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门摇头,“我没这么想。但不管你打算做什么,一个人也太不安全。跟我回去吧。”他伸手去拉宵白,却被两个大汉拦住。
“我干完要干的事自然会回去,你不是相信我不会做什么吗,那又有什么好担心。”宵白寻衅似的挑眉,笑意满满。
“宵白。”水门不赞同的看着他。
“我的事又何时需要你来管了。”丢下这一句,宵白径自走进门内。
“怎么会是你一个人的事。”水门叹气,两个大汉寸步不让,“抱歉,这里就让我通过吧。”他要带不听话的小孩回家。
一楼的大厅还算文雅,大多都在老实的听曲喝酒谈些不知所谓的话题,要办事的会自然到里面的房间。水门其实说的没错,他肯定会来最熟悉的这里。在这里,他甚至能从黑暗里穿行。
他很容易就得到了这份工作,轻松、高薪。只要教一些新进的人在这种地方的侍人技巧,几天就可以攒足他们的旅费,谁让他名声响亮。可惜最开始的时候没想到这招,不然就不用浪费这么多时间。
宵白直觉不该让水门知道,却不巧这么快就被发现。
“哎呀,没见过的面孔啊,呵呵,长得还真漂亮。”猥琐粘腻的大叔音从宵白的右边传来,那种只要听到就想赏他一拳的声音十分挑战他的神经。
正眼看了一下,猥琐男果然如他所料,长的没个人样。男人却自我感觉良好的挺胸,撅着嘴想把宵白抱着亲,看来是糊涂的以为宵白是女人。因为这个偏楼只招待对女人有兴趣的男人,所以他才从这边走,可还是会遇见这种事啊。
宵白正想给他上一课,男人却已经被打飞出去,撞散了一排桌子。
“现在你愿意跟我回去了吧。”
很难相信是这个温文尔雅的男人把刚才的人打飞,以至于一部分嫖客定在原地根本没了反应,他们以为是喝高了产生的幻觉。
“水门……你手上沾上血了。”
“我知道。”
106 chapter 9
他很担心水门貌似晕血的症状;会给他们的实力大打折扣;现在却不是好时机。上次受伤都用了好几天才恢复,期间更是什么都做不了。想必水门自己也不愿意再经历第二次才对;现在却这么冲动,而且。
“你觉得我应付不了么。”宵白对现在的混乱感到头疼,“多亏了你,我们必须逃。”太不成熟了。
“嗯。”
水门显然明白自己做的。没有解释什么;在旁人大部分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准备拉着宵白离开。
“师父。”
宵白的衣袖被拉住;回头;是个约莫十一二岁的小男孩,精致可爱;气质沉稳。身上却穿着粗布麻衣;和阁中的气氛格格不入。但眉梢上挑时已经隐隐能显出风情,与宵白类似。
“凯?”
“认识的人?”
“嗯,是我在这里工作目标中的一个。”
宵白说的含糊,不过水门大概已经明白,就像一般意义上的,介于青少年之间的男孩是很多人普遍感‘兴’趣的对象。他们的下场多半凄惨,能活过成年的只有其中的一小部分。在这十二国,也没有什么不同。
“想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吗?”他低头问小男孩。
正是争分夺秒的关键,水门看上去却不太着急。至少还有心情和小鬼说话不是,宵白翻了个白眼。
小男孩歪歪头,没有说是也没有点头,但看着水门的眼神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在众多同他命运相同的孩子里,只有他有这个勇气迈出一步。
“那就走吧。”
“等等,要带他一起走,你认真的?”
“不行?”
“……没。”
宵白败给了水门式的固执。
既然决定了,就没理由继续浪费时间。水门让宵白照顾小男孩,他护着他们走出这里。此时,在所有人关注范围之外的,那个被水门打过一拳还好好活着的猥琐男,却兀自没了声息。事实证明,在人家的营业时间踢馆,绝对不是什么好主意。
“把他们给我抓回来!!!”
而他们几个也把这里的老板惹恼了。
“怎么办?”
