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是什么造成了那个Bourbon的判断失误。
也许是刚才Gin的提前死亡,也许是那两具从总监控室运下来的组织的尸体……
总之,最可怕的后果没有发生。
只现在的后果也不是什么值得庆幸的。
第四层,炸弹,黑羽快斗,江户川柯南。
直觉判定了那个名为黑羽快斗,实则还顶着与他处处作对的怪盗基德身份的家伙已经……死了。
白马探自认是个相当克制的人,也是个相当善于忍耐,善于平息自我的人。
只不过再克制忍耐的人面对这种场景都不太可能保持平静。
但他的的确确就平静了。
因为他发现,有时候仅仅是单单看着,就能转嫁和发泄自己的情绪。
江户川柯南有些漠然的立在他身旁,发着忙音的通讯器掉落在地上,没有任何人想到要去捡起。
他脸上的表情比之白马探过度的更为缓慢……
不,事实上,江户川柯南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是完全的空白一片。
等到白马探把注意力投到他身上以后才慢慢的、慢慢的变了。
最开始,是有些孩子气的不知所措。
白马探明白,这是因为有种非常不真实的虚幻感。
就好像潜意识里他早就觉得那个该死的小偷会很有毅力的一遍遍阻挠他的破案,需要长期抗战……突然有个人告诉你,嘿,不需要了,你赢了。
——他连怎么赢的都不知道。
而江户川柯南自然也是如此。
他在英国读到的国内的报纸,时不时在头版头条大规模报道英雄小学生又再次击倒怪盗基德保住宝石云云。
次数累计起来比他的还要多些。
——更像是所谓的命定的对手。
再然后,是茫然无助的混沌。
这就有点像是一种生死未可知,前路未可卜造成的迷茫。
好比他和黑羽快斗前几天还在同一个教室里互相翻白眼,再见到就是阴阳相隔……生与死。这样大的落差,做为一个最没有交情只有点头之交的同班同学都觉得难以承受……更何况是有着亲密了解的人呢?
显然江户川柯南比他与黑羽快斗更亲密。一同策划这么一场危险胆大的布局,共同以身为诱饵……如何不亲密?
——可以交付性命的亲密。
紧接着,是往昔不复的涩然。
就犹如人死之前的走马灯,时光回溯。
他的眼前,一幕幕互相对峙,不肯退让的过往都能轻易的跳脱而出,极快速的闪现,强调着原来……还有如此多的曾经。
更遑论江户川柯南了。
也许是……有过什么难以遗忘与此刻截然相反的回忆,因而才会比涩然更多了浓重的苦味。
是了……黑羽快斗那个整天乐天派的家伙一定是讲过什么万事OK的大话。
而且……不仅仅是大声讲出……
白马探猛然发现自己看不懂江户川柯南脸上的神情了。夹杂了太多太多他一时不能反应的情愫。
那种一片死灰的眼神,怎么也不该是简单的对手+朋友+挚友该有的。
而更像是……
更像是……
“新一!新一!”
木讷讷的长时间维持着犹如雕塑般姿态的江户川柯南终于引起了毛利兰不安的呼唤。
她试着摇了摇他的身体,除了被动的摇晃,什么也没改变。
毛利兰的眼睛里有一瞬间闪过与江户川柯南眼中相近的死灰,但又立刻被盈满的泪水掩盖。
她抱着他无声的哭泣。
白马探终于醒悟过来,这份看不懂是什么。
——是恋人才有的……灰烬般的覆灭。
江户川柯南仿佛是被肩膀上的泪水烫醒了,他单手半环住毛利兰的肩,轻声安慰。
“我没事。”
但白马探不觉得这话有什么可信度。尽管看上去……是挺像那么回事。
会扯起笑安抚,会和身旁的救援队员交谈……
可那笑很僵硬,交谈的话失了惯有的灵动。
而那份眼底的死灰,也同样不曾消除。
男人和女人在处理一份情感之时,有不同也有相似。
前者更为克制,后者更为感性。
社会天生赋予的责任感造成了前者不得不时时刻刻保留一种警醒,不能完全迷失与自我的情感世界,还要更多的去面对真实。
但无可否认,两者都会有冲动,都会被爱情击倒。
江户川柯南不会和女人一样发疯的冲往四楼用手刨挖,那是无聊而没有意义的行为。但他会仔仔细细询问每一个救援人员,认真的分析模拟还原当时爆炸的具体情况。
饶是白马探也不得不佩服,
也许他在推理上这个名侦探——在这次,的确差了一筹。
这确凿的爆炸案硬生生地给找出了一丝违和的疑点。
被炸得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目视的尸体总量……
只有不到两人的份。
或许因为爆炸的强度导致最中心的两个人体炸弹携带者被直接炸得渣也不剩……但也还是……
有一点点侥幸的,让人怀疑的可能。
白马探看到江户川柯南近乎急迫的说出自己的推论,太急,连条理都没有说清。第一遍时,换来一片茫然不解。
他第二遍的解释,终于让在场的警官和医生听明白了大概。
他们面面相觑,却是没人认同。
那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逃脱?
