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嘲道:【果然是真人看着更精彩。包惜弱要是知道完颜洪烈为了得到她杀了郭靖他爹,害的她与丈夫分别十八年,儿子现在又认贼作父,只怕恨都来不及。】
皇冕旒一叹,无奈的挠了挠头。
这些闲事,他也是管不得的。毕竟这种仇恨他能明白却无法体会,这种纠结他能领略也不打算了解。
完颜洪烈冷冷道:“今日旒儿若背叛于我,便再也不要叫我父王!”
杨康大惊:“父王!”
“……六王爷,如果你觉得我这是背叛,我只能说句对不起了。”冕旒直视完颜洪烈双眼,正色道:“只不过比起你,我自然要更对得起我自己的选择。”
“……好,旒儿果然是如剑一般冰冷似铁,捂也捂不热!”完颜洪烈心中更痛,胸口竟是升起一阵阵沉闷感,几乎要窒息了。但是他面上不露分毫,举起了右臂。
他身后的百名兵士准备进攻!
然而冕旒身后的杨铁心见此阵势,心知再无希望,只希望不要连累了丘处机几人,更希望……自己的儿女能活下来……他突然举起了铁枪,刺向自己腹腔!
“噔!”一声铁器脆响,两个兵器相撞,铁枪竟是被白如雪玉的长剑一剑斩断!丘处机闻声回头,见此心中又惊又怒:“杨兄弟,你当真糊涂!”
杨铁心脑中一片空白,只能喃喃道:“旒儿……”
那个,当年才六岁大的孩子啊……
“你别这么叫我。”顶着身后完颜洪烈冰冷的目光和杨康愤恨的眼神,皇冕旒心里莫名觉得难受的慌,转过头也不看他,轻哼一声道:“我说了,我只是尊崇我自己的选择而已,你莫要让我做了无用功。”
杨铁心眼中黯淡,丘处机怒道:“旒儿,你难不成还认那金狗做父!”
皇冕旒皱了皱眉,有些无法理解明明自己算是丘处机这一边的这人还要如此聒噪,他心下不快,冷哼道:“我谁都不需要。”
那一时间,他突然觉得这个高手如云的世界一点也不好,他突然,突然很想念那个冰冷的叶孤城,骄傲的鹫泓,滑头的陆小凤以及温和的花满楼。
国仇家恨,左牵右连,哪里比得上自在江湖,孑然一身?
校长笑道:【你干脆直接拉着包惜弱跑算了。】
冕旒低声道:“可总不能让别人去死吧,要是这样估计包惜弱也要自杀了,我总不能一直跟着她。”
【反正你救了她也算还了恩,你管她之后做什么?】
冕旒认真想了想道:“不行。不管就算了,可我既然都说了要帮忙了,总不能半途而废。这是最基本的原则。”
校长一笑。
丘处机在后面看不到冕旒一个人叽叽咕咕,还要再说什么,却见身后一道蓝焰冲天而起,当下喜道:“王师弟来了!”
众人还来不及欢喜,就见发出焰火的方向走来九个人,当即愕然。最后面的是丘处机熟悉的江南七怪,当然现在只剩下六个人。前排的郭靖精神正好,黄蓉面目俏丽,对比起他们两人中间的蓝衣道士就更显得那道士面目灰败萎靡——全真七子中最强的三个人竟然都受了伤!
郭靖一见皇冕旒顿时喜道:“大公子,原来你在这里!”
皇冕旒一愣,随即干笑道:“我叫皇冕旒,别叫我什么大公子。”
黄蓉见他在两路人马中间竟还如此自在模样,忍不住笑着朝他挥挥手道:“大公子叫着多顺口啊。”
冕旒一愣,忍不住摸了摸头:“有吗?”
江南七怪六人见到完颜洪烈如此气势,当下也明白事态严重,可做不出郭靖黄蓉那般的轻松姿态,立马摆出攻击阵势。眼见战斗一触即发,却突闻包惜弱痛哭道:“王爷,我求您罢手吧!”
完颜洪烈千方百计娶得了包惜弱,甚至不惜用计灭郭杨两家满门,但她心中始终未忘故夫,十余年来自己对她用情良苦,到头来还是落得如此下场,眼见她虽一身狼狈,却依旧是紧紧地抱着杨铁心的手臂,眉宇间透着喜色。与他成婚十八年,他几时又曾见她对自己露过这等神色?自己贵为皇子,在她心中,可一直远远及不上一个村野匹夫,不禁心中伤痛欲绝,又愤怒横生。
但是他哪里下得了手真的杀了包惜弱?更何况,皇冕旒有多强,完颜洪烈虽没有完全体验过,但见那最有身份武功最高的欧阳克一直对他暗使眼色,哪里能不明白。
他怒喝道:“所有人!……除了王妃和大公子,所有人一概杀无赦!康儿,与我走!”