“不怎样,别回头继续跑。”水门从背后推了宵白一把,而他的身后就是绚华阁的打手。
寅-巳-寅-巳-寅-巳
“水遁水阵壁”
没有任何预兆,大汉们看到一道水流形成的方形壁阵突然出现挡住了他们的追击,“这是什么东西!”气急败坏。
“哎呀,看来有点生疏了。”水门轻轻动手指,话中颇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宵白还处在因为那一推往前跑的过程中,正要回头,水门已经来到他身边。
“水门?”
“嗯,快走吧。”
一路跑回朱旌,大家还在熟睡,看来那边的一场大闹这里什么消息也没有。水门也没做什么,只不过要命的带回了阁里的人,这就是他们被追击的最好理由,人家的老板可没有蕴彻那么好说话,他们之间更是有本质的区别。
“宵白,把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不能继续呆在这了。”
“我知道。”
小男孩凯安静的站在水门旁边,看着宵白忙东忙西。而不管水门问他什么,他都只是摇头。时间紧迫,他们连夜离开了阿岸。所以也就不知道,第二天一早,城里到处贴满了他们的画像,上面写着——通缉令。
普通贩卖人口的事,官府可能不大会受理,但谋杀就不一样了,就是之前那位嫖客,绚华阁找到了很好的理由借手处理自己的损失。
“座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在看什么,信?”
“冷静点,黄铁。坐下吧,如果这是你担心的,麻烦不会找到这里。”老婆婆座长沉稳的握着杯子,依旧和蔼的笑着。
这个时候,水门和宵白正带着凯走向了他们最不愿意走的第三条路。多亏连日积攒下的旅费,多了一个人的他们才能没有太辛苦。
“谢谢。”凯像两个人道谢。
小男孩看起来就是很有主意的孩子,凭借他的皮相、这个年纪,如果诚心想要讨好人绝对是无往不利,但他本身却没有那么活泼纯然的性格,也没有意愿套上层装傻卖乖的面具对待两人。
“谢什么?我可没打算帮你,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宵白一向是不多管闲事的主。
“嗯。”凯甜甜的笑了下,对此也是明白。
“接下来我们要去的地方很危险,如果你有可以待的地方……”水门蹲下来看着凯,面色沉着,好让这孩子知道事情的严重程度。
“没有,我只有一个人。我想和你们一起走,去哪里都无所谓。”凯把手放在他脸颊上,让水门睁大了眼睛,“给你添麻烦了吗?大哥哥。”
男孩的手贴在他脸上,水门却有些奇怪的看了眼宵白,然后摇摇头。揉乱了凯的头发,水门好笑的看着他捧着头东摇西摆的样子。昨天晚上没发现,原来凯的瞳色居然是暗红色的,很特别,他想着。
“麻烦当然是有,难道我这么说,你就不跟来?”
“……不会。”凯闷着头,气鼓鼓的看着水门。
“好了,你还要玩到什么时候。”宵白不耐的催促,“我们到底是来度假的还是逃命的。”
“有点耐心。”
“哼。”宵白丢下他们自顾自的往前走。
凯同情的看着水门,摊手。水门摸摸鼻子,粉无辜。
去庆国的道路注定不平坦,而宵白早就和他争论过,但在看到通缉令的那一刻,这却成了他们唯一的方法。
“不用担心,只是手上沾了一点,没什么大问题。”面对宵白第十次的询问,水门无奈也只好继续回答他,“再说不到国界线,是不会这么容易遇上妖魔的。”虽然现在受到的‘款待’已经快和她差不多了,但他又不是阳子,妖魔是不会主动来找他的。
“水门,虽然觉得不可能,但确实太像了。其实我一直想问,”宵白捻起他的一缕金发,旁边的凯早就睡着了不用担心看到这幕,“你肯定自己不是麒麟?”
“不是,我是人。”水门无奈,“你不是第一个问我这个问题的人了。”最无厘头的一次有人抱着他的大腿说自己成王了,然而他连自己是哪国的王都不知道。
“可是你晕血。”
“突发情况,我以前从来没这毛病。”
“金发?”
“我是海客。海客什么颜色的头发都有。”
“不可思议的力量?你居然能打败朱厌,那个朱厌啊!”
“那是我后天锻炼得来的,不然我依旧是个普通人,我和你的差别只是训练方法不一样而已。”水门很有耐心,“我可不会转变,也没有使令。所以问题都没了吗?老师。”他开玩笑道。
“哦。”没有挖到秘密,宵白很失望。
水门不明白,“难道我是麒麟你会很高兴?”
