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阿罗伊和他的士兵晃了晃自己硕大的拳头,冷笑道:“谁如果想要威胁雨瑶,就先问问我的拳头答不答应!”
“这是你逼我的!”阿罗伊感觉自己受到了巨大的挑衅,他向着手下一挥手,两个士兵挥舞军刀扑向墨云,墨云闪身让过第一个士兵砍下来的钢刀,一拳击中他的面门,士兵痛苦的大叫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另一个士兵举刀就砍,墨云侧身一让,双手锁住士兵的右臂,大吼一声,一个沉重的背摔将士兵扔了出去,他回身一脚踢开趴在地上痛苦呻吟的另一个士兵,捡起他扔下的军刀,目光扫过其他人,冷冷的问:“还有谁要上?”
“让我来会会你!”阿罗伊拔刀出鞘,猛扑到墨云面前,墨云举刀架住他下落的刀锋,挥拳打向阿罗伊的胸膛,阿罗伊闪身躲过,军刀再度出击,直指墨云要害,两人你来我往,刀光闪耀,打的难解难分。
周围的士兵见阿罗伊战墨云不下,分一部分人上前帮忙,剩下的几个人转身去抓雨瑶,混战中的墨云注意到了他们的动向,心中大惊,虚晃一刀,试图甩开阿罗伊去救雨瑶,不料却被围上来的士兵拦住去路,阿罗伊紧跟上来,数把军刀将墨云困在中心,墨云奋力拼杀,却无法突出。
就在这危急时刻,只听一阵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回荡在森林中,士兵一个接一个的倒在血泊中,阿罗伊只觉得金光一闪,下意识的用刀一拦,只听一声清脆的响声传来,军刀的刀刃被磕出一个缺口,阿罗伊大吃一惊,他跳出战局,看了一眼背后的树干,一枚金色的尖刺牢牢的钉在树干上。
“治安官阁下,我本不想对您的士兵痛下杀手,但你们也逼人太甚了!”
阿罗伊望着坐在河岸上的雨瑶,她的尾鳍上有明显的残缺,很明显,那金色的尖刺就是从尾鳍末端发射出来的,阿罗伊忽然明白了,自己在绑架雨瑶的歹徒身上发现的金色尖刺是什么。
“我只是在履行我的职责,你们负隅顽抗,现在又杀害王国的士兵,我今天如果不能将你们生擒,就只能把你们就地正法!”阿罗伊咬牙切齿的看了一眼墨云和雨瑶,正准备向士兵们发出进攻的命令,忽然,漆黑的森林中亮起了无数绿色的光点儿,与此同时,一声嘹亮的狼嚎在林间回荡。
“什么东西?”不等阿罗伊反应过来,伴随着阵阵咆哮声,身边的士兵惨叫着被扑倒在地,一只只恶狼将士兵按在地上,锋利的獠牙在咽喉部打转,血盆大口中呼出的腥臭气令人难以呼吸。
“这些畜生是从哪来的?”阿罗伊吃惊的看着凶神恶煞一般的狼群,忽然听到背后传来一声低沉的怒吼,他缓缓的回过头,看到一头毛色雪白的巨狼站在三四米外,凶狠的眼神死死的盯着他,整个身躯已经做好了扑击的姿势,似乎随时准备将他撕成碎片,阿罗伊忽然意识到,死神第一次距离自己如此之近,镰刀已架上了自己的咽喉。
忽然,远处再次传来了狼嚎声,白狼回头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发出一声悠长的回应,与此同时所有的狼不约而同的放开了士兵,快速遁入了森林的阴影之中,所有绿色的光点儿一起消失在夜色之中,白狼用凌厉的眼神最后看了阿罗伊一眼,发出一声威胁性的低吼,缓缓的退入了森林的阴影中。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阿罗伊倍感意外,似乎有人在操纵着狼群的行动,阿罗伊感到一丝寒意,是什么人有这样大的力量,可以自由的操控高傲的狼群,他又为什么在狼群控制住了自己的士兵们之后,突然又指挥它们匆匆离去,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环顾自己手下的士兵,虽然都被恶狼的突袭吓得战栗不止,不少人甚至被吓得尿了裤子,但他们没有一个人受伤,互相搀扶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此时的阿罗伊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抓捕墨云和雨瑶的力量,这次抓捕注定又是失败的。
沉吟良久,他极不情愿的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还没等他们动身,白狼离去的方向忽然出现了一个人影,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阿罗伊治安官,深夜随意闯入,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有这样的道理吗?”
