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箫]箫寒千里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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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箫]箫寒千里梦-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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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能活得更任性一些,所以可以原谅,甚至放纵我的缺点。他不说,但我岂看不见,他一直保护着我不被牵扯入这尘世纷扰……我想,当我能真正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时候,也许就是他最开心的时候。”说到这里,朱闻苍日望着墓碑,宛若看着生时的箫中剑,连悲伤的眼中都是幸福的笑意。
  “但是朱武,你不一样,你本就背负着比我更多的东西,你说你可以放弃一切,却其实什么都无法放弃。他既不能全情回馈你,也无法让你为他为难下去……我和你不一样的,没有箫中剑,朱闻苍日就没有意义,他不会怪我的懦弱,可他却救了你,要留你活在这个世上,相信你最终会选择正确的道路,会成为这条道路的印证。他对你最多情的回报,就是对你最无情的惩罚。”
  “我真是羡慕你,可以这般自私。”魔界的朱皇,眼神再度暴风凝聚,继而归于平静,“甚至是嫉妒你……”
  这种羡慕嫉妒,不仅因为箫中剑眷恋朱闻苍日,而因为更多。
  你有我所没有的自由,我不能做到的事,你却可以。
  包括赴死。
  朱闻苍日摇摇头,面露悲悯的温柔:“其实无私于天下,不过是另一种形态的自私罢了。就像我们都不希望他死的,他仍是要选择坚持他的理念,他自己的道路。最终,人都是自私的……在这个方面,连他都是。”
  朱闻苍日,从来就是,世上最懂箫中剑的人。
  
  “朱武,”朱闻苍日的形体,逐渐变得透明,“九祸所产的那个圣魔元胎,毕竟是不足月强行诞下的,力量不足,怕是无法长期负荷弃天帝的神魂……在他可以找到并砍断最后一根带有封印的神柱放出自己被封锁在异空间的灵身之前,那个胎儿,怕是就要撑不住灰飞烟灭……而届时他唯一可以附体的对象,世间仅存的圣魔元胎,只有你了……我感觉到你体内正在形成一个新的魂魄,而那个魂魄尚未成型的元神之中,似乎有一股清圣之气,我将原本属于我的五成功力全部转给了他,也许,未来它能顺利地与你分离,形成一个可以与你并存的有独立意识的躯体……而在和弃天帝对抗之时,无论是增加一个帮手,还是削弱弃天帝所能得到的肉身之力量,你都会需要他。”
  “朱闻苍日,你和箫中剑在一起久了,其实,已经不是魔了吧。”银鍠朱武看着他,低低地问。
  “也许。”朱闻苍日轻笑回答。“但我想,在他眼中,也从未将你当做一个魔来看,他总是相信,你会有自己正确的选择……而传说,具有了人心的魔,在至圣之光完全洗涤魔魂之时,魔之涅槃,也是可使缺陷变得完满的重生。一切旧的焚烧殆尽,生命的延续却是不歇……他留下这把名唤涅槃的剑,也许,就是等着你我的涅槃。”
  “呵,一个魔,要如何参透天道。”
  “朱武,不要让他失望,他至死都相信,任何生命,皆有悟道的可能。”
  话音落下,旷野已是再无人影。
  朱闻苍日来来去去,从来就像一场梦。
  于箫中剑是,于银鍠朱武也是。
  这下,是真正的,灰飞烟灭,渣滓不存。
  天地之间,黄泉碧落,再没有,这样一个名字,一阵融化过万年冰原的春风,极寒之中桃花开遍。再没有,这情之一字,误尽苍生,短过一瞬,又长过岁岁年年。
  可是这一刻黄粱,兴许要比现实更真。
  银鍠朱武抱着手中的涅槃,静静立在朱闻苍日刚才立过的地方,看着那一方墓碑。
  什么都会逝去,人物、时间、回忆,都是留不住的……
  冰雪消融。
  荼靡枝枯。
  血肉不存。
  但六尺荒土之下,还有你。
  
