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精灵总能把豌豆弄得更恶心。”阿布拉克萨斯皱眉起身,手臂越过一盘生姜菠萝豌豆后给自己弄了些沙拉,“我的意思是说,豌豆泥看起来已经够恶心了——请把盐递给我,谢谢。”
“不要用你个人的口味去质疑一种蔬菜。”西弗勒斯把右手侧的盐瓶递给了阿布拉克萨斯,“以及我们的午餐时间并不长,如果下午你在不想放弃夸夸其谈的前提下完成你的论文,那么我建议最好吃快一点。”
“噢,别这么刻薄,西弗勒斯。”阿布拉克萨斯伸出去拿曲奇饼的手停顿了两秒,“我只是想适当的展现一下亲和力而已。”
西弗勒斯嗤笑:“对所有人?”
“不,只对纯血和混血。”随手布下隔音咒,阿布拉克萨斯侧头看向西弗勒斯,神情认真,“没有麻瓜种。”
“理由?”西弗勒斯想了想,又补充开口,“如果你愿意说。”
“当然,对你我将毫无保留。”
对于马尔福的谎言,西弗勒斯连嘲讽都懒得开口,他只是专心切着盘子里的培根,看上去似乎想让它们都变成两寸——就像是增龄剂里需要用到的姜根一样。所以,他也错过了阿布拉克萨斯眼中飞快闪过的一抹复杂神色。
“巫师的人数非常少,而其中的纯血巫师更少。”阿布拉克萨斯捏着叉子沉吟片刻,选择了这么一个话题做开场白,“古老纯血家族的巫师们为了保证血统纯正,坚持彼此联姻,但这么做的后果就是导致纯血越来越少。我不相信他们不知道,但几乎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和闭口不谈——马尔福也一样。”
阿布拉克萨斯眯眼盯着窗外阳光折射在叉柄处:“我不想打破传统,也不敢打破传统,因为我需要他们的支持……至少,他们不能站在我的对立面。”叉了几块西弗勒斯盘子里的培根放进嘴里,阿布拉克萨斯抬下巴示意对方继续,“所以混血还无所谓,但麻瓜种则绝对不行。我不去主动挑衅找麻烦,就已经是一个马尔福所能释放的最大善意了。”
“为什么你要寻求支持,马尔福,我听不懂。”西弗勒斯的声音很平静。
“不,你听得懂。”阿布拉克萨斯凑近了少年耳畔,意有所指,“我知道,你和他们不同。因为你我是一样的,我们才是同一类人。”
西弗勒斯瞳孔紧缩,但随即若无其事的开口:“如果你是指我们都是斯莱特林这件事,那么我们的确是同一类人。”
阿布拉克萨斯笑了,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西弗勒斯一眼,撤掉了隔音咒后将话题引到了其他方面。不管西弗勒斯是否承认,只要他清楚就足够了。
西弗勒斯慢慢咀嚼着切得均匀的培根,看起来像是被这种美味所吸引一样,完全沉浸其中。阿布拉克萨斯则转头和身旁刚刚坐下的女生低声交谈,笑眯眯的收获着属于他的爱慕。事情其实很简单,正如他对西弗勒斯所说的那样,他需要获得支持,而且是比起纯血来说更多的支持。对于未来里德尔会做出什么,他完全心知肚明,但也正因为如此,他无力、也不能去阻止将要崛起的新生势力——他所能做到的,仅仅是让纯血们在未来的战争中多一份选择。
即使知道自己的祖先曾经高调出入麻瓜的皇廷,即使知道未来的战争中亲善麻瓜的那一派会获得胜利,即使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大势所趋,任何阻挡都将无济于事,但阿布拉克萨斯依然无法让自己毫无芥蒂。将拥护纯血当成行为准则,马尔福已经将它延续了几个世纪,那种对麻瓜和麻瓜种的轻蔑和傲慢是溶于血液里的,即使是现实也无法轻易撼动——马尔福可以假装友善,但他们永远也别想获得真正的效忠。
不过,除了家族利益与自己之外,马尔福又真的效忠过谁?