“不知道。”宵白表现的很困惑,他也开玩笑似的说,“至少省了一趟升山,天知道我是绝对不会去的。哦,美丽的麒麟,我是否有为王的资格?”
不知道谁说的,念咏叹调的人不是疯子就是装疯。
“……”
凯翻了个身子,咂咂嘴,依旧熟睡。
同一时间,已经得知自己身份的阳子挑起身上的责任,在延王尚隆的帮助下,回到庆国救出了景麒,现在正是庆国内乱的时刻。情况要比水门原本估计的还要复杂一些,真不知道这个时候到庆国是不是一个好主意。
“嘿,明明是交给你的任务,怎么最后成了我来完成?”尚隆挑眉嘲笑自家的麒麟。
“啰嗦,谁知道我在巧国找了半天会让你在家门口遇见啊!”六太不服气,喝了口茶气还没顺就要走,“算了,我还有事,走了。”
“我家的麒麟成了跑腿,玉叶大人真是太不体贴了。”尚隆似真似假的感概。
六太很少对尚隆隐瞒,况且这件事也瞒不过去。
“那是我们之间的一个。”六太定睛看着他。
“嗨嗨,我知道了,麒麟之间美丽的同伴爱啊。”尚隆夸张的说,而后露出了包容的微笑,“去吧,这里没有需要你担心的,把他找到。我放你假~”
六太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笨蛋。”他向门口走,“谢谢。”
延王的目光深邃而睿智,尽管性格风流不羁,但能把一个国家治理五百年,其手腕能耐不言而喻。
“不客气。”他挥挥手,撇过头继续喝自己的一盏小酒。
107 chapter 10
“从开始就不存在退路;所以才只能一头走到黑;这是被麒麟选择的王的命运。也许会有比我更优秀的人继承庆的遗产,可能是男人也可能是女人;不过注定我是不会知道了。作为一个人一个王,我所能做的只有尽全力的面对我的国家,面对我的麒麟。至少,不能让他们的选择成为荒唐的错谬。”
“……绝对正确的道路;没人能有百分之百的肯定……”
“我所相信的,是你们。”
发自内心的阳子的发言;保持着极佳的煽动性。她感染了无数人;不仅是因为身边站着象征着王权的瑞兽麒麟。
另一方面,放弃征州城的舒荣军拼死攻占了金波宫;舒荣是上代女王的姊妹;按照惯例,从来没有一国之王的亲人继续统治这个国家的先例。被一部分官员怀疑而所谓的伪朝,并不是空穴来风。这其中,以麦州侯浩瀚最为坚定。
以他为中心,各地反对舒荣军的风声愈加强烈。以至于随意拨动一条引线,扶正起义便以星火燎原之势冲击庆国全土。因为责任,阳子毫无意外的站在了最前线。
“阳子。”站在御座之下,蕴彻只有抬头才能看清王位上他的女孩。这里不是金波宫,却神似彼方。
近日来因为征战,两人身上所显露的气质越发相似。厚重与不忍而不得不为成了最好的诠释,称王的道路必定荆棘,想成为配得上王的男人,同样如此。
“你来了。”并肩做战的经验让阳子对蕴彻信任有加,解开了心结之后,她似乎又变回了从前的她,而且更加成熟和自主。
“庆国各地的势力正在集结。能够在那么短的时间办到这些,那个浩瀚不可小觑。”蕴彻话语一转,“不过,你做的很好,阳子。”
尽管语气亲密,但蕴彻并不接近王位,阳子支着剑望着底下的他,竟有几分蕴彻式的潇洒。
“景麒不能靠近现在的我,是麒麟的天性。而蕴彻站在官员的位置是准备成为我庆国的臣子吗?真是可靠呢。”
景麒不在她身边因为血气充斥在她身上使他虚弱,剑是杀人的剑,但是王位赋予了她罚戮的权利。她挣扎着,身体却更诚实的握住了剑柄。
阳子想回家的意愿一直没变,但选择轻松的活着已经不再是她的生存方式。她知道,自己的现在以及未来都会在这里,直到化为尘埃,这飞灰仍旧是属于十二国的。
“官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