阿罗伊望着面前的白袍老者,猜不出他的身份。“你是谁?”他问。
十七章 偏执的追寻(四)
“我是此地的主人。”老人不慌不忙的回答,阿罗伊闻言冷笑一声,喝道:“荒谬,王国的每一寸土地都归国王陛下所有,岂能归你私人所有?”
“那我倒想问你,”老人不卑不亢,微微一笑,“是谁供养了国王陛下,陛下的衣食住行所用何来?”
“是千万忠诚的黎民百姓……”阿罗伊的回答有些犹豫,老人却紧追不舍,继续问:“那百姓们上交的贡品又从何而来?”
“当然是从王国广袤的森林、肥沃的土地和辽阔的天空与海洋中来!”
阿罗伊话音未落,只见老人的嘴角闪过一丝笑意:“也就是说,是王国的土地养育了你们的国王,可是你们的国王又回馈给王国的土地以何物呢?”
“当亡灵如潮水般淹没了国土上村庄、小镇,围攻困顿无助的要塞,你们的国王和他的爵爷们在做什么?当供养国王的黎民百姓流离失所,困居于难民营中,你们的国王又做了什么?”
“作为一国之君,他真的有资格获得百姓的贡献与大自然的馈赠吗?他真的有资格,自称为这片土地的主人吗?如果他继续这样无所作为,那么迟早有一天,觉醒的百姓将不会再容忍下去,女神的惩罚将使他丢掉先王浴血得来的土地!”
阿罗伊哑然无语,老人的话虽然是对王室的挑衅与不敬,却戳中了要害,阿罗伊心里明白,国王对于亡灵事件的处置并不妥善,王国的军队仅仅处于被动防守之中,并未积极的拿出一个有效改善现状的办法,但作为王国的治安官,他必须维护王室的尊严,因此他大声的喝止老人,喝道:“住口,国王陛下自有他的主意,岂容你在这里评头论足?你到底是什么人,快报上身份,不许在这里妖言惑众!”
“大师,我对您说过,跟这些死脑筋多说是没有用的。”
阿罗伊认出了从老人背后走来的那个黑衣男子,不禁吃了一惊,这个被洛克称作“大师”的老人,究竟是何来历?难道是象牙塔的魔法师?他不认为象牙塔的魔法师会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可是他却无法解释老人的打扮与身份。
“治安官,你听清楚,这位大师就是自然女神的神使,大地祭祀、德鲁伊长老法瑞斯,连象牙塔的康斯坦丁?诺兰大师都是他的晚辈,你最好注意你的态度!”洛克横眉冷对的望着阿罗伊,厉声警告。
阿罗伊闻言倒吸了一口凉气,问:“难道,您就是传说中隐居在尼尔森林中的那位贤者?”
“没想到,我已经成为传说中的人物了!”老人的神态倒并不像洛克和阿罗伊一样严厉与紧张,他保持着轻松的态度,对着身旁的洛克莞尔一笑,笑眯眯的对治安官说:“没错,我想你说的那应该是我,我在尼尔森林已经住了近千年了,如果有另外一位邻居在这里隐居,我是一定会知道的!”
“这么看来,大师是打算帮助这伙罪犯逍遥法外了?”阿罗伊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雨瑶和墨云,又瞟了一眼法瑞斯背后的洛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手下,很显然,自己已落下风,如果动起手来,自己是完全没有胜算的。
“治安官,我知道王国的法律是最讲究证据的,你凭借什么样的证据认定这几个年轻人是罪犯呢?”法瑞斯背着手与阿罗伊擦肩而过,走向墨云和雨瑶。
此时的雨瑶已经变回了人身,但因为刚才的反击,右脚再次陷入了无法站立的状态,她倚靠在墨云怀里,用一只脚站立着,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我已经有充分的证据证明,墨云是海盗余孽,他潜伏在雪月灵小姐身边,是为了给他的海盗船长养父报仇,而当我将他缉拿归案以后,她……”
阿罗伊指了指雨瑶,他本想称呼雨瑶的名字,却想起她并非人类,感觉叫她的旧名有些怪异,“却利用侍女的身份里应外合,与魔术师洛克一起将犯人劫走,蓄谋杀人和劫狱都是重罪,我必须将他们绳之以法!”
法瑞斯似乎并没有在意阿罗伊已经停止了讲话,他在雨瑶面前蹲下来,用布满褶皱的大手轻轻托起她柔软的无法站立的小脚儿,雨瑶惶恐的看着他,觉得自己这样站立在老人面前实在是非常的失礼。
但是,老人却只是一丝不苟的察看着,用手里的法杖指向她的脚背,杖头上的榭寄生果实中滴落出几滴金色的液体,打湿了雨瑶柔嫩的脚面,雨瑶只觉得原本毫无知觉的右脚瞬间恢复了感觉与力量,当法瑞斯松开手之后,她试着自己去站立,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脚已经恢复如初!
