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吧。”撒加冷冷地说。
“不过023这个废品让我失望了。”
“少废话，”撒加冷冷地说，“打还是不打？”
话音未落，一只手突然放到他的肩上。
一只裹着黑色手套、纤细优雅的手。
撒加侧过脸去，看到了卡妙。
卡妙的手放在撒加肩上，而一双眼睛却在盯着拉达曼德斯，一双野兽一般锐利、嗜血，却又放着寒光亮得刺人的眼睛。
那只放在他肩上的手握了握他的肩头，自然而然地，撒加放开了手，拉达曼德斯也撤拳，退开了两步。
“一代废品，”拉达曼德斯不屑地看着面前这个貌似柔弱却目光凌厉的同类，“你想再打？”
卡妙盯着他不说话。
拉达曼德斯又“哼”了一声：“手下败将还有脸再来挑战？”
撒加突然冷笑，又一次退开。
“你笑什么？”拉达曼德斯瞟了撒加一眼。
“我高估你了，”撒加在一旁站定，“踢了对手一脚就认为自己得到了胜利？看来你没真正战斗过，我没兴趣和你这不懂事的家伙打。”
拉达曼德斯还是瞟着撒加，可一双眼中似乎已要冒出火来！
卡妙擦去唇角的血迹，一言不发地向拉达曼德斯走来。
“……”
拉达曼德斯突然大吼一声，举拳向卡妙冲来！
卡妙双拳交在胸前，硬生生地接下了这一拳，可这一拳力量实在太大，他虽然没有像挨那一脚时向后飞出，却也向后退出好几米远。
“唉唉唉，还是打起来了，”米诺斯在一旁叹着气，“前辈我提醒你啊，别再逞强接拉达曼德斯的拳了，他的综合打击力指数可比你的抗打击力指数高哟！”
拉达曼德斯的攻击一刻也不停，卡妙只能凭着他敏捷的身手或躲或挡，冷不防又被一拳带过额角，一股强劲的冲击力又把他逼退了好几步！
鲜血从额角的伤口流了下来，卡妙却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轻描淡写地把血擦去，一步一步走上前来。
拉达曼德斯看着卡妙的眼神里充满了轻蔑，他像卡妙对银装傀儡兵挑衅那样，向卡妙勾了勾手指，让他先攻击。
对这种污辱性的举动，卡妙视而不见，不紧不慢，一步步走过去。
突如其来的一个大幅度加速，卡妙的身子转瞬间竟变成一支离弦之箭，往拉达曼德斯疾射而去，一拳直取拉达曼德斯的面门！
仍然是和之前差不多的正面直拳，卡妙出招永远都是这样，简单、直接、迅猛，以求在最短时间内把对手击倒，在中国的武术理论中，应该属于“至刚”一类，这和他的外表极不相符，另外，因为把全副精力都放在了进攻上，他在打斗中极少防守，正因如此，他经常在战斗中受伤。强力的攻击是一把双刃剑，如果伤不了敌人，自己会伤得更惨，也就是如此。
然而，卡妙这次出拳有了变化，不是在招式上，而是在拳形。
五根手指不再是屈向掌心紧紧握在一起成拳，而仅是屈起手指，以第二指关节成拳。这种拳形，撒加并不陌生，普通拳以四指指背作为接触面，以同样的力道，对人体产生的压强相对较小，而以第二指关节成拳，以同样的力道，接触面较小，对人体产生的压强相对也较大，因为这种拳介于拳与掌之间，因此在中国武术中也称“掌拳”。
拉达曼德斯轻哼一声，双手齐出，在这一拳离他面门极近之处把这一招架住，哪知这一招竟是虚的，就在被架住的一瞬间，五根手指一下弹出，“啪”地一声，划过拉达曼德斯毫无保护的双眼！
拉达曼德斯大叫一声，放开卡妙，整个人往后退去！
卡妙可不会放过这个进攻的绝好机会，他抢上前去，一个勾拳由下至上，重重击在拉达曼德斯的下巴上！
视力还没恢复、又被一拳打得头昏脑胀，拉达曼德斯只好低声咒骂着后退，卡妙哪里肯罢休？一个闪身冲到他跟前，一连几拳全打在拉达曼德斯身上！
拉达曼德斯一个跄踉，喷出一口鲜血！然而他不愿意就这样轻易认输，于是在看不见的情况下胡乱挥着拳头，作困兽之斗。卡妙于是毫不费力地抓住他的一条右臂，反向一扭，又是一拳重重打在他的腋下！
一声夹杂着痛苦的怒吼终于从拉达曼德斯喉中冲出！接着他觉得整个身体腾空而起，又重重摔到地上，他感觉自己的右臂始终给攥在那只纤细而有力的手里，然后一只脚重重地踩在他的肩上！
