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才没想到这一层。”亚瑟显得有些烦躁。
“这根本不用担心,”阿尔弗雷德试图把自己的不以为然传给亚瑟,“这边还有我呢,我不会让他把整个东欧都霸占的。”
“我说了你离得太远了……”
阿尔弗雷德揪了揪头上翘起来的那一撮毛:“拜托,这根本不成问题!亚瑟你总是担心太多了,这一次你就放心吧。我会帮你的,你不用向他妥协。”
绿眼睛绅士叹了口气,最终点了点头。
然而亚瑟一个人回去以后,思考良久,最终拿起电话,还是拨了保尔驻地的号码。
第二天再在圆桌上见面时,阿尔弗雷德惊讶地看着亚瑟从容地向自己宣布,他昨天晚上和保尔“达成协议”,准备“用德国领土来补偿波兰”。亚瑟说这一切的时候,阿尔弗雷德瞄了瞄他身后的保尔,那家伙瞧着他笑了一下,得意得就好像一头吃饱了心满意足剔牙的熊。
这简直……阿尔弗雷德在桌子底下恨恨地抓紧了膝盖上的布料,太便宜他了!真想一拳打在那张欠扁的脸上啊!不,还是别打脸了,他长得和伊万太像了。
听完了亚瑟的陈述,阿尔弗雷德露出阳光灿烂的笑脸,完美地掩盖了揍人的冲动:“亚瑟你不会这么圣母吧?共产主义暴君,你给他什么好处呢?”
保尔悠然道:“我将承认亚瑟先生在巴尔干的利益。”让他答应这一点毫无障碍,因为他自己也知道,巴尔干在现在很难成为他的势力范围。
阿尔弗雷德做恍然大悟状:“原来如此,很好很好,真是高尚的礼尚往来啊!”
散会以后,亚瑟不满地拦住阿尔弗雷德。祖母绿色的眼睛责备地看着阿尔弗雷德:“你今天怎么回事?吃炸药了,连我也不放过?”
阿尔弗雷德一愣:“嗯?HERO有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亚瑟讥讽地说:“你没干,但听你说话好像我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国家与国家间进行利益交换难道不正当吗?为什么叫你说的好像我背叛了你一样——我们之间真的存在背叛与否这种东西吗?”
这下阿尔弗雷德是真的愣住了。“我没有——亚瑟,我什么时候说过你背叛我?还有,什么叫我们之间没有背叛与否这种东西——我们难道不是盟友吗?”
“对,盟友,仅此而已,我并不是你的一个州或者一个附属国。所以,我也有为我的利益与别人谈条件的权利!”他的声音陡然严厉。
“我并没有阻止你……”
“啊,那你可以解释一下从我告诉你我和布拉金斯基达成交易之后你种种不正常行为的原因吗?”
阿尔弗雷德像凝固了一样站在原地,亚瑟双手抱在胸前,揶揄地看着他。
隔了一会儿,亚瑟摆了摆手:“算了,你不打算解释,我也没兴趣听了。”说罢真的转身就走。
阿尔弗雷德条件反射地伸手拉他:“亚瑟——”
亚瑟回头,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阿尔弗雷德不得不投降,烦恼地揉了揉头发:“好吧,我承认,我确实觉得自己被背叛了。我向你道歉,亚瑟,我不应该把个人情感带入到国家行为中。”
“哦?这么说你是觉得我伤害到你个人了?”亚瑟奇道,“这是什么意思?”
“好吧,”阿尔弗雷德索性全交代了,“亚瑟,你首先保证你听完我解释以后不把我当做一个变态……好,你保证了。事实就是,HERO我喜欢某个人——别惊讶,很多个世纪以前这事就发生了——我为此学了他爆难的语言,制造过各种机会跟他碰面,并且也表白过——但是很显然,被拒了——但是我仍然喜欢他,好几个世纪,你知道吗亚瑟,就跟嗑药一样,上瘾了根本停不下来。
“我即使知道被他利用了也愚蠢地答应他的要求——上帝啊,那个怪胎永远国家利益至上——我嫉妒死了那些天天能在他身边的人,那些跟他利益一致的人,因为他们他妈的都有可能跟他在一起就我该死的永远不可能!
