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儿不是大清啊!
自己不在、八哥不在,连弘晸弘旺弘暄永荣几个都不在,就老十那傻憨蛮性子,没人看着没人帮着,这说不准被人哄了,也说不准就忘了此身身份不同闯大祸了……
这绝对是比九爷自己忽然换了个萝莉身还让他忧郁的事儿。
特别是在发现这个世界居然根本就只是个似是而非的书中世界时,九爷心中的焦虑,简直到了顶点——就是当日他们八哥先是被皇阿玛骂了“辛者库贱妇所出,妄蓄大志,柔奸成性”的时候,九爷都没这么焦虑过:
到底当时再是危急,他们兄弟几个总还是在一起,生死总在一处儿……
可现今……
别说两地分离,九爷连老十在那处地儿都不知道,偏只看到他“处境艰难”,怎么可能不焦虑、不着急?
可怜九爷原就焦虑十分,好容易因为终于出了孝,又得了机会再见一回大美人——而且还是没那个混蛋只知道仗势欺人的老郡王在一边儿碍事的见法,虽因为大美人有所戒备,他自个儿身边又有个刘嬷嬷拖后腿,没再能一亲芳泽,可秀色可餐也足以赏心悦目了……
可惜,就在九爷对着美色心情渐好时,却忽然多了一重视觉——那种感觉简直无法形容,清楚地知道不是眼前的物事,却也知道也是眼前所见的,只不过不是自己的“眼”,而是由别人的眼睛分享过来。可那“别人”又不算别人……怎么说呢,大概和一个用惯了右手去感觉外物的盲人,有天用忽然有了感觉的左手和右手一道儿去触摸感知,不习惯,却又清楚地知道那也是“自己”所见到的——
而且九爷瞬间就明白,那个“左手”,是老十。
可还不等九爷高兴呢,那一眼转下来,那那那,那都是神马啊?破衣烂衫陋室寒居的……果然老十没有自己在身边就是不行,看看这日子过得,都成什么样了?
九爷瞬间心酸得不行,但更多的是欣喜——总算不用在不知道多少个世界里去找这呆子了!可也就是一时太高兴了,等九爷想起虽然双方共享的只有视觉,什么听觉触觉都没有,但也可以依靠“视觉”传递消息啊!就正想让老十那呆子比划几个字,也好让他确定一下他的位置,却不想,那仅有的视觉共享也中断了……
九爷立刻傻了,这么的,除了让他知道老十正在吃苦之外,还有啥好处?大青那么大,而且老十还未必是在大青……这这这,简直是……
九爷急得不行,虽不是相思,却也是第一次品尝到何谓思之如狂的滋味。当下浑忘了刚发现换了个年轻身体时那只愿一生软倚花丛的胸无大志,也顾不上刚刚还打着逗大美人进山赌猎、也好顺便吃些儿豆腐,也顾不上对那个霸占大美人的老头郡王的厌恶,白饶了一件上好的古画,求了大美人儿贾敷与宁国府东平王府搭上线,目标不过是将生意做到大青乃至周边各国,也好早日寻回老十,却不知道已经摸出他大概下落的老十,秋闱一过,也不等着榜单,已径自单人匹马上京来了!
