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第二天我就接到了九代目的亲自邀请。
斯夸罗看着我被彭格列的人恭敬地接走,菜刀掉在地上险些没砍到脚。
※※※
彭格列总部随着年份的久远进行了多次的翻修加固,一代与另一代的风格都略有不同。
九代目的办公室并不奢华,除却前几代留下的古董,都是些符合稳健派的温馨摆设。
咖啡香醇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面前温和的老者还能看出当年的俊朗不凡。
“好久不见了。”
“真的是好久不见,玫兰萨大人。”
白发苍苍的老人在看到我之后,眼中闪耀着喜悦,“十几年过去,您一点也没变。”
“别开玩笑了,我亲爱的先生——我永远与彭格列同在。”
身体微微倾斜,我调整了个舒适的坐姿。
时光交错,草木更替。
我答应过,看着彭格列的首领换了一代又一代。
彼时和他的守护者们还都是英俊青年,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老了。
被诅咒的我,怎么可能会变。
把胸针还给我表情很柔和,却让人感觉端正又严肃:
“不知道您这次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快别用敬语了先生,太怪了。”
实在不适应感官上的错觉,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虽然还是我的年纪比较大,但至少样子看起来我还是个晚辈。”
这句话让直接笑出了声。
“那么是出了什么事吗?”
“别紧张,我就是闲得无聊到处走走而已。”
啜饮了一口咖啡,我看到他勾起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大概是在想【复仇者监狱的工作已经清闲到这种地步了吗】这样╮(╯_╰)╭
没办法啊,人一老就喜欢到处走走缅怀一下过去。
哦靠,我这话真欠揍。
敲门声轻轻响起,沢田家光在看到我之后惊讶非常:
“嘿,快看看这是谁——好久不见了先生!”
“哦上帝,家光你真是长得越来豪放了……”
“……我该说感谢您的夸奖吗……”
家光仔细端详着坐在沙发上的少年,半睡半醒的笑,有点恶作剧似的顽劣。
逆光的身影,温暖又朦胧不实。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秘密,他们从一开始就被隐藏,被掩埋,只有极少一部分人和它们擦肩而过。
家光就是其中之一,他隐藏着关于这个少年的秘密。
谁都想不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少年会有那样一个令人惊骇的身份。
他潜行在黑暗中,贴近地狱,既是恶魔,又是光明者。
既破坏,又守护。
少年干净的笑着,像个不谙世事、阳光明澈的小孩:
“你还骗奈奈在挖石油?”
“啊哈哈哈……是这样没错。”
“这个谎言真是一点也没有意大利男人应有的热情和浪漫。”
“话说回来,您亲自到这里,是出了什么事吗?”
他轻轻笑了一下,放下手里的咖啡杯:
“我这次来,只是为了让你们发现我在游手好闲时,不受到惊吓的报备而已。”
闲谈间,办公室的门再次被敲响。
看了一眼少年,在得到允许的示意之后才说了请进。
推门而入的是个相当俊美的青年,他手里拿着一摞文件,对行了个礼:
“抱歉打扰到您了,报告书还请您过目一下。”
“辛苦了。”
这种场景之下,少年立刻识相的选择回避,“您先忙,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那就改日再聚,家光,好好把玫兰萨送回去。”
“是。”
两人离开之后,青年突然笑了一下。
看着青年,“有什么好笑的地方吗,杜尔?”
“失礼了。”
被称作杜尔的青年习惯性的的抚上自己佩剑上的标志。
“那孩子,漂亮的不像人类。”
没有接话在心里感叹这人不愧年纪轻轻就能当上巴利安的首领。
看人的确有一套。
humanbeing。
真是微妙的词。
※※※
我第二次见到杜尔,是在彭格列举办的小型同盟家族宴会上。
由于九代目的亲自邀请,我不得不和斯夸罗一同出席,虽然我对这种场合真心不感冒。
找个了借口跑到花园透气,我就遇见了杜尔。
他坐在花园的亭子里,月光洒在他身上,一双眸子像琉璃和冰混合一样,泛着金的蓝色,耀眼夺目。
他从信鸽的脚上取出一个小纸条仔细地看着,神情冷锐,而且专心。
察觉到我的出现,视线一瞬间转移到我身上。
再之后想起这段情景的时候,我才发现那是真正的杜尔:
冷,清,自制。
像是不需切割打磨就能反射出耀眼光芒的钻石。
“嘿,听说你是家光的远房亲戚,叫玫兰萨?”