  当银鍠朱武再一次回到天邈峰的时候,他看着箫中剑的墓碑笑了。
  此刻的他已没有亲友在这个世界上了,除了背叛、伤害他的。
  他没有人可以说,也再不想说起箫中剑。
  说起来,心口太疼。
  致命的是,这种痛楚,丝毫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轻,甚至,他会一次次主动扒开自己的伤口,将血洒在所凭吊的墓前。
  他说:“怎么办,箫兄,吾不知道该怎么办。”
  有太多他不想面对的事情。
  银鍠朱武的身份和血统,是他永恒的枷锁,就算他可以试图阻止,却始终无法直接站到魔界的对立面。
  朱闻苍日说得对,银鍠朱武的内心充满了逃避,所以,才会有他的出现。
  而结束逃避的朱闻苍日,也早随着箫中剑,一起死在了那一日。
  那个夜晚天邈之上一把涅槃入地,花草开遍,来了两个人,死了两个。走出去的那个,也与死无异了。
  其实死去的那两个,比他这个还活着的都要幸运。
  他常常觉得,是他死了,而他们活了下去。
  那为什么还要行尸走肉一般活下去呢?
  因为箫中剑要他按本心过活。
  九天之上,九泉之下,他还等着看他选择的道路,看他最终的印证。
  而银鍠朱武,还不清楚,那究竟是什么。
  他还没有找到答案。
  他想,大概他的本心,就是实现箫中剑的希望,停止战争与杀戮。
  箫中剑不会喜欢看到鲜血遍地的,无辜或者有罪,生命总不应该如此轻贱。
  而其实,远在那之前,他也厌倦了征服与杀戮,但又是什么时候,那种对人的认知和尊重,也成为了他银鍠朱武的本心了呢。
  因为,那个人,选择死在自己的手上吗?
  那一刻的痛楚,每当想起活人的痛苦,死人的消逝,竟都会习惯性地重复在自己的胸腔。
  箫中剑说过,他和朱闻苍日,比他所以为的要接近。而朱闻苍日,最终,脱离了魔魂,变成了一个人。
  可是他作为银鍠朱武,有血脉和种族所不允许他迈过去的坎,他担负不了一切。
  银鍠朱武也没有想到,会是那一天,灵魂再度分化,这次连带肉体重塑,一个沉默的黑衣黑发的魔诞生在了箫中剑墓前。
  那就是黑羽恨长风。
  
  朱闻苍日,银鍠朱武,黑羽恨长风,如此不同。
  却都爱着同一个人。
  哪怕身体转换,魂魄神离。
  
  而此后又很久,当那把和它原初的主人一样甚少出手,但一出手就砍断了魔界第一刀斩风月的涅槃剑割开他喉咙的时候,银鍠朱武似乎听到了一个人的箫声。
  箫声很冷,冷得像傲峰上千年不化的冰雪,也很温柔,温柔得像亲吻着他睫毛的雪绒花。
  银鍠朱武像是看着远在千里之外的梦一般的过去。
  那一天,他是要和箫中剑回荒城的。
  那时候,他还是朱闻苍日。
  只是他们从来没有能够回去。
  朱闻苍日,此生都没有机会和箫中剑一起站在他父亲的坟前,请求一个祝福。
  那一天最后是朱闻挽月带着华丽的轿子来接走了他们,去了朝露之城。
  朱闻苍日坐在轿子上,和箫中剑开玩笑说,这下就像他坐了八抬大轿进了他朱闻家的门。他还记得,箫中剑侧过了脸不说话,千年冰雪之上,有层淡淡的红晕,在夕阳下,几乎看不出来。但是,他却全都能知道……那个人不动声色的羞赧,看在他眼里,弯在他唇角,动在他心里。
  那时候他想的是,就算前边的路不好走,他也会拼尽努力与他相守在一起,直到耗尽生命,百年之后也会是睡在同一副棺椁里,然后黄泉碧落,都永不分离。
  那时候,对于朱闻苍日来说,仿佛一切才开始不久,仿佛还有很多很长的路可以一起走,仿佛他们还有无尽的日子等在在前头,之后每一天,都会是和彼此的新的美好的一天,所爱的人就在身边,如沐春光,充满希望。
  可是……
  原来至始至终,他羡慕的,想做的,都不过一个朱闻苍日。
  