40谋划
也不怪老十急得连让谢氏打包行礼的时间都没有,到底冯家再好,也不是家,他家阿九在的地方才是家呢!是以一从考场出来,连冯家都不回,只匆匆揣了几张银票一包碎银子,并一弓一箭一长刀,马儿骑一匹带两匹,就那么按着自己的感觉一路向北狂奔而去……
徒留穆仁谢氏一众傻眼不已,焦忠现在对冯渊倒真有点服气了,这小子嚣张是嚣张,倒还有点嚣张的本钱,这十二天科考下来,虽说武考生的体质怎么都比文考生的好,但再怎么说,能向那小子这样生龙活虎单人飞骑上京的,还真没听说过——当然,像薛呆子一般,捐了武监生进来考一场,结果出来直接瘫软了的,也实在不多就是了……
不过薛蟠虽是一出场就整个儿没了骨头似的瘫在一清秀小厮身上,但见着老十一出来就直接连焦忠的马都征用了,他虽不知老十为何火急火燎的要上京,却也挣了起来,学着焦忠穆仁那样儿,将身上银票碎银子都贡献出去不说,还给老十写了几封推荐信,连带着自家可以调动薛家京中铺子的印鉴都给了老十……
老十原没将那几封信放在心上,不过他素来是很知道珍惜自家人好意的人,虽一路风餐露宿的,也妥妥地将信收得好好的,到了京郊再以瑜伽姿势尝试联通老九的视觉,却发现无论用多么麻花的姿势都完全连不上,偏又分明还肯定老九就在京中、只一时不知从哪里寻起时,才发现这几封信的好处。
那几封信中,穆仁有一位姐姐嫁在京中,夫家公公是六品京官,虽是小官,却好歹是京中经营多年的,又是司农寺下属,别看清水衙门,京中下层官吏却大都有往来。
而焦忠祖父一辈原是宁国府家奴,名唤焦大的,因早年几度和宁国府老家主贾代化上过战场,太上皇初登基时据说还曾将贾代化从死人堆里头背出来过,后来跨海战役上了立了不小的功劳,贾代化亲自帮他请功,太上皇当时本要命他去奉天为三品将军,只焦大是个死心眼儿,总还以自己是贾家家奴自居,硬是不肯离开贾家为官,太上皇喜他忠心,便另授了正五品上骑都尉勋爵,说来焦家也是勋爵人家了。但焦大真不是普通的死心眼,那勋爵一到手,就转手给了长子,自个儿依然在贾家服侍,贾代化也喜他忠心,不忍十分冷了这个老人的心,便由着他带着儿孙在金陵帮着打点宁国府的祖产族田……
闹得焦忠这个焦家长孙,虽好歹也算有个八品官身的举人老爷,却是个除了前年春闱外,没出过金陵的乡巴佬,给老十的推荐信,自然是宁国府那儿的。
薛蟠更不必说,除了让自家京中铺子的掌柜们要真心拿老十当主子待之外,也就是荣国府他姨夫家、并京营节度使他舅舅家了……
这些人家里头,要说要京城内外寻人的,最给力的本该是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家,但可惜的是,老十之前虽看到九爷的居住环境和身边的各色美人,却没能见着九爷的脸,也听不到那些小美人对九爷的称呼——这时候老十最后悔的,就是没仔细打量记下老九身边那几个小丫头的容貌,弄得现在连想靠着那些小丫头间接找着老九都不成了!至于那周围的摆设,虽说看着舒适雅致,却也没什么让老十觉得与众不同印象深刻的……如此,竟是连一个可以供京营节度使那儿帮忙寻人的特征都没有!
摆设什么的也罢了,老十从来不是个会在这些东西上头用心思的,京营节度使也不可能真搜集了这京城内外家家户户的摆设情况;看那些小丫头……
老十实在悔得很,怎么就能因为老九那除了正经迎进府里头的女人外,其他莺莺燕燕都不会在身边停留过长的花心性子,就彻底将那些小丫头忽略了呢?
这下好了,明知道老九那家伙就在这附近,一时却不好找,也只得由着他软玉温香好逍遥多些时候了……
唉!
思来想去,老十也只得另辟蹊径了!
找不着老九的所在,那就找一找这儿最著盛名的美人儿之所在。
京城之中,最具盛名的美人,莫过于倚红楼的红袖姑娘,和偎翠倌的青竹公子,哦,当然,秦楼楚馆之外的第一美男是传说中高踞京城第一美男四十多年的敷公子,不过老十可想象不出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能美到哪儿去,哦,当然,他家老九除外。
老九在老十心里头,就是九十几岁鹤发鸡皮那时候,也是最可爱的老头子。
不过青竹公子和敷公子谁美,老十现在也无所谓了。反正他自己是没那个寻欢作乐的心思,而就他对老九的了解,这男人嘛,再美丽,在老九眼里也是泥猪粪狗不堪入目的……
于是目标,就只有红袖姑娘,和红楼梦里头,据说也是美人儿的什么秦可卿王熙凤了!
