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箫]箫寒千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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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箫]箫寒千里梦-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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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一切,皆是因吾。
  我让一位不愿回头的朋友,再度沉落深渊……
  所爱的人,所恨的人,是不是到最后,一个也保护不了、救赎不了?
  三千烦恼海,以为逃出了,其实不过是溺毙的开始
  
  箫中剑盯着书信的眼睛泛着红,却始终没有眼泪。
  他说不出心中的感觉,似乎被刺中心窝的人不是朱闻苍日,而是自己。
  那种不知道能不能称为难过,却似乎破开了一个洞,汩汩往外流的是血呼呼往里吹的是风,中空而寒冷的感觉。
  箫中剑闭上眼,搂住自己,将头埋在膝间,裹得更紧的大氅遮住了他似乎变得更冰凉雪白的脸。
  有多久,他已经没有觉得这么怕冷了。
  而又有多久,他不曾觉得那么寂寞了……
  虽然其实,傲峰千万年如此依旧,什么也未尝改变。
  
  风从箫中剑的发梢吹过,只有冰雪的气息,再没一丝春天的味道可寻。
  他想起有一个暮春的夜晚,夜色是一种美丽的蓝,空气里还流淌着春花最后的沉醉,风吹过他的发他的脖颈,那么温暖而温柔。
  他那时刚刚听完朱闻苍日自己的故事,还像个尽忠职守的朋友一样诚心诚意地劝朱闻苍日好好和他那个过去的爱人谈谈。
  朱闻苍日一脸惆怅和懊悔地说:“回想以前的朱闻苍日,与现在可说是大不相同。昔日的我,个性偏激傲慢,对于感情的表示,更可以说是任性恶劣。”箫中剑想要安慰他地说:“由你的眼神,可以看出你试着转变。”当时朱闻苍日的眼睛立马蹬得晶晶亮,星星一般:“真的么?那我算是有成功吧。”
  而他,不苟言笑的箫中剑,居然鬼使神差地,恶作剧地笑了:“嗯。成功转变为另一种形态的任性与恶劣。”
  箫中剑还记得,朱闻苍日看到他这一笑时候,傻在那边的表情,旋即又开心得像个孩子,那么真心的摸样。
  让他觉得,似乎朱闻苍日不回去和他的那位恋人和好,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其实,朱闻,你一点也不任性不恶劣,你很好,一直都很好。
  箫中剑说朱闻苍日是寂寞的。
  他自己何尝不是。他只是,习惯了,便以为感觉不到了。
  直到朱闻苍日出现。他们一起走过许多路说过许多话,喝过那一杯杯暖心的茶,吹过一阵阵温柔的风。于是,他就忘记了寂寞和寒凉的感觉了,也忘记了自己多年来暗生在身体中对它们的抵抗。
  直到现在。
  一切都回来了。
  他却不能再做原先那个无视它们的箫中剑了。
  箫中剑缓缓从膝间抬起头来。
  好友,轮到吾来解救你了。
  
  箫中剑安静地等在露城城墙之下,这里仍是漆黑的夜里红色的火光,热烈而荒芜。紧闭的大门告诉他,他再也不是和族长一起归来的贵客。
  他抬头说:“露城士兵,请为吾通报,空谷残声欲访至友。”
  城门大开,红色烟土随逼人气势一同迎面翻滚而来。
  光影里面走出一个身穿战甲的红发武将,雄姿英发,似一头高贵而傲慢的狮子,用一种王者俯视的目光和笑意,远远地对着他说:“空谷残声,有失远迎。”
  眉目和气势,都与朱闻苍日不一样。箫中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但是,他却不再叫他箫兄了。
  空谷残声,那是他们初见时候他报给朱闻苍日的名字,是他一直对外人使用的试图忘记过去姓名和经历的代号。朱闻苍日和他熟悉之后,除了在外人面前帮着掩饰,就再没有叫过。
  “好友,朱闻苍日……”箫中剑还是怀着期待地轻轻称呼。
  对方只是一声讪笑,“朱闻苍日已死”,刀锋划出,剑气千重袭来,逼得猝不及防的箫中剑直直往后退了一步。
  “你……”箫中剑疑惑地看着感觉熟悉又陌生的红发人,他来,是想叫他和他回去,是想有许多话要对他说,为此他斟酌了很多遍,有些话,实在超越了他冷淡的性子。然而,千言万语,此情此景,急转直下的变化间,都说不出来,只成了一个你字。
  那人却似看透了他全部的心思,嘲笑一般地回答:“银煌朱武唯有带领魔界征战中原。”
  “这是你的唯有,而吾之唯有,是彻底阻止。”
  “那么,你将成为吾刀下的第一个战利品。”话的结尾,是飞身而上的红影,夹带着锐不可当的剑气,直取他的面门。
  
