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半天没得到回应,宵白转头一看,水门正靠着柱子晒太阳,这样一来似乎刚才的对话都是敷衍他一样。
邪邪一挑眉,宵白挑衅的笑了笑。整理下衣袖站起来,斗志昂扬。不过他还没接近水门,另一边蕴彻的声音就传到了。
“小白,这个人叽里咕噜的说什么,快给我过来翻译一下!”
“大老板,都说了不要用这种发音叫我,你怎么总是记不住呢。”
蕴彻僵着脸,背后泛起一片激灵。但一想到阳子在旁边,他就挺直了脊背,摆出老板架子,“磨蹭什么,还不过来。”
“是是~”托着的长音,表示主人的不经心。
水门眯着的眼睛睁开一只,然后又闭上,继续享受阳光的温暖。
自从知道蕴彻是碧栏馆的总老板,阳子讨厌他的理由又多了一个,难怪甜言蜜语说的这么溜。他好像很怕那叫宵白的男人,那个看上去羸弱但嘴不饶人的男人,阳子对他的评价不免又低了一层。
总之这人就是外表光鲜不学无术的富二代,浅野都比他强。于是,不知不觉,默不作声的阳子对蕴彻的评价直降史上最低点。
不管他怎么说,阳子都不再笑一下。
虽然最开始就没好脸色,但也不至于这样,处于单恋智商为负的男人心情低落。
宵白最是看不过,嘲讽模式大开。那模样,战斗力超群,维护蕴彻直把阳子数落的体无完肤,浅野一块躺枪。然后,蕴彻爆发了。在宵白一脸讽刺的表情中,和他吵上了。
两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他们的相处模式一般人或许不能理解。那天,阳子了解到了蕴彻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口角上升成拳脚,宵白看着清瘦,没想到还挺能打。一边还振振有词,开始互相掀老底,那些哭笑不得的话,不知怎么,在这一拳一脚中让人带上了感动。
“够了!”
水门把两个人分开,“虽然你们想继续下去也没关系,不过没有火气的人不需要这种方式。”
两个大小孩哼了口气,坐下来开始喝茶。装模作样的功力一等一的强,如果你们能让七倒八歪的桌椅恢复原位就更完美了。
“很好,蕴彻,有本事你就继续这么干,为了这个不知所谓的女人,我看你能做到什么地步。”宵白的语气很差,皱巴的衣服让他难以忍受,一秒钟也不想继续待下去,甩袖而出。
蕴彻谁都没看,不说话。
阳子依旧不相信人,醒来之后她把除了浅野之外的人所有的作为都看做是有预谋或者恶意的,他们说的话她一句也不信。即使因此成了别人眼中忘恩负义的人她也无所谓,因为所谓的善心她早就扔了。
现在,作为这场混乱的始作俑者,她也只是有些小小的不舒服,很快她就可以舍弃所有的感情,因为,她是怪物不是吗。
“和我出去走走,浅野。”水门提着浅野的衣领帮他站起来。
“哦?哦。”
对于少数能够和他交流的人,浅野一向态度良好。和阳子不同,他没有任何依凭和力量,只是个普通的海客。
一顿饭食不知味,只剩下阳子和蕴彻相顾无言。
浅野和水门说了很多日本的事情,用着一副上辈子的口吻,似乎心里已经认定自己这辈子回不去了。那个战时的老兵给了他很大感触。
“一辈子啊,我都不知道会有多长,也许是明天也许是几十年,我的这一辈子也就过去了。”他开玩笑,“可惜也没做什么让人能记住的事情。”
“现在终于有点明白老师说的那些人生价值啊自我实现啊耳提面命的,从前都当做废话来着。”
“很少有人不这么想。”水门想到自己的学生时代,“会为了这种事情烦恼的人,同学一定会不以为然的嘲笑死他吧。”
“哈哈。”和平年代可不就是这么回事。
“有一段时间我还想,要是没有人认识我就好了。”
“为什么?”
