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邪则在理顺了其中的关系之后,总算对当前的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虽然此时仍是罩着团巨大的迷雾,可好歹吴邪稍稍有了些方向,再不是当初双眼一抹瞎的情况。
此刻他回过神来,仔细听着关于京都的一些势力分布,暗暗记下关键人物。
末了,黑瞎子遗憾的说到吴老爷子断尾断的太彻底,以至于他们现在要找回当时那些暗中的势力怕是要费不少功夫。
这个问题及时是吴邪也没办法说什么,或者说其实他对这事才是最空白的一个。
就在似乎要陷入僵局的时候,一直安静听着的张起灵却又开了口:“我有名单。”
露脸 1
1。
“什么?”
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就集中在张起灵的身上。
其中最惊讶的自然是吴邪。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难不成是自家三叔给他的?不,没理由,就算是为了保密也没必要一丝一毫都没和自己泄露。毕竟之前闷油瓶就已经和他把话说开了。
张起灵顶着众人的眼神压迫还是好整以暇的喝了口茶,然后放下杯子,看着吴邪道:“不是你三叔给的。”
吴邪倒不惊讶张起灵一下就知道了他在想什么,他的注意力完全被话里的内容吸引了:“不是三叔给的?那是谁?总不能是我爷爷吧。”
其实后面那个猜测完全是随口一说,可是没想到张起灵竟然点了点头:“嗯。准确的说是他把名单给了老头子。”
之前就说过,吴老狗的依仗不可能只是那些所谓的垄断生意。诚然,金钱的作用无可替代,但是在当时的环境里,除了金钱,借着生意迅速渗透的情报网才是最让先帝看中的地方。
而当初谁也不知道的是,吴老狗虽然把偌大的一份家产说放就放,还把情报网点也留给了先帝。可是能打败那么多同样精于算计的人最后坐上高位的人,自然是知道其实吴老狗还是留了一点东西防身的。
对此,吴老狗倒也没做太多掩饰,反而这样的态度能更让上位者放心。也正是吴老狗坦诚的态度,让先帝对于这一点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然先帝不知道的是,吴老狗留下的都是真正的完全忠于自己的种子。
至于先帝过世也急促,这事大概当今天子也知之不详。
没想到的是,吴老狗却把这份名单给了张启山。而张起灵对这件事也是在到京都不久后收到了张启山的暗信才知道的。
这其中的曲折吴邪并没来得及细想,反正老一辈的事也不是他能插得上话的。只听张起灵简单解释了这份单子的由来之后就全身心的投入到其中。
一边的胖子和黑眼镜听完这其中的曲折倒是也没太惊讶,权力倾轧中心的这些个事他们自然是不陌生的。
当下,他们更需要在意的是如何利用这份单子,让吴邪迅速的在京都站稳脚。
需要考虑的东西到底还是太多,也不是一晚能解决的事。
胖子原本的意思是,趁早把名单上的势力收回来,然后一鼓作气直接以吴家的名义在京都露脸。到时候背后有黑瞎子当靠山,再迅速站稳,那些个明里暗里的势力再想动吴邪,就需要好好掂量掂量。
吴邪却道站出来是一定的,可是方式却需要更好的合计一下。
要玩,就玩大的。
经过这晚的讨论,不仅是胖子和黑眼镜对吴邪的许多想法刮目,胖子更是数次拍着吴邪的背笑道:“天真啊天真,你真是个妙人,胖爷我好久没遇到这样有趣的人了哈哈哈。”
而吴邪也对乍一看就像草莽的胖子以及一直勾着唇笑得奇怪的黑眼镜有了更多的认识。
若是真要描述的话,大概也只能说是,果然能和张起灵走得近的人,没有一个是好相与的。
胖子和黑眼镜没呆太久,看夜色深了便也直接走了。
出了院子门,胖子难得的沉默了下来,似是在思考。看的一边的黑眼镜好笑,却也知道是为什么,只懒洋洋的靠在马车壁上,手里拿着一只小玉杯,慢慢的品。
“你看怎么样。”
半响,胖子到底还是没忍住。
“你相信哑巴的眼力么。”
黑瞎子没正面回答胖子的问题,只又抛了个问题回去。
胖子也没什么意外的神色,显然其实是早已经做好了打算。他斜眼瞧了瞧没个正形的黑瞎子,又是嘲弄的语气:“老齐,你呢,站好了?”