  近身搏斗,这是银煌朱武第一次认真打量面前这个收拾干净的箫中剑,反正朱闻苍日的记忆,作为魔界朱皇要割舍的部分,他本来就懒得主动去看。
  果然极俊,至美。
  明明是个男子,浑身散发着清冷沉郁的寒气,却眉目如画。露城黑色的夜幕红色的火山,映在他脸上,更加衬得他白如冰玉,又在无血色的颊上烧上了淡淡一丝粉晕。
  好吧,朱闻苍日,吾承认吾疏忽了,你眼光不赖嘛。这种人在你身下绽放起来,不知道会是什么美景。
  虽然论容姿秀美,比起伏婴九祸还是差了一点,但是胜在,这种清冷的气场和冰雪一样的身体,对朱皇大人来说,是新鲜的存在。
  然而……银煌朱武,轻轻一笑。
  “箫中剑,你已败。”
  随着他话音落下,箫中剑握着天之炎的手腕淌下了鲜红的血滴。
  箫中剑,你对朱闻苍日有情,便对吾留手,这是你最不该犯的错误。
  
  箫中剑从来没有想到朱闻苍日会真的伤到他,就像他也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真的伤到朱闻苍日。
  留手,本来就是他的习惯,更何况面对的是自己在世上最亲近的人。所以即便祭出天之剑式,即便用了武痴绝式,他却似乎一直是在梦中,而非真地与对面的人对打。
  直到这时,他仿佛还浑噩未醒。只是有鲜血从口中溢出,爬过他浅淡无色的嘴唇。他微微蹙着眉,翡翠色的眸子未对焦地望着前方,手指无意识地拭去嘴角的血线,却又有新的流下来。
  他不知道,自己这番样子,鲜红鲜红的血,映着他雪白的皮肤,碧绿的眼睛,美好的唇形,似未被踩踏的冰原上骤然绽开蜿蜒的红花,凄绝而艳丽,让人忍不住想一口咬住,狠狠蹂躏入骨。
  起码银煌朱武此刻,有点看得发了呆。
  他想折断这人的翅膀,打碎他冰冷的面容,看到他被自己征服,匍匐在自己脚下,清冷矜持的禁欲神情被淫靡动情代替。
  这种暴虐的念头突然升起,让他觉得微微口干舌燥。
  永远穿着厚厚皮毛大氅的箫中剑,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面的红发色魔用眼睛扒光了几个来回了。他重新稳了稳呼吸,找回了焦距,看向银煌朱武:“吾只想问你一句,为何你心性大变?”
  “何谓大变?我本来就是我,朱闻苍日不过是银煌朱武蜕变出游山玩水散散心的一个人格。你是他的朋友,而吾有吾的家人,朋友之间终究有立场,只有家人永远不变……”
  “那吾会证明给你看,世上也有,永远不变的朋友。”
  朱闻苍日,你愿意为这个人如此,就是因为,他是这样一个人么?他的确让人很感兴趣啊,让吾对他也有了兴趣……
  于是银煌朱武对箫中剑说:“好,那你跟我来,证明给我看……说不定,我会放朱闻苍日出来见你。”
  “真的?”
  银煌朱武笑而不答,转身向里走去。
  
  在转身的一刹,他第一次主动搜索了朱闻苍日的记忆。记忆的确很美,美得让银煌朱武觉得有些不舒服。
  并不是因为他看到的图像,虽然那身体雪白到刺目,容颜美好到惊心。
  而是那一种,本来不应该在读取记忆中出现的,属于朱闻苍日的,称之为情愫的,一缕蚀骨温柔。那种看着对方冰雪封尘的眉宇间突然绽开一抹明艳时候,不欲占有征服,而愿为之牺牲的念头。
  朱闻苍日,你果真,把箫中剑看得比自己还重么?
  千年来去,绝色佳人,妖娆尤物,再美的容颜和身体,已经没有什么,能留住异度魔界的朱皇那颗失了真情的心了。
  阴影投射在他飞扬的五官上,明明英武逼人的脸庞,生出几分他自己都不知道的阴郁寂寥。
  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多好……
  要过多久,才会让我厌倦地抛弃。
  
