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子陵道:“杨公宝库不仅有库中库,还有真假之分,那库中库只是假库的一部分,所以我们不仅找到了邪帝舍利,更得到了大批的黄金和兵甲,库中有直通城外的密道,今天晚上我们的人就会将东西运走,你可否替我护送他们一程?”
安余正要点头,忽然心中一动,道:“你还没告诉我,今晚到底有什么计划呢?”
徐子陵道:“没什么,只是我和寇仲准备用邪帝舍利将正魔两道的高手都牵制住,好趁混乱脱身罢了。”
安余道:“师妃暄也是你们要牵制的对象之一?”
徐子陵点头:“她既暗地里请出宁道奇来截杀寇仲,我们对她自然也没什么道义可言。”
安余想了想,道:“子陵请恕我无法答应你的要求。”
徐子陵微微一愣。
安余道:“李阀的人以为你们两个根本没有得到宝库,而且库中又有直达城外的密道,所以运送宝库的队伍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危险吧?子陵是想乘机把我支开吗?”
徐子陵一滞,微微皱眉。
安余道:“子陵不必多说,今天晚上的盛会,正邪两道高手齐至,少了我怎够热闹?”
徐子陵苦笑道:“你若想要邪帝舍利,我们拿假的去引诱他们便成,你何苦要参一脚?”
安余不悦道:“子陵到现在仍然没有将我当做朋友,雷九指武功低劣,你也不曾拒绝他的帮忙,对我却一再向外推,难道我还不如他吗?”
徐子陵叹道:“这怎么一样?我只是不想你涉险罢了!你还小,而且身上的麻烦绝不比我们少,祝玉妍石之轩都……唉,你别这样瞪着我好吗?我答应你就是了!”
☆、第 32 章
徐子陵他们定下的地点在西街一处楼顶,安余赶去的时候;四面静寂无声。
安余守了半柱香的时间也没见人来;心中大叫不好。
虽然离交易的时间还有小半个时辰,但是即使寇徐二人不至,魔门正道中人也应该会有人来提前埋伏布置才对;怎么会到现在还没有动静。
一咬牙;撒腿就朝永安渠方向跑,徐子陵既然在交易地点上撒了谎,时间上肯定也不会说真话;说不定现在已经开始了。
那两个小子最善水遁,交易的地方肯定离永安渠不远,安余到了永安渠;便顺着水道狂奔;他的轻功何等惊人,全力狂奔之下,在月色下便只见一个白色朦胧的影子一闪而逝。
果然奔了片刻,便看见不远处的外宾馆中人影绰绰,打斗声隐约传来,也顾不得隐匿身形,半空中一个折转,掠了过去。
刚靠近便看见十多人乱斗成一团,随便一个都是只听听名字便让人头皮发麻的角色,安余没发现寇仲和徐子陵在其中,便懒得去管,从战场一侧掠过,落在房顶,一转目便发现寇仲和徐子陵双双倒在地上,生死不知,数十个突厥汉子守在外围,其中几个正拿着刀剑冲了上去。
安余反而松了口气,既然还要去斩杀他们,可见人还是活着的,只是他现在隔得太远,远水难救近火。顾不得多想,一跃而起,临空一声长啸,清越直上云霄,战场上节奏为之一顿,那些突厥人亦微微一愣,向他望了过来,手底下顿时慢了下来。
安余半空中长剑出鞘,此刻,漆黑的夜空下,明月高悬,绝美的少年从天而降,白衣如雪,黑发如墨,彷如踏月而来的翩然神人,手中剑光如水,一时间,不知看呆了多少人。
下一瞬,剑光猛地爆开,少年飘然落地,地上无声无息躺倒十多具尸体。
安余落在寇仲徐子陵身前,看也不看他们两个,手中长剑一抬,指向被众多突厥武士簇拥的一个面青唇白的清秀青年,淡淡道:“香玉山,你好大的胆子!”
香玉山原就不好看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地上瞬间倒下的十多具尸体,让他在众人环绕中也感觉不到任何安全感,他万万没有想到,半年前那个虽有一身不错的剑法,却单纯好骗的少年竟会变成现在杀人不眨眼的魔星,顿时后悔万分,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少门主……”
“闭嘴。”安余漠然道:“当日不过问你几句话,转头便告我一状,害我和师尊反目,居然还敢出现我面前,当我安余的剑下没死过人麽?”