黑瞎子笑了笑:“你知道这种东西最忌讳的就是左右摇摆,爷一向不做亏本买卖。再说了,这些个事太麻烦,爷一把老骨头禁不起折腾,自然是不会去凑上去掺和的。现在我只想拜个师好好学唱戏。”末了一口饮尽杯中酒,甚至真摇头晃脑的哼起了戏文。
胖子见黑瞎子装模作样的避重就轻也不追问,有些东西不需要说的太清楚,胖子想知道的东西已经知道了,干脆像黑瞎子那般身子一歪也随意瘫在了车厢中的锦缎上。
入秋之后,眼见着天开始变凉,特别是夜间,寒气开始慢慢从郊区开始一路侵袭过去。
胖子嘟囔一句,又喝了一杯酒,半闭着眼,竟也开始随着黑瞎子的调子哼哼唧唧:“哎我说,知道外面现在在传些什么?齐王爷看上了解家的少主,整天以求教为名赖在解老板的千机阁里。话说回来,有戏楼起名叫千机的嘛,这人也有趣。”
这时他倒是忘了,一家酒楼起名叫拥翠,又能正常到哪去。
胖子几杯酒下去,话也变的多了起来。
黑瞎子依旧慢悠悠的喝着,带着墨镜的脸隐在暗处,看不清表情:“你知道市井的魅力吗。”
眼见着这八竿子打不到一起的话题,胖子还没来得及说话,便又听黑瞎子自顾的接道:“他们总是在不经意间做些影响整个局面的事,却不自知。只求温饱,却不知漩涡已被他们打乱。”
这都哪跟哪啊,胖子不再搭理黑瞎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去了。
夜已深了。
万籁俱静,只有风吹动枯叶的沙沙声。
吴邪出神的看着叶子在风中破碎,不知在想些什么。
肩膀上突然一沉,转身,是无论何时都一脸平静的张起灵:“晚了。”
吴邪点点头,收回目光,往自己房中走去。才走两步,却又停住,转过身,却见张起灵还在原地。
吴邪看着那双平静幽深的眸子,瞬间又不知要说些什么了,他张了张口:“小哥,我……”
张起灵见吴邪一副犹豫的模样,却也不疑惑,只淡淡说道:“睡吧,慢慢来,有我。”
原本惶然的心似乎就这么安宁了下来。吴邪看着眼前这个不苟言笑鲜有表情的男人,明明气质如同冰山,靠近却总能给人无法言喻的暖意。
吴邪打了个哈欠,这才觉得睡意汹涌,他点点头,转身进房间。
“小哥,晚安。”
“嗯。”
露脸 2
2。
吴邪心里有事,睡不太安稳,早早的就醒了,只是一时不想起床,就看着床帐在发呆。
之前还好,身边总有一个总是能让人迅速安心下来的人,也没觉着有什么。如今一个人呆在这安静的房间里,竟然有些不大习惯。
他抓了抓自己的脑袋,不由得苦笑,这都什么事。自己一个人睡了十多年,从没觉得有什么,人这习惯养成的速度还真是。
其实说起来,平时哪怕闷油瓶在一边也不见得会怎么出声,大多数时候还是吴邪自己在唱独角戏。偏生这人只要沉静的站在一边,吴邪就凭空的多了许多底气。
大约是闷油瓶总一副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能难倒他的,连带着吴邪也觉得只要有他在身边,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思维一扯到张起灵身上,就刹不住脚了。
和张起灵一样,吴邪对十年前那个小孩子的形象早就模糊,唯一鲜明的就只有那个守护着自己的背影。而如今,沉默的青年却用更为直接的方式闯入了他的生活。
若不是这样思考,吴邪都快忘记其实他们熟识不过几十天。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沉默,强大,无所畏惧。满足了自己年少时对于英雄的一切幻想。虽然那时的自己更多的是把自己带入这样的形象。
然而,事实却是,他不过是个再平凡不过的人。被硬生生拖进漩涡,然后跟在人身后受着保护。
被人守护着的感觉的确不错,可是这完全不是吴邪想要的生活。
被莫名的扯进不属于自己的圈子,他认了。他没办法干干净净的脱身,那就兵来将挡。
吴邪的骨子里从不缺少宁为玉碎的倔强。他厌恶着的,只有除了躲在人身后受保护其他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
的确,他对张起灵的依赖渐重,他很容易就在张起灵那里得到安慰和平静,他喜欢张起灵站在自己身边的感觉。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他想和张起灵站在同一水平面上,而不是哪怕张起灵站在他身后,他都只能仰望着张起灵的背影。
他想要的,不仅是可以放心的把自己托付给张起灵。能够守护张起灵的后背,这才是他更渴望的东西。
他不知道这样的执念是从何而来。
是小时候看到被自己连累得伤痕累累的张起灵,还是除了逃跑什么都做不了的自己,亦或是……看到黑瞎子和张起灵打得难解难分之后?