他细长的眸子弯弯的,含着笑意。
冷不防被搭话,我条件反射的应了一声:
“啊,没错,尊敬的先生。”
“真有礼貌。”
他用带着手套的手摘下礼帽,绅士的向我行了个礼:“初次见面,我的名字叫杜尔。”
“您好,杜尔先生。”
“请原谅我的冒昧,玫兰萨。”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他就出现在我面前,捏起我的下颚。
他的速度极快,手劲也大得很,整个人却漫不经心的。
“你有一双豹子一样漂亮的眼睛。”
“多谢您的夸奖……如果您能放开我就更好了。”
“这当然可以,失礼了。”
说罢,他缓缓松了手。
我不知道他察觉出了什么,长久以来待在黑暗深处所培养出的直觉告诉我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人。
正思索着该怎么离开,一个暗杀者突然就冲了进来。
只见杜尔抽出腰间的佩剑,一个擦身的功夫就让暗杀者下了地狱。
也正因为这样,在看过如此娴熟的剑术,那利落流畅的曲线让我一秒内就联想到斯夸罗口里经常念叨的人。
剑帝。
他眯起眼,突然看着我笑起来:
“你真是我所见过的,最特殊的孩子。”
“……”
“虽说身为黑手党,可像你这么大的小鬼见到杀人,无论表现得怎样淡定,眼睛里都会有别的情绪,可你不一样。”
“不瞒您说先生……我很害怕……”
“你和别人不一样,不笑的时候懒洋洋,笑的时候明亮又顽皮。”
完全无视了我的话,他就这样缓步向我走来,“你在看到我杀人的时候,第一反应不是惊讶,而是很认真的思索,而你认真的时候,会有不同于同龄人的自信和镇定。”
糟糕。
真的是太糟糕了。
一连串的分析让我在惊讶他的观察力之余,想到的反而是他将来会不会给彭格列造成影响。
虽然我知道他会被斯夸*掉,但在这之前的事我却一无所知。
“你身上有一种太过认真的浓黑色,就好像在黑手党界摸爬滚打了数百年,浓到让人看不出你原本的轮廓来。”
“……怎么会……”
这个人实在太危险了。
只见过我两面,他就已经确信我的表里不一。
就在我切实的考虑要不要先干掉他的时候,他突然起来的话让我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你这么优秀,要不要考虑加入巴利安暗杀部队?”
“……”
我去你妹!
这一脸谄媚的笑到底闹哪样!
刚刚还神棍似的噎得我不行,现在这是闹哪样!
你他妈一定在逗我!!!
“小玫兰萨~真的不考虑一下吗!福利待遇很好的~”
……
我能杀了他吗==#
懒得理他,我扭头就准备走,身后响起的声音却让我不由得脚步一顿——
“如果我说,我也会邀请斯贝尔比·斯夸罗进巴利安呢?”
“……”
后头看着他,我尽量表现出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你懦咪小言兑言仑土云邀不邀请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派人调查过你,很可惜什么都没有查到。”
没有回答,杜尔直接就把话题转回我身上。
“我也亲自观察过你,虽然你表现得和其他孩子一样,但是时间久了就能发现,你对一切都不感兴趣,除了斯夸罗。”
我没有做声。
“你看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但并不是普通的那种——就好像在期待他身上发生的事,你甚至确定他身上会有事发生。”
“瞧你说的,好像我是个痴汉一样。”
“你可以说这比喻真恶心,却不能否认这委实是真理。”
我的确不能。
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杜尔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
“不过你放心,我不会去深究你的秘密。”
“为什么?”
