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有人在问,“陶名人,您觉得这样好吗?会不会……”
“损失中国棋界的利益?”陶半青不置可否地笑笑,“围棋又不是一个人一个国家下的,要更多有才能的人一起,这样才能进步嘛!不然,怎么能成为竞技?你说,是吧?而且,你们不觉得大家围在一起玩,会更有趣吗?”
日本这边,塔矢亮正好踏进本因坊循环圈的对局室。
极为高档的待客室里。柳理事长、迹部景吾以及各大棋院赞
56、表演棋 。。。
助人正围坐在一张极大的圆桌上,原田信站在屏幕前做讲解。
有人环着桌子四周看了一遍,竟然没有一向喜欢参与竞技行业的田所家,看来之前传闻的酒井家和田所家被联合打压的事情应该不是谣言……也就是说,日本现在的各大势力又得面临重新洗牌?
擦了擦额上根本不存在的汗,依自己家的实力来看,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塔矢亮的对手是一名叫黑川的五段,年纪不是很大,看山去温温和和的。塔矢亮对他的印象不是很深,只记得似乎有过一面之缘,总想不起究竟曾在哪见过。猜子之后互相行礼,对局正式拉开。
塔矢亮猜到的是黑棋,略作沉吟之后,第一手落子右上星。黑川应的是左下角星。塔矢亮继续第三手落子右下小目。
是打算用中国流吗?黑川略略沉思了下,随后在左上布下内小目朝向右侧。这样一来,等一下小飞或大飞出去,用实地争战。
只不过,当塔矢亮再走了一步之后,黑川就有些懵了。
原田信指着屏幕上黑棋落下的那一子,笑眯眯地说道:“这样的走法,事实上与中国流并不一样。”略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是中国流的话,塔矢君应该落在这儿。”手指轻轻点了点屏幕上某一地方。
“黑川五段恐怕是想用实地来对抗中国流的速度,不过,塔矢君走的这一步刚好打破了他的这种想法。塔矢君这一步……恩,很新颖,大家可以接着看下去。”
十几步之后,塔矢亮在左下挂角,黑川陷入第一次长考,一时间对局室和待客室里皆安静下来。冷寒的天,对局室里却很暖和。
明明,在塔矢亮所在的左下挂角,是不明智的手法。现在左边短了很大一截,右边空地太大……黑川在琢磨着要不要打入,可打入之后却又极容易被夹击,若是造成逃孤……那可不是他所喜欢的。
想了一会儿,终于选择了一条比较稳妥的路线。
“黑川五段还是很谨慎的。”原田信微笑着看着屏幕,得出这么个结论。
圆桌边的赞助商们还是有一些人是懂围棋的,甚至还有些许棋迷,眼见这原田信亲自主持解说,基本上都是瞪大了眼睛仔细瞧着。
又是几十手之后,塔矢亮落下一子。
暂且不说外面怎样,待客室里的一位商业上隐性的棋迷一见这步棋,立马就先跳起来了,“这个小子,怎么可以这样下?他,他这是在侮辱围棋!”
有几个不懂围棋的赞助商纷纷投过不满的目光,用得着这么激动吗?
原田信面不改色,依旧在微笑,“请大家先不要激动,我们还是先看看他们的对局吧,等结束之后,我会为大家说明今天请大家过来的详
56、表演棋 。。。
细原因。”
到接近中午的时候,待客室里已经有些人在不耐烦了,原田信关掉屏幕,转过头切入正题,“看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各位,烦劳再停留一会儿,我相信大家今天大家会有很多收获的。”
“谢谢您的指教。”塔矢亮低头敬礼。
黑川僵着脸,“谢谢您的指教。”
塔矢亮正起身要走,黑川忙拉住他,“塔矢君,为什么你今天总是追着我的大龙杀?塔矢君,我记得你不是喜欢这种……呃,彪悍的棋风的吧?”