顿时百人持兵器扑杀而来!
☆、第七回走火入魔
“……”杨康想说什么,但看着拍马远去的完颜洪烈,也只是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他明白,或许父王也明白,这不到百人的队伍哪里会是冕旒的对手?
欧阳克对着冕旒一笑便风姿翩然的施展轻功远去,彭连虎等人相继被完颜洪烈亲卫救走。江南七怪一众正要以命相搏,突闻皇冕旒喝道:“都退后!”
众人心中一惊,皇冕旒却举起了长剑,摆出一个怪异的起手式。
“杨铁心,请你捂住包惜弱的眼睛。”
杨铁心略一犹豫便立刻照做,眼见士兵离己方不过十米之遥,便听皇冕旒冷冷道:“此剑名为‘香雪海’,乃天煞鬼戮之剑。吾名皇冕旒,乃修王者皇霸之剑——亡于此剑剑下,汝等死亦足惜。”
下一秒,长剑挥舞——
千波流水万波风,不抵一剑寒九州!
正是皇冕旒的绝技“光寒九州”!
只见白光乍起,剑气四溢,杀气凛凛,那光似是极快,又仿若静止。瞬息之间,为首十数人具是突然身首分离!皇冕旒横起香雪海,仿若发泄心中不快之气冲入敌军,然即使如此,那一剑一剑依旧动人心魄!
那是速度的极致,众人只能见到眼前白光横过,下一秒便是鲜血喷洒,每一剑便至少有一人身死,无一例外!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所有人均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场单方面的杀戮,在皇冕旒豁然回身的刹那,郭靖清楚地看到,眼前的青年并不是他在王府铁牢中初见的温和模样——那是完完全全的冰冷,将众生踩在脚下,仿若他杀死的并不是和他相同的人,而是微不足道的蝼蚁!
他也终于明白,为何皇冕旒自称所修之剑乃“王者之剑”,那每一剑,每一动,每一次挥舞,都是大开大合,疏而不漏;都是那样高高在上,气势如虹,他哪怕只是在旁看着,竟是不战先怯,完全不敢触其锋芒!
丘处机武功最高,即使只有刹那的回身,他依旧看清皇冕旒的额头正中,隐约有什么一闪而逝。
杨铁心更是震撼不已,记忆中抱在怀中爱哭爱撒娇的幼子如今竟有此神魔之态,身体下意识微颤,紧紧捂着包惜弱的手也是松了。
包惜弱本已做好身死的准备,却不料丈夫突然全身发颤松开了手,忍不住心中一惊,眼前也清晰了下来,然而下一秒,包惜弱瞳孔大张,恐惧到了极致——
那是完完全全的血海,街道已彻底变成红色,皇冕旒冷漠的一步步向前,每一步便是飙飞的鲜血如注喷洒。然那前进的人依旧是衣衫整洁,没有半分狼狈。
她忍不住尖声道:“旒儿——!!”
那近百人组成的兵卒此时只剩下十几个,皇冕旒突然停手,那几人当即恐惧的撒腿就跑,然而下一秒白光横划,最后面两人立即身首分离,血洒当场!
“旒儿!”
皇冕旒豁然回身,众人骇然——冕旒那双清澈明亮的黑色大眼,竟然浮现出金红之色!
白玉般的剑横划,皇冕旒竟是放弃了对那几个金兵的追击,朝着包惜弱一剑杀来!
包惜弱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口,一并铁剑便从她的身后斜刺而出!杨铁心当机立断抱着包惜弱就地翻滚,穆念慈连忙上前将夫妻俩从地上扶起。杨铁心抬头再看,只见全真七子中的马钰硬是接了冕旒一剑,原本煞白的面目通红一片,双唇紧抿,大冷的天竟是汗如雨下!
“师兄!”丘处机心中一惊,与王处一一起斜剑刺来。冕旒双眼冰冷如铁,长剑用力一压,马钰顿时前倒,眼见着就要被冕旒反手割下首级,江南七怪终于发难!老大柯镇恶与丘处机师兄弟同时接住冕旒全力一劈,合他们三人之力竟是同时感到手臂一麻虎口剧痛,险些握不住手中武器!
马钰已经被救回了后面,此时面目再度煞白,明显内伤加重。郭靖再也无法按捺也冲上前去叫到:“大公子!你怎么朝我们动手啊!”
