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所料般,我后脑勺遭到似乎是刀柄的钝物猛击,眼前一暗。
最后看到,是夹在人群当中的哥哥霎时变的金绿的双瞳。
。
“唔……”
再次睁开眼睛,是满室的消毒水味道。
“醒来的话,就没什么问题了。检查结果也很正常,放心吧。”
旁边有个不认识的医生这样对着父亲说。
我扭头,看到哥哥坐在床边,抓着我的手:
“我就说没事的。”
然后他想了想,又低声这么对我说:
“没事了。”
往日总是一副和我不共戴天一般的哥哥此时这么真诚的样子,到让我觉得有点受宠若惊。我有些无措的嘿嘿两声道:
“我才没当回事呢。”
因为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所以当天我就出院了。
路上父亲背着我慢慢走着,似乎想摸我的头安慰我,最后因为技术性太强放弃。他的头上包着纱布,样子倒反而比我更重似的。
“坏人已经解决了,辰辰不要害怕哦。”
“……父亲、更害怕。”
“啊?”
“我想妹妹的意思是,父亲您这么说,明明是您自己的样子比较像是在害怕吧。”
“厄……”
父亲语塞,摸了摸头上的纱布:
“虽然是自己不小心磕的……不过看在我缝了3针的份上,不知道今天晚上妈妈会不会因为同情少骂爸爸一点哎……”
“父亲大人节哀吧。”
我和哥哥此时异口同声道。
“……呜呜……”
“啊,我忽然想起来,那个发卡是今天刚买的哎……我还没戴过呢……”
“没关系,爸爸明天给你买新的!”
“父亲大人最好了。”
“都说了要叫爸爸了!”
……
……
我们说着笑着,将这一场突发的事故抛在脑后,于温暖而柔和的夕阳的余晖中向家走去。
成长?那是什么东西
——5年后——
“南野~南野同学!”
“嗯?”
我扭头,正一个女生跌跌撞撞跑过来。
“那个,那个……今天晚上有祭典,南野同学你要不要来?”
那女生话没说完,脸就红了,头也微微低了下去。
“祭典啊……怎么办呢……晚上智川书店要发售无限公司的最新幻想游戏《荆棘乐园》啊……”
我做出烦恼的样子。
“那个那个,这个游戏我哥哥有在虫寄市买,他多买了一套给我,我、我又不会玩游戏,送你好不好,还有首发日的限量赠送的水晶魔杖挂坠!”
“真的?谢谢!!”
“那祭典……”
这孩子脸更红了,头也低的更低了。
“我当然会去啦!也会叫上我哥哥的!!”
“那就拜托了!!”
那女孩一鞠躬,急急的跑开了,远处还有她的几个同伴焦急的在等待。想必是同要去祭典的吧。
啊呀,真是纯纯的少女心啊……像我在这个年纪的时候每天担心的不外乎吃饭睡觉学习,等到发觉时,美好的早恋时光已经离我远去了呀……
我目送这少女离开的身影,心中感慨万千。
等我回到教室,上堂课的小测验已经批完发下来了,教室里抱头哀号声此起彼伏络绎不绝。我看看自己的卷子,很好,除了有一道题看不懂说啥之外其余全是满分,唔,看来语言还是我的弱项啊。
“不就是学习好点么,有什么了不起。”不知道谁小小声说了一句。
我回头,声音顿时消失掉。
是学习压力太大吗?不过只敢背后说坏话的话……完全可以无视掉的存在嘛。
我摇摇头,把手里的试卷折了折,变成一个纸飞机从窗户里扔了出去。
“辰辰。”
放学,哥哥从别的班过来找我。
“好晚……你们班的老头子又拖堂了?等的人家好心酸~”
我趴在桌上耍赖般的滚滚滚。
“所以今天晚上陪我去逛祭典吧!”
“这个【所以】是从哪来的……你这家伙又用我换了什么吧?”
“啊呀,你怎么知道的……”
“这是天赋异禀,快说!”