即使是凌厉,也不至于像今天这样追着自己,把自己杀得这么难看吧?拖住塔矢亮不让他走的黑川五段有些尴尬,却更想得到答案。
塔矢亮对他无辜被作为试验品一直感到很抱歉,“很抱歉,对于走出了这样的棋,我很抱歉。但是请您不要着急,我会详细和您解释的。”
黑川五段听得云里雾里,放开了不礼貌地拉住对方的手,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摸摸头也就走了。
“作为升段赛的大手合,一直以来都是我们日本最大的棋战,它的支出没有任何一个头衔战可与之比拟。但是这项比赛投入实在是太多,以至于今天的日本棋院出现了些许的困难……不过这些都不要紧,我们今天需要与大家商量的有两点,这将切身关系到在座各位的利益。”换下了讲解棋盘的原田信,棋院理事长柳微笑着站起身说道。
“请等一等,”迹部景吾豁然起身,不顾众人诧异的目光,施施然说道,“柳理事长之后提出的建议,我将代表迹部家族表示全部赞成!各位,我现在有些要紧的私事,请原谅我失礼地先行一步。”迹部稍稍欠身,优雅地朝众人行了一个日本礼仪。
来参加会议的人里不乏各大财阀的高层人物,但面对迹部财阀,他们基本上还是不怎么说的上话。于是,在见到迹部家的继承人如此郑重地道歉之后,众人也没敢挽留什么的,纷纷与之道了别,继续开会讨论。
柳微微一笑,迹部这番做法,无疑是给了自己想要改革的最大支持。
“……或许我们可以多举办一些其他类型的比赛,比如,国际联合赛事。与中韩二国一起举办比赛,也许我们的棋士们在前两年会有些吃力,不过,能够经历大风浪的棋士,才算得上真正的武士。”
“中国和韩国,他们对此事是怎么看法?如果要取消大手合转而参加国际赛事,那我们的棋士怎么吃饭?柳理事长,我想您很清楚现在日本棋院在国际上的情况吧?”
怎么会不知道?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想要改革现在这种落后的体制。
柳继续微笑着解释,“这个啊,我当然是清楚的。中国那边
56、表演棋 。。。
对我们提出的赛事邀请没有异议,韩国那边现在还没有回复,在座的各位作为棋院的赞助人,大家的意见是……”
迹部来到楼下大厅,等了一会儿,没见着那人。
抬腿便朝棋院对面走去。
绪方先生说是去韩国见识围棋的新型走棋方式,这两天来也没什么消息,偶尔晚上一个电话,虽然语气依旧淡淡,但其中包含的激动是骗不了人的。或许,自己之前真的忽略了很多东西……塔矢亮想着,正好走到棋院门口。
对面一个银灰色微翘短发的男子倚靠在车旁,右手抵着下巴似在思索着什么。
塔矢亮站在与他隔了一条街道的对面,停下了脚步。
犹豫了一会儿,迹部把手机拿出来,刚想按号码……却又将它重新放回裤兜。仰头看向天空,还是再等一等吧,他对局应该会需要很多时间。
塔矢亮静静地看着那边即使沉静也喜欢高傲地昂起头的人,墨绿色的眸子闪过一瞬迷茫。
他是不是真的忽略了很多?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的礼物↖(^ω^)↗
田所和酒井GN,某闲貌似虐不起来,唉,不是主角,倾注不了感情在她们身上呐~~~【八成是写不出来】
57
57、绪方回归 。。。
绪方精次啪地一声将手中的文件扔到桌上,揉了揉被这些文件折磨得像是被钝刀割过一样的额头,都不过是些子公司里的人事变动,有什么好看的?那些人,是在考验他吧?
冷哼一声,既然不愿意相信他的实力,又何必一致推举自己继承集团?
难道那群老奸巨猾的家伙以为只要控制住了自己,就可以不知不觉分割掉公司里的产业?
漫不经心地将放在书桌旁的那叠整整齐齐的棋谱拿过来,唇角勾起,比起和那帮老头子玩阴谋论,这个多有趣?
门陡然被推开,一个青年走进来,见他果真如想象那般将公司资料扔在一旁而手里却拿着一大叠围棋棋谱,戏谑地一笑,“我亲爱的哥哥,我说,这些棋谱真这么好看吗?比得上你上个月回日本去见的那位藤泽家的小姐?”
