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后无封听了,放略略放心,只是她身为女子不知武学奥妙,到底不敢大意,因试探着回禀道:“今儿娘娘的身段儿练习得纯熟了,娘娘蕙质兰心,自然瞧一遍心里就记得清爽,不如今儿就先散了吧,娘娘也好将息一日,左右离万寿节还有些光景,孕中倒不宜贪多的。”
楼至闻言,因点头笑道:“多谢费心想着,既然这么着,今儿就散了吧,你们也歇歇,看你颇知孕中规矩,想来也曾经诞育过孩儿么?”那后无封听闻此言,却是眼圈儿一红,因低头沉吟片刻,语带哽咽回禀道:“曾有过一个孩儿,到底保不住,亡于战祸了……”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唉,颜啊就是这么重要00~
第百八十二回
天之佛旁敲侧问;天之厉转守为攻
楼至此番再为人母,听闻此言却有些凄然,因点点头柔声说道,“你还年轻,将来自然还有机会诞育的,等办好了这件差事,我回宫就下恩准放你出了教坊脱去乐籍;与你夫家每日团聚;到时自然水到渠成,倒无需这般伤感。”
后无封闻言连忙躬身多谢中宫关照之意;说话间众人散了,楼至依旧带着巫阳女官回转自家禅房之中。转眼到了掌灯时分,楼至因不在宫中凡事便宜,便叫了质辛与自己一同用膳,母子二人倒用得十分香甜,一时吃毕晚饭,楼至因今日做了一出飞天舞,身子有些沉重了,因命巫阳女官好生哄着质辛在家庙里逛逛再睡,一面自己拉过一个软枕垫在身下,随手取了榻案上一卷佛经翻看起来,因时辰尚早,一时之间不肯就睡,无非读书解闷而已。
楼至挑灯夜读之际,但听得窗外风声有些呼啸,因不觉遍体生寒,深恐带孕之身着凉影响了腹中胎儿,方披衣趿鞋下了禅床,来在窗棂之处将门户紧闭,回身之际,却见王迹不知何时竟坐在自家禅床之上,因心下一惊,连忙回身将门锁了,因低声责备道:“你要来也罢了,怎的不教剑布衣知会我一声,这会子万一给人撞见了,你是死是活?”
王迹抬眼观瞧之际,却见楼至今日不知何故竟是盛妆,将他原本绝色的面容衬托得越发妍媚,又听闻心上人此番娇嗔,却也隐有关切之意,因心中一动笑道:“是我的不是,只是此番我正为他二人婚娅而来,倒不好劳动他传旨,少不得亲自进来向你拿个主意,如今你我也算是他两人的父兄,此番大礼细节,少不得与你商议则个。”
楼至听闻此言,方知当日剑布衣所言是真,因点头道:“这么说我师弟与你令弟的好事将近了,皇极殿那边怎么说。”王迹点头笑道:“虽未十成准,也有八成准了,日子还未曾拟定,还需你拿个主意,另外剑布衣如今还在出家修行,少不得要更换度牒重入户籍,方可办理一应婚娶事宜。”
楼至闻言点头道:“这个好办,如今我就将凤印带在身上,他的度牒正在佛乡之中,明儿我派人取了来为他销案便罢了,你们战云衙门重做户籍,倒不与我们中原相干。”
王迹听闻此言,只觉今日楼至与自己生份的很,倒似打起官腔一般,因不解笑道:“这是怎么说,莫不是我往日哪里开罪了你不成?”因伸手意欲将他搂在怀中,却见楼至身子一扭避过他的宠爱道:“这是做什么,佛乡圣地却也不怕神佛报应么……”他这话看似无意,倒也有情,却教王迹猜不透佳人芳心,因心中有些疑惑道:“就算佛乡之中,你我到底是新婚夫妻,我知你来此是为避宠,也是心中实在无法不能两全,方才想起这个法子,你的难处我都明白,只是如今许久不见,怎的容不下我略微亲近一番。”
