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林里的气温比外面还要高出不少,走了一整天,大家身上的汗不用挤,已经如同瀑布一样直往下淌。整个人像闷在热水壶里面,透不上气。我和胖子还有秃瓢都是当过兵的人,身体素质相对好一些,小王八跟秦四眼两个人早就累的气喘吁吁,用枪当拐杖,在后面一路拖着。我看了看日头,对秃瓢说:“今天还是早点儿找个地方,把窝子安下来休息,雨林不比其他地区,想找一片安全的地方扎营不容易。”
雨林的植被覆盖率高,无论是野兽还是蛇蚁都很容易找到藏身的地方,我们想在这里过夜,选择扎营地点就成了头等重要的大事。首先不能选择下游,然后不能离河岸太近,亚马孙河在汛期随时有涨潮的危险,到时候大水一来,想跑都来不及,其次安营的地点不宜靠山傍谷,这是为了防止山体滑坡时被活埋,不过我们所处的位置处于冲击平原,不存在泥石流的危险。倒是雨林里的流沙地需要小心提防。我把选窝的标准大致给两个新手讲了一遍,大家以我们目前所在的阔叶树为中心,分头寻找扎营的地方,约定半个小时后汇众集中。安全起见,我把王清正和胖子放在了一组,让秃瓢照顾秦四眼,我自己单成一对,这样的分组,一来对新手有个照应,二来,王家的人和我们的人可以相互牵制,免得有人背着大家搞小团体。
我和其他四人分开之后,一路向东逆着水流前进,想找一处地势比较高的地方先看看周围的环境再说。脚下的灌木林里到处都是小爬虫,好在我们穿的是热带专用的行军靴,要不然被这些小东西顺着裤腿爬上去叮一口,那可有得苦头吃了。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我发现地上有燃烧过的痕迹,走近一看,这一片林子明显有人类活动过的痕迹,地上废弃的篝火堆,周围帐篷木桩留下的坑洞都是不可抹灭的证据。我拉开步枪上的保险杠,谨防有敌人埋伏在四周。匍匐在原地观望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迹象,四周除了鸟兽不停的鸣叫,并没有其他人的踪影。于是我爬起来,捡来一根树枝弄拨起早就熄灭的火堆,可是除了几根烧得发松的骨头之外,一无所获。
但是,这个营地的存在说明除了我们之外,雨林里还有其他人。从他们行进的速度来看,很有可能是竹竿子的队伍。我觉得事态紧急,为了避免大家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与敌人交火,我决定立即原路返回去宽叶林里等待其他人归队。刚走出营地没几步,就听见不远处的河岸边上传来一声枪响,惊得四周的鸟都飞了起来,随后又是一阵急切的打枪声,我心说不好,看样子他们已经交上手了,立刻弯腰系紧了鞋带,端起步枪向交火的方向跑去。
我一口气跑了七八百米的距离,沿途的树叶一路打在身上,别提有多疼。快到岸边时,我慢下了脚步,想给敌人来个出其不意,没想到刚在树林中找好了一个埋伏点,“唰唰”的一阵摩擦声从我身后传来,来不及回头,我只觉得背上被人重重的锤了一棍子,整个人向前倒去,我心说偷鸡不成蚀把米,胡爷这趟面子可栽大了。我摔倒之后急忙侧滚,避开了随之而来的当头一击,顾不上背部一阵的剧痛,我急忙站了起来,这才看清了偷袭的我家伙是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的丛林野人,他手里举着巨大的石斧,斧身比我的头还大,木质的斧柄上涂着耀眼的红色涂料。他披散着一头杂乱的长发,身上缠绕着树叶兽皮,表情凶恶,两只眼睛瞪得跟牛似的。见我站起来,立刻挥舞着大斧头迎面劈了上来,我不等他冲到面前,就地一滚将摔在地上的枪抄了起来,当时的情况是在过于危机,我连瞄准的时间都没有,照直了连开两枪。凶悍的石斧土着先是被吓了一跳,随后挨了一枪,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狂吼,将石斧向我甩了过来。我没想到他的战斗意识如此强烈,在近距离吃了我一枪之后,还能反击,急忙侧头躲避,这东西少说也有百来十斤,要是正面挨了一斧子,那不直接见毛主席去了。
我本来以为他会乘着我分神的瞬间逃跑,没想到这个大野人十分凶悍,肠子都挂在外边了,还迈着大步向我冲来,我光顾着躲他的石斧,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不要命的人,还没来得及回头,已经被他一双雄厚有力的手臂嘞住了脖子,这个野人力气极大,我被他嘞着脖子按在了腋下,只能靠双手的力量反握住他的手臂,借此为自己留一丝呼吸的机会,我被他掐的喘不上气来,只恨没有多长几只手,一枪击毙了这家伙。
他靠着一股蛮力占据了上风,我渐渐头脑发昏有点儿坚持不住,我知道自己如果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丝毫松懈,一定会被他乘机扭断脖子,可是肺部的空气正在一点一点的减少,就在我几乎要昏死过去的时候,两声震天的枪响从野人背后响起,他连哼唧一声的机会都没有,两手一松,轰然倒地,我被他连带着压在地上,顿时觉得自己成了五指山下的孙猴子。我一边推开野人的巨臂一边猛烈的咳嗽。等我看清楚放枪的人是谁时,忍不住高喊道:“二师弟,你想害死为兄吗?”