边说边走过去,随意拿起一张棋谱,看着纸张上的黑白纵横交错,额上青筋一抽,又讪讪地放下。
绪方瞥他一眼,“你什么时候来接手这个烂摊子?”
“哥哥,爸爸将集团托付给人,是你!”青年晃了晃手,“我可没有和你争夺它的想法哟!”
“哦?”绪方将棋谱放下,“你认为,我会以为你是在和我争夺所谓的财产问题?我想,泉,我们需要谈谈。”
泉找了个办公桌前的位置坐了下来,两手分别搭在扶手旁,神情慵懒,半天才慢吞吞地说道,“谈什么?”
绪方推了推眼镜,“我不会继承家里的产业,这里,”手指敲了敲桌面,“不适合我。”
“围棋的世界就适合了?”泉将身体靠向椅背,完全是放松的样子,“哥哥,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二十几岁了吧?你认为现在去考职业棋士还有必要吗?我听说,现在去考职业考试的,都是十几岁的孩子居多吧?”
泉笑嘻嘻地看着他,见几分钟后依然没什么变化,略微有些失望。
“好吧好吧,我承认我喜欢在商场上沉浮,但是哥哥,你就不能再表现得负责一些吗?说丢就丢,我敢打赌,你会气死在威尼斯度假的老爸!”泉一想到喜欢穿着热带风沙滩裤衩的老爸被这个逆子气到跳脚,那心里简直就是说不出的爽啊!
绪方神色淡淡的,没理会他这个话题,“日本那边现在怎么样了?”
又是因为某个人在日本才如此关心?泉玩味地绕着手指画圈圈,“听说出了些不大不小的事,古老家族酒井家不知道惹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人,几个月来已经被打压到不成形,所以各财团之间的平衡被打破,各大财团势力瓜分面临重新洗牌,现在日本可谓是内忧外患。”
“外患?”
泉耸耸肩,“你别小看了日本的吸引力。”
57、绪方回归 。。。
“那么,你不打算回去救场?”绪方直起身。
泉咧嘴一笑,“哥哥,我喜欢在国外玩,国内?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将自己的国家都给玩垮了……哎,听说你和迹部财阀的公子关系很好?你说,从澳洲到欧洲这条线,要不要找他来帮忙牵牵?”
一听这话,绪方冷笑一声,“他可不是和我关系好。”
“诶?”泉愣了一下,“不是和你?”
“总之,他那里没必要去牵线,以你的实力,还怕……”
泉急忙打断他,“哥哥,别给我扣高帽子!来,我们来说说另一个事情。”
绪方将被自己扔到一旁的文件一把抓起来,塞到泉怀里,“去,处理你的工作,我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没工夫听你在这里唠叨。”
“可是,我是想说……哎哎,别塞这么多啊,停,我走,不打扰你……别再塞过来了!”
将泉推出书房的绪方叹了口气,世界终于清静了。
日本?
他似乎很久都没回去过了。
自从那次去私下跑开工作去了韩国,就一直被困在澳大利亚这边,不知道小亮的棋又进步到哪个地方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棋谱,纸张上微微出现些褶皱。
拖着行李下了飞机,绪方朝身后看了看,唇角勾起一抹笑。
年龄?这对于想要下棋的人,构不成任何威胁……难道,泉你不知道吗?
想都没想就直接打车去了塔矢宅,敲门。
日本现在才早晨六点,外面到处一团黑漆漆的,塔矢亮开门的时候绪方就站在门口对他笑,“小亮,我回来了。要不要现在来一局?”
眼前还穿着睡衣的少年眼底带着明显的朦胧,睡意未消,浑浑噩噩地掀着眼皮看了面前的青年几眼,然后忽然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似地一下子清醒过来,“绪,绪方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
少年偏头朝绪方身后看了看,一片漆黑。
然后浑身又是一个激灵,墨绿色的眸子逐渐恢复了澄澈。
良久之后。
“绪方先生,请快进来。”少年这么温和地说道。
绪方见他差不多清醒了,这才说道,“我们还是先来下一局吧,我迫不及待地想看你说的惊奇。”
“恩,”塔矢亮点点头,“请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