香玉山不自觉向后退了半步,正要说话,安余目光在周围一扫,淡淡道:“今日只为取香玉山一命而来,挡我者,死!”
香玉山发出一声尖叫:“拦住他!”转身向另一处战场亡命狂奔。
在他身后,剑光和惨叫声同时响起。
便是宁道奇来了,也不会像安余这般杀的轻松随意。
安余当初在蝙蝠洞呆了足足三月,其中绝大多数时间都内力用尽,只用剑技在杀戮,这是所有人都没有过的体验。他的剑法在功力上或许还有不足,但是技艺却在这种磨砺下淬炼到了极致,这些武功半高不高的武士,在他杀来和宰蝙蝠没什么区别。
这些人,若是换了寇仲或徐子陵来,一口气杀尽不是不行,却要消耗大量的内力,但在安余,却轻松的像喝水一般。更何况他还有不死印法和幻魔身法傍身,不死印法最善群殴,可以将对方的内力化来使用,幻魔身法变化莫测,乃是天下最奥妙的近身身法。当初石之轩便是凭着这两样绝技,在堪比四大宗师的四大高僧手下屡屡脱身,此刻,这两项绝技,终于又同时出现在另一个人身上,足以成为所有人的噩梦。
三十多个突厥人,转眼间被杀戮一空。
安余瞟了一眼还在奔逃的香玉山,踢起地上一柄长刀,香玉山一声惨嚎,长刀透背而入。
安余看也不看他一眼,慢悠悠来到寇仲徐子陵身边。
他选择先杀人,绝不是将杀死香玉山看的比救徐子陵两人还重,而是为了清场,更是为了告诉那些一意杀死寇仲和徐子陵的人:他是来杀人的,不是来救人的,你们还是专心去抢东西吧。
握上徐子陵的手,一丝阴寒气息涌入,安余隐隐猜到他们倒地不起的原因,将阴寒气息一口气吸尽,又随手一掌排出体外,徐子陵舒了口气,缓缓坐起,转眼安余将寇仲也救了起来,斜着眼睛道:“两位大英雄,死猪般躺在这里给人来杀的感觉如何?哈,当初哄我去西街的时候没想到还要等我这上当受骗的可怜人,辛苦绕着长安城跑了一整圈才寻到地方来救你们吧?”
见他面色不善,一副要清算旧账的样子,徐子陵举手投降道:“唉,可否不要这么说话呢,算我错了,给你赔礼道歉好不好?”
安余翻了个白眼,有心再嘲讽两句,可是时机不对,只得冷哼道:“我刚才发出的动静太大,恐怕会惊动城里的禁军,你们两个目的也达到了,赶紧走吧!李阀可把你们的命看的比什么杨公宝库邪帝舍利还要重要的多。”
徐子陵道:“你同我们一起走。”现在祝玉妍和赵德言还没腾出手来,若等他们回神,安余就危险了。
安余摇头,耸耸肩道:“走什么走,我还想看看热闹呢!放心,凭我轻功和身法,谁敢说杀我就一定能杀得了?天底下有几个石师?李阀现在又不会对付我。”
寇仲看了一地的尸体,叹道:“小鱼儿你知不知道,你刚刚飞来的时候样子跟神仙似的,看的我和小陵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结果一转眼就变成了杀神,这也就罢了,但是你可不可以不要学我用流氓腔调说话?太破灭了!”
安余噎了噎,看了徐子陵一眼,道:“你们两个小子快滚!我没工夫看着你们呢!”
转身便走。
身后传来寇仲唉声叹气作怪的声音:“唉,小陵你看,小鱼儿对我们说话越来越不客气呢!”
徐子陵沉声道:“走吧,躲过李阀的追杀我们便赢了。”
安余听到身后徐子陵和寇仲遁走发出的破空声远去,这才加快了速度向战场奔去。
此刻情景比刚才分明许多,疑似装着邪帝舍利的羊皮袋正在祝玉妍手中,她身前身后是围杀过来的突厥国师“魔帅”赵德言和康鞘利及一批突厥高手,一时脱身不得,另一侧,婠婠和文采亭、霞长老正要过来接应,却被师妃暄牵制。
安余人尚未到,剑光先起,两个突厥高手应声溅血跌飞,安余一剑劈向康鞘利,道:“师尊,这个代价可够?”
祝玉妍冷喝道:“拦住赵德言!”
安余大喝道:“好!”