“什么天赋异禀,明明就是天降妖孽……啊!等等!别!别捏脸!!我说我说,是新游戏《荆棘乐园》附送限量挂坠……”
哥哥听完,立马伸手。
“喂人家是给我的……”
沉默。
“我真的很想要……”
我挣扎。
……
“好吧……给你……呜呜。”
我认输的把项链从领子里掏出来,然后十分不情愿的从脖子上解开,扔到哥哥伸出的手里。他毫不客气的将挂坠一把抓住,塞进兜里。于是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了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任何想从哥哥身上压榨剩余价值的想法都是不现实而且不理智的。
看着我哀怨至极的□脸,哥哥想了想,扭头冲我一笑:
“看你那样子,晚上有祭典啊,开心一点嘛。”
“挂坠给我我就乐给你看。”
“唔……这样好了,你亲我一下挂坠就送你。”
“南野秀一!你是变态吗?!”
“要叫哥哥。再说我只是单纯感受一下兄妹之情,你干什么脸红?”
“我们之间没有那种东西!”
……
中略。
然后我拿到了挂坠。
总有一天我要顶着南野秀一的名字到大街上去裸奔以示报复!
。
时间:晚上六点
地点:学校门口
人物:我,哥哥,女生若干,男生寥寥。
“南野,这里!这里哦!”
一个穿紫色樱花纹的很可爱的女生看见我们,兴奋的招了招手。
“南野同学好帅哦,两个站在一起就更帅了!虽然没穿和服有点可惜,可是黑色风衣版的也不错呢。”
“你能猜出来谁是谁?”
“那还不简单,短风衣的是南野辰,长风衣的是南野秀一啊。”
“屁啦,哪有你这么分的,半闭眼的是南野辰,微笑的是南野秀一!南野辰同学总是比较酷啦。我最喜欢他们了!”
“那是,我现在觉得,当初转学过来真是太幸运了。”
“你们在说什么?”
我朝叽喳不停的女生堆探过头去,似笑非笑。
“没啦没啦,我们走吧,南野同学想吃什么?”
“客随主便。”
哥哥微笑着抬手做出请的样子。
“完全——不用客气,我哥哥说他请客!”
一个(家里很有钱的穿着一看就很贵的和服带着一看就很贵的发卡提着一看就很贵的包包拽着一看就饱受压榨的一脸抽筋的兄长的)女王系妹子毫不在意的说:
“南野同学想吃什么就拿好了!哎对了我听说这次祭典上的酱汁鱿鱼烤团子、牛肉包子还有杏仁巧克力软雪糕很好吃,我们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着拉上大队人马就向祭典的方向浩浩荡荡出发了。
“小惠!过来过来,这里有捞金鱼哦!”
“那有什么好玩!南野同学在给我打小熊呢~”
“什么?好诈!人家也要!!”
“才不给你!噗噜噗噜~”
“你好讨厌——”打闹起来了。
“女孩子真是一种可爱的生物。”
“辰辰不要用花花公子的口气说出这种话。”
“难道你觉得男孩子比较可爱吗?”
“……”
“呐,南野同学,你们玩了这么久也饿了吧?给,章鱼丸,虽然不是什么特殊的东西,但是那家做的超级好吃~”
一个女生献宝一样奉上一大盒刚做出来的章鱼丸。看她一脸红潮喘气都断断续续就知道一定是为了不让食物变凉一路跑过来的。
“谢谢。”
我接过章鱼丸。
“没没没没什么啦!!”
那女生摆摆手,慌乱的躲到别的女生后面去了。
果然真可爱啊。
一群人玩玩停停,很快就到深夜了。毕竟都是小孩子,太晚回去家人会担心,担心的直接结果就是向孩子们表现自己的亲爱,表现亲爱的默认方式就是……嗯,打是亲骂是爱嘛……
所以尽管不尽兴,同学们还是道了别坚定不移的向各自的家的方向离去了。
。
夜路上走,人倒是很少。
哥哥走着走着忽然停下了,扭头向后看去,我顺着他目光的方向看去,一盏没有亮起的路灯下面,什么也没有——或者说,我什么也没看到。
“哥哥?”
“辰辰,你先回家吧。”
他回头这也说。
“怎么?”
“我有点事。”
“什么事,我们一起去呗?”