  银鍠朱武喃喃地对苍说,把他也葬在天邈峰。
  如果箫中剑不要自己……那也无妨。
  起码,他将朱闻苍日来到过这个世界的证明,送到了那个人的墓边。就算长眠不醒,也要躺在一起。
  可遗憾的是,连那个身体本身,都已经没有朱闻苍日的痕迹了。
  朱闻苍日来过这个世界,爱上一个人,又被他所爱,天翻地覆,却什么印记都没有留下。
  银鍠朱武倒地的时候,看着从他的咽喉逸出直射空中黑洞的那道金光在想:如果能够舍去一切,换回一个朱闻苍日,该多好。
  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道路,终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他应该是死了,却得以重新睁眼,并仿佛看到箫中剑正驾船远远驶来。还是长身玉立,还是影若寒竹,帽兜遮住了半张脸,但从英挺的鼻梁以下,就已经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冰雪一般的美男子。
  仿佛他们初见的摸样。
  那船慢慢地近了,银鍠朱武看到箫中剑缓缓掀掉了帽子,慢慢地睁开,低垂着的眼。
  是的,那时候就是这抹比翡翠还清冷却灿烂的碧色,直直刺进自己的心里的。最后无论朱闻还是朱武,都是一样地,深陷其中。
  “箫兄……”
  他话未得以说完,却看见凤凰之火缠绕己身,三魂消融重铸,自己的灵魂和朱闻苍日合为一体。
  再睁开的眼里,一片酒红,温柔胜过地老天荒。原来,这才是他的本心,最想成为的样子,从前是,现在是,一直未变……
  只是,终于可以实现。
  从此,名字、魂魄、躯体、身份,都再不能将他们隔在爱恨的两端。
  
  对面的人静静望着他,并不伸出手。
  “箫兄,你来接我回家了……”他却听到自己说。
  “你是谁?朱闻?还是我该叫你朱武?或者……其他?”箫中剑淡淡地看着他问。
  “其实世上已无朱闻,也无朱武,我便是我……你想叫我谁,我就是谁……而且,”他摸了摸自己头上的红色发带,轻轻扇起手中与指节一色的白玉骨扇,“我的本心,已经替我做了选择,不是吗?”
  桃花眼中流光盈盈,风雅无双,都敌不过那温柔胜过地老天荒,叫人心酸的微醺。
  箫中剑伸出手。
  月光下,苍白到透明。
  却冰冷得让他安心。
  他拉住,然后紧紧拥那人入怀,嗅着箫中剑颈侧缭绕的冷香……隔了时光与阴阳,始终,丝毫未变。
  何其有幸,不负死生。
  在耳际听到一声“苍日”。
  声如其人,平淡的,清冷的,隐忍压抑。
  却又那么自然,似在心底已经叫了千遍万遍。终于释放在岁月之中,甜蜜到酸楚的秘密。
  “是我。无人。”
  这一次,他终于得偿所愿,听到自己最盼望成为的那个名字。
  
  这世间的立场,不能有武痴传人和朱皇并存。
  但是总容得下一对孤魂野鬼。
  从此天涯海角,沧海桑田。



庆祝二哥生日番外:蛋糕(上)



  事情发生在宵宝宝不在家的日子里。
  两位搬回天邈峰的准家长有着更多的愉快时间相处。
  朱闻苍日和箫中剑一起很严肃认真地学习着食谱,然后果然,虽然朱闻动手能力不强,但是不负吃货本质,最后比起我们亲爱的萧二哥,还是他在这方面更有成就。加上他跑到人间去搬来了电器,一边对着电视机学菜,一边用着厨房用具实践锻炼。
  以至于,这个早晨,二哥可以喝上朱闻亲手煮的紫薯白米粥了。
  箫中剑对于吃的实在不挑剔,倒是煮夫朱闻对自己的手艺倒是精益求精。
  “稠度不是很好啊,紫薯还是有点硬。”红毛不无遗憾地说。
  抬起头,箫中剑正拿起翠绿边的白碗,喝下余下最后一点粥。
  身后是天邈峰青葱翠绿,阳光正好,照在箫中剑的身上,有着朦胧的光圈。银白的头发透出些微晨曦的金色,吞咽的动作带动雪白的喉结,脖颈下面,被严实衣服所掩盖的,是冰雪一样的皮肤,浅淡的,连血管都可以透出。
  朱闻的眼睛又开始发直。老实说,虽然那天宵刚走他确实吃了一顿来着,但是远远不够。那种欲求不满的饥饿,实在太过严重……对于一个鬼,或者也可以称其为死鬼来着,并不是一定要进食,但是,另一种吃却是刚性需求。
  而箫兄,任何时候,都看上去那么可口。
  
  翠绿的碗沿倚在因米汤的水润而显得比平时更红的唇上,莹亮的,看着和精致的和果子一样鲜甜可人。
  箫中剑刚把碗放下,朱闻苍日的脸就凑了过去。
  “怎么了?”箫中剑问。
  还是那么冷淡啊……诶。
  朱闻苍日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箫兄,你嘴上有没吃干净的紫薯末。”
  说罢吻上了水色的唇,嗯,这次的紫薯,果然买得很甜。
  分开的时候,他还仔细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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