胖子头上顶着树叶编成的野战帽,两手扛着长枪昂首阔步向我走来,秃瓢,王家大少爷黄i有秦四眼也纷纷从树林里钻了出来。刚才那救命的一枪正是胖子朝野人背后打过去。我艰难地推开野人的尸体,连着咳嗽了好一会儿,这才把气喘匀了。秦四眼脸上挂了彩,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划出一道又细又长的血口子。
胖子在野人的尸体上踹了几脚:“他奶奶的,这是个什么怪物,刚才从林子里冒出来的时候,差点儿把胖爷的裤子给吓掉了,太他妈的突然了。”
小王八挥了挥手里枪说:“不止这一个,我和刘猛在前面也遇到了两个张牙舞爪的野人,我们连放了好几枪,也不知道打中了没有,不过总算是把他们吓退了”
秦四眼捂着伤口蹲下来检查了一下,说:“这些人应该就是卡玛雅酋长口中说的亚马孙原住民,从他们的穿戴和武器来看,部落的规模不算很大。刚才那几枪留了活口,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块区域,省的夜长梦多。即使我们手上有再多的军火,可也扛不住几百号野蛮人一起围攻。”
为了避免和当地原住民再次交火,我们放弃了可以用来休整的营地,选择连夜赶路,争取在下一个日出前赶到魔鬼桥对岸。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就在当天夜里,一场突如其来的意外,彻底打乱了我们的计划。
第十八章 野人的葬礼
为了避免与亚马孙野人发生遭遇战,我们五人探险队决定连夜赶路,按着地图上的标示,向着第一个坐标魔鬼桥挺近,我一边啃着干粮一边问秦四眼,当年的印加人为什么要给自己的交通桥起这么一个晦气的名字。他分析道:“可能是因为当时生产力落后,造桥工艺比较粗糙,经常发生交通事故。古代人搞不清楚状况,总以为是鬼怪作祟,所以才想出这么一个名字。”
王清正走在我后边,他听到秦四眼的解释之后哈哈大笑,拍拍秦四眼的肩膀说:“你这个大讼棍真不是吹的,什么东西都能现编出来。”
秦四眼拍开他的贱手,鄙夷的道:“怎么,王大爷还有其他什么高见?”
王家大少爷这一路没少被秦四眼排挤,此刻话语权好不容易落在他手上,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拍拍胸脯说:“少爷我读大学那会儿,你们这帮土鳖连印加国在哪儿都不知道呢!魔鬼桥在印加人的神话故事里是有典故的,绝不是你说的封建迷信那么简单。”
我们连夜赶路,难免有些困乏倦怠,我一听这其中另有名堂就故意激王少说:“什么典故不典故,不是你小子编出来欺骗广大群众的反动宣言吧?”