怎……怎么可能？拉达曼德斯睁大了眼睛看着上方的“一代废品”，他不相信，他不相信！从来都是他高高在上地嘲笑被自己打倒的对手，现在换成是刚才才被他打倒的“一代废品”高高在上地、冷冷地瞧着他，这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羞耻！本来应该很痛的肩膀，现在于他来说已经毫无感觉了，更强烈的疼痛正在撕扯着他的全身和他的灵魂！
那种疼痛叫作愤怒。
一直高高在上地观看着这场战斗的游戏玩家米诺斯看到这里竟呵呵地笑出了声。
“你不行啊，我亲爱的朋友，”他一边噼哩趴啦地打击着键盘，一边笑着说，“还是我来救你吧！”
从墙后隐隐传来隆隆声，由远及近，仿佛一支军队从墙后远远杀来。
这样宏大的阵势，真的是出现在这艘小小的油轮上的么？
趁着卡妙一瞬间的注意力分散，拉达曼德斯全力一挥臂将卡妙推开，自己则趁机从卡妙脚下抽身而出。
卡妙一个跄踉，几乎向后跌倒，幸而两只有力的手臂在背后把他扶住。
“可能是幻觉，”撒加扶着卡妙站稳，“这小小的油轮上不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动静！”
在米诺斯下方观战的、身形瘦长的棕色男子也站了起来。
“是吗？”米诺斯一边敲打着键盘，在越来越近的轰响声中说，“我们走着瞧……”
话音刚落，一面墙壁突然爆开！
一道绿色的光柱从墙上爆开的大洞穿过，又将对面的墙上冲破出一个同样大的洞，就像一列巨型火车，在撞破两面墙后穿梭而过！
……
所有人都怔怔地站在原处，仿佛还没在这突如其来的巨变中回过神来。
“……这是怎么回事？”许久，“游戏玩家”米诺斯突然大声说，“谁干的？”
听起来米诺斯也很意外，那么这道绿光就不会是智能联合的杰作了，可会是谁？除智能联合外谁会有这样的能力做出这样的事来？
“先不管这么多，我们的行踪被发现了，先撤退再说！”
随着一个之前没有听到过的声音，一个深灰色的球形物体在空中划了一条弧线，落到撒加和卡妙脚边，紧接着球体“嘭”地一声炸开，浓浓的烟雾从球体中一下冲出，以极快的速度弥漫至整个大厅！
“放开我！我要和那个‘一代废品’分个胜负！”
“你这头脑发热的笨蛋！要是被下一波攻击打中，你就永远也没机会了！”
……
两个声音渐渐远去。
视线中一片灰蒙蒙的，什么都看不清，撒加很庆幸他还拉着卡妙的手，因为他闻到了一股“灵魂主人”的香味从他面前不远的地方飘过，然后他感到掌中握着的那只应该属于一个纤弱的人的手突然剧烈抗拒起来，想要挣脱他，而他可以做的只是把那只手握得更紧！
“别追了，危险！”他不敢大声说话，唯恐因声音暴露自己，“我们来不是为了对付他们！”
那只手的挣扎减弱了，撒加趁机拉着他就住外跑，虽然看不见，但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冒险家，他的方向感极好，很快他们就冲出了烟雾弥漫的大厅。
大厅里的烟雾还在向外弥漫，加上因之前的巨大冲击造成的烟尘，眼前仍是一片浑浊不清，船体仍在随着身后传来的巨响不停地震动，形势已不容他们后退！撒加凭着来时的记忆，好不容易找到一扇门，隔着钢板可以听到外面的海浪声，应该通向外面，可门的强度太大，他和卡妙联手也砸不开，于是他掏出加隆送他的脉冲手枪，直击门锁，在一道绿光的烧灼中，极厚的钢板门很快被烧出一个洞，他们终于逃出船舱！
……
一片混着红色火光和黑色烟尘的爆炸中，那艘油轮在港口渐渐沉没。
撒加用手拨了拨湿淋淋的深蓝色长发，转头去看卡妙，只见他一双冷冰冰却依旧杀杀气腾腾的眼睛一直盯着油轮沉没的方向不放，就像要从那片在海上燃烧的火光中发现什么。
沉默片刻，他终于说：“如果他们没死，大家迟早会再遇上，反正他们已经盯上你了。”
卡妙这才缓缓垂下眸子，回看着撒加，眼睛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情绪。
“你刚才赢得很漂亮。”撒加突然微笑着说。
卡妙又避开了撒加的目光，转身欲走。
“等等，”撒加叫住他，“你就一点也不关心刚才攻击这条船的是谁？”
卡妙这才回过头，淡淡地说：“用得着猜吗？”
“为什么用不着？”撒加似笑非笑地说。
卡妙“哼”了一声，转身就走。
“这么快就走了？看来前辈是真的很讨厌我们。”一个雄浑又宏亮的声音突然从上方的平台上传来。
