里只有这么一家酒馆,知道应该没错,两个人便迈步走了进去。
“店家,店家。”白玉堂凑近了那老头,低声叫了几声。
“哎呦!来啦来啦!”老头儿一揉眼睛,定睛一看就看见了展昭和白玉堂两个漂亮小伙正在眼巴巴地看着他,差点没把老人家从椅子上吓得掉下来。
“哎呦!你们二位这是——这是从哪里来啊?进我老头儿的酒馆是想要做什么?”
展昭听得好笑,眨了眨眼睛答道:“老人家,进了酒馆自然是要喝酒,莫非还要喝茶看戏不成?”
“哎呦!哎呦!”老头儿急忙跳起来,唯唯诺诺地道,“二位这么干净体面的人,怎么会到我这么个脏地方来!这不是把二位的衣裳都弄脏了吗?”
白玉堂微微一皱眉,心中有些不痛快,忍不住嗔怪道:“你这老头儿真是不懂道理,我们找来你这里是为了买酒的,你既然有酒就应该卖给我们。何必如此啰嗦!”
白玉堂一瞪眼,吓得老头一个哆嗦,旁边展昭忍不住皱了眉头,狠狠瞪了白玉堂一眼。随后他对着老头儿微微一笑,和气地道:“老人家你别害怕,我们就是普通的酒客,是从巷子口闻到了你家的酒香才一路打听着找来的。你不用管这个黑面神,他脾气不好,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做我们的生意吧。我看你家的酒这么好,您这么大的年纪一定见过不少酒鬼了,好像我们这样急匆匆找来的人怕是也见过很多。您肯定明白这肚子里酒虫作怪的感觉不好受,就可怜可怜我吧。”
老头子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眼前这位小公子穿着不凡,眼角眉梢英气十足,又带着几分可爱的笑,还对他一个卖酒的穷老头子十分客气。老头儿只觉得心里又是舒服又是感动,急忙念着佛答应了。
这小酒馆的确太小,平日里留在这里喝酒的人不多,大多数都是买了拿回家或者拿到别处去喝。白玉堂见这里地方狭小,也不怎么干净,就有些嫌弃,想要拉着展昭带着酒去丰乐楼喝。哪知道展昭却犯了脾气,非要留在这个小酒馆不可,白玉堂无奈,也只好陪着他一起了。
不多时,老头儿将酒壶端了上来,又把两只酒碗洗了又洗,弄得干干净净地摆了上来。随后又到后厨将傍晚就炖上,如今刚刚开锅的羊肉汤盛了两大碗,端上来给二位客官佐酒。
“哇!好香!”看到面前的一大碗羊肉汤,展昭忍不住吸了吸口水,只觉得那肉的鲜香从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钻了进去,勾引得他的味蕾瞬间做好了准备,跃跃欲试地大显身手一番了。
拿起调羹,小心地盛起肉汤,在唇边吹得不算太热了,借着蒸腾的雾气入口,瞬间感觉到整个口腔都充满了香气。柔软,醇厚,鲜嫩,所有极致的感觉融汇在小小一口肉汤的内部,交杂在一起,简直让人感动得要哭出来。肉汤入口,只觉得全身温暖,展昭眯起眼睛,幸福地嗯了一声。睁开眼睛,正对上白玉堂含笑的目光,展昭忍不住为自己刚才的表现感到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再次笑了笑。
“小白,你也尝尝,真的很好吃。”
白玉堂勾了勾嘴角,无奈地笑道:“这世上有你不喜欢吃的东西吗?”
展昭微微一愣,皱着眉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突然盯住了白玉堂的眼睛,故作生气地道:“哼!我就知道,你这是在笑话我是个吃货!”
白玉堂一怔,无奈地道:“你这可真是冤枉我了。我只是觉得看你吃东西会让人的心情变好。就好像现在,虽然我还没有吃到嘴里,只看你刚才的样子就觉得眼前摆放的是美味了。吃货又如何,能吃是福气。”
“诶?”展昭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小白,你不知道,你方才这句话也是我娘经常说的。我没想到,竟然能从你嘴里听到我娘常说的话。好玩,真好玩!”
隔着羊肉汤制造的蒙蒙雾气,白玉堂端详着展昭脸上的笑容,只觉得心中又酸又甜,却总是无法开怀。他微微一笑,端起桌上的酒碗,给自己斟满了美酒,借着展昭的笑容一饮而尽。
“哈哈!痛快!”白玉堂大笑一声,对展昭道,“展昭,今夜就让我们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展昭望着白玉堂肆意的大笑,白衣少年俊美潇洒的身影令人心折,心跳竟然突然地漏了一拍。天,这家伙真是个妖孽!要真是个女人可怎么得了?
展昭忍不住有些脸上发烧,好像还没喝酒就已经醉了。
☆、第2章 。落幕(8)
美酒入喉,竟然没有丝毫辛辣之感,只觉得甘醇诱人;齿颊留香。白玉堂点了点头,大笑道:“果然是好酒!”
“是吗?”展昭眼睛一亮;急忙给自己也倒了一杯;急忙喝下去。这杯酒灌得太急了,呛入了喉咙,展昭只觉得喉咙好像火烧一样;瞬间憋得他喘不过气来。
“咳咳!”一阵剧烈的咳嗽,展昭俯□子憋得满脸通红;大口喘息着;可怜巴巴地抬起头看着白玉堂,一边看还一边不住地咳。
“你就不能稳一点吗?”白玉堂无奈地叹了口气,凑过去给展昭抚背顺气,等到他缓过来以后才恋恋不舍地坐了回来。
展昭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果然是好酒,好厉害的酒啊!”
白玉堂被他逗得一笑;又顺手给两个人倒满了酒。展昭笑嘻嘻地接过来喝下去,眯着眼睛品了品,突然盯住了白玉堂,笑眯眯地说道:“小白,你说这件事到这里是不是就该彻底结束了。”
白玉堂知道展昭说的是皇宫里的事,他略微沉吟片刻,不点头也不摇头。展昭一挑眉,“难道还没完?”
白玉堂笑了笑,“应该是完了。只是不知道从今往后该有几个人睡不着觉了。”
“你指的是——”展昭挑了挑眉,用手指往酒碗中一蘸,在桌面上写下了一个“八”。
白玉堂眼睛一亮,瞄了一眼展昭脸上有些狡猾的笑容,皱眉道:“我就知道不能小瞧你这小子,不错,挺机灵嘛。”
展昭嘴边弧度略有加深,笑道:“他们两个见了面,说了话,无论他们说了什么,这件事也就到此为止了。其实一个人能有两个母亲,也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