“因为和我太亲密的话,周围的人都会受伤,严重或不严重。”
这句话伴着夜景十分衬托气氛,让浅野发毛的气氛。
“你是指,心理上的还是生理上的?”浅野咽咽口水不着痕迹的和水门拉开了距离。
“唔,”他貌似认真的想了想,“都有吧。”
距离在拉大。
“不过现在已经没事了。”
“哈?呼,大喘气什么的,波风君你在逗我玩吧。”浅野抹了把汗。
“是真的。”
“少来,真是的,到这里以后胆都变小了,居然会被你这种人吓到。”浅野特潇洒的哥俩好式拍拍水门。
“……什么叫我这种人。”水门头上出现一个大大的汗。
“嘛嘛,这种小事就不要计较了嘛。”
没有力量也就意味着没有责任,来到异世界也不是他的错,总之,浅野君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只要他不走丢,天塌下来还有他旁边的人顶着呢。这个世界大概都找不到第二个心态这么好的人,照这个情形发展,长命百岁不是梦啊浅野君。
第二天,似乎是为了印证阳子的那句怪物,城里冲进了妖魔,直接奔着碧栏馆而来。路上的行人纷纷惊走。
白天,大部分的歌姬清倌还在休息,他们感觉到震动的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阳子提剑而出。
“就像你所看到的。”水门认识它,上次见过的白狼,名字好像叫,杵隗。
“不必插手,我来对付它。”阳子用过来者的口吻,制止了别人帮忙,第一个冲了上去。
“她就像头野兽。”
“小白!”
“说说都不行么,大老板。”宵白打个了哈欠。
“宵白,让还在这栋楼里的人快点离开。”
“为什么?”
水门回头,“你看不出来吗,那是享受的脸。”
宵白一愣,咬牙,“那个混蛋女人!”然后猛地跑进楼里。
“蕴彻。”
“不用说了,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这栋楼对你很重要。”
“毫无疑问。”蕴彻洒然一笑,突然,“对了,和钱无关。”
“阳子也许不会明白。”水门看着和群狼战斗的女孩,“至少现在她不想。”
“虽然想很男人的说没关系。”蕴彻指了指胸口,“不过事实上是,我会让她明白的。这件事,暂时要替我保密哦。”食指贴在唇上做了个嘘的动作,“谁叫,我是个商人呢。”
“你还真是……”水门清浅的一笑。
“啊啊,到了娶老婆的年纪,就是得下点本钱。”那流氓模样,还以为他不在乎呢。
——这栋楼,是一个象征,胜利和变革,承载了他的过去和现在。
蕴彻从未在阳子面前提过,因为她不明白不想懂,甚至是厌恶的。不过没关系,从楼被毁的那一刻,她就欠他一个未来,他会一点一点,慢慢要回来的。
他说过,他是个商人。
101 chapter 4
啪!
“你干的。”
整条街东面的一半都有不同程度的损伤;但最严重的就是碧栏馆。断木和碎瓦交织,你可以清楚的看到灰烬的颗粒在空气中飘旋;闻到那味道;到现在还没有散去。
阳子无动于衷;“这种地方,不存在更好。”
宵白气红了眼睛;看着阳子的眼神好像她不是人类一样。简直不可理喻!但他举起的手臂却被蕴彻拦下了,这是他今天首次对阳子说话;与平时的油腔滑调不同。
“你是海客;这里是巧国。”
阳子冰冷的眼中划过不解;蕴彻已经越过她去照顾受伤的人。
宵白依旧生气;但看见蕴彻那样;深吸口气,冷静了些。
“不懂吗。”宵白嗤笑,“你以为海客在巧国能有活路,像个‘人’一样?你以为这碧栏馆是什么龙潭虎穴,每个人都是被迫而来的?你以为在知道你莫名其妙吸引妖魔的体质之后,整个十二国会有多少人愿意收留你?你以为我们是怎么找到你的。”
“我……”她没想过。
宵白也懒的继续看她——免得越看越气,现在还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
“阳子。”浅野有些小心翼翼的接近女孩,显然被她刚才那副狠劲吓着了。
“浅野。”
阳子有些机械的把目光转到他身上,那是她喜欢的人,曾经连接近都小心翼翼,喜欢的不得了的人。
“我喜欢你。”
“啥!”