毫无疑问,马尔福拥有大量的财富,数量多得让一般的巫师根本无法想象。阿布拉克萨斯浅笑着轻啜了一口南瓜汁,在交谈的空隙间依然可以悠然自得的思索,他知道他的父亲、祖父、乃至曾祖父都很好的利用了这些财富,而他也将延续这个优良传统。
自己的祖先们一方面增加着马尔福的影响和权力,暗中操控着魔法部长宝座的归属;而另一方面他们又悄然隐居幕后,握着斟满红酒的高脚杯,欣赏着傀儡们在台上的卖力演出——如果不小心演砸了,那么就换一个。
余光看到西弗勒斯喝完了杯中最后一滴南瓜汁,阿布拉克萨斯低声对身旁的女生道别,然后站起身向图书馆那边走去。他从开学时就已经在这么做了,并且一直坚持到现在,过程有多艰辛他懒得去回想,只要这是有帮助的,那么他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从不缺乏忍耐。
如果有父亲可以商量和获得支持,自己根本不必……阿布拉克萨斯捏了捏手杖,将脑海中那一瞬间的如果毫不留情地驱逐。轻蔑地挑起唇线,阿布拉克萨斯为自己的软弱感到可笑,又不是真正十一岁的小孩子,那种被父亲引导着成长的过程他根本不需要!
他无心成为魔法界的王,但如果有需要,他也绝不会逃避。
下午的时光如同上午一样过得飞快,在参考了部分西弗勒斯的论文之后,阿布拉克萨斯完成了他所有的作业。收拾好东西后,两人一同返回礼堂吃了晚餐,然后在西弗勒斯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中,阿布拉克萨斯前往了斯拉格霍恩的办公室去完成他的禁闭。
“这不会很久的,我想是时候对我进行特赦了。”阿布拉克萨斯咕哝着,将一个精美包装的小礼盒塞进了长袍口袋里。
“这是第五盒菠萝蜜饯。”西弗勒斯嗤笑,“也许他还想得到更多?”
“他是个圆滑的老头子,没人比他更懂得什么叫适可而止。”
西弗勒斯想了想,同意了这个说法:“的确。斯拉格霍恩是个真正的斯莱特林,这点从他的肚子就能看出来。”
阿布拉克萨斯挑眉:“你是说他缺乏运动?”
“不。我是说最近新出的那款增大载重量的飞行扫帚。”西弗勒斯语气平静,“只有斯莱特林才买得起那种针对性极强的限量版扫帚。”
“真是个好笑话。”阿布拉克萨斯最后一次整理完长袍,站在门口转身说道,“不过我建议下次你不要在图书馆里看飞行扫帚购买目录——你旁边那家伙手里拿的是前年的。”
在西弗勒斯明显不善的眼神中,寝室门被从外面关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西弗勒斯以为阿布是穿越,阿布以为西弗勒斯是重生。
~(≧▽≦)/~啦啦啦~
真是个美妙的误会~
☆、谈判
事实证明,蜜饯攻势是有着显著功效的,尤其是对于一个爱享受美食的胖老头而言。在斯拉格霍恩的默许之下,阿布拉克萨斯后面的禁闭惩罚被取消了,当然,魔药教授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认错态度良好,而且考试临近,不应该给学生太多压力。
当然,没人会特意把这个消息告诉至今依然愤愤不平的普林格。无论是斯拉格霍恩还是阿布拉克萨斯,都对这种自找麻烦的事毫无兴趣,而且对他们来说,管理人的想法其实一点也不重要。
斯拉格霍恩其实一直在观察着阿布拉克萨斯,早在第一时间他就已经掌握了关于马尔福家私生子的传闻,并且依照经验迅速老道的判断出了布鲁特斯的意图。但这一次,斯拉格霍恩并没有果断放弃阿布拉克萨斯,这与他以往的果断大相径庭。这其中除了年轻马尔福的年龄和胎儿成活几率的关系外,还夹杂了一些额外因素——例如极具天赋的西弗勒斯艾瑞克的友好,还有阿不思邓布利多的态度。
所以他才会如此宽容的对待一个明显失势的家族长子,让阿布拉克萨斯在逃脱惩罚后,有了足够的时间去想做的事。
就像现在这样。
城堡五楼大镜子后的密道里,阿布拉克萨斯一边烦躁地躲开了一路上的第三个蜘蛛网,一边暗自抱怨着,如果不是为了保守秘密,他一定会命令家养小精灵好好把这里打扫干净!而且每隔几步就放置一个烛台!