“我讨厌保尔…布拉金斯基,因为俄罗斯是他的联盟主体,他们两个的国家利益完全一致!那个有双奇怪眼睛的小子是这个世界上离他最近的人,我嫉妒得简直要发狂了。上帝啊,我要是能胖揍他一顿就好了,但天杀的,我看一眼他的脸就连手都下不去——太他妈像了……”
阿尔弗雷德挫败地抱住头。亚瑟起先确确实实很震惊,不过现在那股震惊劲儿已经过去了。但他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阿尔弗雷德放下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亚瑟,你觉得还能跟我相处下去吗?”
“当然,”亚瑟干脆地回答,“我想这不会有任何问题。我不会干涉你的私人事务,阿尔弗雷德。我想我们的盟友关系依旧十分牢固。并且我会在做决定时考虑到你的个人感受,尽量让这种关系更牢固。”
这下反倒让阿尔弗雷德有些不好意思:“呃,其实,你不用照顾我的个人想法的。毕竟我们是国家……”
亚瑟笑了,他拍了拍阿尔弗雷德的肩膀。“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无论我们是什么身份,我们曾经是兄弟啊。”
阿尔弗雷德睁大了眼睛。亚瑟喜欢那抹赏心悦目的蓝色,它们就如温暖的南太平洋一般透亮。
※
1945年,战争胜利前夕,同样的三个人又一次碰头,这一次的讨论基本是上一次会议的延续。对路德维希的分区占领已经确定,对基尔伯特的处置,在保尔的坚持下,也最终达成了共识。菲利克斯的边界因为有了亚瑟的努力,上次解决得很顺畅,这一次确定了他的政府组成。而保尔答应在战争胜利2…3个月内加入对本田菊的作战,并且借机捞取了更多王耀领地上的好处。本次会议与上一次最大的不同,是决定在战后成立一个由五个主要战胜国担任常任理事国的国际组织。它将会在未来成为各方力量博弈的舞台。
这个时候,战争已成定局。日耳曼兄弟妄图通过又一次战争来摆脱上一次战争加诸在他们身上的阴影,却仅仅将自己拖入了更深的深渊里。
1945年4月30日,第三帝国的领袖在地堡里自杀。
第二天,叶戈罗夫中士在同伴的掩护下穿过枪林弹雨,将苏维埃的红旗插上残破不堪的国会大厦。
一周后,路德维希无条件投降。
战争结束后,各项事宜都按照计划好的按部就班地进行。当然,在某些领域,东西方两大势力已经开始暗暗角力,争夺第三帝国的遗产。不过明面上,盟友们延续着战时的和平共处。
唯一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在“撤销普鲁士建制”的决议通过以后,基尔伯特没死。他进入了和伊万国内革命时期一样的假死状态,只不过这种状态维持的时间相较伊万而言更加长久,一直维持到1949年。那时候战后的混乱渐渐被秩序取代,一个名叫“德意志民主共和国”的国家出现在欧洲大陆上,这个新国家的国家意志,在假死了两年的普鲁士身上重生。
于是保尔理所当然地宣称重生的基尔伯特是他的盟友,同东欧各国一样纳入他的势力范围。路德维希在墙的那一边忍受着同一个国家被强行分离的痛苦,却连一句话也不能说。
战争总是在它的发动者身上,结出最苦的苦果。
作者有话要说: '1'“卫城”作战计划:1943年夏季德国东线以库尔斯克战役为核心的作战计划,无疾而终。它的翻译有很多种,作者在此选取了个人最喜欢的一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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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这篇文里的阿尔弗雷德是个苦逼单箭头……觉得雷的同学们考虑一下还要不要继续看0。0 因为还有一个番外专门叙述他的苦逼史0。0 话说作者是独普党,所以基尔伯特不科学地没有死:)
☆、现实的矛盾(大修)
战争结束,大家纷纷回到各自的领地,继续生活。
弗朗西斯回到了巴黎。他坐在车里,汽车驶过熟悉的街道,他看到高卢英雄的塑像们重新站立起来,守护满目疮痍的故国。路边有几个人推搡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她很年轻很漂亮,但满脸都是扭曲的惊恐表情。剪刀毫不留情地伸向了她打卷的长发,女人的尖叫和孩子的哭声穿透玻璃灌进弗朗西斯的耳朵里,他不得不偏开头不忍心再看。