楼至见他此番温文,心意原本有些回转,只是想起前日自己所知逐鹿中原之事,原来当日天之厉接近自己,不过是为了龙图霸业,何尝全然是一片真心,如今与自己成婚,也是顾忌自己腹中的王嗣,却不知他真心几何,楼至原本眼里不揉沙子,此番却难以故作娇态亲近于他,只是要与皇极殿争夺皇嗣的抚养权,却又不好与他撕破脸,只得淡淡说道:“你要怎的,这里还有人敢拦你不成,只是大事还未曾商议妥当,你又何必急在一时呢。”
王迹见楼至此番言语虽然温柔,却有些任命的态度在里头,越发猜想不透他的心思,只是小别更胜新婚,如今见他默许了自己的亲密,因点头一笑,伸手握住了他的玉手,意欲摩挲他的婚戒,谁知触手之际,那枚钻石的婚戒却是不翼而飞。
楼至因见他伸手摩挲着自己的无名指,因心下一惊暗道不妙,那婚戒因当日辅一得知天之厉追求自己的始末缘由之际,难免心烦意乱,竟将那戒指脱下丢在禅床之上,如今给他撞见自己不戴,恐怕就要挑理,因脸上一红道:“昨儿你儿子要吃东西,我因哄着他唯恐小孩子见了晶莹可爱之物冷不防要了去,方脱了藏在枕头底下的。”
说罢俯身在禅床上摸索了一回,将那戒指探在手内,托于掌上递在王迹眼前道:“这不是好好地在这儿么……”王迹见楼至这般在意自己的感受,因感念一笑道:“这不值什么,你素日操持,时刻戴着倒也不便宜,只是若有此物傍身,皇极殿的人必然对你言听计从,如今你只好生收着,若是不耐烦戴上也罢了。”
楼至闻言倒不好意思,只得低头戴了道:“这有什么不耐烦的,如今我身居中宫,自然十指不沾阳春水,你也别说这些生份的话了。”说到此处因脸上一红道:“你今儿是要留门么……”
王迹听闻此言顿觉身下一紧,因声音有些低哑着问道:“你方才不是推说佛乡之中不可造次的么。”楼至闻言脸上一红道:“我往日也不是没有规劝过你许多好话,何曾见你听我半句,怎的如今倒蝎蝎螫螫起来,你若不愿住下,自便就是。”
王迹见妻子恼了,连忙伸手将他搂在怀中哄道:“别恼,我给你陪不是,是我说话生份了,你可别见怪。”楼至闻言,挣脱了他的怀抱,因将禅床上的铺盖收拾整齐,自己朝梳妆台前坐了,意欲动手卸了残妆。却给王迹从身后一把抱住笑道:“今儿倒新鲜,怎的这样妆束,往日我记得你最不待见妆奁之物的。”
楼至闻言却也不曾避讳,因坦然说道:“下月是他的万寿节,我预备代表佛乡进宫献舞,趁这个当口也就搬回去住了,如今天气越发冷了,佛乡虽然清幽,只怕寒气炽烈,伤了腹中胎儿反为不美,因今儿试妆学舞,不想给你撞见。”
王迹听闻此言,心中难免有些醋意,因有些疑惑,往日就算楼至身事二夫之际,为避免两人矛盾,却是鲜少在自己面前提起蕴果谛魂,今儿不知怎的竟有些别扭起来,倒主动谈及此事,倒像是与自己赌气一般,因细细想着自家近日何曾办错了什么要紧的事,惹得楼至不快。
楼至见他蹙眉寻思之际,只道他是吃醋,如今自己隐忍心意为他留门,到底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意欲旁敲侧击试探一番,若是他如今心中对自己情份大过逐鹿中原的野心,却也未必不能渐渐将心意回转过来,因此番见他面有不快神色,少不得找补了几句道:“你往日里多少赌咒发誓说自己并无争竞之心,如今哄得我下嫁给你,便这般给我脸子瞧么……”
王迹蹙眉寻思之际,却听闻妻子娇嗔,因含笑摇头道:“我便是有十个胆子,如何敢得罪了梓童,只是方才见你有些恼了,心中寻思着哪里冲撞了你,我好在你跟前表白分辩几句,给你陪个不是。”
楼至听闻此言,见了丈夫温柔体贴之处,心下倒没了主意,因见他此番柔情并不似虚情假意,莫非真是自己多疑看错了他,想到此处却是脱口而出道:“我并没有恼,只是心中有件要紧的事想不清楚,故而眉头紧蹙起来。”王迹闻言笑道:“何事萦心?说出来我与你一同参详参详可好么?”