“DNA!只要把那些的DNA都验过——”
“抱歉,柯南,这是不可能办到的……”目暮十三歉意地回绝了他的请求,“你的伤还没好,先安心养伤吧。”
“可是!”他急忙忙的摇头,倔强地盯着平常很好说话的警察。
仍然是拒绝。
白马探看到江户川柯南那在解说时亮得可怕的眼神一点点黯淡下去,最后恢复了那一片死灰。
他靠在病床上,失神的注视着天花板,很低的喃喃道。
“是啊……都那么久了……”
白马探叹了口气,转过身带上了门。
是啊,都那么久了。
离爆炸都过去了三天,黑羽快斗都没有出现。
倘若真的侥幸逃脱……
怎么可能至今音讯全无?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
江户川柯南会开始从病床上起来到隔壁服部平次处串门。白马探则渐渐和这两个同行熟悉起来。
每天除了和毛利兰一起按时探望,就只增加了一项额外的工作——
照顾工作状态的灰原哀。
就当白马探以为灰原哀很可能会在膝盖上的笔记本面前过劳死,那颗神奇的象征着重生的所谓APTX4869的解药出现在了江户川柯南床头。
包括工藤夫妇在内的所有人都焦急的守在病床边上,等着服下解药的工藤新一醒来。
一分钟,十分钟,一个小时……
在白马探几乎克制不住想要伸出手拭去灰原哀额头浸满的汗时,工藤新一终于张开了眼。
他在脱离最初的混沌后,眼中忽地爆出狂喜。
白马探清楚的察觉那并非是重新变大的喜悦,因为工藤新一根本没有注意过自己变长的手或脚。
他猛地掀开盖在身上的被子,就想要跌跌撞撞的下床。
这鲁莽的行动吓得工藤有希子匆忙将其扶住,强行按回床上。
“干什么呢?这么激动……”
工藤新一有些不好意思的挠着脑袋:“只是做了个梦……”
“什么梦啊,这么大惊小怪的。”工藤有希子抱怨道。
工藤新一吐了吐舌头,扬起这段时间来最灿烂的笑,却是抿嘴不答。
“好了好了,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
“妈,我先一个人休息一会儿行么。感觉有点累。”
“行……你说什么都行。”工藤有希子嘟嘟囔囔的抱怨着,却是率先起身,尽管一步三回头却还是走出了门外。
房间里的其余众人自然也都跟着离去。
灰原哀是最后一个走的。
白马探隐约听见路过床边时,茶发少女低低的嘲讽道:“哟,和你的那位怪盗先生终于在梦中再相见了么?”
“灰原!”气急败坏却没有否认。
白马探靠在墙上,他看见灰原哀掩上房门有些落寞的摇了摇头轻轻一叹。
门完全合上的刹那,白马探和灰原哀都清晰的看见工藤新一手忙脚乱的掏出手机。
“快斗?”