“你先回家,我很快就跟来,不然父亲和母亲要担心了。”
他不容置疑的推我的肩,催促我离开。
我想反对,可是那一瞬间我忽然说不出话来——昏暗灯光下的哥哥的表情,明明是笑着的,却竟然让我觉得有些陌生和害怕。我讷讷应了声,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越走,脚步越快。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不已,因为那一瞬间我忽然意识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在那。真是可笑,一直以来从不信鬼神的我,却那样毫无理由的笃定着。
——有什么不干净的,危险的东西,我看不见的东西,在那里。那个东西我看不到,可是哥哥能够看得到。所以刚才的哥哥,是在让我逃跑。
没有力量,必须逃跑,逃跑,逃跑。
不知何时,我已经开始狂奔,恐惧与本能控制着我让我无法停下脚步。
脑中除了恐惧丝毫再没有任何别的东西。
包括从小长大的同胞哥哥的状况与安危都早已被我抛诸脑后。
直到后来,直到很久很久的后来,每当我想起这一晚的事情,都会羞愧的无地自容。
鬼打墙
,英文俗称ghost hit wall,是一种由名为亡灵或者妖魔的种族有意构成的循环无出口副本。(等等你的英文翻译好像不太对吧)
通俗来讲,所谓鬼打墙,就是指人在夜晚或郊外,会在一个地方不断地兜圈子走不出去。而纵观各类经典或者小众恐怖类电影,破解鬼打墙的方法不外乎两种:1,推倒boss,2,被boss推倒去墓地复活。
好吧第一种我办不到,第二种我也不想尝试。
总而言之像现在我这样,因为外出买漫画结果不小心走走岔了路来到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后兜兜转转连个人影也看不见,并第三次看到这个被我做了记号的死胡同,大概就叫做传说中的鬼打墙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越来越暗了。空中挂起的月亮像是猩红的镰钩。
我不急不慢的向前走,不知是否错觉,背后的似乎有不属于我的脚步声一会出现一会消失。
自从一年前我第一次和哥哥在祭典之后遇到“那东西”之后,我逐渐开始接受“那种东西”存在的事实。虽然到最后我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又长着什么样的相貌,可是有时候,我会觉得那种东西的确存在。这大概要算作小孩子天生的敏感。当然一年让我能够对那种东西的出现变得淡定,大概应该归功于人的适应性。
再一次看到一个小时前的风景后,我停了下来。
身后的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我扭回头,什么也没有。
如果是想吃掉我,为什么迟迟不动手呢?
我这样想着,心里烦躁起来。
这么晚了……父母和哥哥会着急的。
。
“哎呀哎呀,真是讨厌的品味呢……”斜后方出现一个人,我迅速回身,戒备。
“咦?小妹妹,你在这干什么?”那个人捋了捋他暗绿色的长头发,向四方看看随口问道,但似乎并不期待我会回答。
“有没有它的踪迹?”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他对面传过来。随之出现的是一个高个的黑发黑衣男人。
“没有,看来它布下这个陷阱没多久就跑了,真是狡猾的厉害呢……”
绿发的那个摆摆手,又有些不满:
“搞什么,只不过是个D级妖怪罢了,竟然会有102项前科,杀人累计8645个,那小鬼也真是的,这么麻烦的东西竟然交给我们……世风日下啊……”
“你以为所有的任务都是‘一大群ABCDES级罪犯大叫一声扑上来和你搏命’那么简单吗?好了,不过是一个幻力妖怪,别一副要死的样子,走了。”
“厄,好吧。”
黑发的那个走了两步,在一棵暗红色的枯树前停了下来。他仰头看了一眼,然后猛然出手向树砸去——巨大的碎裂之声随着漫天的红色笼罩了天地。血幕分隔了我和那两人,在最后彻底看不见前,我还看到那个绿发的人微笑着摆摆手向我道别。
等视线渐渐恢复正常,我发现了一个比刚才遇到鬼打墙更加严重的问题——我不认识这里——不是最开始陷入幻境的地方——没有地图和路标——更没有卫星地图导航。
我又一次的迷路了……哈哈。
等我找到电话亭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