秦可卿王熙凤什么的,实在不是老十这么个外地来的小武举秀才说见就能见的——别看这些年京中风气彪悍,女儿家在几位公主郡主的带头作用下,没少出来策马打猎的,但公主郡主们也不是个个英姿飒爽的,文雅娴静的也有,那勋贵人家自然也是,有一家子婆媳妯娌一道儿出门踏青射猎的,自然也有一家子媳妇女儿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就老十对红楼梦那零星的记忆,那贾家内院似乎就还挺讲究的,好像有次出去打醮还是什么的,排场简直比老十那福晋去上香时还大些,而且连姑娘们掀开车帘看一眼都不行……
反正不管怎么说,老十就是拿着推荐信去拜访,也没见着那几个美人儿的时候,就是偶一见面,也没有守着美人儿等九哥的可能。
好在,路总是人走出来的。
说来,虽老十对红楼中人记忆有限,不过荣宁两府两个极品,他还是有印象的,一个做公公的和儿媳通奸不说,完了还护不住女人;一个也是护不住女人,却是没能从自家母老虎那儿护住的——恰好,这两个极品就都和老十算着目前守得着的红楼梦美人有瓜葛……
美人儿不方便守着,却不妨碍老十和美人儿她夫君勾搭,一道儿去花楼守着那个守得着的红袖,也顺便探听一些贾家里头的人员往来,也好一一分析是否就是他家老九……
41贾琏
贾琏不足弱冠,生得俊俏风流,恰好其父贾赦也是个好温柔美色的,他自己又不是长子,因此没谁狠拘束他,就是偶尔老荣国公想起来管束儿孙,老夫人也总拿当日先太夫人对待贾赦的事儿出来比较——这贾赦还是正经袭了爵的嫡长子呢!
贾琏之母张氏也是个宽严有度的,贾琏功课过得去,贪花好色却不曾乱了规矩,张氏也不管他怎么出去玩,因贾琏去年纳了个监生,前儿秋闱也下场了,虽榜单还未出来,这中不中的且不好说,但总是个在外头应酬的大人了,张氏倒还给他涨了一等月钱,正好便宜了这小子出来倚红楼赏花赏景——这不,就正好给老十碰到了?
老十坐在倚红楼二层雅座,正举着杯盏无聊独酌,就听得楼下一阵喧哗,随即一群花红柳绿的姑娘们簇拥着一群少年从门口走了进来,其中一个赤色金线宽袖长袍的少年最是显眼,眉若剑削春山,眼如水浸桃花,顾盼间便是无意也似含情,虽略带稚气,却已经有无限风流。
老十不只眼力好,远远地就能看到那少年眼波婉转间,睫毛轻颤的频率,他的听力也极好,听到了那群桃红柳绿里最大红大紫的一个捂着嘴儿笑嗔的“琏二爷可好久没来了”,也听到了西面雅间里头传来的议论:
一个哼声:“琏二这小子就会招摇!不就纳了个监生吗?有何了不得?秋闱榜单都没出来,倒闹得已经连中三元似的!”
一个愤愤:“可不是?我们这样的人家,哪里用得着去和那些寒酸子挤?谁家捐不起一个同知龙禁尉的?倒闹得满京城勋贵子弟只得他有出息了!就连红袖,都……”
又有一个嬉笑猥琐:“可别说,可琏二的模样儿还真是好,怪道能得那么多姑娘奶奶们满口称赞……看那小眼神飞的,偎翠馆的几个头牌加起来都比不上他一根手指头儿……”说着还吸溜了下口水,“若能得琏二一夜春宵,就是将红袖尽让了他也值得了!”
说着众人一阵大笑,老十听得挑了挑眉,比较一番前儿惊鸿一瞥的那位红袖和下头正缓步上楼的贾琏,眯着眼儿也是一笑,故作清高的妓子固然不值一提,那贾琏嘛,颜色虽好,爷却不爱桃花眼啊!
但这也是个机会。
谢氏当日在堂上引得丁家老太太竭斯底里的香很好用,老十笑眯眯看着那几个小子果然从口花花进展到想对再次得了花魁青眼的贾琏动手动脚,又等那边儿大混战起来,贾琏果然如他所料一般,虽略有点儿身手,却并不擅长和人逞凶斗狠,又吃不住那几个小子有意无意伸着爪子往他身上乱摸乱蹭,正急得耳红眼赤时,才走了过去,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的,不一会混战成一团的公子奴才们就分了开来,贾琏更是早就被他抛到一边儿——正好跌在红袖的软榻上,真真儿软玉温香撞了个正着!这时候老鸨才抹着汗两边赔笑:“哎呀我说各位爷,就是红袖今儿的妆梳得好,也犯不着这么不小心,看看这主子奴才都撞成一团了,回头京里头勋贵王爷们听说了,可不该笑话了么?”
两方人本还各有些愤愤,闻言才想起这倚红楼可不比别处,那可是南安王家的产业——虽说南安王近年不如开国时风光,到底也是跟着太祖太宗打天下的铁帽子郡王爷,可不是他们这些顶天了不过侯伯子男的人家招惹得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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