睛。
“阿银,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
第二天我醒的很早,因为躺在房顶直接感受清晨的阳光,是相当刺眼的。
志波家的火在我离开后几个小时就被灭掉了,看十三番队没有立刻出动寻找凶手就知道那姐弟活了下来。浮竹非常聪明,他肯定会把给空鹤疗伤放在第一位,而把追查罪魁祸首的工作偷偷留给自己。
因为海燕恐怕早就气疯了。
我一个人躺在沾满清晨露水的稻草房顶,湿哒哒的没多久就忍不住下来了,这时天还没完全亮,太阳有着浓浓的橙色,顺带着把森林也染成暖洋洋的,很适合思考人生。
比如……嗯,我昨晚都干了什么?
“哦,我的天啊……”
清晨的林边小房处,有一个男人帅气地从放上跃下,姿势很拉风,模样嘛也不赖,只是……停顿两秒后充满纠结和懊恼地抱着头蹲下的动作就……所幸现在四下没人。
事实是,我瞪着眼睛躺了一宿,星星的数量没数出来,对于昨晚把乱菊上了这个事儿也没能彻底接受。
脖子根上有几条被指甲挠出的血痕,触感和痛觉都清晰地跟我陈述了一整晚,那不是幻觉——所以很想时光回溯的我大概是全尸魂界最该死的男人了,活该被嫉妒的光棍们砍死。
然而我的挣扎并没持续多长时间,有不速之客往这边靠近,吃过一次教训的我这回竖直了灵压天线,很快便锁定来人的位置和身份,不过我立刻就后悔了。
因为来的不是别人,是白哉。
我有点不相信,那个总是装模作样地弄出一副贵公子形象的朽木白哉,在我印象里还从没这样邋遢过……没错,就是邋遢,不是狼狈。
白哉像是一夜没睡,大大的眼睛下面有一圈黑灰色的眼袋,牵星箝不知去向,头发乱七八糟还粘了两片树叶。他穿着平日里在家时才穿的象牙色和服,现在看来是染了泥的象牙色,而且分布十分不均,有的地方泥多了还把衣料都粘在了一起。
直到白哉走到我面前,我还木讷地张着嘴巴眨眨眼:“你是……白哉?”
“嘘,”他有点紧张,表情不像在开玩笑,“市丸银,你跟我说实话,昨天你去哪了?”
“我是……”
我是去五番队负责区巡逻了——这句非常简单的话,在我刚吐出两个字后却说不下去了,像是有什么堵在喉咙口,话卡在半截,上不来也下不去。
白哉认真地盯着我,眼睛转都不转地直直看进我眼睛里,仿佛这样就能防止我说谎骗他。我也看着他,莫名其妙地想起昨夜的事来,突然就很好奇如果昨晚抱着的是面前这人,他的表情会是什么样的?这双一如从前那么漆黑清澈的漂亮眼睛,会不会发出与众不同的光彩?
呃……我手臂上传来点感觉,是白哉用刀柄碰了碰,回过神,发现我的想象力越来越诡异且有种把自己往死里整的危险,于是恢复成平常的笑脸:“出了什么事?”
其实这个话题转移的并不明显,会这么问很正常,不过白哉的眉毛却狠狠一跳,眼角压了下去,像在努力压抑着什么,他说:“志波家出事了,志波空鹤受了重伤,爷爷跟他们家也算有些渊源,我昨晚去四番队看了一下,没发现你。”
“哦,”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挠挠头,“昨天巡逻后正巧回到这儿,你还不知道吧?这里是我进入真央灵术院前住的地方,呵,还挺怀念的,一下子就……”
“市丸银,”白哉打断我,他抬起眼睛再次看着我时,忽然跟之前完全不同了,眼神充满某种困惑和矛盾,闪烁个不停,“半夜的时候总队长召集了队长们,宣布永远驱逐志波家,因为据从现世带回的消息指出志波家与叛徒浦原喜助有私下联系。”
白哉一口气说下来,语速有些快,他顿了顿,沉着气一个字一个字地看着我说:“爷爷告诉我,那个带回消息的人叫市丸银,你是不是该解释一下?”
我在心里抽了口气,妈的这事不用猜都知道是谁干的,用得着这样一竿子把人打到死透么?蓝染你也太过了点吧?!