换用双手执剑,一柄剑当做一把大刀似的,雷霆万钧的向赵德言迎头劈去。
安余现在的武功,连宁道奇、石之轩都可以正面一战,全力一剑下,赵德言如何敢轻忽?只能眼睁睁看着祝玉妍倒飞过围墙,回身应战。
两人一连过了数招,忽然耳边传来祝玉妍一声怒喝:“石之轩!”
对望一眼,不约而同收招,同时向外扑去。
安余有幻魔身法和蝙蝠轻功在身,速度比赵德言快了不止一筹,比他先一步冲出围墙,只见祝玉妍正和石之轩过招,只是她手上拿着邪帝舍利,显得束手束脚,已经落在了下风。
安余见状不由呆了一呆,两个师傅打起来了……要帮谁?
不过是一念电转之间,安余便有了决定,足尖一点围墙,整个人风车般飞速旋转,手中长剑循着飞旋之力,向身后冲来的赵德言狂扫而去。
赵德言万万想不到安余会在这个时候对他出手,他正是旧力刚尽,新力方生的一瞬,更因身在半空,无处借力,连躲闪的余地都没有,仓促之中,举爪迎击。
砰的一声巨响。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安余亦被震的倒飞出去,迎向祝玉妍和石之轩的战场,安余可不想参合进去,半空一个旋转,便要绕开。
忽然一物凌空而至,祝玉妍清冷的声音传来:“此处等我!”
安余欢快的将羊皮袋接在手里,速度巨增,向远处掠去。
身后传来祝玉妍的冷喝:“石之轩,把命留下!”
气劲交击声不绝于耳。
无数脚步声、呼喝声响起,四面都有火把接近,身后赵德言等人紧追不舍。
安余转向朝齐王府掠去,果然过了不久,便看见李元吉带着人马冲来,安余脚步不停,远远道:“齐王殿下,东西我已到手,旧约依旧,若有我出手之处,尽管托人来寻。”
李元吉脱手打出一面令牌,喝道:“拦住他们。”率先领人向追兵迎去。
安余将令牌捞在手中,道:“多谢齐王!”毫不停留的飞掠而去。
此刻整个长安城都被惊动,到处都是禁军巡逻搜查,那些魔门中人便是再无忌,也不敢在长安大肆诛杀禁军,否则休想活着出长安城。是以安余令牌在手,在长安各处通行无阻,那些人却处处束手束脚,加上安余轻功绝世,兜了几个圈子以后,便将追兵甩的干干净净。
这才找了一个清净之处打开羊皮袋,只见里面一个拳头大的黄色晶体,似坚似柔,半透明的内部隐见似云似霞的血色纹样,散发着淡淡黄光,隔着数丈都能感应到的让人心浮气躁的气息,让他立刻便知道,这就是邪帝舍利正品了。
不由哭笑不得。
这些人争抢了许久,竟最后到了他的手里。
又在袋内掏出一张羊皮纸来,显然是被祝玉妍匆匆忙忙塞进去的,上面皱折俨然。
安余原以为上面会是一个地址,不想竟是一副地图,见到上面最大的一个黑点上标着成都二字,顿时欲哭无泪。
明明大家都在长安,就地交易不行吗?
想到要带着这个招祸的东西,在包括了石之轩在内的无数人的追杀下,赶往成都,顿时只觉得头皮发麻。
☆、第 33 章
一连下了好几场大雪,大地尽被白雪掩盖;苍茫一片。
黄河南岸一座山头;百十个手持刀剑,身材高大的汉子;分散四周,仔细勘察着。
明明是人多势众的一方;却给人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每个人都紧握着武器,警惕的看着身周任何一个地方;仿佛一片树叶、一块石头都会飞起来杀人似的。
积雪不仅掩盖了原有的山路;连山上大大小小的坑洼土包都被一一遮掩修饰;齐膝深的雪,地底高低不平,每走一步都要耗费大量的体力。便是这些汉子都有一身不弱的武艺,时间长了也开始大口喘气,因天气严寒,出口便是一团白雾。
一个手持长枪的汉子,脚底下不知踩到了什么,忽然身子一歪,忙支着枪站稳,呼了口气,出口却便成一团血雾,他双眼瞬间瞪圆,脖子里发出咕咕的声音,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脚边的白雪忽然被掀开,一个人坐了起来,露出一张秀气的小脸,喷出两口热气暖了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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