“因为啊……”
他刻意拉着长音,附身到我耳畔小声道:“我喜欢金发的、漂亮的、小男孩……”
这句话突然就让我时隔了百年的记忆再次复苏。
我僵硬的转过脸和他对视:
“……你的全名是不是杜尔·帕尔米罗?”
“你怎么知道?”
很好。
我笑的咬牙切齿。
弗朗切斯科·帕尔米罗的后人,这次老子一定要亲手杀了你!!!!!!!
☆、第25章 【目标023】暴君Xanxus
从月中旬起雨就没有停的意思,阴雨连绵了近半个月,西西里到处都是一副湿漉漉的样子,被雨水打落的树叶七横八竖的躺在街道上,连树干和枝桠都像是吸收了过多的水分而沉甸甸的压向地面。
和百慕达交代了我近期不会回去的事实,这货也难得大发慈悲的说就当是假期让我自己去找乐子。
这还真是时隔了百年的假期啊╮(╯▽╰)╭
给了我新的身份,作为插班生和斯夸罗进到同一个班级,这也使得斯夸罗的独居生活受到了来自彭格列全方位的关怀。
或者说,这也是斯夸罗没把我赶出去的原因之一?
前来接送的专车被洗的整洁发亮,还未到门口就能在楼上看到漆黑的棚顶。
我和斯夸罗一前一后上了车,刚下过雨,空气里还带着许些甜丝丝的凉气。
司机专注的开着车,同时也向我们转达了的邀请:
彭格列的又一次家族及同盟聚会。
斯夸罗虽然对这种交际场合向来都爱理不理,但是碍于面子却也不得不出场,更何况他的家族还指望他和彭格列打好关系呢。
╮(╯_╰)╭黑手党的世界还真是不容易。
好吧,我这个位列彭格列始祖的人说这话真是欠揍,连我自己都想抽我俩嘴巴子。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换好正装,在宴会会场不出意外的看见了迪诺同学。
做工精致的黑色西服,站在加百罗涅九代目的身边温文尔雅的笑着,这样看过去迪诺还是很有潜质的。
但是——是的,但是——
在看到我们之后,隔了老远迪诺就向我们挥着手奔跑过来,下场当然是左脚踩右脚,右脚踩裤脚摔的满面桃花开。
哄笑声骤然响起。
斯夸罗抽着嘴角说了声“垃圾”,目不直视的潜进了角落里。
我转过身,假装不认识这货一路飞奔离去。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埋葬彭格列英灵的墓地里。
摸上胸口那枚胸针,脚不受控制的就走向阿诺德墓碑。
单膝跪下,指尖触碰到墓碑上雕刻的名字,每每这时,我才觉得我能平静下来。
潜藏在心底莫名的焦躁,只有这样才能够缓和。
在外人眼里我依旧是生杀予夺的制裁者,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被打造出来的名为“监狱长”的外壳却出现了裂痕。
虽然百慕达不说,但是我想他也看出了我的焦躁,所以才放任我在工作之余频繁外出,甚至干脆放了我一个大假。
我想,这或许就是他对于学生难以言说的温柔吧。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有刻意收敛的气息。
一阵风吹来,将衬衫的领口紧了紧,我站起身连头也没回:
“杜尔先生,您在那里看了这么久,看出什么了么?”
杜尔从树后走出来,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像是一个笑容,却意味不明。
“的确是看到了平日里看不到的东西。”
“……”
“其实我一直都觉得,你和初代彭格列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你在开玩笑么,先生?”
我撇了撇嘴角,“谁会和时隔百年的人有关系,即使是直觉也未免太不靠谱了吧?”
杜尔不由得笑了一声,“可你在看到墓碑的一瞬间活过来了。”
“……难道我以前都是死的吗?”…_…#
“我的意思是,你只有在看着初代云守阿诺德的时候,你才有活着的感觉。”
他说我活了。
他说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是活着的。
声音很轻很轻,但杜尔那低沉的音调而轻而易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