撒加抬头看去，事实上，他也不用看，正如卡妙不用猜一样，这个声音他并不陌生。
“撒加，少见了！前辈，觉得我这脉冲大炮的威力如何啊？”
一只金色的狮子在深咖啡色的夹克上昂扬着它的鬃毛，仿佛在向所有人宣告着王者的降临，不是别人，正是合成人反抗组织的领袖——艾欧里亚。
第八章 雅塔卡玛的风
艾欧里亚不改那一脸自信的笑，一只手放在他身旁的一座钢架搭成，类似发射器的装置上，还不时地拍两下，看得出来，不管卡妙给出什么样的答案，他自己对这脉冲大炮的威力是十分自信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撒加似笑非笑地问。
“跟你们一样，冲路尼来的呀，”艾欧里亚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他要是活着，只会把我们推入和同类自相残杀的无谓战斗中。”
艾欧里亚身边还站着魔玲和亚尔迪，魔玲仍旧穿着那身厚重的装甲，可没有戴头盔，而亚尔迪却是一脸刻板的表情，看上去很有些总统保镖的样子。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来是为了路尼？”撒加不动声色地问，“说不定我们来只是观光。”
艾欧里亚咧开嘴笑了，笑得如同阳光般灿烂。
“我猜的，”他说，“也许我猜错了，也许你们真的是来伊斯坦布尔观光，可我们的的确确是为了路尼而来，这是没有假的。或者看在我对二位一向这么坦白的份上，你们可以把你们的真实来意告诉我呢？”
撒加既没承认，也没否认，他知道，在这个合成人青年面前耍什么把戏都没有用，可是他不喜欢艾欧里亚那咄咄逼人的样子。
卡妙自不用说，他一直都用背对着艾欧里亚。
“……不说就算了，”艾欧里亚见撒加和卡妙都不说话，于是给双方都找了个台阶下，“碰巧在这里遇到了你们，我还是想你们能考虑一下我上次的提议。”
“我上次就说过了，”撒加淡淡地回答，“不。”
“为什么？”艾欧里亚还是不慌不忙地问。
“非要我说出理由吗？”撒加态度依旧冷淡，“我看还是不要说的好，我不想和你们做那种你所谓的‘朋友’，也不想多一帮无谓的敌人。”
“难道说撒加先生认为我们和023前辈有什么本质上的不同吗？”艾欧里亚身旁的魔玲突然吃吃地笑了。
不愧是艾欧里亚的得力助手，撒加不禁多看了这个聪慧过人的合成人少女一眼，只她这一句话，就把问题的焦点转移到了卡妙身上，不但让艾欧里亚从话题的风口上退了下来，还给他出了一道难题。
是啊，卡妙是合成人，艾欧里亚他们也是合成人；卡妙的强大自不用说，合成人反抗组织当然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势力……然而最最讽刺的是，艾欧里亚他固然不想与之扯上什么关系，他和卡妙也不见得相处得有多愉快。
也许只是一种习惯，他自嘲地想，可问题是，除去两年前那次见面，他和卡妙相处的时间算来也很短。
“难道我选择一个伙伴还一定要向你们解释原因吗？”良久，他才开口反问。
魔玲愣了愣，随即又露出笑容：“看得出来撒加先生是个很随性的人。”
撒加冷笑，回敬道：“我也看得出来你们家老大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直没有说话的亚尔迪听到这话突然出人意料地开口说：“你的意思，是指我们老大不是好人？”
听得出来他很不高兴，任何一个作属下的听到外人说他老大的不是都不会高兴，更何况是一个非常忠心的属下。亚尔迪生得五大三粗，却是一个心细且很懂规矩的人，不该他说话的时候他绝不说话，而这次他在一个不合时宜的情况下说了一句不太恰当的话，可见得艾欧里亚作为一个新上任的首领，在合成人反抗组织里是深得人心的。
撒加不打算在艾欧里亚的人格这类无聊的话题上和他们多作纠缠，于是迈开步子就走。
“撒加，”艾欧里亚叫住他，“好歹大家也算认识一场，连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不太合规矩吧？”
这话下来，竟是卡妙先转过身，丢给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