砰——
漏过明净玻璃的阳光被厚实的病房门阻挡。
两个同样有着茶色头发的人默契的相视一笑。
渐行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
68、番外·魔法 。。。
永远不说出魔术的秘密。
不在同一观众面前表演相同的魔术。
不先说明表演内容。
——魔术师三大守则。
一、
小泉红子自称魔女,是魔法的魔,不是魔术的魔。
她炫耀似的拿出水晶球在黑羽快斗面前晃,却被对方一个响指轻而易举的易了主。
刚到江古田高中的魔女大人气急败坏,完美维持的笑脸出现了明显的裂缝。
“你这种伎俩我早就看穿了,有本事再变一次。”
“不在同一观众面前表演相同魔术——这是守则。”黑羽快斗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小泉红子假笑:“就只有这种障眼法才会害怕被人揭穿秘密。真正的魔法……可是完全不必担心这一点。”
她说着虚空对着水晶球一抓,那晶莹的球体便以奇妙的悬浮姿态缓缓飘回,停在掌心。
“哇!红子你好厉害,这个魔术比快斗的强多了。”中森青子刚巧看到这一幕,不由的发出惊呼。
小泉红子冲着黑羽快斗得意一笑,意有所指的回答:“这可是不受规则束缚的……魔法哦。”
然而令她失望的是黑羽快斗还是那副懒洋洋的不正经。
“哪有什么魔法啊。”他说。
二、
魔法当然是有的,不过落在小泉红子手里,多半成了让人哭笑不得的恶作剧。
当他们两个可以哥俩好的勾肩搭背,互相吐槽对方但转身就能交付信任的时候,黑羽快斗不雅的比了个中指。
“停止你那糟糕的魔法吧。”
已经学会内敛和展示所谓魔女的睿智的小泉红子似笑非笑:“怎么,终于肯承认魔法的存在了?”
“我肯承认的是,当我变成世界上最伟大的魔术师,你一定还是继续当半吊子的臭屁魔女。”
小泉红子嘴角一抽:“我看起来有那么弱么?”
“至少在魔法造诣上是的。除了爱心贴纸……你还会些什么?”黑羽快斗表情怜悯,口中的毒舌却不停歇。
“我的魔法其实……很强的。”
黑羽快斗摸着肚皮:“啊,强大的魔法师,我肚子饿了,来变点食物尝尝吧。”
小泉红子一僵,她环视方圆百里杳无人烟只有笔直公路的美国西部,明智的选择沉默。
幸灾乐祸的黑羽快斗再接再励:“你不是说你是无所不能的魔女大人么。”
“凭空变出食物……这不符合定律……”
“切,你不是说魔法是不受规则束缚的么?”
哑口无言。
三、
黑羽快斗总是那么的伶牙俐齿,一张能把死的说成活、把黑的说成白的嘴可以蹦出数不尽的歪理。
小泉红子不得不承认,魔法……有的时候的确得受到所谓的规则束缚。
比如,永远不说出魔法的秘密。
她坐在沉沉入睡的黑羽快斗身旁,施展着翻尽了家中古籍才找到的咒语,一点点侵入怪盗的梦境空间,探查那个失误到底造成了什么。
之前有过猜测,但验证却必须等到梦境出现。她从坐上美国飞机的那一刻就在等。
等到世良真纯入了伙,等到资料都到了手,等到快要离开美国,才等来了这个梦。
一个连接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的梦。
一个如果不破除就会永睡不醒的梦。
她试探性的用书上介绍的唯二两种方法之一来粉碎梦境空间……
结果非但没有成功,反而将只与这个魔法有着微末联系的毛利兰拖入了梦境。
梦开始迅速的自我完善,构筑起壁垒抵挡她的攻击。小泉红子一咬牙,当机立断不顾魔法反噬强行拖出了黑羽快斗,斩断了两者的精神维系。
断开的刹那,巨大的难以形容的痛楚席卷而来。血液不安的流动,比平常快了数倍不止,仿佛被这痛苦无来由的激起了兴奋,沸腾的翻滚着。肺部脆弱的毛细血管壁抵挡不住那猛烈的撞击,被轻易的冲破。
温热的血因此溢出了口腔。
她在失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