皇冕旒此时哪里能听得到,郭靖武功尚且不足,即使凭着深厚的内力硬接下冕旒第二剑,却是支持不住直接飞了出去,被身后的黄蓉一把接住。
包惜弱见此飞来横祸,忍不住痛哭道:“旒儿!你这是怎么了旒儿!快住手啊!”
击退郭靖之后,冕旒不再追击,反而是站在原地做出了一个奇怪的起手式。丘处机几人同时一惊,即使柯镇恶眼盲看不到,也能感受到空气中那种骤然森冷起来的粘稠感。
——正是方才皇冕旒第一次出招时的感觉!
黄蓉眼看不妙,美目一转,突然高声道:“皇冕旒,你现在的模样现在的剑技,就是你所谓的王者皇霸之剑?莫要笑掉我的大牙!”
冕旒的手突然一顿。
黄蓉笑道:“谁人不知,如今天下武功至高者当属五绝。你武功虽高,可是这副疯魔之态,莫说要追赶挑战五绝,只怕连你所谓王者皇霸之剑也是修不来的,还是快快扔了剑,别辱没了这白玉宝剑的好!”
郭靖没听懂黄蓉的意思,但也隐隐觉得应该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正想要阻止对方,被黄蓉捏住腰肉直接狠狠一拧,当即痛的说不出话来了。看着沉默在原地的皇冕旒,众人皆严谨以待,只有黄蓉一笑反而上前一步道:“你说你叫皇冕旒,我隐约有些印象。虽未得见,但我父也曾向我提及一二,说是天下少有的剑道高手,虽未必当得起英雄豪杰四字,却也是值得人仰望敬佩的大侠。不过观你现在的样子,只怕是同名同姓罢了,还是快快改名,别侮辱了别人的名字。”
郭靖拉住黄蓉的手低声道:“蓉儿,你说的是真的?”
黄蓉低声道:“怎么会,我很久没和我爹爹说过话了,又跑了出来,哪里会知道这些。”
郭靖登时就想代替黄蓉像冕旒道歉,黄蓉还来不及阻止,就见站在原地的皇冕旒突然长啸一声,雄浑内力横扫四方,竟是吹起滚滚长风!
“……呃啊啊啊——”长风息止,皇冕旒再次低吼一声,一把将香雪海倒插在地上,半跪下身痛苦的呻吟。包惜弱心中大恸,一时忘了这修罗地狱般的场景,挣开杨铁心就要跑到皇冕旒身边。但这个时候杨铁心哪敢让她前去?
他一把抱住她的腰,还不待包惜弱挣扎,总算缓过口气的马钰立刻道:“夫人还请不要上前,此时杨少侠有走火入魔之兆,只怕一会儿会六亲不认!”
众人心中一惊,皇冕旒浑身颤抖剧烈喘息着——他修炼的乃是鬼王宗至高秘法,本就最注重守心。然而如今他因为完颜洪烈一事心情不快,又大开杀戒,竟然道心失守,心魔入侵!
他虽然最近常常失控,但从未有一次如此强烈!
“开什么玩笑……”他一字一句,断然喝道:“我皇冕旒,岂能让心魔控制!”
当即抽出香雪海,狠狠地刺进自己的左臂!
包惜弱尖叫:“旒儿!”
然而随着皇冕旒的手上流出的鲜血,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稳,眼中的异色也悄然消失,隐没不见。
皇冕旒放松般的喘息起来,随即从手臂中拔出香雪海,吃了几颗补血生肌的药丸,用布巾捂住伤口缓缓站起来道:“我方才一时不慎,道心失守……无妨。”
在场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然而对方才所经历的一切都犹有心悸。而那些金兵只有不到十人逃跑了。横满整个街道的尸首中皇冕旒沉默了一下,随即笑道:“六王爷应该不会再追来了,而你们……嗯,别回牛家村去,我想六王爷不会那样轻易放弃。”他顿了顿认真对包惜弱道:“你于我之怜爱,如今尽数还清。从此之后,我们再无干系。”
丘处机怒道:“你连母亲都不要了?”
场面登时一静,皇冕旒无意多说,只是道:“我说了,我谁都不要。”
郭靖见几人都不说话,硬着头皮开口想说些什么,被黄蓉暗暗拉住不让他动。
但冕旒还是看到了黄蓉,脸上露出有点勉强的笑意,感谢道:“多谢你刚刚所言,对了,我回来之前还遇到过你爹,黄药师他如今出海寻你,你自己小心。”
黄蓉惊讶道:“你真认识我爹?”
冕旒一愣:“方才你不是说你爹还提起我的吗,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
黄蓉都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