  箫中剑只是静静看着银煌朱武的背影消失在门中。
  那雄纠纠气昂昂远去的步子里,为什么挺拔的背影还是有一种寂寞的气息。
  和朱闻苍日一样的寂寞。
  但如果是朱闻苍日,一定会回头笑盈盈地看着他,等他跟上,或者干脆走在他的身后。
  一直一直,都是朱闻苍日跟随着自己的脚步。两个寂寞的人,一起走,就不寂寞了。
  箫中剑抬头看了眼露城的城墙,笑了一下,然后独自一个人跟了进去。
  他这一生,总是和物是人非这四个字异常有缘。



控制



  不同于苦境柔和的温暖,魔界的茶水,炽热得像要沸腾,即便是春暖花开的日子也穿着冰山上的装束的箫中剑,也觉得,实在是太烫了。
  他小小嘬了一口,就把茶放在了一边,半发呆地看着它,等它变凉。
  蒸腾的茶雾,熏过他低垂的冰雪一样的眉眼,湿润而不真切。
  只有鼻端隐约传来的冰雪的气息,在浓香馥郁的魔界房间里,显得异常突兀。
  这种一点也不柔媚的气味,带着凉意钻进银煌朱武的心里,意外地,勾起了深浓的欲望。
  对折花这种行为,银煌朱武从来不算是非常有耐心的人。
  美人,看上就吃,吃腻就抛,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也许游戏本身可以玩得很长,但是游戏之前,实在没有必要留太多的等待来浪费时间。
  他拉过箫中剑的衣领:“穿这么多,你不热么?”
  而处于发呆中,一向裹得严实又讨厌别人触碰的萧二哥,显然还没有做好和顶着与朱闻苍日不是那么像的脸的银煌朱武肉帛相见的准备。
  行先于意,虚字诀一掌袭出,银煌朱武险险避开。
  “抱歉……我不习惯别人的触碰……”箫中剑看着自己手掌道歉说。
  即便是朱闻苍日,那也花了他不少时间来习惯。
  习惯那股春风一样的味道从背后靠近,最后落在他身上的感觉。
  那是从来自背后的轻轻地一个拍肩开始的习惯,然而无人知道,即便是轻轻一个拍肩,对于箫中剑来说,多么不容易。
  虽然他也奇怪,那个时候,虽然仍然不习惯,虽然难受得发狂,却丝毫未起,他平时猝不及防下会突升的杀意。
  最不容易的开端之后,朱闻苍日是世上唯一一个他能放心将后背交予的人,他一天天习惯他的靠近,他的手,乃至他的肌肤,如同他的话痨,他的笑意,他的眉眼,他的一切。习惯到自然,自然到依赖,依赖到贪恋,最终的,朱闻苍日这个存在,融入他箫中剑的骨血。
  箫中剑并不知道,此刻,他又淡淡地笑了。
  那极寡淡而清冷的笑容满足得,仿佛除了他所在想的,什么都不入他眼他心。
  他没有听到银煌朱武压低的声音:“那么,吾会让你尽快习惯。”
  
  对于银煌朱武来说,用强是一种情趣。他享受的,是将对方作为猎物的那种控制、主导和支配。那种强力所代表的,凌驾于上的权力。
  现在恢复完全功体的他虽然功夫在箫中剑之上,但是对方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并不是可以轻易制住的。他又那么近乎本能地讨厌人的触碰。如果真要通过肢体武力让对方乖乖伏在他身体之下,怕只有折断对方的四肢。
  这个并不是银煌朱武的选择。第一,要做到这一步,他自己也得重伤,代价太大。第二,真的残暴到这个程度,太没有品位,残了的箫中剑一定看了难以下咽,而且这种失控的行为本身也远远削弱了那种支配的微妙快感……
  除了那次对九祸,再没有一次性事,是让银煌朱武完全情绪失控的。
  也再不会有。
  所以即便是用强,也不过是,手段是恰到好处的暴虐,心却永远游刃有余的冷静。他是异度魔界的主宰者,和最老辣的折花手。
  他觉得,有一种方法更能直触对方的精神,也许能带来更好的效果。
  
  夜半的时候,箫中剑的眼睛猛然睁开。
  夜风吹进房间,红色的沙帏纷飞缱绻,床脚的香炉也泛着微微的红光,突出的烟灰却是冷冷的蓝,袅袅如妖媚的脸上,一个嘲讽的笑。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银煌朱武立在他的床头,慢慢点亮着一支蜡烛。
  箫中剑想要坐起身来,却发现,手居然打滑,完全没有力气。
  “箫中剑,喜欢这个香味吗?”银煌朱武看着他,似笑非笑,又点上一支蜡烛,光打在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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