浅野跳了起来,脸上眼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喜。
阳子有些寡淡的咧了咧嘴,瞧,现在说出来居然什么感觉也没有了,对于浅野的反应也不感到失望。
浅野觉得困扰,‘阳子怎么突然说这个啊!’但也没了下文,因为阳子丢下那句我喜欢你之后,就没说别的了。而且还是摆出多说一句就是浪费感情的姿态,浅野很蛋疼。
‘这绝对是我人生中最无厘头的被告白,有木有啊亲!’
照顾伤者的蕴彻顿了一下,握紧了拳头。
正在磨墨而烦躁的宵白则露出了笑容。
阳子绝对想不到她的一句话造成了多少影响。
在城里出现妖魔可是大事,很快就惊动了警卫团,阳子没法再在城里待下去,立即带着浅野离开。
刚经历了告白的两个人之间气氛有些尴尬,浅野单方面的。以至于他一个不留神,阳子就不见了。
“阳子,阳子!”
浅野焦急的喊着她的名字,但到处都找不到。
他不敢跑太远,森林里容易迷路。一分一秒,觉得时间都变慢了,直到5分钟还是1o分钟之后,在浅野看来已经过了十个小时,阳子出现了。
浅野明显发现阳子身上浓浓的压抑感、不容别人插手的感觉不见了。
“阳子,你跑哪里去了!”他有些责备。
“没事,就是突然想通了些事。”
她的脸上有泪痕,浅野看得见。
“怎么了?”阳子不解。
“还有什么,不就是刚才,我说阳子啊……”浅野觉得是自己的反应让女孩伤心了。
“很在意?”阳子摆摆手,“别想这么多,浅野,我的意思是我喜欢你像最好的朋友一样。”
浅野一愣,翻了个白眼,“晕,你知不知道你吓死我了……”
“所以我绝对会保护好你的。”
虽然心里奇怪阳子对自己的定位,但他依旧感动,“……谢谢。”
阳子对他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让浅野想到了他熟悉的中岛班长小妹妹,没错,这就是一直以来阳子在他心里的印象。
大老远就看到这两个人好像气氛很好的样子,蕴彻十分不爽。
“你们在这儿啊~”他挥挥手,看上去很开心。
这话怎么这么酸呢,浅野牙疼。
“你们……”
“别看我,大老板非来找你,我只是放心不下这个白痴,顺便看他怎么死心的。”宵白黑着脸,一只手顺着一侧的墨发。
他是在压着自己的脾气,看来蕴彻说服了他。
“我在巧国也是非合法人口,所以。”水门摊手。
其实他们才是一国的么,浅野顿悟,那当时却没和他们一块离开的波风君反而奇怪了。浅野看水门坦荡荡的样子,一时又迷惑了。真是,想这些做什么,他摇摇头。
“你离开,想好要去哪了吗?”蕴彻走到阳子面前。
阳子摇摇头,心平气和。
“不如就去雁吧,听说那的王也是海客,雁国的政策比较适合你。本来我也想告诉你或者带你去的,现在倒是方便了。”蕴彻用轻松的语调笑眯眯,打定主意从头到尾无视浅野了。
本来还是富足的公子现在变成了落魄的男人,这种真实的反差,比说什么话都能让阳子明白自己行为造成的后果。
如果,不,没有如果。
“我是怪物,没准还是妖魔。”
“剑,我还是会使一两手的。”
“随便你吧。”
“^_^”
蕴彻得到了阳子的准许,又开始围着她打转。好像他们还在碧栏馆院子里那时,浅野夹在他们中间像个柱子。
“那个记不住教训的笨蛋。”
“他会希望你支持他。”
“只要我还活着一天,就不可能!”宵白恨恨,“他忘了怎么得来那栋楼又花了多少心思整理才有今天的地位,就这么由着那女人毁了。”
“为了这一个女人,其他的人都不重要了?费尽心思救的那些人,今后会怎么样,他到底有没有想过!”
“那就相信他把。”
“什么?”
“既然做了就相信他已经安排好了一切,他不是你们的老板吗?现在就失望怎么行。”
宵白望进了那双眼睛,满意的勾起了嘴角。
“这可是你和我说话最认真的一次。”
——
“多亏了兵满,你已经能听懂这里的语言,现在的头发,也不会有人怀疑你是海客,就这样到去雁国的港口,混进兵士中。”
“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