等着吧,等他继承父亲的位置成为霍格沃茨的校董后,他会解决掉这个问题的。或许,他更应该先修改了那个一、二年级学生不许去霍格莫德的规定。
这条密道并不是广为人知,但也并不是无人知晓,只不过因为它的出口距离霍格莫德的繁华商业街区太远,所以在学生中并不是很受欢迎——高年级的巫师们更愿意告诉自己的弟弟妹妹一些其他的——那些更近更短、当然也更干净的密道。
但是对于阿布拉克萨斯来说,这条密道就再合适不过了,因为他此时并不想被人看到偷溜出校,也不想遇到任何可能认识自己的人。所以,他才和人约定在了密道口附近的林子里。至于到了之后怎么不被人发现,则将由对方一手负责。
站在密道出口附近,阿布拉克萨斯按了按口袋中上周三收到的那封简短回信,沉吟片刻又从另一边的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水晶瓶,里面装着一些金黄色的液体,很少,只是刚刚覆盖住瓶底。
盯着瓶子看了会,阿布拉克萨斯低声咕哝了句什么,然后才拔开瓶塞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这是那瓶福灵剂的最后一点,用在这种地方也算是物有所值,虽然他对自己的谈判技巧一向自信,却依然想为此事增加一些小小的幸运。
树林里很阴暗,无人打理的树木们肆意生长着,虽然是冬季,但因为魔法的缘故,它们的树冠和枝桠上的叶子依然将天空遮挡个严严实实,只有在一些细小的空隙处,才会有几缕阳光照射下来。没有麻瓜喜欢来这里,居住在附近的他们将这片一年四季都阴阴沉沉的地方称为有去无回的魔鬼森林。
踩着不知是哪一年落下的枯枝,阿布拉克萨斯皱眉行走在小路上,那是一条只有巫师们才能看到的路,或者说只有掌握了一定咒语技巧的巫师才能看见的路。这片森林建立在保密法生效的那一年,当时的魔法部长联合了许多有能力的巫师一起设置了这道屏障,他们在原本充满生机的麻瓜森林里设下了无数的黑魔法,让麻瓜们在经历过血的教训后不敢轻易靠近。即使后来不可标绘和驱逐麻瓜的咒语相继发明并被频繁使用,也没人想来给这片森林解除咒语。
林子的面积其实并不算大,所以阿布拉克萨斯在步行约五分钟后就抵达了目的地——一座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帐篷。站在外面拉响了门铃,在得到里面主人的允许后,阿布拉克萨斯才面带微笑的走了进去,并对站在桌旁的一个年约三十五、六的黑发中年人欠身行礼:“日安,布莱克先生。”
“日安,阿布拉克萨斯。”阿克图勒斯布莱克上下打量了几眼阿布拉克萨斯,这才轻轻点头,“似乎很久没有看到你了,一切都好吗?”
“谢谢您的关心。”阿布拉克萨斯站直身体,脸上的笑容十分得体,“我一切都好。很高兴看到您身体健康,布莱克先生。”
“坐。”阿克图勒斯指了指靠近壁炉的扶手椅,“喝点什么?”
“黄油啤酒,谢谢,那能让我暖和一点。”阿布拉克萨斯将手杖放在了座椅旁,坐下后搓了搓手,“天气可真冷,明明昨天还很暖和。”
“谁说不是呢。”阿克图卢斯示意侍立在一旁的家养小精灵去准备饮品,自己则坐在了少年的对面,意有所指,“天气总是反复无常的,谁也不会知道明天会是个什么样子。”
“是的。但值得庆幸的是现在已经4月了,天气只会变得越来越暖,寒冷只是一时的。”阿布拉克萨斯一语双关。
“也许,但谁知道呢,这世上总是会有意外发生。”
“那无伤大雅,布莱克先生。”阿布拉克萨斯微微一笑,露出了八颗牙齿,“天气变暖是大势所趋,一点点的冷空气并不能动摇大局。您比我年长许多,想必早就看透了那些调皮的冷空气,它们根本成不了大气候,不是吗?”
阿克图勒斯沉默片刻,直到家养小精灵将一杯黄油啤酒、一杯红酒和一碟子玛德莲蛋糕摆放在两人中间的茶几上后,才挥退了他的奴仆:“守在外面,别让任何人发现这里。”
家养小精灵恭谨的鞠躬退下,留下两个各怀心思的巫师在烧得旺旺的壁炉前交谈。
“你也许是对的,阿布拉克萨斯。”阿克图勒斯占据了主动,“但我还是想亲耳听听你的想法。你应该明白,仅仅是现在的形势并不足以让我下决心。”
“当然,这毕竟是不名誉的事。”阿布拉克萨斯微笑,对此表示理解,“如果有可能,我真希望它没有发生。”
阿克图勒斯注视着马尔福:“事实上已经发生了,而且你根本无法逃避。”
“所以我选择向莱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