“那……现在海燕怎么样?”我的表情有点凝固,不过倒是很符合目前的情况,补充说:“十番队不也是……”
白哉轻轻摇了几下头:“他们都被禁足并监视起来了,海燕副队长被关在四番队的病房里,谁都不能接近,凌晨时志波空鹤开始发高烧,他想用武力冲出去,结果失败了,受了点伤。”
“是么……”我下意识露出个有点难看的笑容,心里很不是滋味,海燕不是冲动的人,可一旦事关他的家人,就是谁都拦不住的,白哉说的“受了点伤”恐怕没那么简单。
“你放心,我已经去看过他了,也告诉他志波空鹤度过了危险期。”白哉十分平静地说道,我立刻就知道他这一身造型是怎么弄出来的了——就连海燕都没能跑出来,这小子居然进去又出来后还全手全脚地站在这,简直是奇迹。
既然知道海燕和空鹤都没大碍,我也稍微松了口气,虽然被关禁闭,不过总比直接处死强,这样我就有足够的时间想办法说服蓝染改变四十六室的决定,毕竟后面还有志波家那俩男人的很多戏份,他们暂时不能离开静灵庭。
而且,我是真的舍不得海燕这朋友,尤其在浦原已经不在之后。
“喂,”正想着,白哉忽然用刀柄又碰了我一下,有些不悦地提醒我:“市丸银,解释。”
我愣了一下,就觉得好笑起来,于是坏心思一发不可收拾地撺掇开来。往前迈了一步,身体几乎贴着白哉的,见他有些局促地想往后躲似的僵着身体,我抬手用食指支起他的下巴,不怀好意地笑着说:“解释啊,为什么啊?你想听的是那件事的解释呢?干嘛特意找到流魂街,小白哉?”
白哉最讨厌我用这种腔调,而且还喊了曳舟给他取的他本人恨透了的昵称,大眼睛立马翻了上来,带着股西伯利亚寒风,就着这个距离很便利地把刀柄直接捅到我下巴底下,差点戳穿我的脑袋。
“市丸银,我警告你,我的耐性从来都不多。”
唉,果然还是最喜欢这份咬牙切齿的劲儿,那时候不管多艰难,只要一听见就能有片刻的好心情——建立在某人愤怒上的永恒的美好心情。
我笑着把他的刀随意拨下去:“哎呀,这个事……”
“阿银,好早啊。”背后草屋的门口忽然传出乱菊还没睡醒的声音,打断了我。我整个背脊都僵了一下,大脑的零件罢工几秒。
白哉也愣了,他的视线很自然地转过去,很自然地顿住,很自然地……微妙地改变了下呼吸的频率。
“我……是……”我有些急切地抓住白哉的一条手臂,他的肌肉全都绷了起来,硬邦邦地像块冰冷的石头。
我不明白我怎么突然想跟他解释些什么,想说“不是你想的那样”或者“这其实是有原因”之类的话,可又都像蜂蜡一样糊死在喉咙里,半个字都挤不出来,憋得脸可能都紫了,有点像被老婆捉奸而急于掩饰得老公那么可笑。
的确可笑……然而白哉停顿片刻后转回来看我的眼神,却让我一点儿也笑不出。
他眼睛里的光彩仿佛有一瞬地黯淡,放得很空,脸上一丝表情也没了。他看看我,终于后知后觉地把视线放在我脖子的抓伤处,然后缓缓地再次移开,看向乱菊。
这女人的衣服虽然还算整齐,不过暴露癖让她有半个胸脯露在外面,而那正中间的两颗红印就足够说明一切了。
我特别想捂住眼睛,或者在这之前找块结实的豆腐撞一撞。
白哉像是开始没能明白,可仅是短暂的平静后,他缺乏血色的脸颊便是不自然地一红,然后……我确定自己清晰地看见,白哉盯着乱菊的眼睛里有股抹不掉的冷冽杀气,一闪即逝。
“这个,恐怕也不需要解释了,是吧?”他淡淡地说着,用几乎是看陌生人的眼神轻飘飘地在我脸上扫过,便用瞬步在我面前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银子,干得好!
ps:林丹果然冠军,好样的!
51第五十章 人心
人心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呢?是圆是扁,是薄是厚?究竟有多经得起折腾,有多经得起伤呢?