“你还别不行,少爷我可是从正儿八经的文献上读到的故事。纯西班牙文,要是没有我,你们这帮土鳖这辈子也别想看懂。”
胖子被他弄烦了,直接问:“你小子到底讲不讲,不讲一边呆着凉快去,老胡同志有的是段子。”
王清正生怕没人搭理他,拉了拉背包,在亚马孙丛林茫茫的夜色中给我们讲述了一个古老的印加神话。
据说很久以前有一位印加才俊,名叫卡尔卡,乳名卡卡。卡卡对创世神维拉科查十分虔诚,把工作换来的食物和水果都用做了供奉。后来他爱上了地主家的女儿恰斯卡。和所有美好的爱情传说一样,恰斯卡这个小姑娘美丽大方又善良,最重要的是,她一点儿都不嫌贫爱富,对卡卡也是一见钟情。
卡卡赶着家里仅有的小毛驴,去地主家提亲。老地主自然不肯把女儿嫁给一个穷小子,他语重心长的对卡卡说:“光有爱情顶个屁用,你买不起红烧肉那什么养俺闺女。这么跟你说吧,小伙子,到外边去奋斗吧,等房子票子都干到收了再回来娶媳妇。”
卡卡为了心爱的姑娘,毅然立下誓言,如果一年之内不能脱贫致富成为一名优秀的农民企业家,他就放弃美丽的恰斯卡从此不再出现。
卡卡走后,恰斯卡一如既往的每天等待着心上人归来,老地主也遵守自己的诺言,为女儿拒绝了一个又一个前来求婚的好青年,直到当时的印加国王查库特克出现在求婚的队伍中。老地主激动得不直到该说什么,差点儿脑溢血抽过去。这门亲事要是结成了,自己从今往后可就晋升为果张老爷了,连国王都要叫自己一声“亲爹”。这种机会可不是人人都有机会碰上的,不过老地主毕竟是读过书的人,懂得君子之道,他一边忍住心中的剧痛,一边对帕查库特克国王说:“皇上啊,这是真不怨小的,是您来晚了。小女已经答应要等那个叫卡卡的穷小子一年了,要不这样,您亲自跟俺闺女聊一聊,看看是不是能培养出一点儿感情。”
帕查库特克国王是什么人啊,一国之君,印加人的千古圣贤,哪能干出这种趁火打劫的下作事情?他听闻恰斯卡的誓言之后,立刻知难而退,一点儿也没为难人家。不过帕查库特克也是一个大情种,在离开地主家的时候,让士兵们现场凿了一条河出来,直通王都。他给这条河起名叫“阿其拉纳”,意思是为了美丽的姑娘而奔流的清水。
国王这一凿不要紧,求婚的队伍更加壮大了,其中有一个青年,是当地贵族的儿子,他为人正直,在族人中很有地位,对恰斯卡也是用情颇深,屡败屡战,竟然比国王帕查库特克还有毅力,不知不觉,一年的时限就快到了,而远去的卡卡一直没有消息传来,老地主觉得是时候给女儿筹备婚事了,于是把老贵族请到自己家里来喝茶,两个老头一边嗑瓜子一边商议着子女的婚事:“阿贵啊,你也知道俺闺女的驴脾气,总之一年之期不到,她是死活都不会嫁的,不过我琢磨着,卡卡那小子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赚够老婆本。你看这样啊,咱们把婚礼慢慢筹备起来,还有七天就满一年了,到时候花轿直接抬进门,咱们给孩子们把这个主给定了。”
老贵族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他说对老地主说:“咱们家那个傻小子对你家妞妞那是真上心。人都说妞妞等卡卡苦,我家傻小子又何尝不是真痴情。七天就七天吧,这么些日子都等了,他也不会在乎这最后的几天。”
两个贼老头喝着老酒唱着小曲儿就这么把儿女的婚事定在了七天之后,而此刻,那个幸福得连皇帝老子都羡慕的卡卡又死在什么地方苦挣钱呢?
答案是沿海盐场,古今中外,盐这个东西向来是受国家管制的,这块盐场的主人就是卡帕克。尤潘基亲王,情种皇帝的亲弟弟。卡卡在盐场表现出色,为人低调,宗教信仰异常坚定。盐场负责人十分欣赏卡卡,就将他推荐给亲王。卡帕克。尤潘基亲王因为当初竞选国家领导人的时候败给了当哥哥的,于是一气之下跑到沿海地区当起了土皇帝,他一看卡卡的资料,居然是老哥的情敌,顿时乐得前仰后翻,觉得自己给老哥一记耳光的时候到了。于是卡帕克。尤潘基亲王给予卡卡贵族的身份和相应的财富,以便他能够与心上人完婚,完成当初的誓言。
本来一切应该圆满结束了,偏偏卡卡这孩子是个死心眼。他琢磨从盐场赶回老家只要五天的功夫,于是在距离一年之前还有七天的时候,才向亲王告假上路,想着要给家乡父老来一个意外的惊喜。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一场罕见的暴雨突然袭来,冲走了卡卡的惊喜,给了他人生中最可怕的意外。
暴雨阻碍了卡卡的行程,原本只要走五天的路程,拖到了第七天,他被耽搁在离家乡一桥之隔的对岸,因为暴雨的冲刷桥梁早就在数天前被毁坏了。卡卡站在桥的这一边,甚至能看见对岸火红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