对不起,他在心里重复地道歉,但他没有立场去阻止人们愤怒。他知道人们为什么愤怒,在他们最需要他的时候,在他应该挺身而出保护他的家人的时候,是他抛下他们离开投向了敌人的怀抱——就像她一样。归根究底,他也是个叛徒,他也该得到愤怒。
汽车一直向前行驶,弗朗西斯的心里一直被某种沉甸甸而湿淋淋的情绪压着,就像伦敦有时候的天空。想到伦敦那个英国绅士竟然真的就出现在了眼前。弗朗西斯一开始还以为是认错人了,但当汽车在巴黎市政厅门外停稳时,他终于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他从汽车上下来,走到亚瑟面前。亚瑟站在原地看着他一步步走近,走到自己面前,问他,小亚瑟你怎么来巴黎啦。
岛国绅士想,我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弗朗西斯带着胡茬的微笑并不由衷,显得有些落魄。亚瑟看着他,然后忽然上前,给了金发男人一个重重的拥抱。
“你还知道回来啊,红酒混蛋。”这个欧罗巴最后的守护者,此刻像个抱着失而复得的玩具的孩子。
弗朗西斯轻轻回抱他,手抚上亚瑟有些单薄的背。安抚地摸着亚瑟颈后的头发,他仰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他想或许自己还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尽管他是一个背叛者,但上帝依然给他赎罪的机会。
尽管他犯下那么多的错误,伤害过那么多的平凡而善良的人,但上天依然选择给他未来,给他重建这一切的机会。
那真是至高无上的宽恕。
※
四年以后。
火车在盛大的军乐声中缓缓驶进车站,停在月台旁。仪仗队动作整齐划一,皮靴锃亮,刺刀闪着寒光。王耀从车上下来,脚刚沾到莫斯科的地面,就收到了以熊抱为载体的来自革命同志的热切欢迎:“欢迎来莫斯科,王耀同志!啊,说起来您还没面对面见过我呢,”异色的眼睛一弯,“我是保尔…布拉金斯基,您可以称呼我为苏维埃。”
王耀刚才被抱个满怀的时候还在想你谁啊你,一听到自我介绍,立刻就收起了嫌弃的表情。他换上彬彬有礼的微笑向保尔问好,这一幕被摄影师定格下来,保尔的手还搭在王耀的背上,两人相视而笑,神态亲密非常。
很久以后保尔再看到这张照片,不禁有些恍惚地想,大家是什么时候从这样亲密无间,成了最后的那样子。
不过,那真的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此时,王耀下榻在保尔上司的郊外别墅。他脱下新买的大衣和帽子,打算先休息一会儿,之前一个星期的路途颠簸真把他折腾得够呛。最好吃过午饭能睡一觉,再准备晚上的会谈。(当然,他知道这个愿望八成会落空。)整个代表团的人对这次访问都很重视,都期待着能达成满意的结果。车站热情的欢迎给了远道而来的客人足够的面子,保尔和王耀那张亲密无间的合影更加地鼓舞人心。想到保尔,王耀不禁莞尔一笑,当时还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虽然这是第一次见面,但他对这个热情的年轻人已经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好感。
吃过午饭,代表团的人们都开始为会谈做最后的准备,王耀叹了口气心想,午觉什么的果然只是美好的奢望。一直忙到晚饭之前,材料都整理妥当,大家依旧免不了有些紧张。王耀试图缓解一下大家的压力,就开口提议去吃饭,结果话刚出口,回答就从身后传来了:“好啊小耀,我正想说同一件事呢。”
王耀石化地转过身,屋里爆发出一阵哄笑。
门口,保尔…布拉金斯基倚着门框,愉快地看着他。
你好苏维埃同志,你从哪里冒出来的啊,别跟伊万学那些奇怪的称呼行吗——王耀心头滚过无数句话,最终出口的却只是一句:“很抱歉,我得跟大家一起行动。”
保尔露出招牌式的笑容,摊手环顾屋里的人们:“大家有异议嘛?”
在一阵此起彼伏的“没有”里,黑衣青年愉快地把王耀拉了出去。
明明只见过两面的两人,共进晚餐的气氛却仿佛旧友重逢。谈话内容轻松愉快,从红场上的建筑一直聊到王耀家的美食,时不时发出笑声。
不过最终,两人的谈话内容还是到了这次访问上。
“王耀同志,其实我见过您。”保尔出其不意地说,“在上一次签订条约的时候。”
王耀有些诧异。
保尔继续说:“那时我就想,您大概有一天会来找我签订新条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