那个时候我是不知道的,很久以后才想明白,不论人心里被某个他觉得重要的人塞得有多满,反反复复地用刀子去割,也总会从划破的口子里把那份重要和珍惜滑出来。
白哉对我到底是怎样,其实我也隐约猜到了一点,哪有人真能迟钝到这地步呢!可我又能怎么办?我不能像对待乱菊和空鹤那样对待白哉,因为他是个男人,是贵族、副队长,将来还要成为队长和族长,那么多修饰的词语放在“朽木白哉”这个名字的前面,就像用另一种语言在说“我们不可能”这件事,只是任性的大少爷从不去想。
更何况,在市丸银的前面也存在许多形容词,比如男人,比如……不久就要背叛整个尸魂界的男人或者,罪人。
我经常会想如果当初没选择听从蓝染,现在会不会有不同,这个假设一直存在,只是直到昨天,直到蓝染轻而易举地将志波这个姓氏从静灵庭除名后,我总算明白了。
自从成为天才,要么生要么死的选择就背在市丸银身上,不依附于蓝染而战胜他的方法,一开始就不存在——至少它不在我这儿,因为不是主角。
可谁规定了配角就不能拥有自己的珍重之物?
我总是把责任归就在身体控制不了地想去靠近白哉,想看他清澈漆黑的眼睛,想看那副装模作样伪装深沉的表情,想看独处时依赖和乖巧,想看一旦亲近时那生涩又有点紧张的反应,想看……
白哉用足了力气使出的瞬步很有夜一的风采,他的背影在几十米外的树丛里一闪就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全不给我追上去的机会,然后莫名的失望让我挫败地发现,原来在我心里的那抹影子,从来都不是苍纯。
原来那个倔强又骄傲的少年,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水一样渗进我的脑袋里,当我察觉到时,他早已渗入血液流遍全身了。
我有些麻木地看着白哉消失的方向,嘴角挂着自嘲的笑,呵,先离开的人永远都不知道被丢下的那个是什么感觉——就像我以前对白哉那样。
乱菊靠近的气息或者志波家昨晚的经历都提醒了我,追上去毫无意义,因为白哉想要的我给不了他。
我泄气地想,其实白哉也许只是在刚开始接触外界时受到了我的干扰,像乱菊一样对我有种来自信任和依赖的感情,混淆了他们的判断,才觉得那是喜欢或什么。最后等他们足够成熟就会明白,离开我这叛徒一样可以活得很好,而真正陷进去的就只有我这个自以为游刃有余的笨蛋。
遗憾的是,这一天就快到了。
“阿银?”乱菊小心地扯了扯我的袖子,“朽木副队长怎么了?他说了什么?是不是志波……”
我转过头认真地看着她,仅是眼神便打断了她的话,乱菊漂亮脸蛋上的血色一点点退了下去,茫然无措地看着我。
她的头发上挂了几根稻草,我笑了笑,把那些草摘下去:“事情变得有趣了呢。”
乱菊不明所以地对我眨眨眼,然后亲昵地用指腹在我手背上蹭蹭:“我们回去吧,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帮到志波家。”
这女人着实聪明,绝大部分人不论男女注意的都是她的胸部,而蓝染和我都更看重她的脑袋,难怪心狠手辣的蓝队长能容得下她在我身边潜伏似的晃悠。
话音还没落,白哉的方向钻出一队人马,是结束了队长会议后支援十三番队搜查纵火伤人犯的死神们,这拨人里没有我认识的,不过浩浩荡荡的男人们在乱菊一个媚眼下来了个急刹车,足以说明即使我不认得他们,却不妨碍他们很认识我和乱菊。
为首的男人长得很壮,不过在乱菊眼角的电波下用了与身材非常不符的嗓音报上家门,是三番队的第七席,也应该是这群人里位置最高的一个,对我还算恭敬:“市丸副队长,请问你昨晚都干了什么?”
多蠢的问题啊……不是无语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话说虽然我跟志波家向来亲近,不过我昨天巡逻后没有如期返回静灵庭交任务,又没有报备,确实可疑。况且我是个有前科的人,比如几十年前我跟浦原的关系在外人看来也还不错,最后……唉,不提也罢。
乱菊在我回答之前便有些粘腻地抱着我的手臂把身体贴紧,她一直侧着身,这会儿刻意把身体朝那群死神转过去一点,不算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