楼至闻言点头道:“就算我是个绝色的,你们两人既然能得天下,什么样的闺阁处女绝世名伶弄不到手中,如何这般纠缠在我一人身上,莫非是我前世的业障不成……”说到此处,因抬眼深深看着王迹也不言语。
王迹听闻此言,眉目之中倒有些坦然之色,因点头笑道:“可是有人对你说过些什么?”楼至知他必然有此一问,因摇头道:“此事我多少有些风色落在眼内,只是未曾有什么要紧的把柄落在手上,你原是金枝玉叶,堂堂男子心怀天下也不是什么错处,只是如今既然心愿已成,又何必在我身上浪费心思,你虽然官面上没个一男半女的,私底下谁不知道质辛是你的骨肉,将来若是他得了中原天下,自然与你称帝是一样的,你还有何不知足呢……”
王迹听闻此言,因深深看着楼至笑道:“你今日拿这话问我,便是你心里未曾真心疑我,我这话可曾说偏了?”楼至闻言心中暗赞此人当真是个知己,只是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看他如何分辨,王迹见他不言语,依旧笑道:“这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我不敢分辨初次见你确有争竞天下之意,只是合卺当夜,我见你哭了,便是无论如何也难以下得毒手,你心中细想这些年我对你如何便知端的,这江湖术士之言,我原想着成婚当夜当做一段奇缘笑谈说与你知道,怎知你我婚姻蹉跎至今,只怕如今冒然提起此事倒显得唐突,你又是个多心的,难免伤了情份,更有一则,只怕你的心上人蕴果谛魂当日也深知此事,如今从我这里闹出来,岂不是要攀扯他在内,伤了你们夫妻情分?”
作者有话要说:题解:老吉,好样的!~
第百八十三回
尝胭脂蜂蝶香唾;效画眉服侍闺阁
楼至听闻此言,在心里细细回味一阵,却是大合情理,因往日自己豆蔻年华之际与那天之厉共处一室之日良多,若是他要趁人之危,自己又如何守得住清白直至十八岁成年,可见此人对待自己一片丹心;并无藏私之处;此事上竟是自己小性儿错怪了他。
楼至原本倒也心思缜密,只因关心则乱;当日听闻争竞天下的传闻,心中竟十分忧虑起来,只怕两个冤家并非钟情自己,不过是逐鹿中原的手段,如今按王迹的思路细想,心中渐渐豁然开朗起来,因脸上一红道:“这话倒是我说偏了,你可别见怪,无论当日起因几何,如今既然孽缘已成,我也就死心了,况且这些年你待我们母子如何,我都心里有数,你也别因为方才我问你一句话,就与我生份了才好。”说到此处,因对着王迹嫣然一笑。
王迹原本只因楼至将竞逐天下的坊间传言质问与他,倒有些寒心,如今见妻子不但回转过来相信自己,更加温颜软语找补了几句,心下十分蜜意,遂将方才的不快丢在一旁,爽朗一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就恼了,要恼也是因为你学舞的事……”
楼至听闻此言大有调戏之意,意欲板起脸来,只是如今自己已经下嫁给他,闺房调笑原也不是越礼之事,况且才委屈了他半日,倒不好十分矫情,只得含羞说道:“方才是我心里着急故意试你的,并不是说出来想你心里不快活,如今我既然得罪了你,你只说要我如何赔罪可使得么?”
王迹方才出言调戏之际,心中却无十分把握,又恐妻子为人端庄,只怕唐突了几句就要恼了,如今见他反倒赔个不是,心中因十分温柔怜惜起来,见他为了自家子嗣这般周旋三人两国之间,做得八面玲珑,也十分劳心费神了,因心中着实敬重怜爱,连忙伸手将他搂在怀中柔声说道:“方才是我哄你的,并没有恼,我何尝敢要你赔罪,你一生圣洁端庄,都是我连累了你深陷泥沼,如今你不嫌我,反而委屈下嫁,又为我诞育两个孩儿,是我厉族的大恩人,自然只有我报答你的份,如何敢叫你再为我费心呢。”
楼至见他如此温柔体贴,不由回想起当日天之厉对待自己也是百般宠爱,虽然深觉对不起蕴果谛魂,只是此时心意难以把持,渐渐蜜意起来,因十分温顺地靠在王迹怀中,与他共享夫妻团聚的甜蜜时光。
王迹见楼至一旦解开心结,便如此温柔妩媚起来,心中暗暗赞叹自己果然不曾看错,心上人多情重义之处却是旁人比拟不得的,因十分珍惜地搂住他的身子,却也不曾越礼,便这般闲坐了一会儿,两人谁都不曾言语,却也算是交心一回。
佛乡之中虽是皇帝家庙,到底比不得深宫内院舒服受用,楼至因如今月份大了,身子渐渐沉重,如今在硬床上略坐一坐,便觉腰身有些酸软起来,因不耐地扭动了几□子。王迹见状,知他久坐不能耐烦,便趁势起身将他抱起,温柔地推躺在方才整理好的铺盖上笑道:“你且躺一躺,放松身子,