只是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生根发芽,枝繁叶茂,无时无刻不在吴邪的血液里沸腾喧嚣。
吴邪突然有些迷惑。
骨子里的血性让他厌恶当累赘,他想拿起刀和张起灵并肩作战。
可是,他无法解释为何渐渐的,他的重点却有些偏离。
除了这些,心底深处总有个微弱的声音搅得吴邪心绪不宁。
思绪再度散乱,想要变强真的只是为了够资格与他并肩吗。
张起灵沉默的背影,盯着他时专注的眼神,永远幽深的墨色眸子。
脑海里蓦地闪过那日帮自己解决被药物折腾着的身子的张起灵。
明明意识模糊得根本看不清表情,可脑子里浮现的却是氤氲在水汽中挂着水珠的脸,只是不知是否仍旧面无表情?
吴邪喉咙紧了紧,只觉得似乎哪里被戳破,微微的酥麻,缓缓的漏空。他维持着茫然的表情,一只手覆上了自己的胸腔。
半响,他呼出了一口气,发出了一声沮丧的呻吟,猛地用被子裹住了自己的脑袋,嘴里念叨着的话也因被子的缘故含混不清:“他娘的吴邪你一定是生病了!”
磨蹭了一会儿终于还是从床上爬了起来,无精打采的洗漱。
吴邪懒懒的想着,要不溜出去转转,也可以打听一下消息。可是再一想,自己这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根本就是嫌自己死的不够早。他还有很多事没做,不能这样赶着去送死。
只是若是要易容的话就得找……还是算了吧,吴邪痛苦的扶着额头,现在的他时真没有勇气面对张起灵,还是让他先缓缓。
吴邪洗漱完也不想出屋子,端了杯茶继续发呆。
结果门突兀的被敲响时,吴邪惊得差点把茶水倒自己一身!
“……谁?”
“吴少爷,是我。”
一听是大明的声音,吴邪松了口气,也突然意识到张起灵敲门的声音不是这样的,他总是不急不缓的敲三下,似乎隔着门都能感觉到他从容不迫的气场。
吴邪起身开了门,却发现大明手里端着早餐。
见吴邪开了门,他憨厚的笑了笑:“那个,听到您房里的动静,知道您起了,就给您准备了点早餐。”
吴邪愣了愣,接过早餐,张了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今天起晚了,本想自己随便找点吃的,谢了啊。”
“应该的,我本来就是老板派来伺候您和张爷的。”大明被吴邪一道谢更不好意思,连连摆手,又随口提道:“您起得也不算太晚,倒是张爷,一大早就出去了,本想问问他要不要早饭,结果屋子是空的。”
吴邪听了点了点头,心不在焉的随口和大明扯了几句,就回屋吃早饭了。
大明自己也回了酒楼,吴邪他们这边其实没什么事,只要每天送些食材,做做饭就行,因此他一般做完了事就不多留。
吴邪一边吃着早餐一边盘算着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又在想着这闷油瓶是去哪了,一时间有些坐不太住。
只是在目前形势还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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