“你说的似乎很有道理,治安官。”法瑞斯缓缓的站起来,回头看了阿罗伊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笑眯眯的左右踱着步,说:“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者调查过,是谁用那个留声瓶给你报的信?你要知道,留声瓶这种东西,不是一般人可以得到的,那是象牙塔的魔法师们专用的魔法物品,从不外流,也不会随手丢弃。”
“这……”阿罗伊犹豫了一下,他从未考虑过这个问题,他的心思一直都在抓捕墨云的身上,“我并没有想过,也许是某个象牙塔的魔法师偶然发现的呢?不论如何这与整个案子有关系吗?”
“嗯,也许是很偶然的,但我还有想知道一个问题,原谅我这个好奇心重的老人吧!”法瑞斯在阿罗伊面前停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问:“是谁告诉你,你要追捕的人在尼尔森林?不要告诉我是你自己查出来的,你和你的人没有能力在这样的夜色之下追踪到洛克的形迹。”
阿罗伊哑然无语,他不能将天霖供出来,但又找不到别的托词,他看到法瑞斯红光满面的脸上浮现淡淡的微笑:“如果我没猜错,应该是一位叫天霖的年轻人。”
“这……您……”阿罗伊大吃一惊,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老人面前已经无可掩饰,这个传说中的贤者对一切了如指掌,很显然,他在引导着阿罗伊一步步走入他所设计好的结局。
无可奈何之下,阿罗伊只得向法瑞斯承认了天霖的指点,并将事情的过程讲了出来,此时此刻他希望也许能从老人那里得到一点儿启示,对于天霖和墨云等人之间的关系,能够看得更加透彻。
“啊,那孩子的心机显然超乎了我们的预料。”法瑞斯轻轻摇头,他回头对洛克说:“你都听到了,他连你都算在了里面,显然,他打算一鼓作气除掉雪莺身边所有妨碍他的人,他只有一个目标……”
“他是冲着雪莺去的!”
“雨瑶,对治安官讲述一下你所知道的一切吧!他必须知道事情的真相,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法瑞斯的目光扫过阿罗伊迷惑不解的表情,回头示意雨瑶。
雨瑶点了点头,将天霖如何发现自己的身份,如何逼迫自己嫁给亲王,以及杀死宫廷诗人马蒂的过程讲了一遍,阿罗伊将信将疑的听着,心中惊疑不定,他一直以为马蒂是死于意外,如果事情真的像雨瑶所说的一样,那么自己就成为了天霖手中的一颗棋子。
“这不过是她的一面之词,我凭什么要相信她?更何况,她连人类都不是,只是个来历不明的海妖!”听完雨瑶的讲述,阿罗伊虽然已经对天霖有所怀疑,但依然嘴硬的质问。
面对他的问题,法瑞斯似乎并不意外,淡定自若的回答:“雨瑶的话现在的确是一面之词,但如果你详细的去调查,她所说的一切一定会找到依据。”
“如果你要我给你一个调查天霖的理由,那么我想说的是,只要你认为象牙塔的大师们值得信赖,你就应该相信雨瑶,因为如果雨瑶不值得信任,象牙塔的大师们是不可能让一条人鱼呆在那里两年多的。”
“您的意思是,她的身份在象牙塔是公开的?”阿罗伊半信半疑的看着法瑞斯,老人爽朗的点头笑道:“应该说是半公开,学生们也许并不了解,但大师们一定不会不知道,如果连一条人鱼最浅显的伪装术都识破不了,那象牙塔就不是象牙塔了!”
老人的话让阿罗伊低下了头,他沉思良久,觉得法瑞斯所说不无道理,如果事情真像雨瑶所说的一样,自己就落入了天霖的陷阱,冤枉了雨瑶和墨云,却被真正的罪犯牵着鼻子走,这是他绝对不能容忍的。
“好吧,我会回去彻查此事,一定会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当阿罗伊抬起头来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神气,眉宇间充满了斗志,法瑞斯满意的望着他,善意的提醒他:“建议你尽可能少的直面天霖,他的读心术会让他察觉到你对他的怀疑,他会猜透你的心思,事情可能会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可是,不直面他的话,后天他就要随雪月灵小姐启程前往伊丁了,万一真的查出他是罪犯,却无法准确的知道他身处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